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挣脱开郭怀旭的怀抱,又将那八两银子还给郭怀旭,“你自己收着吧,打首饰的开支列个单子,到明年年底的时候一起报给我。”
郭怀旭笑,“那也好,这样明年年底我就能给娘子报个大的。”
沈珍珠拉着他进了房间,从柜子里找到一个小木匣子递给他,“这是给你准备的,你打首饰要用的金银,还有人家给的手工费,都放在这里头。今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回县城里那些太太奶奶们都是指明要什么东西,三爷用自己的金银打的,若是人家送了金银过来让你打,到时候首饰做好了,人家说你这重量不对,可会起口角”
郭怀旭摇头,“不会,若是送了金银过来,提前说好,会有一定的耗损。朝廷收税都有火耗,别说我们这一行了。若是不能接受,我也不敢给她打。做这一行还是要看名气,名气有了,自然没人说我克扣她的金银。”
沈珍珠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仰起头看着他,“三爷,你认真干活的样子特别好看。”
郭怀旭哦一声,挑眉看她,“别的时候不好看吗”
沈珍珠抬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郭怀旭眼神温和地看着她,任由她的手从眉眼,到下颌角,到喉结,等沈珍珠的手继续往下时,被他一把抓住。
郭怀旭伸手揽住她的腰,“娘子,我看你近来吃得特别少,是不是怕发福”
沈珍珠有些丧气,“你看我肚子没有以前好看了,这里的肉肉变得软软的。”
郭怀旭另外一只手下移,隔着两层衣衫,游走在她的腰间,“这样很好,娘子之前有些清瘦。”
沈珍珠拍掉他的爪子,“我得控制一下,现在这肉肉虽然变软了,好歹不是那种挂在腰间的赘肉,一个不注意吃多了,这肉就挂起来了。”
郭怀旭的手又缠了上去,“娘子怎么样都好看,我喜欢。那些富贵人家的奶奶太太们,个个都面如满月。”
沈珍珠又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我还不到二十岁,我才不要这么早发福。”
郭怀旭伸出一只手指,按了按她的肉肉,觉得软软的很有意思,又戳了两下。
沈珍珠斜睨他,“三爷,很好玩吗”
郭怀旭收回手,“娘子要是觉得吃亏了,按一按我的也行。”
沈珍珠伸出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郭怀旭笑着抓住她的手,然后打横将她抱起,“这样未免无趣,我们来猜拳好不好,谁赢了听谁的。”
沈珍珠捶了他一下,“我不要玩昨天那个”
郭怀旭伸手扯下帘子,“娘子别急,还有别的。”
“你小声点。”
“我不会出声的,娘子的声音一向也不大。”
“大郎二郎是不是快要醒了,啊”
“应该还要等一阵子,现在一觉能睡两个时辰呢。呀,娘子松一点,我受不住。”
小夫妻胡闹了一场,又给两个孩子换了尿布,一起躺下。
沈珍珠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三爷往后每天把水缸里的水提满,整日不是坐在铺子里就是书房里,当心发福。”
郭怀旭低头看她,“娘子何出此言是我力气不够明明娘子一再让我轻些。”
沈珍珠用右手撑起脑袋,就着帘子外透过的微弱的光,左手捞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我是怕三爷来日有了功名利禄,变得大腹便便肥头大耳,到时候我对三爷失去兴致,人生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郭怀旭双手抱住头,闲适地躺在枕头上,“娘子白日使唤我别使唤狠了,给我留些力气。”
