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大喜过望,姿态摆得极低,“车就在外面。”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
“等等。”
楚若渝叫住了他,“我还要带个人。”
汪德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只要楚若渝愿意去,别说带个人,带什么他都愿意,“好好好。”
楚若渝找到郝秉严,才提了一句,郝秉严瞬间就兴奋起来,“去去去。”
他想见识一下,胃癌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
上车后,楚若渝询问汪贤的状况,“他怎么样了”
汪德十分拘谨,一五一十道,“离开宴会厅后,就立刻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医生见汪贤神志清醒、行动毫无阻碍,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直到听完了整个过程,才一阵后怕。
在没有急救措施的情况下,汪贤必死无疑,只是他很匪夷所思,汪贤居然还能行动自如。
也正因为这样,汪德才当机立断决定请楚若渝来替爸爸看病,他略带希冀地问,“胃癌能治愈吗”
在楚若渝治疗前,他想尽可能把情况告知对方,“在我爸50岁左右时,他的腹部持续性隐隐作痛并反酸,当时按照胃溃疡治疗,一个月后,病情加重,每天恶心呕吐,连大便都是黑的。”
后来做了剖腹探查术,腹腔内有血性腹水,大网膜有不规则固体硬块,还有分散的小结节。
这些小结节触及盆腔所以无法清除。
无奈做了手术,可依旧有低分化胃腺癌,而且在腹腔盆腔内广泛转移。
“医院认定无法继续治疗,但是我们不甘心,所以转了院,但新医院也是一样的建议。”
“楚小姐,你有把握能够治愈胃癌吗”
一旁的郝秉严情不自禁竖起耳朵。
如果只有汪德和张文菊两人,楚若渝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郝秉严在就不一样了。
她沉稳道,“中医无绝症,癌症对于中医来说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汪德愣住。
他想了一万种回答,偏偏没想过“中医无绝症”这句话,等反应过后来,他激动的一度失语,“可医院说没救了,没救了啊。”
楚若渝蹙了蹙眉,然后认真道,“因为中医治病的理念和西医来说有很大不同,甚至是质的区别。”
“同是癌症,中医是先治人再治病,而西医完全是从病这个概念出发。中医治生病的人,而西医是治人生的病,理念不同而结果也大有不同。”
简而言之,西医求广普性,中医讲辩症施治。
“懂了吗”
汪德胡乱点头,“懂了。”
郝秉严“”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怪强的。
还好他是个明白人。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汪德带着楚若渝几人直奔病房。
“就在这里。”
刚走出拐角,迎面走来一穿白大褂的医生,他看到汪德,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身后,当看到郝秉严后,他忽然嗤笑一声,“老汪,这就是你请来的医生”停顿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就他这医术,我怀疑你在侮辱我。”
郝秉严脸色倏然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李庄说的是事实,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楚若渝听着李庄不屑一顾的讥讽语气,下意识地看向郝秉严。
只瞧他满脸涨得通红,窘迫的说不出话来,难免有些不满,“怎么回事”
郝秉严缄默不语,就在楚若渝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忽然开口了,“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中西医交流会吗”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他的确赢了我。”
李庄见郝秉严不敢吱声,耸了耸肩,“老汪,你看吧。”
张文菊非常不喜欢李庄,在长达十多年的治疗中,他的态度愈发不可一世,有时候还会提出一些非常无理的要求。
既然他已经给公公判了死刑,张文菊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忍受。
最重要的是,李庄的对象弄错了,他们请来的并不是郝秉严,而是楚若渝。
“李副院长,请尊重我们的客人。”
李庄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挑了挑眉,“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过河拆桥,合着就是这样啊。不过我把话摆在这儿了,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你家老爷子,活不过三天。”
他的情况本来就十分严重,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说句难听的话,该准备后事了。
刚知道这情况时,他的确大吃一惊,但后来认真思索后,才恍然大悟。
这样的手段顶多是让人回光返照,所以,三天应该就是极限了。
张文菊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有些恼。
要知道,他们几乎把李庄当祖宗供着了,花出去的钱送出去的礼也不计其数,怎么着也算不上过河拆桥。
她正要开口反驳,楚若渝忽然开口了,“要是能活过三天呢你怎么说”
李庄万万没想到说话的并不是郝秉严,而是楚若渝,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他眼里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戏谑道,“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不是他看不起楚若渝,而是他就是看不起楚若渝。
