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华被她扑过来的这股力道撞得微微后仰,一只手撑住, 稳住身形, 任由她在怀里蹭。
这也是谢重华头一次感受到被人依赖是怎样的感觉。
自年幼时起他便希望妹妹有朝一日依赖他,有他保护, 然而, 他的妹妹比他聪明, 多数时候是妹妹在保护他。
谢瑶华也不曾如赵霏儿一般赖在谢重华怀里撒娇,一次也没有。
谢重华低头看怀中女子, 在此之前他只将她当成妹妹, 他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
那个遇到危险时急中生智抓住他的衣袖唤他一声哥哥的鬼灵精。
多年后重逢,他并未认出她, 与她相认后。
皇帝要瓦解晋王的势力,也要收拾沈常青,这些事皇帝交给玉子言,而玉子言并未瞒着他。
担心赵霏儿日后的处境, 谢重华思前想后, 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她纳于羽翼之下, 由他护着。
娶她是最好的法子。
当时未顾虑许多,事到如今却已无退路。
既已娶了她, 他便担起身为人夫的责任, 如丈夫待妻子那般爱护她, 而不是继续将她视为妹妹。
“霏儿,怎么了”
他的语气令赵霏儿不安,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前一刻的欣喜荡然无存。
她不应,谢重华又唤了她一声。
赵霏儿从他怀里退出来,规规矩矩在他身旁坐下,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重华哥哥,我哪儿也不去,只想留在你身边,你别撵我走。”
谢重华有一瞬的怔愣,即便他迟钝,此时也明白她为何会感到不安了。
她以为他会赶她走。
“傻丫头,想到哪里去了”谢重华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她因为不安而绞动的手指。
赵霏儿抬眼看他,眼神疑惑,“你不是要赶我走”
谢重华失笑,叹了一声,轻声道,“既已成了亲,如何还能赶你走,往后将军府便是你的家。”
赵霏儿再次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欣喜不已。
“重华哥哥最好了”
谢重华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双手轻轻将她拥住。
“多给我些时日适应,你亦如此,想好再做决定。”
给彼此机会,慢慢适应新身份,虽然已有觉悟,但却无法一下子便接受身份的转变。
“我早已想好,要留在你身边。”她应声。
赵霏儿心道我从未真的将你当兄长,一心一意只想让你做我夫君,并不需要适应,我欣然接受。
但她不能说出来,要是她率先主动表明心意,日后岂不是出于弱势。
翌日,谢瑶华与玉子言带着儿子围观了兄嫂敬茶。
谢重华携赵霏儿给父母亲敬茶,他先敬茶,唤了爹娘,赵霏儿照做,在唤出爹娘时,二老欣慰含笑点了点头,再无先前的反对之意。
江暮雪饮了茶,抬了抬眼,一旁候着的婢女将手中的短剑呈上。
江暮雪拿起短剑,递给赵霏儿。
“为娘也没什么珍贵之物,这剑是你们外祖父亲手所铸,它跟随为娘数十载,如今为娘将她送你,愿日后你拿着它与重华并肩前行。”
赵霏恭敬接过,郑重应答,“谢谢娘,儿媳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似乎全家人皆知赵霏儿并非娇滴滴女子,自幼便随江沥习武,武功修为不低,唯独谢重华有点懵。
“娘,您将剑给霏儿,她不会武。”
江暮雪看着儿子,无奈又好笑,“阖府上下怕只有你不知她会武功,与你爹一个月,呆头呆脑的。”
赵霏儿会武功
被嫌弃的父子俩反应出奇一致,无奈又习以为常,反正他们在家的地位一直如此。
两人方敬完茶,宫中內侍便奉旨而来,说是太后想念谢修祈,要玉子言与谢瑶华带着谢修祈入宫去见太后。
将传话的內侍打发走后,一家人脸上皆不见喜色。