沈珍珠一听就知道他又没想好的,用头发抽了他一下,“男人就是要多使唤,干粗活,不然养男人做甚。”
郭怀旭伸手把她捞过来,“娘子这头发不错,抽的力道很好。”
沈珍珠瞠目结舌,“你快住嘴”
连头发他也不放过吗呸,不要脸
第二天早上,郭怀旭果真去把水缸里的水提满了。
一大早赶过来的刘守德担惊受怕地看着满满的水缸,看着手里仍旧拎着水桶的郭怀旭,“三爷,我起迟了,您罚我吧。”
郭怀旭将水桶放在地上,“无妨,跟你没关系,往后每天我早起打水。”
刘守德更害怕了,“三爷,三爷我往后不睡懒觉了,我一定起早些过来。”
郭怀旭看了他一眼,安抚道,“跟你没关系,莫要多想。昨儿我跟你们奶奶打赌输了,要打三个月的水。”
刘守德看着翩然而去的郭怀旭,怔楞片刻后开始龇牙咧嘴偷笑。
郭怀旭打过水,身上出了一些薄汗,感觉浑身通泰,又一头扎进书房开始背诵沐家父子给他指定的文章。
等沈珍珠起来时,郭怀旭已经背过了三篇文章。
天冷了,早起小夫妻两个就在西厢房吃饭。
沈珍珠看向郭怀旭,“真打水去了”
郭怀旭看了她一眼,然后夹了一个小肉包子放她碗里,“吃饭。”
沈珍珠低头偷笑,“三爷,也不一定非要打水,你还可以劈柴,抱孩子们在屋里转圈圈。”
郭怀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饭。
沈珍珠一边吃饭一边看他,运动过的男人好像自带一股迷人的气质,浑身的荷尔蒙气息随着汗液一起蒸发,空气中都好像多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沈珍珠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包子,“三爷,你等会子要不要洗个澡”
郭怀旭又看了她一眼,“不急,再做些事情。”
吃过了饭,月夕来把碗筷收走,小哥儿两醒了,夫妻两个一起哄孩子,抱着孩子在屋子里、院子里玩了半天。
两个小娃现在最喜欢让人竖着抱,到处走动,这里看一看,那里看一看,对什么都好奇。
沐氏正带着刘四娘收拾东西,过些日子就要搬家,沐氏准备把一些不常用的东西先搬过去。还要打些简单的家具,办年货,她一天天忙得都没时间带孙子了。
见女儿女婿一起抱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沐氏看得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笑容。这才叫过日子呢,一家子在一起,孩子们每天能看到爹娘。
多好啊。
眼见着小哥儿两又开始打哈欠,小夫妻两个急忙抱着他们回了屋。喂奶,哄睡,换尿片,花了将近两刻钟。
等小哥儿两一起相拥着睡去,沈珍珠又忍不住趴在摇篮边看,“三爷,你看他们两个脸上都是肉,多可人疼呀,看得我每天都想咬一口。”
郭怀旭轻笑,“他们还小呢,怕疼,娘子要是想咬人就咬我吧。”
沈珍珠扭头看着他,然后真扑过去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郭怀旭差点摔倒在地上,稳下脚步,拉着她坐在旁边床沿上,“娘子下口忒狠。”
沈珍珠轻哼一声,“以后再乱说话,我就咬你”
郭怀旭笑着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有个事儿我想跟娘子商议。”
沈珍珠抬头问道,“什么事儿”
郭怀旭拿出帕子把手擦干净,“昨儿陈掌柜私底下找我,说让我收他家小儿子做徒弟。”擦干净手后他一路下移,找到了地方后开始轻轻拨弄。
沈珍珠嗯一声,“那三爷想不想收徒弟”
郭怀旭凑近了在她脸上亲一口,“娘子觉得我需要收徒弟吗”
沈珍珠感觉自己思考的速度变慢,“三爷现在自己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活儿,收了徒弟能用得上吗”
