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阳城别的经验没有, 最擅长的要数建房子和安置居民。
井老太一行人, 随着有序的队伍,被安置进了一间亮堂堂的小木楼, 木楼里进了三十多个人,也不嫌拥挤。
窗外打进来一道道米黄色的日光, 对流的风吹腾起清新的木头香气, 木香之中, 一身的颓败之气也仿佛被吹散了, 整个人变得和外面茂密生长的树木一样生机勃勃。
他们不曾想到流离失所的自己还能住进这样清幽的房子。
屋子里也没得讲究,男女老少混住在一起。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这些人在一起也不吵嚷。
“你们就暂时这样住着,等些天,房子新建好了,你们就可以一家一户搬出去。”
“别担心,我们将军手底下的兵最擅长建房子, 这么一栋木楼,几个人一两天就建成了。”
“将军说了, 来到新阳城,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个和善的六十岁老婆婆跟在一旁和流民们介绍新阳城的情况。
这位老婆婆姓蒋, 不久前搬来新阳城。
井老太感谢道“谢谢你啊。”
蒋婆婆笑着咧开了嘴, 露出缺了好几颗牙的牙齿“不用谢我, 不用谢我, 该感谢的是将军。”
井老太点头“感谢段将军。”
井老太们在屋子里坐下休息不久, 就有人拎着一袋袋番薯干来给流民们发放, 除了番薯干,还有新蒸好的番薯。
流民的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士兵手中的番薯干,一个人分得了好大一把,有人接到手里,尝了一口,甜的,宝贝一样的护在怀中,再也舍不得咬第二口。
他们以为这是段将军发给他们的口粮,他们饿怕了,现在有了吃的,也要藏着捏着一点,舍不得吃。
蒋婆婆见他们这样,忙劝道“你们吃啊,随便吃,甜甜嘴儿,将军说了,来到新阳城,就绝不会叫你们饿着。”
一个小男孩轻轻地在番薯干上咬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后还有吗”
“这叫番薯干。在新阳城,这东西多着呢,吃都吃不完。”
“吃都吃不完”
“是啊,放心吃吧,在新阳城,只要劳动,就绝对不会饿着。”
正巧这时外面有人抬着大锅过来,“来喝汤了喝汤了”
这汤是食堂里惯常熬着的筒子骨汤,熬的香浓无比,将军手底下的将士们最喜欢这种骨头汤配粉条,再就着葱花和辣子当做早饭来吃。
飘着肉沫的骨头汤深受大伙喜爱,于是新阳城的食堂里一整天都熬着骨头汤,随时可以喝一碗。
流民们吃完番薯干后,再喝上一碗飘着肉沫的咸香骨头汤,别提多满足欢愉,能吃上一口肉,他们简直要感动的热泪盈眶。
“奶奶,衣服拿来了。”八岁大的蒋江把旧衣服拿给蒋婆婆。
蒋婆婆把衣服给井老太“我们身形差不多,这是我的衣服,你将就地穿着吧。”
井老太拿着衣服,觉得熨帖暖心无比,他们这群流民一路颠沛流离,受尽旁人的冷言冷语,如今到了新阳城,就好似从寒冬过度到暖春,照着阳春三月的日光,他们的心也暖洋洋的。
他们能感受到新阳城的人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排斥,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
这种真心使得历尽沧桑的他们愈发珍惜和愧疚。
段将军对他们这般好,他们早上还做出那样的事,心间就像被刺扎了一样,无尽的愧疚在心底蔓延。
井老太万分感谢地收下了衣服,她看了看小蒋江,夸奖道“这是你亲孙子吧,小家伙真机灵。”
继而她又感伤“要是我的孙子没出事,他和这孩子一样大了。”
蒋婆婆摸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的感受我懂,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的亲孙子,也早就没了。”
井老太眼中流过诧异,但她不好开口问。
蒋婆婆见状,主动解释道“要说,真要感谢我们将军心好,当初我的家人病的病死,饿的饿死,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流落在阳城街边乞讨为生,小江,也就是那孩子,也是阳城的流浪孤儿,段将军心怜我们,将我们这些可怜人接到新阳城,供我们吃供我们住,还让我和小江结成了一家人,我老婆子这早已死去的心也活了起来。”
“小江他虽然不是我亲孙子,不过他对我来说比亲孙子还要亲”
“段将军不仅是你的大恩人,也是我的大恩人,”
“现在我在新阳城的食堂里干活,每天好吃好喝着,还有小江在身边,这样的好日子是曾经的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的。”蒋婆婆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而又满足的笑容。
井老太眼见这位和她有相同遭遇的老太太脸上幸福自在的笑容,也不由得被其感染,对未来在新阳城的日子充满期待。
“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是大好人啊谁要是敢说他们一句坏话,我老婆子第一个就不答应。”
马车开到新阳城时,萧玉和已经醒了过来,精神奕奕地坐在车塌上,段枢白一直留意着他的车,掀开车帘,探头进去让他下车。
“玉和,到了,自己下车吧。”
