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阡毓眼角酸酸地想落泪, 那股委屈劲好像没缓过神, 只是扶着柳思翊手紧了紧, 在被现实和真相快压垮的时候, 她又出现了。
只是, 她思绪凌乱, 更没有力气思考任何,只觉得冷,麻木的四肢让她勉强能够站直。
我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这该是世上最动听的语言吧, 在她想念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在想自己,并在倒下的那个瞬间,用温暖托住了她。
这个世界,美好与残忍总是并存, 得到和失去也会同时煎熬着人心。凌阡毓凝望了柳思翊片刻, 最终垂下眼眸, 一言不发。
柳思翊在等她回应, 渴望从她眼里看到一丝动容与感动,可凌阡毓像心如死灰般,除了望着她出神了片刻, 便没有了表情。
她不知道凌阡毓今晚经历了什么,只是看她殷红的巴掌印, 恨意涌上心头, 可眼前的一切都让柳思翊束手无策, 她能力有限, 触及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我困了。”凌阡毓累到发晕,她抬着无力的步伐向前挪去,从惊喜幸福到黯然失色,心情就像过山车,最期待最想见的人出现了,来不及感受美好,也不敢过分贪恋此刻的温柔。
如果父亲意外的事查到人为线索,她将卷入怎样的是非,会得罪哪些人,会陷入怎样的危险,不得而知。
如果有人能只手遮天把父亲害死,那么对付自己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她要经历的可能不再是夺位那么简单了,而是生死之博。
“阡毓你还没接我的话。”柳思翊凝望她。
“什么”
“我说我也想你,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柳思翊眸间尽是渴望,凌阡毓知道说想念意味着什么吗从人工呼吸到为自己得罪权贵,随后又表达想念,她不信凌阡毓对自己没有情。
凌阡毓顶着腿麻继续走,柳思翊扶着她,眼神聚焦在她脸上,观察每一个微表情,无数次她都这样寻觅,期待着。
“老头子一巴掌把我打得眼冒金星险些毁容,这脸明天如果不消肿,我都不能见人,你说我狼狈不狼狈”凌阡毓试图扬起笑意,可唇角只要微动就能感觉到脸上的痛感。
柳思翊的心一疼,轻咬下唇,几乎快咬破自己,“他是为苏向茹的事打你的吗”这句话几乎是颤音说出来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如果不是她气稳习惯性控制情绪,此刻怕是就要被愤怒和仇视冲昏头脑。
“不算,苏家的事我算解决了,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跟他顶嘴而已,我让他在家里颜面尽失,干了凌家人不敢干的事,他能不怒吗”凌阡毓说着表情竟轻松起来,为了化解柳思翊的自责,她玩笑道“你说我那么惨,跟你也算有间接关系,说想你不为过吧,而且是失手发出去的。”
柳思翊慢慢停下脚步,原本扶着她的手缓缓落下,凌阡毓感觉到她气场的变化,没有随她停下,狠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仅此而已吗”柳思翊望着凌阡毓瘦长的身影,心像跌进了冰冷的深渊,比这夜里的寒意更甚。
凌阡毓喉咙的沉重感再次覆来,她要狠狠地下咽才能阻止那股难受劲,她轻抚被打肿的脸,能够触碰到鼓起的地方。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把冷风吸进肺里,哑然失笑,随后又褪去,就这样两个表情切换了好几次,才回过头,望着柳思翊,认真地说“你只要知道我在乎你就行了。”
今晚的她,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向柳思翊表白。
如果要爱,她希望能够卸下所有,用最纯粹的自己,完整的心去爱。
如果要在一起,她想解决掉所有的危机,再细水长流,白头偕老。
不像现在,一边想着报仇夺位,一边跟人斗智斗勇。时间和精力就那么多,如果可以,等到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守着柳思翊时,才有资格说爱。
“只是在乎而已吗没有其他吗”柳思翊还想追问,她以为今天终于等到一个答案和反馈,原来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吗凌阡毓只是把自己当成至亲那样在乎,想念
凌阡毓停下脚步,忽然回头一把抱着她,她双臂环拥得很紧,就一下,抱一下就好,让她感受柳思翊安好地在自己身边。
柳思翊身子轻颤,只是霎时的温暖,还未来得及感受,凌阡毓就松开了,她抵住柳思翊的头,气息与她咫尺之距,这么近的距离她却压下了想要轻吻的冲动,只是疲惫地说“我好累,没有力气说话了。”
“我不问了,送你回去休息。”柳思翊不想再咄咄逼人,只顾着私情,不顾大局。她还是应该觉得最初始的身份是什么,她应该做凌阡毓最有力的武器。
“这才乖。”凌阡毓点了点她鼻尖,支起一抹无力的笑意,柳思翊望着她强颜欢笑,强撑自己,恨不能代替她承受一切。
凌阡毓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儿女情长,哪有精力谈情说爱,再追问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走路相互依偎着,如果不是顾及门口有人,柳思翊一定把凌阡毓抱回车里。两人在墓园里的拥抱已经被守园人从监控里一览无遗。
他用手机对着屏幕拍下了两人相拥和面对面说话的照片,这片墓园长年有两个人轮岗守着,许多地方都隐藏着监控。
