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枢白点头笑道“是这个理。”
他手托着下巴, 拿着笔转了一圈,“如果他们愿意弃恶从善,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张长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段枢白, “对了, 这还有一封那边卧底送过来的信,说是要交给将军您亲自看。”
段枢白神色淡淡的接过信, 随手打开扯出信纸, 凤眸一一扫过纸上的字,纸上的字写得并不好看, 如今写字越来越好看的段枢白也有了一份欣赏字体的闲情逸致, 他先在心中评价了这手字, 然后接着看内容。
他盯着上面的字体,等看清了信里的内容后, 脸色越发沉重, 几乎到了面含如霜的地步, 一旁的张长乐瞬间就感受到了段枢白身上隐而不发的怒气。
段枢白拿信的手在颤抖。
信上说, 齐康虎和蔡业成意图谋害欺辱他的夫郎两人间的淫词秽语完全不堪入耳。
段枢白冷冷地将手中的信纸撕成一块块碎片, 一旁的张长乐见状欲言又止,开口问道“将军, 怎么了”
“信上说,白虎寨想要对我夫郎下手。”段枢白眼神血红, 那群恶心的盗匪胆敢意淫他心爱的夫郎, 段枢白恨不得现在就挑破白虎寨, 一枪要了那两人的狗命。
“将军,新阳城如今严加戒备,夫人身边更是有好几层士兵把守,准叫贼人得不了手,他们要是敢来,当场就让他们血溅三尺”
“玉和身边的人手再加一倍。”段枢白咬牙切齿,“咔”地一声掰断手中的笔,“七天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白虎寨,我要亲自送这个白虎将军上西天。”
“他这么急着下地狱,本将军送他一程。”
“长乐,让姬成禹那边人动作快点。”
白虎寨里灯火招摇,站在高楼上,能看到远处森寒的铁索桥,地面上灯火辉煌,抬起头来月色凄清,风吹在脸上,比往日还要寒冷。
姬成禹回忆起刚刚蔡业成那一副猥琐的神情,惊觉自己那憨厚的蔡大哥面容越来越阴郁油腻,几乎达到陌生的地步。
跟着他留在这白虎寨真的好吗
他不禁低下头喝了一口酒。
一口酒下肚,姬成禹的神色非常迷茫,已经有好几个熟悉的兄弟起哄暗示说要反叛投去段将军那里,他惶恐地发现,自家兄弟中居然有不少人对蔡大哥不满,甚至他自己心底也是。
可他和蔡业成,之前是那么好的兄弟,他们几个兄弟从前情同手足,自己怎么又能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姬成禹缓步转身,沿着走廊上行走,他路过一个房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人声,只听得有人羡慕地说道
“听说他们新年家家户户不仅能吃白米饭,还能有肉吃。”
“段将军人好,还亲自发春联,搞百家宴,上元节还有汤圆吃,听去过的小六子说,路边的烤鱼,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如果我还是那个穷苦的村民,我也想搬去这样的地方,做盗贼有什么好,安安心心的有块田地,种地施肥,再娶个媳妇儿,多么幸福的小日子。”
姬成禹心有所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啊,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呢。
“新阳城里还有免费的学堂。”
“我从小在地里刨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要是给我个机会,我也想认点字。”
“据说,段将军手底下,也有许多改过自新的盗匪,我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我其实挺想”
“你快别说了,我也想”
里面说话的人声音渐渐变小。
静默了一会儿,姬成禹看着月色,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再说话后,打算移步离开,却又听里面传来的点点话语声。
“我们前几年不是跟着蔡大哥好好的吗还帮助乡亲,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听这边白虎寨的人说,他们曾经教训一个惹怒大当家的人,逼他吃下了自己不满三个月的婴孩还有那齐康虎,最是以欺辱好人家的女儿为乐,这种事情,我实在做不来。”
“齐康虎还曾经逼着人拿刀架在父母身上,让他在父亲和母亲两人中杀掉一个人”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听说他和海寇的交情好,就是从那边学来的。”
“那些杀千刀的海寇,就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才跟到蔡老大手下,如今”
“等些年,我们也会变成那样吗”
姬成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颗核桃,真要跟着齐康虎一伙化身狼豺虎豹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姬成越,他还小,他可以识字看书他,他可以不像自己那样,不能让弟弟重蹈自己的覆辙
姬成禹握紧了拳头,一扭头走向蔡业成的房间,蔡业成还在和几个人喝酒取乐,劝说他的周伟一等人被臭骂了一顿。
姬成禹偷偷叫来几个兄弟,说道“我欲投往段将军手下,不知你们意欲如何”
