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灯火梦倾 城

    相对于池簌的担心焦灼, 应翩翩在他的新牢房里倒是过得不错。

    他绝食闹上一场之后,魏光义也算是彻底怕了,不敢在这些小事上找应翩翩的麻烦, 这间牢房里除了不怎么自由,其他的吃住供给都很周到。

    应翩翩在狱卒隐忍的目光中挑剔着喝了半碗燕窝, 躺在厚厚的被褥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又起床用了早膳。

    等狱卒将东西撤下去, 应翩翩伸了个懒腰, 随手拿了一支无意中从床下捡到的炭笔,在墙上作起画来。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系统都有些焦灼了, 不禁提醒道宿主, 已经第三天了。

    应翩翩定力非凡,笑着说道“才第三天, 急什么”

    他笔下勾勒,很快便绘出了一幅暮春落英图, 墨色映着雪白的墙面, 别有一种颜庄雅秀,妙笔风流的美态。

    应翩翩左右端详着, 又修改几处,对自己的画作甚为满意,稍一沉吟,又在旁边题诗道

    “落拓东风堕残芽, 尘土衰红别有佳。

    明岁繁枝亦复艳, 岂如人老叹年华。

    欲向阑珊惊斩梦, 天光却唤醒时沙。

    流年驰谢一晌雨, 不是人间不贪花。”

    他完成之后, 放下笔来,感叹说“此诗此画,此情此景,在我百年之后,必将流传千古,成为一段佳话。”

    在旁边被迫围观了全程的阮浪“”

    他果然还是讨厌这些读书人,就算应翩翩是将门之后,终究也是文官出身,身上还是带着股抹不去的秀才酸气,让人心烦。

    阮浪本来不想跟他说话,看他竟然坐牢坐的如此高兴,又实在忍不住了。

    他在对面嘴欠道“应大人,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可叹你费尽心思将孟竑保举出去,他却似乎并没有想办法把你捞出去的意思,只怕应大人的一番心血白费了呀。不知道你可后悔吗”

    这回应翩翩大概是吟诗作画心情正好,倒是没有呛他,似笑非笑地偏头瞥了阮浪一眼。

    “你觉得如果我想靠孟竑捞我出去,当初又图的什么要把你们弄进来阮大人,你现在能安生在这里待着,可得谢谢我呢。”

    阮浪怔了怔,他倒是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琢磨来琢磨去,得出的答案是应翩翩从始至终要坑的就自己一个,可此时听对方的意思,却又不像。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应翩翩叹息道“阮大人你怎么这样,明明我都是为了保护你们啊。要不是我当时那番举动,反而撇清了跟你们的关系,那么以魏光义对我的提防和憎恨,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闲待着吗咱们是同僚,我不过想对自己的下属负责而已,你却把我想的那么坏,我可会伤心的。”

    他话说的好像挺惆怅,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微妙,带着点揶揄调侃的意味,让阮浪平白生出一股怒火。

    什么长官下属的,烦死了。

    自己凭什么要蹲在这牢里,听他扯这些莫名其妙的歪理,好像他应玦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所谓的袍泽之谊,同僚之情,家国大义,都是假的,谁信谁傻。

    他爹是那样,到了他这,还要更缺德。

    娘的,真是多余跟这混蛋说话,说一次堵一次。

    阮浪不禁冷笑一声,说道“哦,原来如此,应大人真是大仁大义,想必一定是因为家学渊源吧,佩服佩服我们这种卑劣小人只有被应大人救命的份,却是不敢与您为伍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也免得碍您的眼,反正我就是个跟班的,完不成这任务,又不关我事。”