江暮雪与谢瑶华叮嘱道,“以太后的慈爱必不会在今日命人来传这番话,进宫后你与子言多留个心眼儿。”
言未尽便停下,江暮雪一脸担忧,谢正翊也蹙眉。
谢重华夫妇的目光落在玉子言身上。
玉子言往前一步站了出来,朝谢正翊与江暮雪鞠躬拱手,“岳父岳母且放心,小婿定会保护好他们母子。”
听玉子言的作出承诺,二老欣慰点头。
谢重华则翻了个白眼,还未成亲便改口称岳父岳母了,这厮的脸皮可真厚,怕是牛皮做的。
带孩子一同入宫,谢瑶华便命人备了马车,玉子言也不骑马,跟着上了马车,从谢瑶华怀里将儿子接过抱了坐在膝头。
小家伙最喜欢父亲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玉子言耐心听着,儿子问什么他都能答上,这时候谢瑶华着实佩服他,胡说八道也能一本正经,将儿子哄的开开心心的。
谢瑶华笑看着父子俩,也只有在父子俩偶尔与她搭话时她附和两句。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玉子言率先下车,将儿子抱下马车后又向马车上的谢瑶华伸出双手。
谢瑶华白他一眼,“作甚”
玉子言笑吟吟道,“我不能厚此薄彼。”
言外之意是儿子有抱抱,她也可以有。
谢瑶华没有搭理他,裙摆一撩,利落下了马车。
此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及激动的叫喊声。
“太子哥,等等我”
回头看去,钟槿夜策马而来,笑容满面。
追上他们,钟槿夜翻身下马,眼睛直勾勾盯着谢修祈,得到谢修祈萌萌的一笑后,更加激动了。
“这便是祈儿我那素未谋面的侄儿啊。”
说话间,钟槿夜也不管玉子言是否冷着一张脸,将缰绳一甩便奔过来抱谢修祈。
“祈儿祈儿,我是你表叔。”
谢修祈打小便只与瞧得顺眼的人亲近,若是入了他的眼,便不会人生,江鹤逸如此,江鹤城如是,渐渐长大,他会认人了,依旧是看得顺眼才给亲近。
钟槿夜将他抱起,他并未挣扎排斥,还懂事地唤了一声表叔。
这软软的一声表叔可把钟槿夜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地向玉子言嘚瑟。
“太子哥,祈儿认我了。”
不待玉子言开口,钟槿夜的目光便落在谢瑶华身上,很自然地叫了一声嫂子。
“嫂子,祈儿很像你,长得特别好看。”
谢瑶华回以一笑,不由得忆起钟槿夜年幼时的模样,鼻涕虫小哭包一个,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小哭包长成俊朗少年了。
玉子言将儿子抢过来,面无表情道,“你为何此时入宫”
钟槿夜正色道,“母亲让我来的,外祖母近日凤体抱恙,精神头大不如前,年纪大了便希望儿孙在跟前陪着。”
原来如此,难怪內侍会突然到将军府传话,原来真是太后相见祈儿。
谢瑶华心中的顾虑消了一些。
之后钟槿夜与他们一同去见太后。
太后见到谢修祈,眼中多了些神采,将谢修祈拉到跟前细细看过,笑得合不拢嘴。
“祈儿长得真好,与你父亲幼时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钟槿夜笑嘻嘻道,“祈儿明明像嫂子多一些,外祖母您再仔细瞧瞧。”
太后闻言还真细细打量了谢瑶华一番,随即点头,“夜儿说的也对,祈儿确实更像瑶华丫头多一些,儿肖母更聪明。”
见到心心念的曾孙,太后精神头大好平日里不怎么入口的点心吃了两三块,笑得十分开怀。
不多时,皇帝身边的內侍来传话,要见玉子言与谢瑶华。
皇帝在御花园,身边只有晋王妃陪着。
见到这一幕,玉子言下意识蹙眉。
“皇叔近来行事越发古怪了,心思令人捉摸不透。”
谢瑶华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陛下时日无多,随他想如何便如何罢。”
玉子言未再多言,与她并肩朝前走去,去到皇帝跟前行了一礼。
“见过皇叔。”
“见过陛下。”
而后谢瑶华朝晋王妃看去,颔首示意,晋王妃微微一笑,笑得温和,只是保养得宜的脸上终究显现了岁月的痕迹。
