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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四年一遇的闰年,二月有二十九号。
c大附中今年开学的日子就定在了这么特殊的一天,刚好是星期一。
黎晓用红色水彩笔将书桌台历上“29”这个数字圈了出来。
要是谁一不小心在这一天出生,该怎么过生日呢要是四年才过一次生日,岂不是很吃亏
她一边想着这个奇怪的问题,一边收拾着书包。
明天正式开学,今天到校报道,主要任务是收作业和发新书。好在有冤大头借她寒假作业,她成功交差。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在做学生这方面还是很“乖”的除了成绩不太好,别的方面很少让人费心。
今天学校不止发了新课本,还发了一堆有的没的,什么中学生行为规范守则、校园安全管理条例、c大附中校规新编都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卖废品或者糊墙的存在。
黎晓把这堆小册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随手塞到书架隔板间的缝隙里,关灯睡觉。
闹钟设定的时间是六点半,可能假期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她困得要死,直接把闹钟摁了。
张阿姨在外面敲门“黎晓,该起床了。”
“知道了。”嘴上这么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再睡五分钟就起床。
被子一裹,继续睡。
结果,再次醒来时,窗外天色已青。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七点一刻了。
黎晓睡意全无。
第一节课开始的时间是八点,哪怕她困得睁不开眼,也必须要和温暖的被窝告别。
起床,洗漱,梳头发,穿校服,整套流程只花了十五分钟。
张阿姨做的早餐来不及吃,她拿了酸奶和吐司面包塞进书包,打算课间解决。
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是她爸黎天亮名下的,c大附中学区房。别看小区其貌不扬,市价在北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高。
多少家长挤破头想把孩子送进c大附中,僧多粥少,学区房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不过黎天亮不住这儿,他经常出差,在北城也有别的住处,只让张阿姨照顾黎晓的日常起居。
毕竟,让女儿和别的女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影响
不大好。
黎晓等着电梯,门开了,里头是个跟她穿同款红白校服的男生,身旁还站着拿车钥匙的家长。
那男生瞄了她一眼,默默挪开一步,给她让出足够的空间。
黎晓问“能帮我摁下一楼么”
男生照做。
她嘴唇弯了弯,说“谢谢你呀。”
兴许是家长在旁边,男生没吱声,脸却悄悄红了。
谈胤雪之前问过黎晓,有些事情明明举手之劳,为什么她总是让男生代劳。
黎晓的答案很简单,男生是非常乐意为美女献殷勤的,有时候请他帮你一个小忙会让他对你印象更加深刻。
她天生就是美女,这份老天爷赏的红利,她琢磨得比谁都透彻。
哪怕只是电梯间里遇见的陌生人,她都有办法让对方记她一整天。
黎晓一般坐公交车去上学,公交站就在小区门口,到c大附中也就四五站的距离。
今天来不及等公交车,她约了出租车,应该不至于迟到。
黎晓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检查仪容仪表。
倒也不是为了看看像不像个中规中矩的中学生,而是瞧瞧今日份的美貌是否正常营业。
马尾梳得不太好看,有点儿贴头皮。她沿着发根一点点扯松,将颅顶弄得蓬松些。
睫毛在睡觉的时候好像被压到了,有几根形状曲折。早知道用睫毛夹夹一下就好了,现在只能用指腹拨弄拨弄。
北城的气候太干燥,一夜过来嘴唇根本受不了。
她掏出润唇膏仔细地涂抹两下,轻轻抿一口,水润娇嫩,完美。
一切收拾完毕,车却停了。
黎晓看了看窗外,发现还在半道上,便问司机“是红绿灯还是堵车了”
司机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堵着呢,赶上早高峰了嘛这不是。”
“还得堵多久”
“这谁知道啊。”
北城的出租车司机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拽得不行。
她瞥了一眼时间,只剩十分钟,便轻声说“叔叔,我上学要迟到了。您看,要不就把我搁路边吧”
她指了指前方一个路口。
司机瞧她一眼,耷拉的眼皮子抬了抬,把车开到路边。
“谢谢叔叔,您人真好。”黎晓嘴巴很甜,“车费
多少呀我转给您。”
“算了算了,”司机摆摆手,“赶紧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春寒料峭,天气微冷。曦光透过云层,从枝杈间落下,在地上画出摇曳的光晕。
黎晓无暇欣赏沿途风光,往学校的方向一路小跑。
眼见着“c大附中”几个鎏金大字近在眼前,耳边却响起了绝望的上课铃声。
“叮叮叮”催魂一样。
好在门口并没有执勤老师和纪检的身影,黎晓像一只矫捷的羚羊,一个健步蹿进大门。
她松了一口气,刚要往教学楼的方向跑,一只手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骨节分明,瘦长白净,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形状窄长,甲缝纤尘不染。
这是男生的手。
黎晓下意识地一抬眼,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他的眼眸异常深邃,周遭的光仿佛都要被吸进去。神色寡淡冷漠,眼神却像鹰隼一般摄人。
他抿着薄唇,下颌线棱角分明,脸上就差贴个“生人勿近”的字条了。
黎晓移开目光,在看见他红袖章的那一刻,心跳又漏了一拍。
纪、检、委、员。
