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

小说:神棍贾赦 作者:南岛樱桃
    在得知自个儿命犯水厄之后,邢夫人一直提防着,别说靠近井边,她连洗澡水也不多要,汤都极少喝因为这,天师府已经分三波用膳了。有句话叫,不怕天灾只怕,水厄还没来,她就被人给害了。康熙生辰那日邢夫人惊爆眼球的打扮让官太太们觉悟了,这对夫妻真是完全不相配。贾赦的名头越来越响,别说众大臣以及阿哥,在康熙那里也有相当的权威性,这一点从五月初四皇上生辰当天请的平安卦就能看出来。他的身份越发贵重,与之相比,邢夫人却一直在原地踏步,都说出身不够修养来凑,如今的她同去年前年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么视财如命,若没有王熙凤盯着,金银从她手里过,少说要被吞掉两成做人接地气一点倒是没什么,出了门至少要会装,在宫庭御宴上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只花孔雀,满头金闪闪,恨不得再挂斤金子在脖子上,亏得天师是世外高人,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换了别人,早把这丢脸的蠢妇休了。

    说起来,要休妻也不是找不到理由,撇开无子这一条,口多言善妒都是很好扣的罪名,贾天师真是太情深意重。

    这就是大能者同普通人的区别,换了别人,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婆娘,早不知被嘲笑多少回,贾赦也就是嫌弃过邢夫人的命格,后院交给她和长媳王熙凤共同管理,该给的权力和尊重也都给她,需要带她出去的场合都不落下,从不因为出身、修养以及奇葩的审美冷落或者嘲讽她只要是女人,都爱绷面子,邢夫人也不例外,就算事实上贾赦从未碰过她,在别家太太跟前她也会尽可能的吹嘘自个儿,在家中怎么有发言权,相公对她怎样的好。

    这样起到的只能是反效果,越是如此,别人就越有“鲜花插在牛粪上”、“好白菜被猪拱”的感觉,从三月中,贾赦的生辰宴开始,对邢夫人羡慕嫉妒恨的女人就没少过,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为人妇,却不妨碍这些人在心里打小算盘。当初只觉得邢氏有点不上台面,五月初四那天,她们真是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这还是第一次,寻常出身的妇人头上的金簪分量超过后宫妃嫔若不是看在贾天师的面子上,她妥妥的要倒霉。

    邢夫人越糟糕,大老爷越淡定,各家太太就越是痛心疾首。

    虽然到了不惑之年,贾恩候还是很有魅力的,这样的好男人竟拜拜便宜那么个粗鄙的乡野村妇这让她们如何能甘心。

    自己名花有主没关系,夫家娘家待字闺中的还少了

    就如今这态势,别说庶女,普通贵族家的嫡女他也配得。

    若是能把这样的神人拉入自己的阵营,真是胜过千军万马,让你生让你死只需要造个风水局,富商巨贾之家虽然也心动,他们有自知之明,想着贾恩候应该不会作践自个儿娶个商女。官太太们隐隐结成同盟,最要紧的是搞死邢氏,谁上位就各凭本事。

    从万岁爷生辰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她们使了不少招,都没成功,大老爷亲自布置的宅邸风水不是说着玩的,本来邢夫人要是安分些,老实待在府上,基本没有被人坑害的可能,她却耐不住,去宁荣街探望了史太君回来的路上,顺道同娘家人见了面。

    邢家人早就被盯上了,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不干净的东西带到邢夫人身上,事实上并没耽搁多久,邢夫人递了几张银票过去,又听对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分开,她径直回去,用了晚膳入夜之后就回房歇着了,之前还有爬老爷床的念头,现在都歇了,邢夫人心里虽然有不安,她还是相信自家夫君是正人君子,修佛修道之人都是有原则的,要是因为追求前程或者贪慕美色就抛弃糟糠之妻,铁定要损道行。

