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上墨

小说:我在古代搞建设 作者:ai呀呀
    手上的信封密封地非常严实, 萧玉和用了力气才撕开,他抬头左右看了看, 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手中。

    大厅中热闹的讨论气氛已经平静下来,全都静默着看他手底下的动作。

    萧玉和低下头来,自己也很好奇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书怎么能这么厚为什么要把书塞进信封里啊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信封上的折痕,他突然想到这样的手工, 莫非这东西便是某个不会做莲花灯的人亲手做的

    萧玉和心中的笑意更甚,手上用力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减轻了, 在不损害信封外表的同时,将信口打开, 白皙的手指拿出里面的东西。

    所有人的眼光更加集中在他身上, 张老捋胡须的手都不自觉停止了。

    一沓白色的信纸在手上自发摊开,厚厚的一页页纸似是没有装订好的书页, 萧玉和向那龙飞凤舞的墨字看去

    同时, 所有人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就等着看段夫人的反应,莫非真的是失传的云颢经, 他们这些老头子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空气里越发静默, 落针可闻,离萧玉和最近的秋然最能看清自家公子脸上的表情。秋然嘴边噙着笑容,却突然发现他家公子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 公子白皙的面颊陡然飘上了无数红云, 像是江边的晚霞一样烧的热烈。

    信封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为什么公子是这样的反应

    秋然心中充满狐疑。

    萧玉和只看了一眼, 便手慢脚慢将手上的所有信纸胡乱折叠塞回信封, 然后故作镇定地将信封折好,努力控制好自己的声音,用沉稳而又抱歉的语气说“里面并不是什么医书,是小辈我平时顽劣,爱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夫君知道我喜欢这个,便给我捎了一些手稿,你们知道颜立吗”

    萧玉和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稳,生怕别人察觉出来一点异常,安静的大厅里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说话声。

    萧玉和的声音像是打破了大厅里一道屏障,略显沉闷的气氛重新恢复了热烈,张老非常有眼色地出声道“知道知道,颜大手,我们在茶馆里也听过他编的说书”

    “看过他排的戏码”

    “段夫人手上这份手稿难不成是阳报里那篇连载故事的后续”

    大厅里的各种猜测议论声此起彼伏,秋然在心中纳闷明明那信纸上的笔迹是将军的,为什么公子却说是颜立先生写的话本。

    萧玉和努力使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沉着淡定,奈何自己的脸皮太白又太薄,他自个能够感觉到某个人在他脸上烧了一把浇不灭的火。

    萧玉和只好硬撑了一会儿,然后借口自己身体抱恙,让秋然在这里好生招待各位名医,自己携着那份“古古怪怪”的信封离开。

    手上提着信回到房间,萧玉和心中的羞愤丝毫未减,在这空荡安静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一汩一汩接连不断的羞窘涌上头顶,他卧倒在足以容纳四五人的架子床上。段枢白离开后,这个独家定制的架子床对他来说只大不小,而此时,这个架子床更是放大了无数倍,萧玉和恨不得找个缝里钻进去。

    他的脸红的要滴血,额头上的朱砂痣愈发红艳。

    萧玉和心中懊恼,看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怎么能直接在各位长辈面前拆夫君的信,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东西,萧玉和现在还窘迫难当。

    这就像是自己秘密写的情书被当众公开了一样还是在一群长辈面前。

    不是说好是“医书”为何打开来一看却是那样的“书”,虽然说“家书”也是“书”,但是萧玉和从没见过有人真能把“家书”写成“书”。

    段傻白啊段傻白,你不从文反倒从武,真是浪费了你的才情

    萧玉和在心中奋力嘀咕了几句,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将怀中死死抱着的古朴信封重新摊开在手中,坐起了身子,拿出那一本厚厚的“家书”,像平日里读话本一样,安安静静地读了下去。

    夫君在信上说,他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萧玉和心中陡然一震,却发现夫君在信上并没有责备他的隐瞒和自作主张,龙飞凤舞的字迹表露出了其主人的桀骜不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霸道还有点淡淡的玩笑语气,让萧玉和仿佛回到了对方还在身边时候的感觉。

    夫君虽然平时日会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但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在关键的时候,他不会胡乱责备人,也不爱说一些泼冷水的话,反而会温柔的鼓励他。