但晋王妃的眼神变了,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平和。
皇帝面容憔悴,便是连声音听起来也十分虚弱。
“叫你们来是有事要与你们商议。”
玉子言应了一声,担忧道,“您的身子可还好”
皇帝摆手,“无妨,我这二十多年是皇兄用他的命换来的,如今你也长大了,待我到了底下也有脸去见皇兄了。”
自称不再用朕而是用我这个词,玉子言沉默下来。
皇帝口中的皇兄是先皇,也是玉子言的亲生父亲。
二十多年前,先皇玉霆中毒而亡,而后当时还是肃王的皇帝玉霁由晋王及沈常青联合扶上帝位。
当年旧事,那些不敢昭告天下的秘密,如今玉子言也知晓了。
先皇身上的毒是晋王妃的父亲沈太傅下的,先皇薨逝当日,沈太傅自戕谢罪。
而这一切的主谋却是晋王与沈常青。
玉子言看着眼前这位只是不惑之年却已白了头的叔父,心下有些难受。
“皇叔正值壮年,是要长命百岁的。”
皇帝笑了笑,笑容十分苍白。
“言儿,玉氏一脉自私稀薄,你是皇兄唯一的子嗣,而我也只有弈儿这一个儿子,你们本该是最亲密的手足,却因命运捉弄走到如今这一步,你能不能答应,,咳咳”
皇帝咳得厉害,晋王妃赶忙将手帕递过去,皇帝将手帕捂在嘴边,停下咳嗽时,手帕上沾了血迹。
玉子言脸色一变,扶住皇帝摇摇晃晃将要倒下的身体。
“传御医”
晋王妃默默抹泪。
谢瑶华在一旁沉默看着。
皇帝由玉子言扶着回了寝殿,晋王妃没跟着,谢瑶华知晋王妃有话要与她单独说。
目送皇帝的身影走远,晋王妃才哽咽开口。
“我父亲曾是太傅,先皇与陛下皆尊我父亲为师,我与陛下自幼便相识,陛下自年少时便待我极好,而我却不知他的心意,被姜重焕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时至今日才知晓,可却无法长久陪伴陛下了。”
谢瑶华听过不少薄情郎负心汉的故事,晋王与晋王妃之间亦是如此。
晋王妃与皇帝是青梅竹马,而晋王妃却被姜重焕花言巧语哄骗,嫁给晋王不到三个月,晋王便先后纳了侧妃与两房妾室,还容许妾室生下长子。
其实晋王妃嫁给晋王没多久便察觉先皇与她父亲的死有蹊跷,可她并无证据,那时皇帝初登帝位,根基不稳,受制于晋王与沈常青,晋王妃渐渐想明白了。
也是那时她才知晓皇帝对她的心意,可一切已无法挽回了。
晋王将胞妹送入宫为妃,目的在于皇后之位,但晋王的妹妹也只爬到了贵妃之位便因难产一尸两命。
这其中谁动的手脚可想而知。
皇帝恨极了晋王却不得不与其虚以逶迤,自然不会让晋王的妹妹诞下皇嗣,而其他妃嫔诞下的皇子皆早夭,因为晋王不想皇帝有子嗣。
之后,晋王妃有了身孕,孩子是皇帝的。
晋王对皇帝后宫妃嫔做的事,晋王妃以同样的招数用在晋王的后院那些女人身上,晋王妃手段高明,晋王从未怀疑到她身上。
近些年晋王或许有所怀疑,不知何故,他依旧待姜弈挺好。
二十多年,晋王膝下也只有姜弈一个儿子,自然对他十分用心。
姜弈年幼时便知晓自己的身世,不久后姜弈发觉皇帝对冷宫中的玉子言格外上心,觉得玉子言会抢走他的一切,于是对玉子言下手了。
将玉子言推入水中,好在玉子言命不该绝,碰上了以谢重华身份入宫玩耍的谢瑶华。
谢正翊与晋王不同,谢正翊是皇帝的心腹,是皇帝费尽苦心暗中扶持起来削弱晋王势力的。
谢家军日渐壮大,名声越来越好,皇帝渐渐掌权,离间晋王与沈常青的盟友关系初见成效,两人翻脸针锋相对。
后来晋王假意与谢正翊交好,背地里却想置谢正翊于死地,便有了六年前谢家差点家破人亡的惨事。
谢家出事不久,晋王便想除去封王不久的玉子言,皇帝想了法子将玉子言送到锦绣山庄。
锦绣山庄在西越,能远离天辰朝堂纷争,亦能得到西越的保护,毕竟若是天辰的王爷在西越出事,西越难逃干系。
皇帝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保住玉子言,晋王不傻,也是有所察觉的。
四年前,晋王再次对玉子言下手,玉子言差点葬身火海,这些事串起来皆是晋王的狼子野心。
姜弈处处针对玉子言,不仅仅是觉得玉子言夺走了皇帝的关怀,也因为谢瑶华。
