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林里,一把长剑穿行在竹叶间,冷然的剑光照亮夜色。所有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两侧一排的竹子应声断裂,惊风扰月。
镜头再跟随着剑锋一路往上持剑人一袭白衣,倜傥挽剑,身后一片竹叶落。
一镜到底,空灵又婉转,观看全程的众人惊艳不已,刘导和摄影师都惊叹这样的意境。
“卡”
“谢哥,你刚刚那一剑劈开竹林的一幕太帅了”吴浩然克制不住激动跑过来。
谢明舟一身雪色白衣,酣畅淋漓的打戏让他体力透支,额角沁起薄汗。
“谢哥你怎么了”吴浩然愣了下。
谢明舟扫了他一眼,眸子中的冷冽渐渐退去,半晌勾了勾唇“没事。”
“谢老板辛苦了。”一行人围了过来,小叶立刻给谢明舟递上了毛巾。
谢明舟笑了笑,望向刘导“这个民间的侠客还挺有意思,走南闯北的经历这么多。”
期间四处游历,积攒了不少名声。
刘导回忆说“嗯,我走访了很多村子,都有这位侠客的事迹。”
谢明舟笑笑喝了口水,拿着毛巾擦汗,和小叶往场边化妆间走去,懒懒卸下腰带,看了眼手机,今天正好是去医院体检的日子,他不准点去,某人又得盯着他了。
温陶得留下来和剧组对行程,谢明舟换完衣服,扣完袖口,目光扫向小叶“走吧,去趟医院。”
平日都是小叶开车送他和温陶。
小叶踌躇片刻,迟疑出声“谢哥,今天能不能请一晚上假”
谢明舟低笑了声“和小姑娘约会”
小叶脸一红没说话。
谢明舟摸了摸他的头,小叶和温陶跟着他没日没夜跑剧组,十分敬业,哪有时间顾及自己的私生活,淡淡笑了笑“去吧。”
小叶一开心”谢谢谢老板“
谢明舟”别忘了把车钥匙给我啊。“
小叶把车钥匙递给谢明舟,“谢哥那我走啦”
望着小叶活蹦乱跳的背影,谢明舟笑了笑,披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往门外走去。
正是晚上六点,上下班高峰期,谢明舟驱车堵在了马路上,汽笛声响个不停。
谢明舟悠闲转动方向盘,车载广播连接着手机,传来几条谢母的语音。
“明舟,我和你爸在医院等你。”
谢明舟将录音听了几遍,唇角轻轻扬起。
红灯熄灭,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刚转过了一个拐角,霎时间前方一辆大货车正面驶来,灯光急闪,强光闪进视网膜
一股许久没发作过的阵痛突然大脑,寸寸神经急缩。
就顿了那一秒钟,谢明舟理智回笼,皱眉猛打方向盘,跑车一个猛然摆身,在沙石地面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吱嘎”
一个小时后,仁爱医院。
“傅总,谢先生是在开车途中出了意外,对方全责。”走进医院,李秘书边说,不敢看傅沉故的眼睛。
傅沉故全程没说一句话,冷着脸来到病房门口,径直推开门。
“谢哥,刚刚伯父伯母说,让你注意换药,休养几天”温陶关切坐在旁边,念叨说,听到门边的动静转过身。
“傅总。”温陶刚出声,就被傅沉故冷脸吓到,回头看了眼谢明舟。
谢明舟眉眼轻弯,安慰温陶说“我这没事了,你先回去。”
温陶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带上门。
房间立刻安静下来,只剩傅沉故和谢明舟两个人。
沉默,僵持,甚至能听见窗外冬风掠过枯枝沙沙声响。
谢明舟坐在床上,病号服懒懒披在身上,扣子解开了好几颗,可以清晰看见清瘦的肩膀处,一圈圈缠住的绷带。
他心情已经慢慢平静下来。刚刚前方货车失控的危险关头,还好他反应快,拐到路边肩膀撞上车臂擦伤了,包扎了一圈,身上倒是没大碍。
傅沉故在门口沉默很久,目光落在他清瘦肩膀,绷带上隐约看见暗红的血色,最后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盯着他一步一步走来,极有压迫感。
谢明舟从未见过这样神色冰冷的傅沉故。他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交谈后,他在剧场已经小心翼翼,但有的时候意外猝不及防。
傅沉故垂眸望着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医生怎么说”
谢明舟勾了勾唇,安慰说“一点擦伤,不碍事。”
傅沉故手指不着痕迹攥了下,接着问“身体检查了么”
谢明舟顿了下,点头“嗯,刚拍完片还没拿到结果。不过”
他眉目浮起笑意,晃了晃手,“这几日调理,我倒是觉得近日气血恢复不少,伤口也应该恢复很快。”
说着,伤口扯动的疼让他皱了下眉。
下一秒,微凉的手却被傅沉故捉住。
傅沉故抿了下唇,抬眸注视他,严肃说“剧组那边我打声招呼,先解约停拍。”
谢明舟好看的眼睛滞了下“解约”
傅沉故深吸口气“病彻底治好之前,躺在医院里,哪里都别去了。”
谢明舟皱眉“这部戏的剧本我一眼就挑中了。”
傅沉故压下心里的火气,淡声说“谢明舟。
“导演,角色都很喜欢,怎么可能解约”
“谢明舟你够了”傅沉故被绷带上的暗红刺痛,脸沉了下来,压抑已久的不安齐齐冒上来,“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的病”
这么多天,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直没敢挑破的这个话题,两人都不愿意给对方压力,如同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骤然碎裂。
听到医院电话的一瞬间,他怎么可能再理智得住,怀中人在一点一点流逝,仿佛一切在命运般重演。