    自己没生出儿子不打紧,还有贾琏在,老爷并没有表达过想要添丁的意愿这点都无所谓了,就没有别的什么可顾忌,比起担心老爷看上年轻美貌的女子,不如想想怎么避过水厄。

    听王善宝说老爷在外头有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她就安排厨房做了夜宵,让秋桐在贾赦回来之后呈上去,自个儿就回房去了。睡到半夜,邢夫人就发起虚汗来,身子冰冰凉凉的,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惊醒之后她才发现不对劲,如今是六月,天正热,怎么会浑身发冷。虽然她平时总担心自个儿会死于非命,这时却没想太多,只觉得是不是见风着了凉,就吩咐王善宝家的掌灯,准备去拿几片姜在后背上擦一擦。

    邢夫人折腾了半夜,复又睡下,大老爷在书房坐了很长时间,将近来发生的事连起来想了一遍,将原本不甚明了的环节打通。他之前就觉得四阿哥命极贵,紫气虽不是最浓郁,却是最清正,很有帝王相,至于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虽然也不弱,前者已经过了极盛时期,已经呈衰败之势,若立刻造反还有翻盘的可能,再耗两年彻底没戏;后者运势不稳,有大起大落之相,好的时候极好,得满朝文武拥护,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彻底溃散,再也凝不起来。

    贾赦是个习惯追求稳妥的,在三人之中,他稍微偏向四爷,在面对其他两位的时候也都很客气很有耐心,本以为,还要僵持两年形势才会明朗,看了小佟佳氏的命格之后,他突然就觉得,在康熙之后登大宝的一定是四爷,别看佟国维这幼女是虚凰之命,她是有机会飞上枝头的,不是用皇后的姿态母仪天下,而是以太后至尊蔑视那些蹦跶了半辈子的后宫妃嫔。

    佟国维不止有两个女儿,若康熙有心,就应该在孝懿皇后死后立刻接人进宫,可是他没有,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突兀的颁布旨意,连选秀都等不及,说他没成算,有脑子的都不会信。为什么让后宫里再出一个佟贵妃,不是想拉拢母族,也不是要平衡后宫妃嫔势力,更不是想添个血脉高贵的阿哥,如今的康熙早不是那个受辅政大臣辖制、被鳌拜压迫、遭异姓王威胁的小皇帝了他已经将大清朝万里山河握在手中,无论是索额图、明珠、佟国维或者别的老臣,在他跟前都要掂量再掂量。

    这样的他,为什么突兀的让妻妹进宫

    说利益那不靠谱,谈感情更是瞎扯淡,无论怎么看,都只能是同四爷相关,他有心改胤禛的玉牒,好让德嫔乌雅氏后悔记在孝懿皇后名下的话,四爷的身份直接被抬为嫡子,就算他本人无心,也会让某些大臣蠢蠢欲动,佟家恐怕也按耐不住。让小佟佳氏进宫,接手老四,情况就不同了。一不会委屈胤禛,二不会威胁到胤礽的地位,三不会让大臣们有非分之想。

    佟家是康熙的母族,因为后宫好些年没有佟家女子,他们同康熙无形之中疏远了不少,虽然不是十分必要,将关系拉近一些还是好的,只要不许皇后之尊,让小佟佳氏进宫百利而无一害。四妃统治后宫太多年,借乌雅氏降位份的机会,正好打乱后宫格局。日子过得太安慰,她们总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搅浑一池清水,给妃嫔们找点事做。康熙一点也不担心后宫争斗会危急众阿哥,身为皇子,他们是得上天眷顾喊着金汤匙出生的,这点危机都应对不了,活着也是废物,自己能那么快灭掉鳌拜,将全力从辅政大臣手中夺回,肃清朝堂上的不正之风,多亏做阿哥那几年危机四伏的生活。

    佟家得到了他们需要的情报,多亏那个生辰八字,贾赦也想明白了许多东西,他琢磨着要不要给四爷提个醒,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隔壁院子闹腾起来,思绪被打乱,贾赦就没细想,让王善宝过去问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个儿就到房里歇着了。

    搬来天师府以后,贾赦和倒霉婆娘邢氏就彻底分房,他这回找了特别体面的理由,贾赦五行缺火,这一点,他和原主是完全相同的。正是因此,在床帐以及各种配饰的选择上,大老爷偏好正红色,与自家婆娘并不相合。邢同井,属水,她嫁的是贾家人,贾字拆开是西和贝,西方白虎属金,金生水,邢夫人是重水命重水遇重火,水火不容,铁定是要出事的。

