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xvi
寂静的深夜, 幽白的灯光。
黎晓吃了药,挂着水,肚子似乎不太疼了。
这是难得独处的时刻。
她问季扶倾“你暑假在家有没有想我”
“你呢”他反问。
“我”黎晓狡黠地眨了眨眼, “谁有空想你啊。”
季扶倾不屑一笑,只当她讲了个笑话。
黎晓从他肩上抬起头, 眼睛里重新有了神采。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刚刚我是骗你的。”
湿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酥酥麻麻, 勾人得不像话。
她抬起乌黑的羽睫,小声说着“你不想亲亲我吗”
纯白的裙摆在椅子下晃动,浓密的长发像一团墨。皮肤雪白, 骨骼纤瘦, 有一种脆弱且破碎的美感。
好似轻薄的骨瓷,只消轻轻一握,便会零落成碎片。
季扶倾喉头微动, 在她冰凉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像是在哄小孩。
他这个人总是带着冷淡的疏离感,可他的唇却是滚烫如火。
黎晓用舌尖抵住牙齿, 对他的表现似乎不太满意。她说“不是亲这里。”
他微微挑眉,明知故问“那是哪里”
嗓音落在空旷的输液室内,好似一粒圆滑的石子, 悄无声息地隐入一泓清幽的泉水之中。
“要亲这里。”黎晓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这里刚刚恢复了浅浅的薄红色。
她主动凑了上去,一双滟滟的桃花眼眨动着。眼尾上翘,像小狐狸。
季扶倾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苍白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
只要他想,低下头便可以吻她, 可他没有,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生病,我不能趁人之危,占你便宜。”
黎晓狐疑地看着他“是吗”
季扶倾道“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你说得对,”黎晓说,“万一把病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季扶倾勾了下唇“第一次听说,肠胃炎还能这么传染。”
她心想,这不是在给他台阶下么他居然还不领情
黎晓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却说“折腾一宿,你不困吗”
这么一说,困意上涌。她将头重新靠在他的肩上,浅浅地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眯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你不会趁我睡着偷偷跑掉吧”
“不会,睡吧。我在这儿呢。”
黎晓迷迷糊糊地又眯了一会儿,半梦半醒地嘀咕着“你还是偷偷走吧。”
“嗯”
“要是我醒了,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姜沛玲夜里做了个梦,梦见那小姑娘找上门来,说是怀了她儿子的种,必须要季扶倾负责,可把她这个当妈的吓得够呛。
她本来就睡得不太安稳,这一吓,直接吓醒了。
还好只是一个梦。
这个梦可能是最近某些事的映射。
她心中惴惴,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丈夫仍在她枕边沉睡。
姜沛玲下了床,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衬衫,又拿了一条熨好的领带,这才把他叫醒“老公,起床了。该去上班了。”
季建群逐渐转醒,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妻子,然后开始换衣服。
衣服换好,一看时间,才六点多。
这倒无所谓,可今天是星期六,检察院不上班。
季建群“今天周六,你是不是忘了”
姜沛玲“是吗”
她特地瞅了一眼手机,上面明晃晃地写着“星期六”。
“我真忘了,瞧我这记性。”姜沛玲说,“哎,怪我。自从儿子放暑假,我已经没有星期几的概念了。”
季建群无奈地把领带扯下来,继续睡觉。
最近检察院有个大案要案,他连轴转了好几天,可算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得了个无事的周末,还被老婆那么早给叫起来,难免有点儿起床气。
姜沛玲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老公,你说儿子现在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啊感觉他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只要不犯大错,随他去吧。”季建群困得很,一大早自然也没有闲聊的心思。
“现在我让他往东,他非要往西。”姜沛玲说,“上次的事,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什么事”
