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选择了退,一方面是知道自家大哥已不在是当年唯唯诺诺,只会窝在东院里自怨自哀的赦大老爷,而是当今圣上亲封的荣国公兼镇海大将军;另外一方面也当真是看在元春的份上。
满人素重女儿,倒也不是他们重女轻男,而是女儿的前程有时比儿子还要远大,说不定还能提携整个家族,相较之下,倒是比让儿子去挣个什么不世军功要来的容易多了。
毕竟战争不常有,选秀年年有,所有八旗女儿都要选秀,选秀可能一步登天,也可能连宫门都踏不进去。
但总的来说,只要生的好,家世过的去,就有入宫的机会,一但女儿入了宫,他们也算是跟皇亲国戚沾上边了,要是女儿肚皮争气,生个皇子,这好日子更是在后头。
特别是包衣人家,更是把送女入宫当成改换全家门庭的大事,在清朝史上,因为生育皇子,得已抬旗的家族也不少,像是原为包衣奴才的佟佳氏,就是生了当今圣上,这才得已全家抬入镶黄旗,不知道有多少包衣奴才家羡慕的紧呢。
选秀可是女子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元春这一次更是撞了大运,原本贾家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没那资格参加大选,也不过就是小选侍候人的份,但由于大哥这一次立了大功,不但大哥这一房直接抬进了上三旗中的正白旗,甚至圣上还点明让元春进京选秀。
按着宫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元春即使成不了皇妃,少说也是个宗室福晋,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包衣奴才家出身的女儿,可以说是撞了大运了,也因着如此,贾敏也不愿意为了当年事误了元春的前程。
在贾敏看来,能够从奴才一越成了主子是元春的运道,但在被迫上京的贾赦一家子来看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了。
贾赦和张氏没少为了这事而头疼,这一次进京,不只是要送女进京选秀,更重要的是圣上明旨将贾赦全家召回,留京候用。
一家子突然从广州迁回京城,着实忙的团团转,在这年代,搬家可不是件小事,秀女选秀的日子又近,也没留多少时间让他们好好理一理,一家子匆匆忙忙的,一直到了扬州城外,张氏才有空骂一骂贾赦。
“都怪你”张氏气的给自家丈夫送上猫猫式暴风拳,她一边捶打丈夫,一边怒道“你当初好端端的管什么海盗要不是你多事,咱们家的元春怎么会被圣上的记上了。”
要不是贾赦击退海盗立了大功,莫名其妙的升成了荣国公,说不定他们一家子仍好好的待在广州,也不会被圣上点明回京选秀。
旁人还以为这是什么登天之路,但在她看来,这无异于死亡之路啊,不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光就元春那单纯性子,那是那些吃人的女人的对手。
张氏越想越怒,下手也毫不留情。
“是是是”贾赦好脾气的哄着,“是我的错,不过这事也没这么糟──”
一句话还未说完,张氏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什么叫没这么糟,都被下旨入宫了还不叫糟莫非真等元春嫁给了康熙这才算糟”
贾赦好脾气的纠正,缓缓道“女儿也不算是下旨入宫,选秀归选秀,入宫归入宫,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再则,圣上纳个妃子也不能叫娶,只能入侍,而且咱们也不该直呼当今年号──”
最后一项坏习惯更是得改,虽说说一说年号算不上什么犯忌,不过这年代还真没人拿年号代指当今圣上的,张氏这一开口,马上就露馅了。
张氏吼道“什么时间了你还给我搞科普”
她气的直接伸手纠住贾赦的耳朵,双手同时发力,狠狠的旋转起来,她怒斥道“我才不管这么多,告诉你,老娘娇养了半辈子的女儿才不会嫁给康熙这个糟老头子”
所谓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怒到极点,张氏一开口便是一连串标准的国骂,当然骂的是康熙这个没事找事的糟老头子。
贾赦忍不住劝道“其实圣上也不算”
“嗯哼”不待贾赦说完,张氏微微挑眉,发出了极危险嗯哼声,后面还连带了意味不明的三个波浪号。
看着张氏几乎快要具现化的怒火,贾赦默默地把糟老头子这四个字吞回肚子里。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安抚道“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糟。”
顶着张氏不善的目光,贾赦沉吟了一下,还是透露一点道“我看圣上并没有让元春入宫的意思,怕是将元春赐做宗室福晋的可能性大些。”
张氏眼睛一亮,“你确定”
贾赦低声道“圣上赐了珊瑚火树”
所谓的珊瑚火树,便是完整的珊瑚树,因为其色泽血红,如火焰一般,故又有火树称之。