    女人都是相信夫君的,虽然邢氏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她对贾赦依然十分信赖,将近一年的时间,贾赦算过太多次,从未有出错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听说两人属性不合,住在一起家宅不宁,完全不假思索,邢氏就赞同了大老爷分房睡的建议。过去没分房的时候相公也没对她做什么,住不住一间房差别真心不大。

    邢夫人的命格需要土来调节,无形之中能够克制水的只有土,因为属性的对立,下猛药用火也能抵消一定的水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水厄的出现,这也是贾赦建议她多去烧香拜佛的原因,寺庙因为长期燃着香火,阳气重,能抑制阴性的水。

    去拜佛不等于住在寺庙里,重水命之人要是一直被火包裹,就算能避免水厄,也会引出别的灾难,是以,邢夫人房里主要还是土属性的东西,陶器瓷器摆了不少,水火相关的却不多。

    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贾赦只是派王善宝去看了,自个儿根本没有过去的意思,不完全是对邢夫人不上心,应该说,他极少去那种随主人家的生辰八字可以布置了风水局的地方。若是主家的属性与自身不和,就会搅乱他周身包裹的气。邢氏再怎么不好也是原主三媒六聘娶回来的,他接手了这具身体,就欠了因果,能做的事总得做一些。

    天道不可违,报应是解除不了的,只是保命的话却并非不可能。

    贾赦提醒了许多次,让邢氏每天都去祠堂上两柱香,拜一拜祖宗,又将她的院子改成了抑制水的格局,搬进来已经有一个月了,邢夫人房里有什么事,他或者让王善宝去看,或者让秋桐传话,偶尔也让邢氏自个儿过来愣是没踏足过隔壁院子。

    今天也是一样,王善宝去看过回来说,“太太好似见风着了凉。”

    大老爷皱了皱眉“可请了大夫”

    “说是没什么大碍,擦过姜片就睡下了。”

    邢氏本就是个倒霉的,见风也有可能越来越严重直至无法治疗,贾赦就让王善宝去请个大夫回来,总要看一看才放心。虽然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大半夜也不好请什么大夫,作为府上大管家,王善宝还是去了,过去大半年的经验告诉他,其他人都可以忤逆,老爷说的话必须得听,否则你就离死不远了。

    他想着难不成太太真有什么隐疾,带了两个家丁就去敲医馆的们,对方原本很不耐烦,说半夜不出诊,王善宝自报家门,说是天师府有请,看完抬他们回来也成,该给的一个字都不少。听到“天师府”这三个字,对方猛的一激灵,连瞌睡都醒了。

    “可是贤圣天师府上”

    “正是。”

    “你等等,我收拾一番,立刻就走。”

    大老爷已经成为人人都想巴结,完全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那大夫在京城算得上是权威,也是专给大户人家诊病的,有五十多岁,听说是去天师府,他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甚至赶在王善宝前面到了天师府门前,“你倒是快点,要是病情发生变化来不及救可怎么办”王善宝是跑过去的,回来这趟累得慌,他在后面追着大夫跑,想说慢点,又怕误了主家的事,只得咬着牙豁出去半条命。

    进天师府之后,那大夫成功展示了什么叫一心三用。他一面跟着王善宝快步往里走,一面打量御赐天师府的模样,还边走便问发病的到底是谁,怎么个情况。

    王善宝到底没回答上来,别说他没亲自见到邢夫人,只是听自家婆娘说了几句就算真的见到,外行也看不明白,从大门口到邢夫人院子倒没走多久,他带着两个家丁以及那大夫进去,就惊动了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

    “谁”

    “原来是王大管家,您过来可是替老爷传话的”

    到这里,急也急不来,王善宝甩了甩袖子,说“老爷让我请了大夫过来,给太太看一看,你进去通禀一声。”天师府里最大的就是贾赦,他交代的事谁敢推诿小丫鬟立刻转身进房,将事情说了一遍,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人大多惫懒,邢夫人不想动,听说是老爷找的人来,也乖乖配合了,她让丫鬟过来扶她坐起,将枕头垫在背后,盖好被子,这才请人进来。

