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亮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 我还有些事情和夫人聊的很开心。”夏歌听见自己若无其事又礼貌的声音, “叨扰久了,抱歉。”
“没关系。”叶夫人笑,“可以常来坐坐。”
毛晴说“我还打算做点东西吃呢,你不在这里吃一点吗”
“不了。”夏歌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白刃看着她,突然说“万傀阵很凶险。”
毛晴和叶夫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白刃像是自言自语,“每一个想要逃出去的教主都不会手软。”
毛晴看着白刃, 微微抿紧了唇。
夏歌的脚步顿了顿,敛下了眉。
早晨红霞漫天。
夏歌出来后, 直接去找了苏缠。
苏缠喜欢在她的正殿窝着。
宽敞的殿堂, 血红色的地毯,红衣的少女慵懒的躺在垫着红狐狸皮毛的摇椅上,一只手懒洋洋的垫在身上的书卷上, 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里捻着一瓣雪白的梨花,高高的举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看着。
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层深深浅浅的阴影, 雪白的面庞上带着似倦非倦的困意。
似是无声无息。
但苏缠不可能听不见那微风中细微的动静。
“老远就听见脚步声慌慌张张。”苏缠松手,那瓣梨花松松软软的落下,落到了她唇边,被她轻轻抿住,红唇白瓣, 她轻轻将梨花卷进舌尖, 感受着其中滋味, 才懒洋洋的抬起眼睛, 看着她面前不请自来的少女,“昨日嫌本座挡你的夜风,今儿就过来碍着本座晒太阳,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苏缠声音哀伤,好像被城管欺负的小老百姓一样。
夏歌“”殿内你晒个什么太阳。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眼前装模做样的苏缠,“我今天我觉得整个魔教都有点挡风,所以来找你了。”
系统没忍住“你吹的是台风吧”
“那你要吹的风可真是大了。”苏缠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手将书盖在了脸上,“可惜让你失望了,千魂教挺结实,再大的风也吹不走。”
“你也挺结实的,没太阳都能晒。”夏歌撇了撇嘴,“你不走我走,千魂教不走,我也走。”
苏缠“”
苏缠把书从脸上拿下来,看她,似笑非笑“又想出去了”
嘴里的梨花瓣忽然就有点苦。
夏歌说“你要拦我”
苏缠又把书盖到了脸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本座哪里拦得住小祭司。”
夏歌扭头就要走。
刚走一步。
大殿门“锵”的一声被关死,周围的雕着精致纹路的舷窗也一下紧闭,一瞬间,敞亮的大殿瞬间黑得不见五指。
“”夏歌说“你说不拦我的。”
苏缠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漆黑的殿内甚至隐约还能听见悠然翻书的声音,“我说拦不住,没说不拦。”
夏歌“”
苏缠“出去做什么”
夏歌站在原地,说“我不想呆在这。”
苏缠假惺惺的说“那你出去啊,我又拦不住你。”
神级的威压温和的放出来,血染春秋借着苏缠的力量在镇魂面前狐假虎威,凡人和祸神天堑一般的差距横在夏歌眼前,寸步难行的夏歌“”
妈的。
“轰”
院子里,刚刚做好早饭的毛晴茫然的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什么声音”
正在小院子里吃早饭的白刃敏感的竖起了耳朵,随后一下站起来,“大殿”
不吃不喝的叶夫人“”
关于小祭司怒拆教主殿,本以为会勃然大怒的教主第二天送了很多奇珍异宝到祭祀殿哄小祭司开心这件丢脸并狠狠打魔教底层脸的这件事,自然是不提也罢。
夜色微微深。
祭司殿就是夏歌之前醒过来的地方。
其实苏缠也就是吓吓她,威压控制的很好,不过夏歌可不领情。
虽然借着镇魂拆了魔教的大殿,夏歌也没觉得很开心。
其实出去这件事,没必要一定要给苏缠说。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
没错。
她出去,是想看看师姐,也是想要把叶夫人还活着这件事告诉叶泽。
当然不是为了叶泽,只是,叶夫人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那种扑面而来的,让人感觉舒适的温柔和高贵。
而且,在她面前她会下意识的觉得负疚。
如坐针毡。
夏歌望着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温和无害。
但就是这双手,葬送了叶家的一切。
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这么做,要不要告诉叶泽,要不要让她们母子相聚。
她知道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叶泽不会感激她,而记起一切的叶夫人也会
平白无故,这个世界上,又会多一个恨自己的人。
所以她去找苏缠了。
因为她知道苏缠一定会阻止自己。
但是,就算如愿以偿的被阻止了,夏歌心里的不安,却还是如浪潮一般翻涌。
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是苏缠不让自己出去,不是自己选择不那么做。
不是她的错。
不是的。
夏歌出了祭祀殿,倚在了高大的门柱边上。
“”
不明所以的系统问“你怎么了自己又不是逃不出去,为什么还问她。”
夏歌捂住了眼睛,不让天空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怪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系统“别贫了,不好笑。”
夏歌面无表情“你笑一下又不会死。”
系统假笑“”
她慢慢把手移开。