这四个字犹如泰山一般砸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开学第一天,要不要这么倒霉
“同学,你迟到了。”
他的音色清亮且冷彻,像是盛夏的碎冰落入装满雪碧的玻璃杯。
好听,就是太一板一眼了。
“啊,我迟到了吗”黎晓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佯作惊讶,“迟了不到一分钟也算迟到吗”
她抬起头,漆黑的眼珠向上抬,和他对视。这种以上目线盯人的无辜眼神没人招架得了,她百试不爽,从未失手。
滴答,滴答。
黎晓在心里计着数,想知道他能坚持到第几秒正常男生不可能超过十秒。
可惜,对面这个男生好像不太正常。
默数到十五的时候,那男生面目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分针已经走出了一小格,秒针还在动。
他说“已经一分钟了。”
黎晓“”
他又说“迟到,扣一分。”
黎晓“”
这是不肯放过她的意思
黎晓决定换一个套路。
“我看看。”她假装去看他的手表,不动声色地
凑到他身边,离他胸口大约只有一尺的距离。
黎晓有些懊恼地扯了一下马尾发梢,嘟哝着“我刚刚看还没有一分钟的,怎么会这样呢”
她昨晚刚洗了头发,用的是苹果蜂蜜味的洗发水。靠近一点,才能闻到那种甜蜜又清新的香气。
那男生倒也没躲开,他衣服上有清冽的皂角香。黎晓偏过脑袋,刚好瞧见他别在胸口的校牌。
高一1班,季扶倾。
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冤大头鲍晖说的新任学生会纪检部部长么
好像是不太好惹的样子。
季扶倾的眼睛眯了迷,缓缓开口“你的头发”
话到此处,黎晓嘴角轻牵。再不好惹的男生又怎样,还不是性别男、取向女。
下一秒,季扶倾语气肯定地说“染发烫发,扣三分。”
黎晓“”
不是,这位大哥,你的重点好像不对啊。我让你看我头发什么颜色了吗
俗话说,一流学校抓学术,二流学校抓教学,三流学校抓纪律。
c大附中好歹也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名校,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表面文章了
季扶倾“校规第4章第2条,学生不得将头发染成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不得烫发,不得留奇异发型,违者扣三分。”
黎晓“这条校规是你编的吧”
她根本不记得校规里有这一条。
“你可以这么理解,”季扶倾说,“我的提议被学校采纳了。”
黎晓眨了眨迷茫的眼睛,突然想起昨天随手塞到书架的那本小册子,c大附中校规新编。
上个学期,校规还只是一张薄薄的纸。这个学期,校规居然进化成一本小册子。
其中恐怕有这位纪检部长不少功劳吧
“可是”黎晓的指尖缠绕着耳边的一缕秀发,可怜兮兮地说,“我没染发呀,我头发天生就是这个颜色。就像自来卷,天生是卷发,你不能说人家烫头吧。”
有理有据的虚假辩词。
“你爸是中国人吗”
“是啊。”
“你妈是中国人吗”
“呃。”
“两个中国人如果能生出你这样的发色,我看你值得被中科院抓去研究基因序列,说不定能有
关于人类返祖现象的新发现。”
季扶倾一本正经地讲着冷笑话,黎晓却笑不出来。
她从来没被一个男生这般冷嘲热讽过,堪称人生的滑铁卢。
季扶倾拿出值日日志,翻到最新一页,开始记录她罄竹难书的罪行。
他的字写得很好看,但也很可恶“迟到,扣1分。打耳洞,扣2分。染发烫发,扣3分。”
黎晓“”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混进去了。
黎晓“不准打耳洞,也是新校规吗”
季扶倾“是。”
黎晓“”
这耳洞还是她念小学的时候她妈妈带她去打的,八百年前的事现在也要怪到她头上
还有,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有耳洞的今天她都没有戴耳钉。
黎晓委屈,可是季扶倾像个铁面判官,对她根本不为所动。
一下子给班级扣6分,谁丢得起这人啊。
季扶倾扫了一眼她的前胸,眉头微蹙“你校牌呢”
黎晓低头一瞧,早上出门太急,居然把校牌给忘了。她实话实说“我一不小心给落在家里了”
季扶倾另起一行,继续写“不戴校牌,扣1分。”
黎晓“”
好吧,不用再问了。
这肯定又是小甲鱼的臀部新规龟定腚。
季扶倾公事公办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哪班的”
他的笔尖在格子线上轻点,等她回复。
像极了家长要揍你,还非得让你亲自呈上揍你的工具鸡毛掸子。
多么残忍。
黎晓成绩一般般,脑子倒也不是榆木疙瘩做的。
她忽然清醒了,季扶倾不认识她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黎晓伸出细嫩的手指头拽了拽他的袖子,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说“嗳,你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她眼神闪烁,像是在责怪他为何不解风情我这么漂亮的女生你都不认识,我这么柔弱的女生你都要欺负,你还是人么
整个人楚楚可怜得宛如一朵盛世白莲花。
“离我远点,”季扶倾冷冷拂开她的手,“我凭什么认识你”
话到这里,他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
既识乾坤大,不怜草木青。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向来吝于给无关人等施舍眼色。
“你这样说可真是让我”黎晓故作伤心地后退几步,直到两人之间有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接着,冲他粲然一笑,说“太高兴了”
她拔腿就跑,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教学楼。
那速度比兔子溜得还快,一眨眼人就没影了,徒留季扶倾一人愣在原地。
季扶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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