郭怀旭手下时缓时急,“倒也不是没用,自我回来,陈掌柜日夜忧心,怕我立刻把首饰铺子开起来,他家的生意就没了。”
沈珍珠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咬着嘴唇,半晌后道,“他家卖的都是铜的铁的,顶天有个银的,且都是从县城买的现货,跟三爷这个倒算不上同行。”
郭怀旭将她放平,欺身而上,“那我就收了,有个徒弟,小事情也能跑跑腿。”
沈珍珠继续咬住嘴唇,“三爷自己看吧,若是有天分,多教一些也无妨。不过可要仔细些,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郭怀旭嗯了一声,“娘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等会子我去铺子里告诉爹,娘子在家里等我。”
沈珍珠也轻轻嗯了一声。
郭怀旭走的时候,在沈珍珠额头上亲了一口,“娘子睡一会子,我去去就回。”
沈珍珠懒懒地躺在那里,“去吧。”
郭怀旭到铺子里时,铺子里已经是人来人往。他对沈复年道,“爹,我来吧,您歇歇。”
虽然沈复年极力反对他在铺子里忙活,但郭怀旭毕竟不是那等看着长辈干活自己闲坐着的人,每天补货、盘货这些活儿都接了过来。至于跟客人讲价钱扯皮的事儿,沈复年坚决不肯让他插手。
忙了一会子,等客人变少后,郭怀旭将陈家之事告诉了沈复年。
沈复年倒不在意,“你要收也行,哪个大师傅没个徒弟的,你原先在萃华楼不也有徒弟。陈家四小子没听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等我再打听两日,若是无碍,再给陈掌柜个信儿。”
郭怀旭点头,“我听爹的。”
沈复年把女婿往后院撵,“你去忙你的,云檀不是才给了你几个单子,赶紧都做好,别耽误下午去你舅舅家读书。趁着他们父子都在,你多学一学。寻常谁能得两个举人老爷一起教的,可别不在意。”
郭怀旭只能去后院小作坊里忙活自己的事情。
等过了两日,沈复年给陈掌柜回了信,让他把小儿子送过来。当天晚上,陈掌柜夫妻带着小儿子和礼物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一家三口到了正房,陈掌柜主动行礼,“见过郭大人,沈掌柜。”
郭怀旭起身,“陈掌柜不必客气,请坐。”
沈复年夫妻陪坐在一边,刘四娘上了茶点。
陈掌柜再次拱手,“承蒙郭大人不嫌弃,我把这不成器的东西送了过来。往后郭大人尽管使唤他,什么粗活都能干,别省着他,留着力气也是淘气,不如给大人跑跑腿。”
郭怀旭看了一眼陈四郎,相貌很普通的少年郎,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低眉垂眼很懂礼貌,连坐也是只坐了半边。
“陈掌柜客气了,我这边是什么情况您也晓得。我家三奶奶特意给我开了个东小间,到现在里面也没摆一件首饰,白费了我们奶奶的一片好心。四郎过来跟着我,一时半会的怕是没得多少事情干。”
陈掌柜哎呦一声,“郭大人谦虚了,我可听说现在县城里的太太奶奶们都喜欢找郭大人打那上等的精品首饰。就海云县银楼里卖的那些东西,又粗苯又难看,别说太太奶奶们,连我都嫌弃。郭大人是云州萃华楼大师傅,我还听说连省城那些官太太和小姐们都喜欢特地找您来打首饰,可见您这手艺是一等一的好。有了名气,多的是人来定做,倒不必特意摆在铺子里,反倒放旧了。”
郭怀旭没有接这话,而是看向沈复年。
沈复年对陈家父子道,“陈掌柜,这同行历来是冤家,你们家卖首饰,我家也卖首饰,如今若是有了师徒名分,往后这事情要怎么个说法呢”
陈掌柜立刻表态,“沈掌柜放心,我家里就一直卖那些破铜烂铁,虽发不了大财,勉强能度日。郭大人做得那些东西,我这辈子也没想过。我把这孩子送过来,也是让他学些好,将来回去也弄个小作坊,做些铜的铁的,也省得我往后再往县城去进货。”