    萧玉和的心突然平稳了下来,一点一点的甜意在心间化开,他在心中颇为幸福地想到,自己是修了几世福气,才得了这么个好夫君。

    萧玉和整个人窝在那里,特别像被顺毛地非常舒服的小狐狸,一张张信纸上的字,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掌,一点一点抚平他心中的焦躁、激动和害怕。

    看完所有的信后,萧玉和蜷缩在架子床上,一手拿着信,一手抚摸着小腹,小声地和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说话。

    “另一个爹爹知道你存在了,要乖乖的知道不”

    萧玉和嘴角漾起笑容,今天诊过脉,肚子里面的孩子被养的极好,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等到了孩子出生,这个孩子会想谁呢像夫君,还是像自己团团和夫君一个模子印出来,而这一个,会不会也是这样。

    未来会有一个小小团团,跟在他的团团哥后面窜上跳下,左滚右滚两兄弟都是败家子,一顿饭顶别人三餐,万一到时候一个摔杯子,另一个摔碗,兄弟两联合在一起闹腾着要爬屋顶

    想到这里。

    萧玉和突然有些头疼。

    幸好他们的家底还算丰厚。

    养得起两个败家子。

    萧玉和左思右想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担忧作为回信写给段枢白,让他这个亲爹来出出主意,以后怎么来管猴孩子。

    小团团是越来越闹腾了。

    马淑琴来帮忙带小团团,马淑琴年纪老了,被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折腾的不清。

    小团团不仅力气大,精力大,嗓门也大。

    隔着一堵墙,萧玉和都能听到他哇哇大闹的声音。对了,团团能站起来了,萧玉和执笔写到这里,想起他们家的小团团,脾气拗得飞起,能站着就不坐着,刚学会了走,就不愿意爬,吧嗒吧嗒还不用人扶,踉踉跄跄向前走,摔倒了还会自己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萧玉和让人给小团团的房间到处铺了地毯,尖锐的地方都用布给包着,让这个小家伙自己在厚厚的地毯上随便爬随便走。

    小团团还经常闹腾着要去温泉山庄玩水水,萧玉和不好出行,就由奶奶马淑琴带着去

    萧玉和字斟句酌地在信上写上了一连串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小事,拟好草稿后,又工工整整抄了一遍,他满意地一一读过之后,装进了普通的信封。

    萧玉和看着手上的这封信,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封信,和段枢白寄过来的那封“模样新奇”的信相比,好像落了下成。

    是不是还要加点什么给夫君一个惊喜

    萧玉和托腮冥想,他是不是也自己手工做一个特殊的信封但是这样太没有新意了。

    萧玉和抱着信封苦思冥想良久,从床上想到轩窗前,从莲潭边想到饭桌前,思来想去再三,萧玉和决定要在信里附赠一副特殊的“团团夏睡图”。

    说做就做,叫人拿了书案笔墨去到小团团的房间,房间里的团团正在午睡,小丫鬟拿着把扇子给他扇凉风。

    软塌上的小团团穿着单衣,露出里面红艳的小肚兜,胖胖的脸颊贴在软塌上,整个人呈大字型,看起来憨态可掬。

    萧玉和无声的掩嘴偷笑了一会儿,叫人小心翼翼地摆好书案,铺开宣纸,磨好笔墨,就着正午的暖黄色日光,用自己绝妙的画艺,画了一副呼之欲出的“团团夏睡图”。

    大家族长大的孩子,萧玉和学了十几年的作画,虽不到大师的程度,但是画上一副栩栩如生精致小画的本事还是有的。

    虽然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作画,基本功却未见生疏。

    更何况画的还是自家孩子,更是用了真情。

    萧玉和画好了画,拿在手上欣赏,自己满意地很,并在心中想到夫君见了应该也会很高兴。

    “爹爹”萧玉和的画,画好了,软塌上睡着的小团团也醒了,醒过来的小团团看见萧玉和,揉了揉眼睛,张大了嘴巴叫爹。

    稚嫩的童声在夏日里听起来极其悦耳。

    萧玉和搁笔一笑,大步走过去,在丫鬟的帮助下抱起这个肥嘟嘟的小家伙,小胖墩入手可沉可沉,萧玉和也不敢抱他太久。

    “小团团,来看看自己的画像。”