    叮,反派阵营角色阮浪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60。

    系统已经被这人不断骤降的好感度给惊呆了。

    如果说上一次它还觉得可能是应翩翩骂人骂的太难听才会如此,但这回在系统看来,应翩翩的话已经非常温和客气了,阮浪的的好感度居然还在下降。

    系统不由觉得很生气这人不识好歹,是个坏蛋,我们整他。

    应翩翩悠然说道“他不是不知好歹,他是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成见。你没看见么,孟竑对我的初始好感度是30,而阮浪却是20,说明我们有交集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那么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然就是我得罪了他身边的人,要不然就是我们的父辈之间有什么仇怨。据我所知,阮浪的父亲曾经跟在我父亲麾下打仗,后来在战场上牺牲了,所以我才会出言试探,现在看来,只怕是猜对了他在记恨这件事。”

    系统发现原来想当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不是就没办法刷满他的好感度了

    应翩翩懒懒道“不急,早晚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皱了皱眉“什么味道”

    在周围检测到迷香成分,开启特殊场景防护系统,减少80的外部伤害

    当正面人物的待遇确实好,可以享受各种周到服务,虽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应翩翩却感到了春风般的温暖。

    可是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了,为什么还有人会燃烧迷香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除非是七合教的人来找他了。

    应翩翩这番作为,就是想要吸引七合教的人过来,不过他并不认为洪省会那么好心,主动为他引荐。

    这老东西不将当掉宝物救灾的功劳据为己有就不错了。

    应翩翩本来还有下一步的计策,迫使洪省不得不带七合教的人见他,现在一切却送上了门来。

    所以,来的人很有可能是

    应翩翩心中一动,手中的炭笔微顿,一道笔画就有些长了。

    他低声自语道“池簌”

    因为有系统的防护,应翩翩丝毫没有受到迷香的影响,神志十分清明,他假装晕倒的样子,头渐渐低下去,伏在桌上不动了。

    那迷香是从应翩翩这一侧的窗户处烧进来的,阮浪那边一开始并未察觉,还只是自顾自地躺在床上,背对着应翩翩睡觉。

    他想到自己的父亲跟着应钧出去打仗,却由于应钧轻信奸细之言,决策失当战死沙场。

    他小时候因为没了爹,不知道受了多少闲气,幸亏因为运气好,拜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师父,才能平安长大。

    结果应玦倒是美美认贼作父,认了应定斌那个太监当爹,从来没给过自己一个眼神,长大之后还要把他坑害坐牢,冷嘲热讽,真是岂有此理

    阮浪越想越是堵得慌睡不着,但这时候,他忽然也感觉到自己鼻端飘过一阵极淡的香气。

    这牢里怎会有人烧香,吃饱了撑的么

    他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迷香这件事,自然是洪省干的。

    他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因为急于讨好池簌,仓促之间又找不到别的美人,洪省干脆就把应翩翩给卖了。

    但他原本打的主意是把应翩翩下药弄晕,直接往池簌床上一送,让他随意摆布,又能玩个痛快,也不怕应翩翩跟池簌说出什么来。

    第二天自己只推说不知,再嫁祸给魏光义,想必这种丑事,应翩翩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惜算盘打得挺好,池簌却不是个肯听他安排的人,非得自己来到牢房里,让洪省措手不及,只能急急忙忙地用了这种效力最猛的香,却被应翩翩和阮浪都闻了出来。

    可其实即便是闻出来了也没用,他们被关在这里,根本反抗不了,洪省凭的就是这一点才有恃无恐。

    阮浪一转头,看见应翩翩已经趴倒了,心中一动,一面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面低声道“应玦应玦喂,醒醒啊你”

    应翩翩没有反应。

    这到底是又要坑他,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

    阮浪微一犹豫之际,已经听见有脚步声逐渐接近。

    他撑到现在,也感到头脑眩晕,神志有些迷糊,踉跄几步,终究还是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下,只来得及勉强用手握住一块尖锐的石子,扎破掌心,试图让自己维持一丝神志。

    洪省一路带着池簌过来,看到狱卒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事情成了,便微微点头。

    他小心地冲着池簌说“韩公子,就是这里了,您看这位您还满意吗要是满意,我就把人抬到你房里去,我这里还有好多玩意,韩公子要是想用,也可一并奉上。”

