044
这座城市的天气很热,一早的太阳出来就晒得人头晕眼花,加上宿醉,邢誉川走出派出所大门就差点晕下去,扶着门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走到路边去打车。
回酒店后,他脱了衣服去洗澡,刮胡子,不过由于头上的伤没办法洗头,他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把头上裹的那圈纱布拆了。
他以为拆了纱布也影响不大,结果一动伤口上的敷贴就掉了,他烦躁地又把纱布捡起来缠回去。可是他能拆下来却缠不回去,怎么缠都难看得要死,松了手还会掉下来。
他怒地捶了一拳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乱七八糟的头发,深黑的眼圈,忽然发现了难看的不是纱布,是他。
然后,他猛地把纱布直接扯下来,在手中揉成一团狠狠扔进了垃圾桶,再打开水龙头拼命洗脸,像是要把脸上的“难看”洗掉。
只是他无论怎么洗,始终都一样。
“宁玉,我该怎么办”
邢誉川僵住了洗脸动作,就弯着腰把脸对着水盆,用手捂着满是水的脸,隔了许久才终于把脸抬起来,拿起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眼眶里的红却突显出来。
他走出卫生间去换了衣服,对着穿衣镜看了半天,觉得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一点才又出门,先去了酒店的医务室,重新包扎了头上的伤。
不过这回他让医生直接用胶布贴,没再裹一圈纱布,贴完他努力捋下头发想要掩盖,可始终能看出点白边来。
医生忍不住说“你这么弄,是要去见女朋友呢”
邢誉川想回一句是,可又觉得不对,想纠正一下是“男朋友”,可还是不对,最后什么也没说,出了酒店。
由于对路实在是不熟,他没有自己开车,让酒店帮忙找了位熟悉路的司机和车,上车后他就叫司机把车开去戚宁玉住的楼下。
他下车,上楼,到了戚宁玉住的门前,他抬起手准备敲门时,却下意识僵住了动作。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戚宁玉拎着垃圾出来,他没注意外面,等他站到了门外才发现一旁的邢誉川,顿时动作一滞。
接着,他无视了邢誉川,去扔完垃圾回来进门,再关门,像是邢誉川根本不存在。
然而,就在他把门关过去时,邢誉川又上前来把门抵住。
“宁玉。”
邢誉川的手撑在门上挡着门关过来,他隔着门缝直直盯向门里的戚宁玉。
戚宁玉冷声说“有事”
“我、我”
邢誉川的脑子突然生锈了般,转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理由,“我昨天砸、不小心砸了薛、原的摩托车,我是来赔偿的。”
戚宁玉眉头抖了抖,“昨天那个砸车的是你”
邢誉川点头。
戚宁玉又说“薛原在睡觉,他说不用赔就不用你赔了,你走吧。”
“不是”
邢誉川把脚也伸过去卡在门中间,不让戚宁玉关门,“我砸坏的,我应该赔偿,我已经查过他车的型号,我写张支票给你。你可以换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住。”
他立即摸出来早签好的支票。
戚宁玉随手一接,随意扫了点眼说“你可以走3000万”
他抬眼瞪向邢誉川,薛原的车很显然不值3000万,他思忖了片刻又说“我会转给薛原的,你可以走了。”
“我是给”
邢誉川想说钱是给戚宁玉的,可他说不出来。
戚宁玉当初离家时就把所有的卡都还他了,但他存在戚宁玉名下的财产不少,戚宁玉全都有处置的权利,现在看来戚宁玉什么也没有动过。
他刚刚在车上才想到这个问题,戚宁玉从来没在物质上吃过苦,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戚宁玉出门去扔垃圾。
“把脚拿开。”
戚宁玉满眼不耐地对他说,他像个雕塑一动不动卡在门中间,和戚宁玉眼对着眼。
屋里忽然飘出来什么糊掉的味道,戚宁玉猛然一惊,连忙不管门了,跑回厨房里。
邢誉川看着突然对他“敞开”的门,有些惊喜不过来,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抬脚进去了。
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他一眼就能望完。
戚宁玉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捞煎糊的鸡蛋。
邢誉川的视线扫了一圈气疯了,他也不知道哪一件让他更生气。
戚宁玉和薛原住在只有一间卧室的房子里
薛原现在在睡觉,却让戚宁玉去扔垃圾还让戚宁玉做早餐
姓薛的就是这么照顾戚宁玉的
嘭
厨房里忽然一声大响,邢誉川连忙跑过去,看到戚宁玉把锅盖摔地上了,他忙把锅盖捡起来。
戚宁玉看着他不满地说“谁让你进来的”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转眼看着不太整洁的厨房,看到盘子里除了刚煎糊的,另外两个还算可以的煎蛋。戚宁玉以前连盐和糖都分不清,现在已经会自己做早餐了。