刚回到新阳城,急待他处理的事情很多,段枢白忙来忙去应付人,和萧玉和说话的时候语气随意了些,连看都没看他。
萧玉和脑中晕船带来的眩晕已经褪去,此时见段枢白眼睛都不往他身上瞥一眼,心生不满,死活不愿意下车。
“还晕着吗不愿意走”
萧玉和摇摇头。
段枢白无奈了“难道要我抱你下去”
萧玉和还是摇摇头。
“那你想怎么样”
萧玉和提要求道“我要你背我回去。”
段枢白在原地叉腰愣了一下。
行行行,不愿意走,也不愿意抱,愣是要他背回去。
这莫非是在告诫他下次晕船的时候,不要不声不响拦腰抱他下去,人家小少爷,要用背的。
“你上来吧。”段枢白在车辕边半蹲下,让娇娇公子爬上他的背。
萧玉和眉开眼笑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拍拍他的脸,示意他“驾”地启程。
段枢白抽着嘴角“你这是要把我当马骑吗”
萧玉和稳稳当当抱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要教我骑马吗现在就预先演练一下。”
段枢白无语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睛无奈道“小少爷坐稳了,我这匹千里马带着你回家。”
“就你还千里马,快点走啦,带我回去。”萧玉和双腿在他腰间一夹,催促他快点出发。
段枢白苦哈哈地背着人回去,秋然跟在他们身后偷笑着看他们夫夫搞事情。
对于段枢白来说,萧玉和的重量几乎可以说是羽毛一样轻飘飘,但是背着这个甜蜜的负担,他莫名其妙有一种猪八戒背媳妇的神奇感觉。
他背着萧玉和一路上二楼,去到他俩的房间,在案边的软塌前停下,段枢白请小少爷下车,“去榻上歇息一会儿吧。”
萧玉和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意下去,“我不下去,我身上脏死了,我要先泡澡。”
段枢白额头上冒黑线“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
“”
“你背我下楼。”
“”
萧玉和揪他的耳朵,“怎么,多背我一下还不愿意”
“没有,别说背一下,就是背一辈子都愿意。”
萧玉和抱着他脖子笑“这还差不多。”
段枢白把人又背去一楼的浴室,萧玉和终于愿意下来了,坐在小方凳上仰望着他。
“让秋然进来伺候你沐浴吧。”
萧玉和拉他的袖子,“不要,我要你陪我洗。”
萧玉和说完后垂着眼眸,耳尖面颊烧起火来,他这句话说出口,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邀请。
去宣州的前一段时间,他们几乎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而今有好几天没那啥了,加上又是从宣州回来,今天过得担心又漫长,萧玉和想他了。
段枢白有些为难,极为不解风情地说道“玉和,等会儿我和长乐还有事情要谈。”
萧玉和气的在他后腿狠踢了一脚。
他猛地想起段枢白之前说过的话以后我一点天天把克制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萧玉和愤愤地想道最好一辈子克制下去。
段枢白在他脸上歉然地亲了一口,随后转身出了门,萧玉和摸着脸上的口水,勾起嘴角,露出了嫌弃的笑容。
段枢白出门去议事大堂,负责安抚流民的人先汇报说“将军带回的流民全都安置完毕,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流民们对安排都很满意。”
段枢白点头,问一旁的张长乐“你不是说我走后发生了一件大事吗什么事”
张长乐一招手,让士兵把人带上来。
三个人走进了大堂,一个是穿短裳的老人家,另外两个,是一对模样枯瘦的夫妻。
妻子正淌着泪,眼睛哭得红肿不堪。
他们一见到段枢白,就在他身前跪下。
段枢白疑惑“他们是谁”
“我是上西村的村长。”
“我们是上西村的村民,将军你要替我们做主啊,救救我的女儿。”
“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妻子哭天抢地,几乎要掀开屋顶,段枢白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正题上,“停停停,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长乐在一旁解释道“将军,阳城东南方向几座山的盗匪袭击了上西村,打伤了好几个村民,不但抢了他们家里的粮食,还掳走了几个人家的女儿。”
“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女儿,那杀千刀的盗匪,他们不得好死。”
“将军,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可要怎么活啊”
“幸幸苦苦种的粮食就这么被抢了,我这一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张长乐“秋天野兽肥,我们天天上山打猎,同样的,村民秋收粮食肥沃,那群匪盗也把村民当圈养的野兽打了。”
“一到秋天,就极尽骚扰作乱。”
“除了上西村,下棠村、明渠村也受到了侵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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