    洪省努力游说,池簌却什么都没说,走上前去攥住了门锁,那把粗沉沉的大锁被他徒手一拧,竟然哗啦啦裂成了两半,落在地上。

    这一手堪称是惊世骇俗,立刻把洪省震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池簌表面的对美色十分心急,态度又暴躁蛮横,还以为此人没什么真本事,却不料他武功如此之高。

    七合教果然名不虚传,高手如云,怪不得人人争抢,倘若能将这样一批高手收伏,那该是多么强悍的一股力量

    池簌大步走过去,他只有不到三日没见到应翩翩,但胸中却已盛满了担心、想念和忧急。

    看到这个人在如此简陋的地方,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睡着,池簌感到自己在那一刹那间心火猛然蹿起,似乎烧灼的五脏六腑都血肉模糊,只有满腔说不出的心疼。

    他实在是见不得应翩翩受半点委屈。

    池簌走到跟前,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应翩翩的脸。

    虽然牢中暗影重重,他半张脸又被面具遮着,根本看不出来神情,但这个动作却无端让人感到一种温柔缱绻之意,仿佛在爱抚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

    洪省本来还站在一边,想问问池簌是不是满意,见他如此,不由一怔。

    计先心想教主之前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见到应公子就演不下去了,这会要不让洪省看出破绽,只能靠他这个机灵的下属力挽狂澜。

    他跟洪省解释“我家公子挑选美人的时候,不光要看,还得摸一摸骨相是不是好,脸蛋够不够滑咳,这应该就是满意了,洪大人,你这次做的很好。”

    洪省心道这高手恁地挑剔,不过幸亏应翩翩在这里,否则只怕其他人他根本就看不上眼,那就更麻烦了。

    他连忙道“韩公子喜欢就好,那我为韩公子安排一处住处,就让此人陪伴公子今夜共度良宵吧。”

    洪省一心想让池簌带着人赶紧走,可惜计先却做不了这个主,只能干笑两声。

    这时池簌却觉得担心起来,他本来以为应翩翩是睡着了,没想到被自己这样触碰都一动不动,牢房中又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息残存,一定是洪省做了手脚。

    池簌弯下身来,轻轻推了推应翩翩,用内功传音道“阿玦”

    应翩翩感到对方的手指碰上自己的脸时,便心中一动,觉得这感觉分外熟悉,待听了这声“阿玦”,更是不再怀疑。

    他装作刚刚被推醒的样子,睁开眼睛,惊诧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紧接着,应翩翩站起身来,一把挥开池簌的手,怒道“谁让你碰我的,放肆”

    在他推开池簌的手那一瞬,池簌感到应翩翩的指尖飞快地在自己手腕上挠了一下,知道对方已经认出来了自己,但估计尚且不太明白目前这是什么情况。

    池簌一把扣住了应翩翩的手腕,同时另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箍在怀里,迅速说道“洪省要用美人招待我过夜,选了你。”

    应翩翩一想刚才计先的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里简直要对洪省破口大骂。

    这个老东西倒还真是物尽其用,他妈的利用他联系上了七合教的人,还要让他

    但形势逼人,应翩翩终究也得屈服,不管他在心里如何破口大骂洪省不是个东西,一双手还是已经挡在了两人中间,抵住池簌的胸膛,表面像是推拒,实则抓了池簌胸口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应翩翩这会当真觉得有几分头晕,他不会传音,咬牙用极低的声音在池簌耳畔说道“那你假装强迫我去床上,地脏。”

    池簌“”

    应翩翩的话仿佛一道小勾子,将他前几天做的那个梦从心底挑了出来,一幕幕场景依然清晰似真。

    此情此景,佳人在怀,实在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

    池簌全身僵硬,只怕自己一动手就再也难以自控了,反倒不知所措,应翩翩却已经拿手在他胸前拧了一把,池簌顺势反握住应翩翩的手,愣愣地瞧着他。

    应翩翩“假装亲我”

    池簌怔了怔,总算反应过来,抬起他的下巴,作势欲吻。

    应翩翩演起来比池簌放得开多了,抬腿就踹,骂道“滚”