阳光刺眼的要命。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刚刚加入丹峰,师姐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了台子上,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她。
你是众望所归。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
没人牵着她往前走,她甚至连方向都不知道在哪里。
第二天,苏缠派人送过来很多奇珍异宝,底下小厮忙忙碌碌,一箱一箱往祭司殿里面抬。
因为夏歌受宠,秦月也乐的宠着自己多年不见的小姑娘,干脆整个祭司殿都让给她了,虽然夏歌还觉得自己是小祭司,其实无形之间,只差一个大祭司的名号了。
在自家叛逆期的姑娘面前,深觉亏欠的秦月自然是捧着。
甚至这次来送东西,也是她主动请缨。
“教主说,这都是教主殿里的宝贝,还有一些她喜欢的小东西。”秦月在一边,说话不卑不亢,“她说希望您能喜欢。”
夏歌一脸拾金不昧“我不喜欢。”
秦月瞥了一眼小厮。
底下顿时有人殷勤的把箱子拆开了。
一瞬间,珠光宝色亮满了一堆,光芒熠熠生辉,几乎照亮了整个殿堂。
系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日好多钱”
有点心动的夏歌装模做样的撇开了眼“”
秦月矜持的说“教主说您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搬回去了,毕竟放这里也是碍了小祭司的眼”
夏歌立刻扭头“等一下”
秦月含笑看着她。
夏歌面不改色“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其实勉为其难的收下也没什么。”
她若无其事“祭司殿挺大的,也不是装不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祭司殿有多大,毕竟她来了魔教就在这里面瞎几把逛,甚至还迷过路。
穷怕了的夏歌就是觉得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她不能眼睁睁看它飞了。
闻言,系统假装悲痛欲绝“想不到你竟是这种肤浅之人脸都被你丢尽了”
夏歌“”滚。
秦月“哦”了一声,又说“教主还说,您要是收下了,就告诉您一声“
“您把教主殿拆了,教主说自己无处可去,今天晚上就顺便来您这里休息。”
秦月说完话,夏歌就眼睁睁的看见外面有人把一架十二尺拔步床哼哧哼哧的就要抬进来。
“啪”
“哗啦啦”
一瞬间狂风大作,所有的珠宝箱子满天飞撒,祭司殿里连人带物全部被掀飞五六尺高,秦月一闪身出了大殿,才免了被钱砸死的意外,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七零八落被掀飞了无数,像瓢虫一般咕噜噜的从祭司殿滚了出去,随后“锵”得一声大门紧闭,夏歌阴郁的声音从殿内响起来。
“让她滚。”
秦月摸了摸鼻子,抬眼看着坐在祭司殿房顶上假装看星星的苏缠,苦笑着说“教主”
看戏的苏缠懒洋洋道“本座真没地方睡了。”
声音理所当然又无辜。
千魂教这么大,您这是骗鬼呢。
秦月面无表情的说“我听说您这次苏醒是被人在棺材里发现的。”
苏缠“不是。”
痛失一笔巨款后,夏歌觉得心情压抑。
系统“其实你可以曲线救国”
夏歌怼回去“闭嘴,脸都被你丢尽了。”
系统“”
苏缠最后也没来打搅她。
夜色深深,夏歌躺在床上,只觉得脑子疼,她把柔软的被衾蒙住脑袋,让自己的思绪不那么纷杂。
系统感慨“还在为金银财宝所困凡人啊。”
夏歌一脸大义灭亲“这不是钱的事。”
系统说“真高尚啊。”
夏歌闭嘴了。
她确实没想钱,只是想了很多的东西,比如毛晴,比如昏迷的师姐,又比如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苏缠。
不知道怎么回事,思绪飘着飘着,又想起莫无需有的片段了。
比如那一瞬间闪烁过脑海的景象。
有人白衣轻裘,滴血不沾。
声音沙哑温柔。
天大的罪,我替你赎。
心脏忽然又跳起来了。
那是谁
努力的去想,可是怎么样都想不起对方的脸。
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场梦。
夏歌把头闷在被子里,不情愿的嘀咕,“什么啊,说得我好像罪大恶极,一定要人帮我赎罪似的。”
她连只鸡都没杀过好嘛。
系统高深莫测“人生来有罪。”
夏歌面无表情“阿门。”
系统“”
叶夫人的话似乎又响起来。
活一天算一天的,是行尸走肉,永远不是我自己。
夏歌忽然就觉得很烦闷。
怎么都睡不着,她干脆掀了被子,穿着简单的亵衣起身,赤着脚下了床,走到窗前,把紧闭的窗户敞开。
镇魂被她挂在了床头,黑色的衣摆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飘动。
少女心情压抑。
有那么一瞬间,衣摆微微泛起了雪白,又很快被沉沉的黑色压了下去。
望着漆黑又漫无边际的夜空,夏歌感觉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系统说“休息吧。”
夏歌说“突然有点想家了,小傀。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系统说“你又这样”
夏歌“嗯”
系统“没事,我就说你又逃避现实了。”
“莫名其妙的从良家少女变成杀人逃犯,是你你会不会逃避现实”夏歌翻了个白眼,有些惆怅的说,“要是有吃有喝有的玩,谁想回家照顾夏无吟那个小崽子。”
还有师姐。
她垂下眼睫。
就算能回去,她大概也
如果师姐醒过来就好了。
系统说“你弟弟挺乖的啊。”
夏歌打起精神“你这样一说我更想他了,不知道交女朋友了没。”
“你很久没这么说过了。”系统说“嗯我是说,你很久没有提起过那边的事情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去了。”
夏歌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反正提起来,有打算,也回不去。”
系统说“总得有点希望的。”
夏歌撇了撇嘴,“希望是个什么玩意,还不如今天那一堆金银来的实在呢。”
系统“那你还都丢出去。”
夏歌“我这不是在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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