这似乎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可他感觉像是被什么剐了心一般。
戚宁玉小时候连吃饭他都怕他脏了手,从小到大深恐戚宁玉受一点伤,可现在却自己学会了做饭。
他忍不住问“你还要给薛原做“
“我想给谁做要你同意”
戚宁玉不耐地瞥着他回答,他连忙说“不是,宁玉,我”
说了一半他又噎住了,他没资格不同意戚宁玉要给谁做,可薛原凭什么让戚宁玉做要做也该是薛原来做
于是,他换了话说“我叫兰姨过来
“邢先生。”
戚宁玉果断打断了他,“请你出去。”
邢誉川看戚宁玉指着厨房的门,这回听了话,出去了。
他出到了厨房外面,十分不要脸地站在餐桌边又不动了。
戚宁玉顿时又怒地瞪他,“我是叫你从屋里出去。”
邢誉川其实知道赖着不走也不过多留几分钟,可他哪怕戚宁玉骂他,瞪他,他也觉得比戚宁玉不理他要好。
“邢誉川。”
戚宁玉看着邢誉川这样也生气了,他现在的脾气比以前直接了许多,见邢誉川真要赖着不走,他直接出去赶人。
然而,他走邢誉川面前只推了邢誉川一下,邢誉川就像个泥面捏的人,一碰就倒,一头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这是打算碰瓷吗
邢誉川是真的头晕,他昨天被酒瓶砸得流了一脑袋的血,现在才想起来他就昨天吃了早饭外,到现在什么也不吃过,他头撞墙上又正好撞到了他受伤的地方。
他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重新清晰起来,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看向戚宁玉。
“我能坐一会儿再走吗我真的头晕。”
戚宁玉在邢誉川撞到墙时,看到了他后脑勺的伤,还在墙上留了一个血印。他忍下来说“10分钟。”
说完他就当邢誉川不存在,去厨房把他做的早餐端出来,可是看了一圈,屋里也只有一张餐桌,他只好坐到离邢誉川最远的角吃起来。
邢誉川本能地盯着戚宁玉,看他动着唇吃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慢条斯理。他不由找话来说“你除做饭,还会了什么”
戚宁玉忽然放弃了慢慢吃,迅速地几大口就吃完盘子里的早餐,起身端起盘子回厨房,洗完了又来擦桌子,擦完又去继续收拾厨房。
邢誉川的视线追着戚宁玉进进出出,戚宁玉家务做得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他又想把薛原从楼上扔下去,薛原竟然让戚宁玉照顾他
他忍不住起身去厨房对戚宁玉说“宁玉,我帮你。”
戚宁玉讽刺地回他,“你会吗”
邢誉川不敢说他会,但看过总能做,可是戚宁玉把他推开了说“你可以走了。”
他倏然动作一僵,已经再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多留一会儿。
咕咕
他的肚子冷不防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他一般,他带着点窃喜又尴尬地说“宁玉,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戚宁玉仿佛他提了一个极其无理的要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苹果,朝他递过来,连话也没说。
邢誉川盯着戚宁玉手中的苹果,好半晌才喃出口一句,“谢谢。”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去拿苹果。
可他不是想要什么苹果,也不觉得饿,他只是不想走,不想离开戚宁玉。他找了戚宁玉近一年,他有快一年没有见到戚宁玉,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看着戚宁玉。
他想抱他,想吻他,想诉说快要将他折磨疯了的思念。
就在邢誉川要拿到苹果时,他的手忽然转了个弯,转去抓住了戚宁玉。
他蓦地往前一扑,双手搂上去抱住了戚宁玉。
“宁玉,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这一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想到我快疯了。”
戚宁玉抑着怒气说了一声,“放开我。”
邢誉川没听见般,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戚宁玉,仿佛抱住他溺水时最后活命的氧气,他恨不得把自己融在戚宁玉身上,从此再也没办法离开戚宁玉。
他深嗅着戚宁玉脖间的气息,继续喃喃自语。
“宁玉,薛原他对你是不是不好”
“他那样的人散漫恣意,他不会安定下来,他不合适你。”
“宁玉”
戚宁玉猛地推开邢誉川,把邢誉川没接的苹果随手一砸,砸在了邢誉川脸上。
邢誉川愣在原地不动,苹果从他脸下掉下去落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滚向了客厅茶几下。