姬成禹说得直白,他和这些弟兄感情好,不怕他们背叛他。他以为自己这句话说出去,几个兄弟会开口劝说他三思,让他压下这种冲动的想法,却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周伟说的却是
“我早就受不了蔡业成的作风,如果不是看在姬兄弟你,我们我们早就走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称是。
“在我们心里,你才是那个大哥。”
“蔡业成哪里还把我们当成是兄弟他和齐康虎才是兄弟吧”
姬成禹神色震惊,微微张开了嘴巴,他没想到这些兄弟居然个个有了反心就等着他点头答应。
“我心里早就怄着一口气,孟安曾是我最好的兄弟,蔡业成欺辱了他的妻子,他妻子不堪受辱,悬梁自尽,肚子里还带着两个月的孩子,一尸两命,孟兄弟气急之下出走,还被蔡业成侮辱成叛徒。”
“他要来和齐康虎结盟,我们都不答应,他还怪我们不是兄弟。”
“齐康虎这厮,就是个狼豺虎豹,和他结盟,不异于与虎谋皮。”
“齐康虎和海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的兄弟大部分和海寇有仇,听说他年年还要上供给那群王八蛋许多钱财异宝,和他们扯上关系,我们宁愿归顺了段枢白。”
姬成禹看着往日的兄弟们一个个意志坚决的脸庞,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们坚决的话语,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于沉声道“好,而今你们做下了决定,我立马派人去和新阳城那边的人联系。
“将军,千席已和九黎一族谈妥。”
“将军,姬成禹派人前来投诚。”
段枢白收到符千席和姬成禹那边的消息,和几个队长开了一夜会后,布置完所有事情,断言道“明日就将那白虎寨连根拔起”
白虎寨又是一晚赌博醉酒到天明,天色还未大亮,屋外冷风呼啸,寒风如刀一样割在山石屋宇之上,守夜的人已经坚持不住睡去,窗户将外面的风声隔绝,屋内酒香气暖,三三两两几伙人坐在地上,赌了整晚的人神色靡费,眼下青影一片,忍不住爬上来的瞌睡虫作祟,不由得打起一连串的哈欠。
“坚持不住了,我去睡会儿。”
“我也去睡一会,嗝。”
“老子去放个水。”
嘴里说着要“放水”的那人神色迷糊地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吹得他一个哆嗦,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向远处眺望,看到的却是一片火光
“着火了,着火了。”
“有人在放火”
“快救火救火”
“九黎族的人反了”
九黎王带着人按照原本的计划放火烧寨子,自己的族人和齐康虎的手下拼杀起来,段将军说想要知道他们九黎一族猛士的威力,等他们立下功劳,段将军就会同意他们的请求。
姬成禹带着人偷偷摸摸的偷袭控制铁索桥的部下,那铁索桥是白虎寨与外面沟通的要地,将守在桥边的贼人杀了之后,换上自己的人,姬成禹派人通知早已在外面守着的段枢白一行人。
“将军,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凛冽的寒风中,段枢白穿着一身金色甲胄,长发高高束起,金冠粼粼,英俊坚毅的面容凝成一块波澜不惊的古镜,射出来的光芒仿佛能震慑住万千邪祟,他沉着冷静地指挥兵马,“方达,你带人守着铁桥,其他人跟我进去。”
白虎寨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称霸安逸惯了,几乎是溃不成军。
外面惊呼声不断响起,齐康虎这才从女人的身体上爬起来,他发泄一般拧断女人的脖子,捶着床板愤恨道“九黎王,一窝子的王八蛋,老子早该把他砍死。”
“不好了不好了,段狗贼带人杀进来了。”
“姬成禹带着人投靠段狗贼反了”
齐康虎拎起蔡业成的衣领,“姬成禹,那可真是你养的一条好狗。”
“你手底下的狗都不听你的话,你可真是个孬种”
蔡业成惶恐忐忑“成禹他,怎么会这一定是误会,大当家,让我带人去劝说。”
气急的齐康虎一刀子将蔡业成砍了,“老子再也不信你们这群混蛋,来人啊白虎寨的兄弟们,把外人都给老子杀了”
混乱声,女人的尖叫声,混合着远处的鸡鸣,清晨暮色下的白虎寨,就和滚烫的油锅一样热闹沸腾。
齐康虎提着刀出去见人就砍,他心中愤恨无比,好似山里一头暴怒的老虎。他能当上白虎寨的大当家,手底下确确实实有不少本事,不多久,他的白色巨刃上沾满了鲜血。
砍飞了一个九黎族的蓝衣人,齐康虎喘着粗气,这时候,天边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水哗啦啦流下,雨水越下越急,流水不断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地上温热的尸体被雨水打湿得冰冷。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眼前都是瓢泼的大雨,齐康虎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远处乌云阵阵,如同地狱凄惨的灰黑,隔着分涌而下的雨水,他看见一个提着枪的男人向他走来。
咽喉被冰冷的铁器穿过
庞然大物轰然倒在地上,雨水啪嗒啪嗒无情地抽在他身上,耳边听到巨大的一声响动,长枪立在他跟前,齐康虎死前最后的记忆,便是那枪上一颗琥珀色的灼目宝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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