沈复年点头,“既然这样,陈掌柜把孩子留下。咱们先礼后兵,既然要定名分,还得有个契书才好。”
陈掌柜连连点头,“沈掌柜说得对,自然该按规矩办事。”
郭怀旭接了一句,“我最多只能带五年,陈掌柜看如何”
陈掌柜心里有些可惜,正经大师傅的好手艺,五年怕是学不完,不过有五年也是好的。
他立刻对陈四郎道,“蠢材,还不快给师傅磕头”
陈四郎起身噗通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头,“师傅”
声音又响又大,郭怀旭没想到他看起来话不多,嗓门倒是不小。
“你先起来吧。”
陈四郎又喊道,“多谢师傅。”
郭怀旭对陈掌柜道,“我家里住不下,还请陈掌柜先带他回去。等我搬去新家,再让他过去。”
陈家人都没反对,徒弟就要每天跟着师傅,除了学手艺,还要听使唤。
陈太太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见这边说妥了,笑着将旁边的篮子给了沐氏,“沈太太,我们家都是大老粗,也没上过学堂,也不懂这拜师礼仪。我找人打听过,给郭大人备了几样小礼,若是哪里做的不妥当,还请诸位谅解。”
沐氏略微看了一眼,里头有一大块腊肉,几斤挂面,还有一大包柿饼和一大包点心,都是吃的。
沐氏客气道,“陈太太客气了,我们家里事情多,一个闲人没有。往后四郎到我家里来,怕是也会不得闲。到时候陈太太看到了,可别心疼才好。”
陈太太满脸带着笑,“沈太太说哪里的话,他小孩子家家就该多动动才好。若是哪里做的不好,沈太太只管教导。”
说了一阵子话,陈家一家三口离开。转天一大早,陈四郎跟刘守德几乎同时过来的。
等郭怀旭读完书,这二人已经一起把院子扫干净,连今日的菜都买好了。
郭怀旭自己是勤快人,也喜欢勤快的孩子,见他懂事,把他留下吃了顿早饭,又带着他去了铺子里,让他给自己帮忙。
头一天,陈四郎认那些工具就认得头昏眼花。好在他年纪小记性好,师傅说一边他就在心里默念几遍,勉强能跟上郭怀旭的吩咐。
有了徒弟,郭怀旭干起活来确实方便了一些,一些小事情也可以交给陈四郎,比如称重,扭丝的时候也有个人帮忙拉伸
郭怀旭每天在铺子、书房及沐家之间穿梭,沈珍珠带着两个孩子往返于自己家、沐家及新家,沈复年去祁州城和海云县各跑了一趟,进了许多货,忙着在年前多挣一笔,沐氏正是全力为搬家做准备。连霍英杰每天都忙着给一大家子调理身子,特别是沈复年夫妻,一个腿不好,一个月事不调,霍英杰费了好大的功夫反复调整药方。
日子一晃就到了腊月初四,今儿是郭家搬家的好日子。
才吃过了早饭,家里便来了许多人。沈复瓯父子三个、郭铁匠父子三个、李掌柜夫妇、陈掌柜夫妇,连沈复生也带着沈文岳一起过来帮忙,郭家那边,郭四太爷一早也带着几个青壮过来帮忙。
这回沈复年没有说话,而是把女婿推到了前面。
郭怀旭对着大家拱手,“多谢诸位来给我帮忙。”
众人连连客气,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家里的东西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沈复年把霍家的马车拉了过来,一行人一起动手,很快装满了四辆车,浩浩荡荡一起往北街去。
北街那边,刘守德与陈四郎已经做好了准备。鞭炮已经挂在门口的树苗上,郭怀旭接过陈四郎递过来的火折子,点燃了一长串鞭炮。
门口立刻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沐氏与沈珍珠同时捂住了两个孩子的耳朵。街坊们都跑来看热闹,许多小孩子在门口跑来跑去。
鞭炮声停下后,在沐老太爷与郭四太爷的指引下,郭怀旭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当先往大门里走去,那小箱子里装得是家里的房契、地契和贵重物品。