晋王妃叹道,“弈儿这孩子,自知晓他的身世后便变得十分敏感,也怪我,是我将他教歪了,教他争抢,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名利私欲到头皆是一场空,人呐,好好活着便是最好的。”
谢瑶华懂了,晋王妃是在看到皇帝变成这样后顿悟了。
爱人的生命与荣华富贵,晋王妃愿意选前者。
谢瑶华看晋王妃这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最后的日子有您陪着,陛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晋王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啊,他一直这么傻,年少时被我欺负也只会傻笑,记忆中他唯一一次对我动怒便是我答应嫁给姜重焕时,那时不懂他因何而怒,到底还是我傻,唉。”
那些错过的,未被珍惜的情感,终于还是没有成为遗憾。
命运如此残酷,在他们即将有机会相守时要让他们天各一方。
谢瑶华未接话,等着晋王妃继续说。
晋王妃稳了稳情绪,道,“此前弈儿做了许多错事,甚至对陛下做出那样的事,他是陛下唯一的儿子,陛下觉得亏欠他良多,哪里舍得真的罚他,如今他虽已悔悟,但我知他仍有执念,你能否帮我取劝劝他。”
谢瑶华思忖之后应下晋王妃的请求。
傍晚,谢瑶华与玉子言才带着儿子回到将军府。
夜里谢修祈嚷着要与江鹤逸睡一屋,心事重重的江鹤逸得到慰藉,将谢修祈抱走了。
玉子言沐浴后便钻进了谢瑶华的被窝,将她搂在怀里却心不在焉的。
谢瑶华戳戳他的脸,“你似乎有心事。”
玉子言道,“皇叔要禅位于我,晋王在宜城起兵谋反,皇叔已拟好旨,重华近日便要率军讨伐叛军了。”
“何时禅位”关于谢重华即将率军平叛一事,谢瑶华并不觉得意外。
晋王谋反,如今的天辰有能力率军出征便只要她的父兄。
玉子言更加用力抱紧她,叹道,“有时我觉得皇叔甚是可怜,他这一生为先皇而活,为玉氏而活,一直身不由己,我怕我也会活得像他一样,我不是怕,我是恐惧。”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我怕你会厌倦,会离开我,还有祈儿,我舍不得他日后也受这种身不由己的委屈。”
谢瑶华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柔声道,“你若无权无势又如何能护我与祈儿平安无虞,舍与得,得与失,权衡利弊后,你不得不接受,既是如此,便不该畏首畏尾。”
玉子言埋首在她颈间,深深吸了吸气,顿时豁然开朗。
“瑶华。”他闷声唤她,心事重重的。
谢瑶华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轻咬一口,再抬眼看他时媚眼如丝。
“真傻。”
这一眼令玉子言呼吸一滞,眼神变了几变,低头在娇唇上狠狠嘬了两口。
“在你这里,我没自控力,别引诱我。”
他已在崩溃边缘,经不起她的撩拨,若是她的身子允许,他必然要与她颠鸾倒凤,可江鹤逸的叮嘱言犹在耳。
她不能过于劳累,房事不可过多,需得精心调养。
“莫要让她忧思忧虑,如此你二人才能一起终老。”
分明感知到他身子的变化,换作以往,他早已饿狼扑食,但眼下却极力克制,谢瑶华有些不解。
“不行了”
“瑶华,这是在质疑为夫的能力”他咬牙切齿。
谢瑶华看着他笑了,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玉子言赶忙翻身躺到一边,离她远远的,强迫泄了气,顾左而言他。
“你去见过姜弈了。”
不是询问,是肯定。
谢瑶华靠过去,依偎着他,漫不经心道,“与他说了几句话,他应当是想明白了,大概是意识到为人父的责任了,谢淑雅带着孩子陪在他身边倒也不错。”
玉子言低头看她,勾唇道,“没说别的了”