谢明舟怔了下,也被挑起几分怒意,没人比他再更清楚这份面对死亡感受。他演戏的每一分钟都在和时间抗争。上一世,他活着的最后一天,病疾缠身,也是站在大殿之上,号令百官那是他身为帝王的尊严。
而这一世,他不再是帝王,哪怕是个普通人,他也不想一天一天躺在一张冰冷的白床上。
谢明舟看了傅沉故好一会,自嘲笑说“傅总,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劝我,我还信,但傅总你说出来让我无法相信。”
傅沉故脸色一僵。
他一直都是最懂谢明舟心思的人,谢明舟内心想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但越清楚,他越担心。
“傅沉故,病症的事我当然清楚,我从没放弃过治疗,这次是意外。”缠着绷带,但谢明舟背脊挺得很直,坦然回视傅沉故,“我答应过你顾惜自己的身体,但不代表你能替我做决定。”
傅沉故握拳捶向桌面,桌盘里的苹果怦然弹起来,又重重落下,滚出了托盘“这次是意外,下次怎么办”
然而目光扫过谢明舟的苍白的嘴角,他心猛地一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不会有下次。”谢明舟闭了闭眼,坦言说,睁开眼迎上傅沉故怒意的眼睛。
却见傅沉故目光渐渐收敛。
片刻后,傅沉故把苹果重新放回托盘,深吸口气,冷静说“我出去下。”
谢明舟望着傅沉故孤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动了动唇,最终叹了口气。重活一世,他什么都能坦然面对,唯独两世的沈书行,他真的割舍不下。战场上那双死寂的眼睛,他见过一次不想见第二次。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谢明舟虽然天天都能见到傅沉故,但清一色都在处理公事,和他说话语气淡漠疏离。
“谢哥,你和傅总没事吧”温陶一边削水果,一边担忧问,连他都感觉到两人气氛比以往冷了几分,近两天更是来都没来。
谢明舟顿了下,啃着苹果,笑笑“别瞎猜。剧组那边情况怎么样”
温陶关切说“刘导那边让谢哥你养好了再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而且谢哥,圈内人听说你入资惊风,纷纷都跟过来对咱们剧组起了兴趣。”
“那就好。”谢明舟晃了晃手臂。
“谢哥你的伤好些了么”
“放心,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谢明舟朝门口望了眼说。
晚上十点,平时这个点谢明舟都睡着了,但因为明天出院,谢明舟翻来覆去没怎么睡着,自从上次和傅沉故吵完架,他也一直没机会和傅沉故心平气和聊一聊。
不仅没聊,现在是见面都难,总说工作忙。
谢明舟负气嘀咕两句,翻过身迷迷糊糊睡去。
然而还没进入梦乡,门口却传来吱嘎开门的声音。
半眯着眼目光扫到门口熟悉的身影,谢明舟愣了下,随即佯装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谢明舟心脏砰砰跳,突然涌起奇怪的念头,该不会傅沉故每晚都这个点来吧。
脚步声在床边戛然停止。谢明舟闭着眼,听到一声极为无奈的叹息,下一秒,粗粝温热的手指轻轻覆盖上来,轻柔的抚过他的脸庞。
“没良心”
感觉一阵酥痒,谢明舟心底一热,准备“幽幽转醒”,轻轻动了下脸。
但还没睁开眼睛,傅沉故连忙收回了手,站起身。
“”
谁知,谢明舟比他还快,一把捉住他的手,往身边一带。
沉静的夜色里传来一声轻笑“傅总刚刚说谁没良心呢”
傅沉故俯下身手小心撑在床侧,生怕伤到他。两人无声对视,被抓包的傅沉故淡淡瞥开眼。
谢明舟轻抬他的下巴,命令他对视“阿故,半夜三更在我床头,这是想干什么嗯”
傅沉故对上那双勾人的眼睛,内心有一瞬间尴尬,语气淡淡“刚好路过来看看,想确认下你睡得是不是舒坦。”
“嗯,床还不错,挺舒坦。”谢明舟轻勾了下唇,望着他,“就是缺了个你。”
傅沉故微微一顿,借着月光,两人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没来得及收敛的想念和暗涌。
傅沉故闭了闭眼想把情绪压下去,睁开眼暗色却更加浓重。他克制着,温柔低声说“那天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谢明舟看了他几秒,轻笑说“好了,早就原谅你了。”
一双狭长的眼睛明亮又摄人,傅沉故有一瞬间失神。
“以后的行程都和你汇报。”谢明舟默了下说。
“好。”傅沉故声音很沉。
半晌,他目光落在那张轻轻开合的唇上,“阿舟。”
“嗯”
“我可以吻你吗”
谢明舟促狭笑了笑,傅沉故原以为又要被调戏几句,却见谢明舟缓缓闭上眼睛。
得到默许,傅沉故温柔细密的吻落了下来,从眼睛,到唇角,再游移到下巴,克制又炽烈,像细雨吻过花。
半夜,谢明舟从梦里醒来,他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但唇边还留着意犹未尽的余温,和傅沉故滚烫有力的心跳。
他有些口渴,半支起身起来去厨房倒杯水,路过病房里屋的时候,房间虚掩,还亮着灯。
傅沉故正坐在沙发上,眉目专注翻看着什么。谢明舟想起来,这几天傅沉故公事繁忙,下班也都在和李秘书聊什么。
他悄悄走进,后面抱住他的脖子,轻笑问“看什么呢,阿故。”
说完,谢明舟微微一愣,又是明帝纪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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