沈珍珠与沐氏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头,其余人开始往宅子里搬东西。
头一趟运的都是正院的东西,沈珍珠这回没有再打多少家具。她的卧房虽然仍旧是同样的摆设,看起来却宽敞了很多。
中间明间里只添了两把太师椅和一张高几,外加一张黑漆雕花八仙桌并四把圈椅,其余都是沈家的东西原样子搬过来。
众人齐动手,小夫妻二人的东西一趟全部搬了过来,都摆放在正院正房。东屋是她们的卧室,西屋是书房。东耳房是沈珍珠预留的衣帽室,西耳房是洗浴室。至于东西厢房,沈珍珠准备先空着,两个丫头都住到后罩房里去。
后面两趟,先后把沈复年夫妻及霍英杰主仆二人的东西一起拉了过来。
就在众人忙着搬东西的时候,沐氏已经带着刘四娘在厨房里准备晌午饭。
沈珍珠把两个孩子哄睡之后,让月夕守着摇篮,自己直奔东院厨房。家里的厨房设置在东院倒座房东北角,东路宅子没有大门,有个月亮门通往西边。
一进屋子,沐氏就道,“你怎么来了,快去看孩子。”
沈珍珠笑着接过沐氏手里的菜篮子,“娘,孩子们都睡了。月夕一边看孩子一边帮我收拾衣裳,爹带着三爷在外院招呼客呢。”
沐氏搬了个小板凳给女儿,“这宅子真是大,东院里就我跟你爹两个住,总感觉空荡荡的。”
沈珍珠安慰道,“娘别急,等大舅和表哥中了进士,肯定要到外地做官,到时候外祖父又要到咱们家来住,还住在娘院子里。等过个一二年,两个孩子长大了,这宅子都不够他们跑的。”
沐氏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大也有大的好。往常家里来了个客都没地方住,还得跟我们挤。往后就好了,来多少人都不怕的。”
沈珍珠又道,“娘,往后让刘守德和陈四郎住在前院。刘姐姐住您院子里,具体哪间屋子您安排。小舅那边的人都安顿在西苑了。”
沐氏心情十分高兴,“等会子让他们男人在前院喝酒,咱们在后头吃咱们的。”
沈珍珠点头,“过几日就是腊八,年也近了,今年咱们好生过个团圆年。”
沐氏嗯一声,“过几日孟家到老宅下聘,到时候咱们都得去。你祖母的意思是过了年就发嫁。”
沈珍珠吃惊,“怎么这么急”
沐氏看了女儿一眼,“一则宝珠年纪不小了,二则,我听说你祖父近来身子不大好。”
沈珍珠更吃惊了,“这话从何说起”
沐氏低声道,“自从瘫在了床上,你祖父刚开始不服气,还指望着自己能起来呢。每天在床上呜哩哇啦的骂人,还不停地捶床。一顿能吃一大碗饭,给少了就骂人。你祖母也不给他当回事,折腾了一阵子,他好像明白过来似的,又开始担心子孙不孝,还经常一个人哭。但也不知怎地,刘守德跟你爹说他这一阵子越来越瘦,夜里总是咳嗽。原来他右手还能动,这一阵子右手也动不了了,只有手指还能动一动。”
沈珍珠心里猜测老太爷可能中风越来越严重,长期躺着的人又日日生气,说不定哪里就有了血栓。血栓一堵,那身体可不就越来越糟糕。
她唏嘘不已,“人这一辈子真是难说结局,还是平日里心平气和些好。”
沐氏心里也在庆幸,辛亏女婿还了宗,不然老头子死了女儿女婿还得守长孝。她还指望女婿过了年去考县试呢,若是没还宗,那还考个屁。
娘儿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干活,刘四娘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不到一个时辰,三人一起整治出了两桌酒席,沐氏全部送到了前院。今日男客多,一桌根本摆不下。
招待好了客人,沐氏跟随女儿一起去了正房。娘儿两个一人抱一个孩子,一边吃饭一边逗孩子玩。
大郎看沐氏吃饭看得眼睛都不眨,眼见着沐氏一口一口都喂到了自己嘴里,没给他吃一口,他忽然撇嘴就哭了起来。
沐氏立刻放下碗,笑着哄他,“我的乖乖,不是祖母不给你吃,你还小呢,不能吃这个。”