戚宁玉怒沉着声音说“我们合不合适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早说了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邢誉川,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们两相安好不好吗”
邢誉川哭一样的笑了一下,然后说“宁玉,我不好我哪里都不好。”
“那也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你现在又找来,是觉得我非得再偿一条命给你,你才肯放过我吗”
“不是”
邢誉川又听到戚宁玉说这样的话,急忙地上前想去抓戚宁玉,手抬起来又僵在半空。
他压着声说“宁玉,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怎么、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说两句话。”
“我不想见你,不想跟你说话。你走”
戚宁玉刚说完,薛原开了卧室的门出来,看着还没太清醒,莫名问了一句。
“阿玉,怎么了”
薛原没穿上衣,眯着眼揉着头发,瞥向了邢誉川。
邢誉川也一眼朝薛原横过去,却看到了薛原左腰侧人鱼线上面一点的位置,纹了一颗和戚宁玉脚腕上一样的星星。
他顿时挥起手,朝薛原揍过去。
“邢誉川,住手。”
戚宁玉忽然吼了一声,邢誉川的手停在了薛原的脸前。
薛原这才真正清醒过来,骂了一声要和邢誉川打起来,戚宁玉跨到他旁边抓住了他的手牵住说“别闹。”
戚宁玉说完了,再次看向邢誉川,“邢先生,你可以出去了。”
邢誉川盯着戚宁玉和薛原牵在一起就没放的手,又去看戚宁玉脚腕上的星星,此时正好和薛原的那颗在一边,一上一下,像在辉映一般。
他捏紧了双手,低垂着头小声地说“那个苹果,你给我了。”
他说完朝客厅的茶几看去。
戚宁玉和薛原都莫名转过头,看到邢誉川走到茶几旁边,蹲下去,从茶几底下掏出来一个已经摔伤的苹果。
邢誉川小心地抹干净苹果,捧在胸前,最后看了戚宁玉一眼,走了。
房门关上时,仿佛一声宣告。
戚宁玉原地站了片刻就去卧室里换衣服,只是他刚进了门,薛原就跟进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阿玉,我们走吧。”
戚宁玉的身体微微一僵,他昨天刚和林绍签了合同,他刚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他刚找到他的新事业。
他不想就这么走了,凭什么他要因为邢誉川一辈子都漂泊在路上。
可他还是有些不安,他想起了上一世,忽然问“薛原,今天几号”
“今天,7月21。”
7月21,离上一世他被烧死还有不到一个月。
戚宁玉抛开脑子里不安的念头,然后回答了薛原的上一个问题,“我想一想。”
接着他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今天他约了林绍谈事,他即使走也不可能昨天刚签了合同,今天就什么也不管地走了。
他换好衣服正要出去时,平时上午都用来睡觉的薛原突然说“阿玉,我陪你去。”
他奇怪地回头看了看薛原回“那你快去穿衣服。”
“等我,很快。”
薛原确实很快,他几乎就是往身上套了件t恤,换了条裤子,随手抓了抓头发,两分钟都不到就到了门口,把脚往鞋里一塞。
“走吧。”
戚宁玉去开了门,刚跨出了门口,又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邢誉川,顿时眉头一沉。
邢誉川转过眼来直直盯着他,他只轻扫了一眼就把视线错过去,仿佛没有发现门还有个人,直接走了出去。
薛原跟着出来时,看到邢誉川顿时怒火上冒,“你特玛的怎么还在这里”
邢誉川也无视了薛原,他的目光追着戚宁玉问“宁玉,你要去哪儿”
“薛原,走了。”
薛原很不爽地克制下来,狠狠瞪了邢誉川一眼,关好门跟上了戚宁玉。
邢誉川一动不动地伫在门前,盯着薛原搂着戚宁玉肩膀的背影。
下楼后,薛原要去骑摩托车,被戚宁玉拉住。戚宁玉问他“昨晚物业来说的话,你没听见”
薛原记得物业来过,说他的车怎么了,不过他觉得小区里碰一下问题应该不大,所以就没管。
戚宁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当时根本没在意,于是说“摩托大约不能骑了,肇事者赔了3000万,现在还在我们门口。”
薛原想了片刻才懂了,“姓邢的”
“嗯。所以我们去打车。”戚宁玉点头。
薛原很不服,“就这么算了”
戚宁玉回答“你可以去找找他的车,然后也砸了,再赔偿。”
薛原考虑了一下戚宁玉的话,最后评价地说“他是不脑子有什么大病”
戚宁玉没有回话。
到了产业园,戚宁玉和林绍去谈事,薛原就去玩公司的智能机器人,等戚宁玉谈完了正事,和林绍一起出来,他已经教会公司的门面机器人唱小星星了。
林绍趁机吹了一遍他人的智能程序,戚宁玉很给面子地听完,然后问“林总,这里附近有没有出租的房子物业管理好一点的,外人不能随便进的。”
“这个,我想想。好像应该有,不过隔得也不算近,开车得20多分钟。”
“叫什么”
林绍想了好久才说出来小区的名字,还很不确定。