    人还是王善宝带进来的,他进来就给邢夫人请安,然后说“老爷得知太太身子不适,特地吩咐奴才请大夫来。”

    相公的安排,邢夫人自然配合,她就伸出手让大夫诊脉,那大夫在她手腕上蒙一层绢,这才号了脉,一般说来,这个过程应该是很短的,他摸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这表情,瞧着就不对,邢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问“我怎么,你直接说。”

    那大夫没有立刻答复,再诊了一次,然后才松手,拿回绢帕,退开拱手道“回太太话,瞧着像是风寒,脉象太浅又不敢肯定,或者先给您开一副治风寒的药,吃来看看,赶明我再来一趟。”他是真的拿不准,邢夫人听完却没当回事,摆手让他去抓药,自个儿又要躺下。浑身发冷,冒虚汗,不是见风是什么她也没乱吃东西,更没碰不干净的,难不成还会得怪病那大夫被打发出去之后还是不能安心,只得托王善宝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告诉贾赦,事关正房太太的身体,做管家的自然不敢懈怠,结了银两给那大夫,把人送出去之后,王善宝就回了大老爷的院子,讲这番话说给他听,贾赦听说以后,走到院子里,仔细辨了隔壁的气,因为拿不稳,又起了卦象。

    命犯女子,为,大凶。

    大夫已经请过了,据说是京城里资历最深的,他说拿不准,换了别人恐怕也不会有更好的答复,贾赦琢磨一番,自己虽然能测吉凶,问生死,却看不出倒霉婆娘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来,依靠算命得出病因病症传说中都没有过;二来,邢氏与他关系过于亲近,测算的结果不一定准备,虽然能摸到一些命格,要看破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又琢磨了片刻,贾赦就睡下了,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去福瑞楼找掌柜的帮忙传话。胤禟下朝以后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熟悉的人,听说贾恩候找,也没耽搁,立刻往福瑞楼去。

    上了二楼,他直接进包厢。大老爷原本在吃茶,见九爷进来,立刻迎上前去,坦白的说明缘由,请对方帮忙找个靠谱的大夫,给邢氏好生看看。

    听说贾赦占卜的结果之后,胤禟心里就有了成算,对于各家各户的小动作,他知道的比大老爷要多,官太太们想要撸掉邢夫人,让自家亲戚取而代之这种事,他早就有耳闻,原本就是听听而已,没当真,这样看来,恐怕真有人动手了。

    不能说是冒失,天师夫人这个身份的确有太大的吸引力,要是能将自家人安插过去,就算不能牵着贾赦的鼻子走,总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她们都相信了邢夫人的话,认为大老爷是个提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

    胤禟觉得,他占卜的结果恐怕是真的,那个满头金钗审美奇葩目光短浅的妇人恐怕真的要把命交代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成为全京城女人的眼中钉还能好好活下去,概率基本没有。

    “这种事,尽心就好,你那夫人出身太低,很难同官家太太打成一片,就算活着也是痛苦,死了反倒干净,以你如今的身份,想娶个续弦还不容易”

    “”这种事贾赦当然知道,他对邢夫人并没有执念,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半路接手到底不自在。尽心救她是必须,若听之任之又会欠下因果,贾赦看得很明白,该做的能做的事他都不落下,能不能活那真是命。自个儿虽然被称作天师,的确是玄门的集大成者,窥视天道、问卜吉凶、推演命格样样都行,就连降妖伏魔也颇有心得,就是不会治病

    邢氏若是受阴邪之害便罢,正因为不是,所以难断生死。

    “九爷放心,我省得。”

    贾赦这么说,胤禟才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你能想明白就好,爷这就进宫去给你拉个太医来。”九爷说到做到,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拉着太医到了天师府,为了尽可能的赶时间,他们乘的是马车,那太医算得上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只要不是万岁爷急召,就算是阿哥或者后宫的娘娘相请,他也是不紧不慢的,听说是天师府出了事,他完全没摆架子,拿上东西立刻就走。