    萧玉和在小团团的脸上亲了一口,抱着小胖墩去看自己刚刚画出来的画,小团团伸长了脖子去看画,虽然他看不懂,却会咿咿呀呀地指点,小爪子指着带着墨水的毛笔“要要要”

    萧玉和笑,指着画像上的小团团“团团,你看,爹爹画你画的像不像”

    “要要”小胖墩不想看画上的“黑团团”,他只想要那支漂亮的毛笔。

    见小胖墩不搭理自己,萧玉和倒也自得其乐,抱着小胖墩,自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看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萧玉和盯着宣纸上的黑团团沉思,“还少了题词和印章。”

    萧玉和单手抱着小团团,右手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在宣纸右上角写上“团团夏睡图萧玉和”这八个字。

    “还有印章。”

    萧玉和想起自己的印章前几日被某个小胖墩摔破了,他惩罚性地揪了揪小胖墩的脸颊,教训道“你看看你,你把爹爹的印章摔坏了,现在要怎么办”

    小团团安静地看着萧玉和写了字后,幼小的心中依旧对那支黑色的毛笔心动不已。

    他爹揪他的脸,他就向前伸长了身体,还是要去拿笔架上的毛笔。

    萧玉和看见小胖墩对毛笔的好奇模样,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他把小团团放置在桌上,拿起毛笔给他的小手掌刷上一层墨汁,小团团没有挣扎,手心被毛笔弄得有些痒,冲着萧玉和傻笑起来。

    小团团以为他爹要把笔给他玩了。

    “乖乖的不要动,爹给你上墨。”

    萧玉和身手灵巧地给他把墨汁刷均匀,小团团灵动的大眼睛乱转,跟着萧玉和的毛笔尖走。

    抓住小团团的手腕,“啪”的一下,沾满墨汁的小爪子像一个软软的印章一样按在宣纸上。

    拿开小爪子,一个小小的黑掌印留在宣纸空白处。

    看着那童稚的黑爪子,萧玉和忍俊不禁,半蹲下来和坐在书案上的小胖墩保持平视,捏捏他的小脸蛋。

    “你砸了爹爹的印章,就要拿自己赔,知道吗”

    小团子当然不知道,他揉了揉自己的黑爪子,上面墨汁的触感和气味让小小的他感到好奇和有趣。小孩子就是有样学样的,小团子抬起头,冷不丁“啪”的一下在萧玉和脸上来了一回,在萧玉和白皙的脸上下留下一个轮廓分明的爪印。

    小团团咧开嘴笑,他突然明白了盖章的乐趣。

    他凑过去靠近萧玉和,还想要继续玩,“要要黑黑”

    萧玉和被“啪”了一下,大怒“团团”

    “你个臭团团,和你那一肚子坏水的爹一样”

    萧玉和抱起小胖墩,在他胖屁股上惩罚性的打了三下,小团团攥着萧玉和的衣服“嗯嗯嗯”挣扎,小爪子上全是墨汁,把萧玉和漂亮的衣服上也印上了无数花纹。

    萧玉和“”

    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等马淑琴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父子两个满身墨汁的模样,马淑琴吓了一跳,数落萧玉和“你看看你,你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这么不着调,哪能和孩子玩这些东西”

    “这我一定得说说你,就算是神童,也不见人家一岁就学写字,你也太高估我的小孙子。”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五六岁时连笔都不会拿”

    萧玉和被自己亲娘数落了一通,委委屈屈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画好歹弄出来了。

    萧玉和把画塞进信封里,叫人快马送去给段枢白。

    于是,段枢白收到的信封里,除了有小夫郎漂亮秀美的字体,还附赠了一副“团团夏睡图”和“团团涂鸦图”。

    段枢白看着画纸上的黑爪印,捧腹大笑。

    段枢白满脸笑容看着书信末尾上,萧玉和对他和他们儿子小团团的控诉,这一份控诉,明显是后续加上去的。

    想来小夫郎被孩子折腾得不轻。

    段枢白看完信,走到窗前,推开窗看外面的月色,海上星河灿烂,悠悠的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段枢白闭着眼睛吹了一会儿风。