二人经过门口时,那守园人站在岗亭,点头哈腰“二小姐,您慢走。”他试图看清柳思翊的脸,凌阡毓点头,故意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明天我会让人来取车。”
“是是是,二小姐车放在这尽管放心。”
凌阡毓被柳思翊扶上了车,等到两人走远,守园人才想起来应该拍下车牌,不知道什么人跟二小姐这么亲热想到此,他先将偷拍的照片发了出去,不知道能否成为有用讯息,或许能立个功
刚上车,凌阡毓就窝在副驾驶秒睡了。她太困了,以前每天就算再忙至少保持6小时睡眠,现在连轴转,大脑里像灌了一团浆糊,没有力气想任何事。
柳思翊在身边,她总能睡得踏实,什么都不用想,能安心入睡。
车内空调启动,柳思翊把座位调整到最舒服的仰卧,又将大衣披在她身上才出发。
车子匀速向市区驶去,夜路只有三三两两的车,畅通无阻。柳思翊平稳地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看向熟睡的凌阡毓,在红灯停车时,她忍不住想要轻抚那受伤的脸,可最终还是没忍心触碰上去。
这一巴掌,打疼的不是她的身而是心,明明有家人却被这样冷漠对待,凌阡毓心里有多失落难过
那个家对她伤害太深了,柳思翊的心口隐隐作痛,她左手勉强能稳住方向盘,右手牵起凌阡毓,十指相扣,掌心紧紧地贴着她。
凌阡毓好似能感觉到她的温暖,屈指动了动,也握住了她。
柳思翊又酸又喜,就这样牵着她开下去,多好。哪怕这路永远没有劲头,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的纠缠,只有她们两个,一起避开这个黑暗懊糟的世界。
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余心语阿姨还没能完成遗愿,凌阡毓失去那么多,又怎能甘心就这样终其一生
我会一直陪着你,柳思翊暗暗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面对生与死,凌迟与折磨,她都不会退却。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所想的一切有天会成真。
柳思翊把凌阡毓带到家里,总觉得在自己那里,可以把她照顾得更好。凌阡毓睡得沉,半小时车程连翻身都没有过,柳思翊索性将她了抱出来。
左手的伤,大概是无法恢复了
或许是太累了,凌阡毓被柳思翊来回翻转了几次都没醒,没办法让她洗漱换衣,只能把衣服都脱掉。柳思翊俯身望着那张熟睡的脸,伤痕依然清晰可见,嘴角破损处已经结了个新痂。
凌阡毓贴床后翻了个身,夹住了被子,背部的线条柔和,侧腰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让柳思翊眼前一滞,大脑顿时有种充血的感觉,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视线定格后再也无法移开。
她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上前拉下被子帮她盖好,听说睡觉夹被子夹枕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原来凌阡毓自己睡觉时这么不安吗
这一夜,柳思翊失眠了,睡下又起,起来又睡下,反反复复。总觉得凌阡毓这次的状态与往常不太一样,就像进入了梦魇,紧紧攥着怀里的被子,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还是因为那一巴掌给她留下的阴影,柳思翊能感觉到她在恐惧,害怕。
她几乎是在床头坐了一夜,一直凝望凌阡毓。
直到凌阡毓真正放松下来,柳思翊才松下一口气,她走到阳台抽了几根烟,见东边渐渐发白,街道上有人在遛狗,有人在赶路,有人匆忙,有人悠闲。
往常,六点左右凌阡毓就醒了,今天已经七点了,她还在睡。
手机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柳思翊听到后忙去拿起,本想帮她按掉,却见号码是蓝楹的新号。
她再次回到阳台,按下绿键,还没开口就听见蓝楹说“二小姐,我查好了。”
“查到什么了”
“红心二小姐又在你那”蓝楹这个又字说的格外用力。
柳思翊轻嗯一声“她让你查什么了,你现在不是在日本吗”
“呃,二小姐昨晚让我查个日本女人,核查一下信息。”
“查日本女人做什么”柳思翊觉得奇怪,凌阡毓的情绪不对劲,应该不仅仅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所致
蓝楹支支吾吾“她让查我就查了,哪敢问为什么,再说昨晚她语气不是很好,隔着电话我都感觉到了不怒而威的气势。”
“昨晚几点”
“八点左右吧。”
“八点”柳思翊记得那条信息也是八点左右发来的,随后她就让蓝楹查一个女人,然后去了凌氏墓园,这些应该不是巧合,一定是发生了其他事。
“蓝楹,你能告诉她让你查的人是谁吗”
“不太好吧,她的直接授意,我们都不能轻易外传,你应该知道的。”蓝楹有些为难。
“你不相信我吗,还是觉得我会对她不利”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二小姐做什么你我都无法揣测,该让谁知道,不该谁知道,我们不应该擅自做主。”蓝楹一直敬畏凌阡毓,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在大是大非前,她有自己的原则,会谨慎小心。在她眼中,凌阡毓的话就是命令,是圣旨。
柳思翊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沉音说“蓝楹,我喜欢她,求你告诉我好吗”