    以前人家都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你敢保证自己每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病得轻不致命倒好,要是天花或者瘟疫,分分钟就能玩死你丫的。

    贾恩候横空出世以后,那话就改了,只需要他一句话,就算太医院倾巢出动,也别想保住人命,天师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看看康亲王府,再看看韩家,你就知道。

    撇开这点,你要是同他闹,人家不用亲自出手,只需要摆出一个态度,那些上赶着排他马屁的人用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普通人怕得罪大夫,大夫怕得罪贾恩候。

    下了马车之后,那太医比九爷的贴身太监小路子还着急,他随手召了个家丁带路,直奔邢夫人院子去,这时,邢夫人正好靠坐在床上,正在让丫鬟喂药,太医进去就看到她的脸色,皱了皱眉,诊了脉之后,心都沉到谷底。

    他没在房里说什么,出来正好就看到大老爷候在院中,搬过来也有个把月了,这还是他头一回踏足这个院子,见太医出来,贾赦拱手道“不知我夫人是什么情况可是风寒”

    对方将眉头皱得死紧,比手势让贾赦跟上来,确定远到房里的人听不到他们对话内容之后,才开口道“依老夫看,尊夫人恐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染上了病。说实在话,她脉象之奇怪乃我生平仅见,这种症状我只在古医书上见过,因为最初是靠着被污染的井水传播,所以被称作井毒到底是不是,恐怕还得多几位同行会诊。”

    贾赦想着也不对,要真是井水出了问题,不该只是她一个人有反应,“为何唯独夫人如此”

    那大夫想了想说“或者是手上沾到,不小心吃进嘴里。”

    这种病是“吃”出来的。

    什么病,怎么治,贾赦是不懂的,听太医解释一通之后,他心里稍微有了数,就让邢氏房里的所有丫鬟奴才全都烧热水净手,不要随便摸嘴唇,吃东西也都要用筷子或者勺子。虽然还不确定,防范总是要做的生病的人大多敏感,半夜请大夫看过,第二天又来一次,即便没听到这番话,邢夫人心里总归是怀疑的,越想得多越觉得自己恐怕严重了,要交代在这里。

    “王善宝家的,你说说,本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回太太话,我不清楚。”

    “那大夫说了什么”

    “他单独同老爷说的,隔得远听不到。”

    “你看他是个什么表情脸色如何”

    “”再问下去真要出事了,王善宝家的低着头说,“太太安心养着,我想应该就是风寒,老爷请大夫过来只是因为紧张您而已。”

    这么说邢夫人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虽然觉得这事不简单,她也想不到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危险,老爷会三番两次请大夫过来,对她真是上心极了,这个发现实在是出乎意料。这时候邢夫人还有功夫瞎想,等她迎来第五个大夫,诊完脉什么也不说站起身直接走出去她心里就真的忐忑了,喝了两道汤药之后,原本觉得风寒的症状有减轻,这会儿倒是不冷了,又发起热来。

    她想着,时冷时热,应该就是风寒吧。

    又觉得情况不对,老爷为何要找那么多大夫

    不弄个清楚明白邢夫人是没法安心的,她就让丫鬟扶着站起来,穿上衣裳,走到屋檐下去,王善宝正好在转角那边同他婆娘说话,声音不大,往那边挪两步勉强能挺清楚。邢夫人给扶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让对方闭嘴,自个儿瞧瞧靠近些。

    “我这心怎么就难安呢,当家的你说,太太到底是怎么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过来的几位全是宫里的太医,老爷求九阿哥去请的人。你伺候完太太用烫水洗一洗,小心些,别染上了。”

    “不是风寒”

    “我就给你说一件事,昨晚请的大夫就说了,太太脉象浅,诊不明白。实际不是那么回事,他出来就叮嘱我,要将这事通知老爷,我想着事关重大,也没敢耽搁,立刻递了话去,老爷听完以后直接从房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还卜了卦,今儿个一大早就去福瑞楼找九爷帮忙,虽然没听到什么风声,事情恐怕真是严重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王善宝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后面的邢夫人,对方脸色古怪,有些潮红的样子,上面满是惊惧和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本夫人怎么了”