谢瑶华状做思索了一番,莞尔,“姜弈我与说,穆九霄逃离西越后投奔了晋王,这些年一直在晋王府藏身,现如今就在晋王身边,要随晋王谋反了,陛下打算给姜弈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亲自去将晋王捉回。”
她一副轻松的口吻,玉子言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穆九霄在西越有根基,曾执掌兵权多年,现如今穆晋离开西越,穆炜一人怕是撑不住,若是西越被穆九霄掌控,他再与晋王联合,后果不堪设想,而且”
“我并不相信姜弈有本事将晋王捉回。”
毕竟做了二十几年的父子,姜弈怕是会徇私。
谢瑶华不以为意,打着呵欠,“看来五哥对你有所隐瞒啊,以他与三哥的感情,为了女人翻脸是不可能的,而且除非五哥自愿,否则三哥绝不会抢五哥的王位的,他们哥俩怕是早已商量好如何引穆九霄现身了,穆九霄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不能下死手,所以得活捉,至于姜弈与晋王,陛下定然还有别的打算。”
玉子言吃味了。
“你对他们竟这般了解”
谢瑶华睁眼看他,忽然翻身压住他,笑盈盈道,“比起他们,我更了解你,了解你的身体。”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没闲着,变着花样地欺负他,玉子言僵了一瞬,那根紧绷的理智一下子断了,抓住瘦弱的肩,一个翻滚,两人位置颠倒,。
幽幽烛光中,四目相对,有什么烧了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俯身低头。
谢重华新婚第三日临危受命率军平乱,姜弈奉命随行协助,三个月后凯旋,新皇携皇后亲自到城门口迎接。
乱臣贼子晋王姜重焕一个月前被万箭穿心,晋王死后半个月,逃窜的同谋穆九霄被活捉,西越王穆炜将其带回西越关押囚禁,叛乱平定。
十万将士在御前行礼,场面震撼。
“吾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
谢重华领头在最前,离圣驾最近,目光落在三个多月未见似乎丰腴了一些的谢瑶华身上。
玉子言身着龙袍,牵着谢瑶华,她一身凤袍盛装打扮,两人并肩而立,一个威严,一个端庄。
玉子言说完免礼后弯腰,亲自扶起谢重华,低声与他说了一句什么。
谢重华怔愣良久才反应过来玉子言说了什么。
“差不多行了啊,瑶华身怀有孕在此处已站了小半个时辰了。”
谢将军回神后猛地睁大眼睛紧盯着谢瑶华的肚子,宽大的凤袍遮掩住根本瞧出来什么。
自有孕后,谢瑶华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此时对上兄长的目光,她眼眶一热,还未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哥哥。”
一见她落泪,玉子言心揪着疼,扬声说了几句话便让谢重华带着将士们先入城。
姜弈落后一段距离,望着前方相携并肩而行的帝后的背影出神,很快便又释怀,笑了起来。
果然,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眼中唯有彼此,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恩爱夫妻。
论功行赏时,谢重华是绶封护国大将军,官拜一品,且身为国舅,谢重华在朝堂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姜弈拒绝了封赏,主动请缨去守边关,这也是太上皇之意,玉子言并未挽留,放他离去。
十年后。
太子玉修祈十三岁,已长成如玉少年,可他神情有点忧郁,端坐在御书房的御案之后,羡慕的目光看向殿外。
弟弟妹妹们的笑声老远也能听到,欢快极了,他也想陪他们玩耍。
可他是太子,肩上担子很重,前有父皇这个明君为标榜,日后他不能比父皇差,任重道远。