张氏的眉头直接给皱成了川字,“所以”
知道张氏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贾赦干脆更进一步解释,“珊瑚血红,按规矩,只有正室能够佩红。”
满人最重礼节,食衣住行无所不守礼,可说是把规矩刻在骨子里的,错了一分半分都不行,更别提那可是圣上,断是不可能无礼的做出给侍妾赐红的事,就凭这一点,贾赦便可断定康熙有意将元春指为正室。
听到此处,张氏微微的松了口气,穿越到这里这么多年了,多少也懂了一些古人的习俗,别看小说里有什么真爱无敌的说法,但现实上古代的正妻与侍妾地位相差甚远。
正妻好歹还能说是个人,而侍妾就真不被当成人了,做为正妻的娘家人,要是元春有个什么,她们做为娘家人也好打上门去讨公道。
张氏仍旧不安心,连忙问道“哪圣上究竟是准备将元春许给那家”
她皱着眉头数着宗室,她虽然穿来有好几年了,清穿的小说和电视剧也看的不少,但因为一穿来就跟着贾赦流放到了广州,对京城里的人事物当真陌生的很,一时间也着实想不出来有谁能配得上自家女儿。
贾赦尴尬的呵呵了两声,眼神有些不安的游疑,那个宗室啊除了黄圈圈里的那户人家,还有那家呢。
正当他想含糊过去时,突如其来的,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紧张的插话问道“圣上准备让元春嫁谁”
贾赦与张氏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屋梁上正坐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那人一身蓝衣长衫,剑眉星目,长相俊俏,颇有几分潇洒不羁的气质,再配上他钭坐在屋梁上,虽然穿着一身文人衣衫,但行为举止却活似是个江湖豪侠一般。
贾赦与张氏看到这人也不恼,夫妇俩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贾赦没好气道“珠哥儿还不下来”
三不五时就上梁,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呢。
不想起另外一个儿子,贾赦微感头疼,比起来,另外一个才是真见鬼。
贾珠尴尬一笑,三下两下的便从屋梁上跳了下来,欠身道“老爷、太太,儿子只是担心元姐儿的事”
原本一家子好好的在广州,没想到突然来了圣上亲点选秀,这一椿椿一件件都和前世差太多了,让他着实不安啊。
贾赦板着脸训斥道“我知道你担心元姐儿的婚事,但再怎么的也不该做梁上君子偷听,直接来问爹娘便是,事关元姐儿,难道爹娘还会暪你不成所谓居中守正,行以致远,如此才能长久。”
珠哥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前世的一些习性改不过来,着实让人头疼,还好除了一些改不太掉的坏习惯之外,珠哥儿性子豪爽,正邪分明,当做不当做自有把尺,倒是不用他担心。
贾珠脸上一红,诚恳道“是儿子的错”
也是他想歪了,竟然会跑来偷听爹娘的话。
也怪不得贾珠特别紧张,贾赦膝下有三子一女,但只有贾瑚和贾琏是其亲生,至于贾珠和元春其实是贾赦之弟──贾政的子女,只是机绿巧合之下被贾赦收养。
也因为如此,贾珠向来将妹妹的事情视为自己的事情,从小到大,无一不管,大到伺候元春的仆妇丫环,小到连元春的头面首饰打什么样式都要过问,这次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在控制之下的事情,怎么叫贾珠不紧张呢。
贾赦还来不及来个机会教育,突然窗户无风自开,夫妇俩木着脸转头一看,果然见到另外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站在窗口。
那年轻男子一身白衣,身材高瘦,容貌清俊,颇有几分飘渺之气,衣衫无风自动,一股子寒风直往屋里吹,月夜之下,明明是这么一个清朗如明月一般的俊秀公子,但却莫名其妙的带着一种见鬼的气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贾赦与张氏的亲儿子──贾瑚。
贾瑚躬身,歉然道“怪不得珠哥儿,其实儿子也有错。”
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贾赦夫妇一眼,见他们脸上没有愠色,这才轻声道“其实儿子本来是想派小鬼来打听的,不过珠哥儿说这不过是自家事,犯不着让小鬼出来。”
贾赦沉默了一下,突然拍了拍贾珠的肩,“做的好。”
父子俩对望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怕鬼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红楼文啦,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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