“就是他跟那个小姑娘”姜沛玲欲言又止,“我也不好说,总觉得他心里头还有心思。”
“你能控制他的人,还能控制他的思想法律里也不能靠思想定罪。”季建群说得很直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犯错就行了。”
“哎,但愿如此吧。”姜沛玲又说,“老公,等儿子高中毕业,万一还想跟那小姑娘在一块儿,怎么办”
季建群倒是比她看得开“现在你越管他,他越叛逆。等你不管了,他自己谈着谈着没意思也就散了。他比你清醒。”
“你这话说的”姜沛玲道,“你是不是还对上学时候喜欢的女生念念不忘”
“老夫老妻,提这茬干嘛”
男人这么说,便肯定是还记得。
一大清早,姜沛玲被这爷俩气得够呛,睡意全无。
她打算下床去看看儿子醒了没,顺便嘱咐阿姨做早餐。
季建群很快认识到错误,把她摁回床上“行了行了,我错了。陪我再睡会儿,你不困啊”
“不困,我心里头犯堵。”姜沛玲说。
“被儿子气的”
“还有你。”
老夫老妻难得有腻歪的时刻。
偏偏这时,外头隐约传来关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姜沛玲警觉起来,“一大早谁出门啊”
“是不是刘阿姨去买菜”
“买什么菜啊,现在我都让人送菜上门。”
越想越不对劲,姜沛玲把丈夫推开,踩着拖鞋出了卧室。
先看季扶倾的房门,紧闭着。再看刘阿姨,人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刚刚谁出门了”姜沛玲问。
“没谁出门啊,”刘阿姨说,“我倒垃圾才回来。”
姜沛玲松了口气,转而来到季扶倾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阿倾,醒了吗”
里面没有动静。
她又敲了敲门“阿倾。”
仍然没有回应。
姜沛玲心下纳闷,正欲拧开门把手。
屋里传来一个不太耐烦的声音,说“困。”
这起床气跟他爸一模一样。
姜沛玲将手松开,又说了一句“那你再睡会儿,早饭好了我再叫你。”
里面没了回应。
确定姜沛玲走后,季扶倾在床上翻了个身。
一夜没睡,他现在是真的困。黎晓靠在他怀里睡觉的时候,他都不敢睡。还好凌晨四点他就提前回来,不然真不好和父母解释了。
他看了看窗户,些微天光从窗帘透了进来。
看样子,天已经亮了。
不知道黎晓打完吊针了没有
黎晓是被护士叫醒的。
“哎,醒醒,该拔针了。”
她睡眼惺忪地望向身旁,椅子是空的,季扶倾已经不在了。
昨晚的一切仿佛一个迷离的梦境,她一时半会儿竟无法确定他昨夜是不是真的在她身边。
“现在几点了”黎晓问。
“马上六点了。”护士揭开她手上的医用胶布,用棉签压在针口上,干净利落地把针拔了出来。
“行了,你可以回家了。按时吃药,明天早上再来一趟。”
护士将空吊瓶从支架上拿了下来,正准备离开,黎晓叫住她“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出门左拐。”
“谢谢。”
黎晓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下脸。
两大瓶盐水灌进身体里,她现在的脸有点儿浮肿。
生病真是遭罪,她感觉整个人在虚脱的边缘徘徊。
这时,手机进来一个陌生电话,本地号码。
谁呀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
她怕错过什么事情,立刻将手擦干净,接通电话。
“喂,请问是黎晓吗”
对面是一个女声。
黎晓一愣,脑子里瞬间飘过许多不好的想法。
季扶倾半夜偷偷出门,该不会被他妈妈发现了吧
啊,这可怎么办
她该怎么回复啊
“呃”黎晓顿了顿,“我不是。”
“你不是黎晓外卖不是你点的吗”
“外卖我什么时候点外卖了”
对面纳闷“奇怪啊,单子上明明写着送到xx医院,难道是电话留错了”
黎晓“”
她隐隐约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哦,是我的外卖。”黎晓说,“我朋友帮我点的,我给忘了。麻烦你在医院门口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出去。”
说罢,她挂了电话,匆匆往医院门口走去。
出了急诊室的大门,天空泛着蟹壳青。
新的一天,医院开始忙碌,前来排队挂号的病人及家属络绎不绝。
黎晓在医院门口找到给她打电话的配送员。
对方告诉她,因为时间太早,找不到外卖骑手接单,所以是店家自己送过来的。
黎晓道了谢,拿过外卖。
里面有现熬的米粥、清蒸的南瓜和煮鸡蛋,口味清淡,适合她这样的病人。
外卖单上有一句简短的留言“给你点了早餐,按时吃药,好好照顾自己。”
即使没有署名,她也知道是谁给她点的。
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肉麻的话,甚至少有亲昵的举止,却总是用实际行动呵护着她。
黎晓心里像是淌过一道暖流,眼眶也有些热。
最开始,她只是想找个男朋友。
至于为什么,她没想太多。她喜欢他,所以希望他能有所回应。
可现在,她好像理解了亲密关系的意义。
不仅仅只是亲吻和抚摸,而是被他放在心上,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被他所拥有。
哪怕他不在身边,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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