故而,一年一度的乞巧灯会到了,身为太子的他孤零零地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他那日理万机的父亲带着母亲出宫看灯会放河灯去了,舅舅带着舅母也去了,两对父母皆抛下了孩子结伴去潇洒,将孩子往宫里一扔便不管不顾了。
在太子殿下地十次唉声叹气时,门外探出四颗小脑袋。
九岁的玉昭发现暴露之后,招呼着弟弟妹妹们大摇大摆走进御书房。
太子殿下合上奏折,搁下笔,先瞧了眼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妹妹玉昭,而后起身,绕过御案,蹲下身接住年纪最小却跑得最快奔向他的这一小只。
“小幺儿,你跑慢些。”
将软软的一小团抱住,太子殿下松了一口气,心里软软的。
“大哥抱抱。”小团子高兴极了,胖乎乎的小手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咯咯咯笑着。
小团子是太子殿下最小的弟弟玉麟,比玉昭小着五岁多一点,比他小了将近十岁,是老幺,不仅被父皇母后宠着,一众哥哥姐姐也护着,小小年纪便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夜里敢悄悄爬上龙床剪父皇头发的小鬼头。
他们的父皇深情且专情,后宫虚设,只有他们的母后一人,他们的母后只生了他们三个。
皇帝本该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坐享齐人之福的,但十年过去了,他们的父皇始终只有他们的母后一人,兄妹三人过得十分安稳舒心。
但他们母后的名声在民间既有贤后的美誉,亦有背地里说他们的母后是天下第一妒妇。
可母后她并不在意天下人如何评价她,只做父皇的瑶华。
玉昭牵着四岁的表弟谢朝晖走向兄长,还不忘给站在一旁天然呆的表弟谢朝阳使眼色。
八岁的谢朝阳会意,顶着一张呆呆的俊脸,一步一步往前挪。
“太子哥哥,前些日子,昭姐姐看上那楚家来丑八怪楚寻,想抓他进宫当为驸马,想要你带她出宫。”
玉昭气得脸都绿了,挤眉弄眼,眼睛都快斜了还是未能阻止谢朝阳对太子哥哥说实话,这臭小子十足像舅舅,说谎都不会。
方才在外面明明说好了的,还让他重复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进来的。
哼,这臭小子定是故意的,还说她看上的楚寻人丑
楚寻哪里丑了与太子哥哥站在一块儿也不相上下的。
谢朝阳天然呆却不傻,比任何人都要聪明。
太子殿下抱着幺弟,瞧了瞧凑到跟前皆一脸期盼的弟弟妹妹,终究是心软了。
“行,为兄带你们出宫看灯会,但你们必须听话,不许独自乱跑哦。”
不待太子殿下将话说完,玉昭便举手起誓。
“我发誓,到了宫外一切听大哥的”
其余三人见状,也举起爪子,睁着萌萌的大眼,满眼期待。
作为兄长的太子殿下着实拿他们无法,只能点头同意。
而此时正从将军府出发欲去灯会凑热闹的皇帝与皇后便装出行,全然忘了家里还有几个十分能折腾的小鬼头,与兄嫂相谈甚欢。
一个时辰后,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五个孩子,帝后与将军夫妇游玩的兴致顿时没了。
出于稳妥起见,玉修祈拿缎带将四个小鬼的手绑住,牵牛一样将他们牵到父母跟前。
少年太子苦着脸,将牵着的缎带头交到怔愣的父亲手上,“父亲,昭儿非要出宫,我没法子了。”
谁让您平日将昭儿宠得无法无天了呢,将一切推到您最疼爱的女儿身上,您也不会罚我们了。
谢重华夫妇看看孩子,又看看谢瑶华,最后三人的目光皆落在玉子言身上。
玉子言低头看着手里的缎带,抿了抿唇,沉默片刻,众人紧张起来,便听他开口了。
“明日便让青影将他们四个小的送去幽冥谷。”
“去幽冥谷”
三个大人有些无言,陛下您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成全,这四个小鬼头整天嚷着要去浪去江湖,将他们放出去还得了
而后,玉子言再度开口。
“几日前,江鹤城来信抱怨说幽冥谷死气沉沉的,他当谷主当得不是很舒心,外祖父前些日子出关了,一直在念叨这几个小鬼头。”