戚宁玉只好记下来,接着去找了中介公司问,中介当即热情地给他介绍小区的所有情况,并邀请他去看房。
他想了想问薛原要不要一起,薛原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还是点头,“一起去。”
他们下午就去了小区看房子,和戚宁玉想的有一点差距,但是已经是管控很严的小区了。
中介说“房子是房东去了外地才租出来的,以前都是自住,所以装修家电都很好,你们只要租下来,马上就能入住。这个是最合适你们的房子了。”
确实暂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房子,戚宁玉思忖了片刻,和中介当场签了约,中介就把钥匙给了他,说他们可以搬进来了。
中介离开后,戚宁玉和薛原留在房子里。
戚宁玉坐在阳台的沙发里,阳台上有很多房东留下来的绿植,长得还很茂盛。外面的太阳很大,晒进来被绿植打碎成了光斑,落在地砖和他身上。
薛原走过去,坐到戚宁玉坐的沙发扶手上,手指挑了挑他被太阳晒到了那团头发,然后说“阿玉,你决定了吗”
“我不想再辜负一个合作伙伴,我也不想放弃这次的工作。薛原,对不起,我始终没办法像你一样洒脱。”
薛原笑起来,“没关系,你也不用为了我改变,我喜欢的阿玉就是那个即认真又可爱的阿玉。你做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过的人生。没有人能左右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
“你就用嘴谢吗”
戚宁玉笑了一声,抬起下巴,勾下了薛原的脖子去吻他。
邢誉川坐在车里,等在戚宁玉住的楼下大门外,本来司机还在的,可他就这么坐着,司机实在受不了这一动不动的沉默,他就让人先走了。
然后,他一个人等,中途只出去了两趟,一趟是吃饭,一趟是给伤换药,都错开了中午傍晚的时间,却一直没见到戚宁玉回来。
到了晚上8点,他终于忍不住上楼去,却发现门开着,里面有好几人,看起来像是在收拾房间。
他进去问“住在这里的人呢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个大约是负责人的女人走过来,打量着他说“你找之前住这里的人他今天已经退房了。”
他眉头一蹙,“退房”
“对呀我们这里民宿公寓,就和宾馆酒店差不多嘛,订房就可以住的,那位先生住得挺久的,不过说是要走了。”
“要走”
邢誉川打量了一遍屋子,所有东西都像主人只是出个门,没有哪里看起来像“要走”。
这时有人开始收屋里的东西,他连忙制止,“他让你们动屋里的东西了”
“嗯,叫我们帮他收拾。如果没来拿就全扔了。”
邢誉川终于明白了,戚宁玉在躲他,不想被他找到,所以悄悄又换了一个地方,或许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城市了。
他在原地僵了半晌,忽然对负责人说“我是他的哥哥,他的东西我来收。”
负责人怀疑地看着邢誉川,她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可她转眼对上邢誉川的视线心里莫名一怵,硬是没有说出来不行的话。
她只得双眼瞪直了邢誉川,警惕地看着邢誉川走到了卧室门前,却在推开门时,站在门框里停住了。
卧室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基本上没再余下别的空位。
邢誉川看进去只觉得这空间让他窒息,他盯着床上弄揉在一起的被子,床头的双人枕头,每个一角落都仿佛有什么在吸走房间里的空气,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可他偏偏自虐般地不肯退出去,他抬脚往里走,走到了床头柜边蹲下去。
柜上放着手机充电线,还有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是戚宁玉和薛原和合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拍的,后面是一片大海,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向来都是他拍戚宁玉,他很少和戚宁玉一起合照,更没有把照片洗出来放在床头过。
他盯了许久,蓦地把相框拿起来,取出了里面的照片,将薛原那一半撕下来扔进垃圾桶,剩下的戚宁玉这一半他放进了上衣胸口的口袋里。
然后,他拉开抽屉要把相框扔进去。可是他刚把抽屉拉开,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有一盒拆过的避孕套。
顿时,他双眼瞪得腥红,抓起避孕套扔进垃圾桶里,扔完下意识往垃圾桶里多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竟然有用过的。
他倏地把相框砸一下出去,相框撞在墙上瞬间坏成了好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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