“什么”蓝楹怔住,红心这么骄傲的人竟然对她说了求这个字,最重要的是她说喜欢二小姐,蓝楹不确定地问“哪哪种喜欢”
“你理解的那种喜欢,我昨晚在凌氏墓园看到她跪在父亲陵前磕头,很难过。她整个人都不对劲,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这样,我想知道,想帮她,但无能为力,所以请你告诉我好吗”柳思翊的语气很无奈,她知道做事的规矩,也理解蓝楹的难处,这是她第一次哀求别人,可除了这样,她别无他法。
蓝楹心有不忍,震惊于柳思翊的坦诚和性取向,她想起两人之前的眼神互动和那些相处细节,恍然大悟。
她咬咬牙,死就死吧,万一有天被二小姐知道了问罪,那也是为了好姐妹,不怕
“好,我发给你,不过你不要轻举妄动,我感觉这不是一件小事。”
“我知道,谢谢,这条电话记录我会删除,你再发条信息过来,她醒来会看到的,让她再睡会,她太累了。”柳思翊望着屋内的凌阡毓,满目心疼。
“知道啦,就你心疼,我也心疼啊,好了先不说了,这几天行程比较紧。”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
挂完电话,柳思翊删掉通话记录,将电话放回原处。蓝楹发了个加密邮件给她,是个女人照片和信息地址,柳思翊见这女的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完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收藏好照片,走向厨房准备早餐。
凌阡毓从没睡这么久过,连续睡了八个小时,对于怎么下车怎么睡着又是怎么到床上完全没印象,像睡死过去一样,灵魂脱离了身体。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父亲凌国韬浑身是血,看着自己。母亲歇斯底里地叫着,想要扑到父亲跟前,最后只见“轰”地一声,爆炸和火海吞噬了父亲。
“爸爸”凌阡毓紧紧抓住被角,在惊恐中猛然睁开眼,冷汗浸湿了全身,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她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四周,发现是柳思翊的家,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梦,可这梦又是那么真实,凌阡毓抱着手臂,头埋在膝盖,缓了好一会,才平复。她迅速冲澡收拾自己,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八点了,屏幕上有一条蓝楹的信息“已核查,没问题。”
刚看完信息蓝飞旭的电话也来了,他也核实凌商北所言非虚,那女人确实是肇事司机的前妻,判刑那天她还曾经出现过法院,能查到相关记录。
得到这些信息,凌阡毓再也坐不住,她让蓝飞旭安排车来接自己,迅速地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柳思翊衣服换上,她望着化妆镜里的自己,发现脸还是有些肿。
好在柳思翊的化妆品很齐,她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化妆,要让两边脸看起来对称,还不能让红印显现,需要花点功夫。
柳思翊在厨房做好早饭,想去叫凌阡毓起床,却不见了人影。
起来了今天倒睡了挺久,柳思翊笑脸盈盈地端出粥,摆好碗筷,刚想进去看看,凌阡毓正好匆匆出来,险些撞上。
两人对视了片刻,眸间只有彼此的倒影,凌阡毓的脸伤被妆容盖住,依然美得撩人。柳思翊含情脉脉的眼波流转着,凌阡毓几乎要淹没在这片刻的柔情中,可手机里的信息又狠狠地将她拉回现实。
她先避开了柳思翊的柔情蜜意,穿上外套向门口走去,“我先走了,早饭不吃了。”
柳思翊眉头紧蹙,跟上她的脚步,“你昨晚也没吃,胃怎么受得了。”
“有点急事,回公司再说。”
柳思翊情急之下,转身包上一块三明治拿了一盒牛奶装好,塞给她“早饭一定要吃。”
凌阡毓扶着门把手,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心情复杂,她都不敢放纵自己沉浸幸福中,因为她不知道哪天可能就失去了。
“你跟蓝楹联系,让她拍完戏回来,我有事要跟你们三个说。”说罢她果断地走了,如果转身得不彻底,如果一步三回头,她会被这份感情束缚住手脚,也会因此牵累柳思翊。
她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在此解决之前,她没有资格拥有爱情。希望柳思翊长痛不如短痛,不会太难过。
柳思翊从阳台看到了蓝飞旭的车,凌阡毓在坐进车里之前,抬眼看到了自己,这一眼,竟让她心生慌乱。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打开手机里的信息,开始翻阅资料,可网海里哪里能查到一个女人的信息她沉下心来,想到昨晚凌阡毓在父亲坟前说的最后那句话,还让蓝楹紧急地查个陌生女人,难道这次回去发现了什么关于当年车祸的端倪吗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柳思翊开始翻查当年的报道资料,她用了两个小时把所有的报道全部翻了出来,一个一个对比,当年有些文章被凌家施压删了一些,但也有许多遗留,能够找到。
比如判刑那天的大肆报道就没有删除,柳思翊在每张照片里都仔细寻找,连个路人都没放过,最后终于找到了,而她的身份竟然是肇车司机的前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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