听他提起外祖父,谢重华与谢瑶华便同意了。
谢瑶华已十年不曾回幽冥谷探望外祖父,谢重华也有三四年未去探望了,谢正翊与江暮雪去幽冥谷一年了还未回京,将几个小的送去,届时一同回来也行。
两个月后,皇帝陛下在深夜收到来自幽冥谷的飞鸽传书,江鹤城亲笔所写,看字迹便瞧得出来江谷主十分迫切。
“速将你儿女儿子及俩外甥接回去,再来一把火,幽冥谷便没了。”
翌日,玉子言将江鹤城的传信给谢瑶华看,谢瑶华看过之后乐了好一会儿。
“我怎不知你与他的感情这般要好,竟背着我频繁传递书信。”
玉子言无奈又好笑,将她压在御案上亲了好一会儿,停下时两人衣衫不整,气喘吁吁。
玉子言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坐下了,而后长臂一伸揽住纤腰将她揽过坐在他腿上,从后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间轻嗅、温柔缱绻。
谢瑶华躲闪不开,索性偏过身将他的脸捧住,主动凑过去吻他。
一吻结束,两人皆有点失控了,谢瑶华赶忙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哑声提醒。
“不行,这几日身子不方便。不能胡来。”
欲求不满的皇帝陛下收回手,忽然发力将她抱紧了,颇为郁闷道,“三日了,为何还不行。”
谢瑶华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说些别的分散他的注意力。
“清霜师姐与鹤逸哥成亲已七年了,夫妻俩成亲之后便云游江湖、悬壶济世去了,师姐的浮梦坊交由青叶打理,青叶整日忙得不着家,五哥多次与我抱怨,他觉得青叶越发冷落他了。”
玉子言不禁失笑,“谁让他好好的西越王不当,将王位拱手让给穆炜的,不仅王位,连王后也一并拱手相让,非要来天辰入赘,凭他以往对青叶做的混账事,活该他一直在家带孩子。”
聊起家常的陛下身上有一股孩子气,在他登基后不久便认了青叶为义妹,封了郡主,穆晋上赶着来当郡马爷,用尽心机手段终于如愿了,之后两人又添了一子一女,若说春风得意,穆晋才是赢家。
身边所有人,历经风雨终是守得云开,孩子们渐渐长大,只愿往后岁月安稳,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娇宠命已开,欢迎入坑
文案如下
嫁给陆琢是慕容璃精心策划的复仇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就算已死过一次,她对陆琢的恨意并没有消减,她只做给他添堵之事,比如娶她这种事。
娶了她,陆琢必定痛不欲生,是以,她成了他的妻。
嫁给陆琢以后,慕容璃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搅得将军府鸡飞狗跳,将陆琢撩得心烦意乱,夜不能寐。
然而,陆琢喜欢看着她闹,她闹的越凶他越欢喜。
后来,慕容璃闹够了,想合离;
将军不乐意了“说好要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宁,这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做人要言而有信。”
慕容璃腹诽背信弃义的薄情郎负心汉哪里来的脸说言而有信,真是不要脸
于是,慕容璃开启了漫长的合离之路。
合离日常
慕容璃妾身近日身子不适侍候不周,遂寻了几位美妙佳人日后常伴将军左右侍候,也可为将军开枝散叶。
陆琢冷脸为夫略通医理,夜里定能照看好夫人的,且,为夫心胸狭隘只容得下一人,开枝散叶一事只能有劳夫人了。
夜里,她将门闩得紧紧的,翌日却在某人怀里醒来,慕容璃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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