郝秉严最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诋毁楚若渝,这瞬间他把所有的羞愧不甘全部压了下去,“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李庄发出了哦的一声,他声音拉长,“那我还真没想过,毕竟他肯定活不过三天。”
自打郝秉严护短开口后他对楚若渝充满了兴趣,“是你收的小徒弟”
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过来。
“这样吧,要是能超过三天,我帮你向宁涛求求情,让你回中医医学会,你觉得怎么样”
郝秉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显然这是他心底的伤疤,一戳就鲜血淋漓。
楚若渝缓缓走到郝秉严的身前,装作疑惑道,“这年头信息这么发达,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李庄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师父在切脉针灸上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部分中医医学会的成员都是他的学生。”她眼睛里满是无辜之色,“你以为我师父稀罕劳什子医学会别开玩笑了。”
郝秉严像是忽然从梦中惊醒。
对啊,他早就不是那个离开中医医学会的落魄儿了。
自从认识楚若渝后,他风风光光地回了京,凭借着一手切脉针灸,在中医界内的地位稳若磐石。
更别提现在楚若渝还在自己的身边,他有什么好慌的
李庄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细细思索这番话里的真实性。
说这样的假话,很容易被拆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说的是真的,他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要玩就玩把大的,有本事跟我打个赌,谁输了谁就永不行医,敢不敢”
不是李庄膨胀,而是各项精密的仪器均显示汪贤的气数已尽,他根本不信没什么传承的中医,能有起死回生的办法。
这个赌,稳赢。
郝秉严下意识地看了楚若渝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一颗心忽然就雀跃起来,“怎么不敢”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救不了的人别人就救不了吗笑话。”
一旁的汪德并没有介意两人把汪贤当赌注,相反,郝秉严越有底气,他就越安心,毕竟这意味着希望。
他和张文菊互相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一边,并没有插嘴打搅。
李庄见郝秉严不到黄河心不死,忽然又慢悠悠道,“这样吧,避免有些人输了不认账,我请两位公证人,然后白纸黑字签下字据,怎么样”
郝秉严哪能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真是巧了,他也是这么想的,“一人请两位,怎么样”
李庄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请西医医学会的会长,还有一位老友。”
就在此时,马井程和楚和生姗姗来迟。
郝秉严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马井程,然后询问道,“马老,能不能替我当一回公证人”
马井程觉得莫名其妙,紧赶慢赶来医院不是救人的吗
怎么扯上公证人了。
不过等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缺人吗缺人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叫。”
郝秉严突然就乐了,他连连摆手,“够了够了。”
他看向李庄,“我也找好了,宁涛还有马老。”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恶狠狠的,“现在已经容不得你反悔了。”
李庄仔细端详了一下马井程,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佯装好心,“宁涛请的来吗请不来的话我帮你啊”
一想到三天以后的场景,他的心里着实美滋滋。
郝秉严皮笑肉不笑道,“不必。”
李庄又看了郝秉严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楚若渝去了病房,替汪贤认真查探病情。
包括郝秉严在内,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扰了楚若渝的一举一动。
楚和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替人看病的样子,有些稀奇,又有些自豪。
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想不通,明明楚若渝的师父在旁边,为什么他不出手
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他只敢默默把疑问压在心底。
最后,楚若渝收手起身,“回头我开个方子,让他先喝上两个月,什么时候出现饥饿感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宴会上施针的目的本就是焕发生机,如果没有后续治疗,的确必死无疑,现在只需要简单先养着,把身体稍稍养好一些,才能进行后续治疗。
郝秉严本以为会有一番大动作,听到这些忽然就懵了,“就这样”
楚若渝见他不可置信,“调养的方子罢了,至于饮食,我也会一一列出来。我不能确保根治,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活二三十年。”
一番话,石破天惊
还能活二三十年不叫根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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