    睁开眼睛后,口痒想喝酒。

    段枢白找了一壶酒,摸出来一个小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清冽的酒顺着口舌流进肚里,淡淡的热意在喉咙里散开。

    嘴里突然感受到一股铁锈味,段枢白在愣神之间低头看酒杯,玉制的小酒杯上有一个锋利的缺口,刮伤了他的嘴角,殷红的血色在杯口散开。

    这个有缺口的小玉杯,是团团在萧玉和生辰那天摔破口的。

    段枢白在走之前,把这个杯子带上了。

    想起萧玉和生日那天的情形,段枢白嘴角轻轻一笑。

    梁雷等人兵分几路带兵南下捷报连连,海寇占据的阳州领地不断往南缩减,段枢白在兰迁海岸线上布置了稳固的海防和哨所,将所有海岸掌控在手中,陆上和海上两条路都不通,陆地上被人逼得节节败退,海船又无法偷袭登陆,坎麦尔亲王在安贤岛上骂骂咧咧。

    坎麦尔原本是计划和异族人联合,海上陆上一同出击拿下兰迁海湾,占据了那个大海湾,那个天然的避风港,便可以在那里修建港口,联通几个岛屿,建立航线,到时候他们就能有无穷的补给。图坦的手下、异族人、以及他的私人海军陆军,几方联合,将懦弱的阳州人打败,让他们做卢克索帝国的舔脚奴隶,让他们的四州统治像无数被卢克索帝国覆灭的王国一样灰飞烟灭。

    然而这样美好的计划蓝图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异族人短短几天便被段枢白一锅端了,阳州人打下异族还不满足,继续分路进攻图坦在阳州的领地,图坦的部下,也就是那群海寇们,面对普通的阳州百姓还能凭着高大的身躯扬武扬威,然而这些海寇在销金窝里安逸太久,早就忘记了怎么打仗。

    段枢白带来的将士,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方是进退有序有备而来的战士,另一方却是由海寇、奴隶、阳州俘虏和异族散兵等乱七八糟的杂牌军组成,海寇们在阳州搜刮了这么些年,存了金银无数,早就不是初来阳州时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已经有了享不尽的财富,害怕死了来不及享受,便不敢放下性命去搏斗。

    奴隶和阳州俘虏更不想替这些海寇们和阳州士兵们打仗,他们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而异族散兵已经被段枢白他们给打怕了

    这样的两方势力对垒,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海寇的领地一天天向南缩小,马上就要被那些下等阳州贱民赶出陆地。

    坎麦尔从未遭受过战术上这样大的失败,他们卢克索帝国人,明明都是战斗的天神,怎么能被那些低贱的下等阳州人打败。

    自己看中的情人多萝也被敌人首领抢了去。自己的女人被夺,这种奇耻大辱同样是坎麦尔从未遭受过的。

    憋屈的坎麦尔拿起马鞭,在几个奴隶身上放肆抽打,鞭子声和奴隶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在奴隶的身上泄愤,是他们贵族大公的常用方法。

    奴隶的背部被抽的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块好肉。

    “废物废物阳州人都是一群猪栏里出来的秽物,真主会给他们降下天罚。”

    “你们不是说阳州人都是一群只会站着挨打的傻兔子吗为什么我看站着被打的傻兔子是你们”

    海寇的首领们,不,现在已经是归顺于卢克索帝国的贵族平民们,低下头来听坎麦尔亲王的怒骂。

    坎麦尔亲王最宠爱的女人嘉丽夫人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等待坎麦尔发泄完怒火后,用眼神向旁边一人指示。

    坎麦尔亲王的亲卫巴特站出来出声道

    “尊敬的亲王,在陆地上,他们人比我们多,他们仅仅只是因为人多,我们才打不过那群黑猴子,但是在海上就不一样,我们的巨鲨号有着钢铁天神一样的身躯,世上再也没有更坚硬的东西能打破他,任何一艘船和它相撞,都会被撞个稀巴烂”

    “到了海上,船毁人亡,就算他们人再多,也会死在海上。”

    “只要我们能在海上打退消耗他们,他们必输无疑”

    “图坦说过,他们根本没有海上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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