    你祖宗喂,生了病就别乱跑啊,这样是会吓死人的,王善宝尴尬的笑了笑,他那婆娘立刻迎上去,想要伸手去扶邢夫人,却被对方一巴掌挥开“你再说一次,我怎么了”

    “太太您就安心养着,老爷请了最好的太医给您看病,一定会好的。”

    “你方才不是这么说。”

    平时蠢得一塌糊涂,这种时候竟然灵光了,王善宝脸色难看极了,无奈之下只得跪着扇自己巴掌,一边扇,一边说“我胡说八道,我该死,太太您就回房去吧,见风就不好了。”

    邢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大老爷就从后面过来,见到这一幕,他挑了挑眉“你不在房里歇着,出来做什么怎么就扇起巴掌来”

    听到大老爷的声音,委屈就上了幸福人的心头,她转过身去,眼中含着泪光道“我虽不是原配,嫁给您这么多年,老爷您不要骗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请那么多太医过来这狗奴才说我他说我”邢夫人头昏脑涨,就要站不稳,她靠在廊柱上说这些话。

    换了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就算真的没救了,在病人跟前也要说好听的话,鼓励她。大老爷却是个异类,他原本的确没打算说,太医只说“或许”“大概”“应该”“极有可能”这样的话,就没个肯定的说词,不确定的东西他是不会拿出来乱说的。避讳他却没有,让病人宽心这样的想法从来没在贾赦心里出现过,在他看来,一就是一,不会变成二,不管信或者不信,真相就在那里,抹不去的,本来想着确定之后再说,邢氏迫切的想知道他也可以满足,贾赦想了想,说“到底是什么病症还不知晓,我昨日推算过,你命犯女人,属大凶。”

    就算再没文化,这话邢夫人也听懂了,她直接懵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听到这话的丫鬟奴才表情也都很古怪,他们倒不为邢夫人伤心,而是觉得,外头的传言果真不假,大老爷是个实在人,换了任何人,就算再不喜欢自家婆娘,在这种时候都会说点好听的,太医那个反应,基本就是没救了,他怎么就能当着一个情绪十分激动濒临崩溃的人说出真相。

    回过神来之后,邢夫人直接哭晕过去,贾赦吩咐王善宝家的把人扶进去休息,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书房里去卜了一卦。

    还是大凶,完全看不到转机。

    观邢氏的面相,也很不好,是大限将至的气色,贾赦叹口气,能不能力挽狂澜还得看太医的,自己作为算命人,对一般的病症没有办法。玄门中人对生死并不恐惧,这也是他能坦然说出真相的原因,肉身虽然死了,魂魄是存在的,轮回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若邢氏能挺过去,从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只要不做违反伦理道德之事,她活着一天,就是天师府的当家太太。要是死了,贾赦也不抠门,后事好好办,至多揪出幕后黑手,让她死得安心。

    请太医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天师府出事了,只是不确定病危的到底是谁,继母病危,贾琏也不去君子别院了,同王熙凤一道为她祈福,大老爷也去看了她几次,一开始,邢氏情绪很激动,不停求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活着。她心里是明白的,就算老爷通天晓地,也有他做不到的事,比如治病。

    从极度的恐惧,到彻底放弃,也就是一天时间。得到消息以后,王夫人和薛姨妈前后脚来看,邢氏已经陷入昏迷之中,从发病到现在,不到三天,她一直在担惊受怕,意志崩溃之后,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贾赦倒是不难受,只是有些感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即便他帮着邢氏改风水,尽可能的让她避过水厄,老天爷也有办法让人还债,这就是天道,就是命运。

    邢夫人在六月十八这天发病,二十二日就去了,得康熙恩准,那几日都有太医住在天师府,因为是从没遇到过的症状,他们尽全力也没把人救回来。邢夫人死后,康熙补贴了贾赦不少东西,却没追封诰命,天师府这边众人都很沉默,本以为拎不清的太太死了,他们应该高兴,其实也没有,就是完完全全的平静,至于宁荣街上,幸灾乐祸的倒是不少。

    让她得瑟,让她炫耀。

    倒是嫁了个能干的男人,就是没有享福的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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