沈珍珠看了看怀中的二郎,“娘,二郎比大郎憨一些。我不喂他吃,他也不哭。”
沐氏笑道,“大郎像你,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吃的,但凡让你看到了肯定要尝两口。你大伯娘每次有了好东西都不敢让文清拿出来吃,就怕被你抢了去。”
沈珍珠哈哈笑,然后在二郎脸上亲一口,“我们二郎虽然不会抢吃的,但他能把自己的饭吃光呀,是不是哥哥整天就晓得抢别人的,自己的反倒吃不完,还没弟弟长得壮。”
二郎是个小憨子,见娘亲了自己一口,裂开小嘴笑了一下,然后歪头拱进娘怀里要吃奶。
沈珍珠解开衣裳就喂,大郎看到了就哇哇叫了起来,他也要吃
沐氏抬手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不是才吃过弟弟吃他那个,没吃你的”
小哥儿两的饭分开吃,哥哥吃右边弟弟吃左边,二郎一直都遵守这个规定,大郎最近却开始知道闹了,经常要跟弟弟换着吃。
沈珍珠摸了摸大郎的头,“乖,别吵,等弟弟吃完了你再吃。”
被娘摸了一下头,大郎这才安静下来,仍旧盯着沐氏的碗,仿佛里面有什么人家美味一样。
二郎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沈珍珠将他放在摇篮里,接过大郎进自己话里。
大郎拱进娘怀里,没吃两口也睡着了。沈珍珠将小哥儿两并排放好,用小被子盖上,头也不回地直奔饭桌。
“娘,我什么时候能好好吃一顿饭就好了。”
沐氏笑,“快了,等到了他们三岁,就能自己吃饭。”
沈珍珠无比怀念前两年的单身时光,“娘,养孩子真累,我宁愿在铺子里干一天活,都不想带孩子。”
沐氏往女儿碗里夹菜,“谁说不是呢,你这还两个呢,更累,要不要晚上放我那里一个”
沈珍珠笑道,“娘,您要是能把他们两个分开,我没有意见。”
沐氏也笑,“那我真没办法,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两个可以离得爹娘,但离不得兄弟。你看看,天天要搂在一起睡。”
以前小哥儿两个是睡两头的,现在非要睡一头才行,不然就哭。
沈珍珠吃了一些后就放下碗,“娘,您吃罢了去歇着吧,剩下的起来后再收拾。”
沐氏捶了捶腰,“老了,搬个家都累得慌。”
等沐氏一走,沈珍珠让月夕把碗筷收拾送去厨房。想到铺子里人少,又把月牙打发去了铺子里。
沈珍珠静静地坐在摇篮旁边看孩子睡觉,看着看着,开始犯困打瞌睡。
正迷糊着呢,忽然,身上多了一件衣裳。
她抬眼一看,是郭怀旭回来了。
郭怀旭伸手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又快速将她的衣服去掉,用厚被子盖在她身上,“天冷,别坐在那里打盹,仔细冻着了。明日开始,让刘守德早起把暖墙烧起来。”
沈珍珠迷迷糊糊地躺进了被窝里,“娘和小舅那里要不要烧”
郭怀旭脱掉棉袍也钻进了被窝,“我都留了暖墙,晚上问一问他们,需要就烧。暖墙火大,烧久了有些燥,有些人受不住。往后咱们屋里也要经常往地上撒些水,每天熬些汤喝。”
沈珍珠趴在他肩膀上睡觉,“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他们都走了”
郭怀旭嗯一声,“爹说我下午要去表哥那里读书,让我先回来了。”
沈珍珠又问,“这回搬了家,咱们还要请客吗”
郭怀旭想了片刻回道,“今年咱们家办了不少事情,我的意思是不请了,娘子觉得呢”
沈珍珠立刻赞通道,“那就别请了,劳民伤财的,不过是搬个家而已。总是去请客,人家还以为咱们想趁机敛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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