    池簌脚下一绊,紧接着屈膝在他腿上一顶,同时手上用力揽起应翩翩的腰,已经将他整个人抱起来,压在床上。

    他仿佛占了主导地位,但手却在微微颤抖着,全程因为紧张一声没吭。

    黑暗中只有两人纠缠时的呼吸与衣服摩擦之声,反倒显得池簌分外粗暴急切。

    计先“”

    他何曾见过教主这幅模样,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

    这也不像不举啊,简直是龙精虎猛,雄风凛凛

    教主不愧是教主

    他看的津津有味,冷不防池簌百忙之中回头,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计先一怔,突然发现整个牢房外面,就只有自己还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处看着热闹,洪省和狱卒那些人,早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洪省死活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系统防护这种东西,原本算计的好好的,结果池簌见鬼的偏生喜欢在牢房这种地方快活,应翩翩还被他给硬是叫醒了,一切都出了岔子。

    洪省生怕应翩翩看见自己,自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倒是只剩下计先自己成了不识趣的傻子。

    计先连忙喃喃说道“那个,公子恕罪,公子恕罪不过这地方是不是不合适啊,换个卧房多好啊,好,我走了”

    他也赶忙跑了。

    应翩翩和池簌一起倒在床榻里,应翩翩百忙之中还忍不住在池簌身下调整了个姿势,抱怨道“你骨头好硬。”

    池簌“”

    他觉得这个人真是快要了他的命。

    池簌本来就紧张,应翩翩居然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又是要在床上,又是怕骨头硌,令他更加不知所措。

    他虽然看上去伏在应翩翩身上,却生怕把人压坏了,半点不敢往重了使力,整个身体侧着,双臂虚虚将应翩翩拢在怀里。

    从这个角度仰起头,能看见池簌的半面银色面具在黑暗中反射出幽幽的光泽。

    应翩翩突然有些好奇,真正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可这个时候,别说池簌燥热难耐,连应翩翩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对了。

    他双颊发烫,心跳如鼓,身体更是软软的提不起劲来,反倒有股火苗在体内流窜。

    该死的,那迷香里还放了催情的东西。虽然系统保护降低了80的效力,但残存的香气依旧霸道无比,洪省可真是铁了心要坑他。

    幸好这点分量还不到完全令人神志不清的地步,应翩翩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烫的面颊蹭到了池簌鼻尖处冰凉的面具,有些舒服,池簌却半点没有挪开的意思。

    他忍不住“哎”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让池簌做什么,嗓音有点沙哑,宛若慵懒初醒,更加让人心痒难耐。

    紧接着,应翩翩听得池簌在耳畔轻轻地说道“抱歉,唐突了。”

    这种状况下还因为这样的逢场作戏斯斯文文道歉的,也就面前这么一位了,应翩翩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他正要说句“傻子”,却听“哒”一声轻响,池簌抬起手来,不知碰了什么,已经摘下了那副面具。

    应翩翩睁大眼睛。

    下一刻,对方便已经覆下来,以一种温和而不容抗拒的力度,吻住了他的唇。

    碰到了对方柔软的嘴唇,池簌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整个人轻飘飘的,理智溃如长堤。

    他只有嘴上客气了那么一句,行动却半点也不容让,应翩翩两手的手腕都被池簌抓着,身体也完全被压制,清晰地感到池簌的唇在他的双唇上辗转。

    他一开始仿佛不知道要如何亲吻,只是本能地亲近磨蹭,逐渐启开唇瓣后,倒是越来越得了章法。

    应翩翩被堵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对方却更加的得寸进尺,启开他发软的牙关侵入进去。

    两人的呼吸灼热地交织,仿佛马上就要化在一处了。

    池簌知道自己过分了,他告诉自己停下来,却像中了毒瘾一样难以自抑。

    不停地索取之际,像有一盏的蜜汁汩汩涌入心间,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让他有种不真实的幻觉。

    他辗转着,吮吸着,贪婪地想要更多,随着感到对方的身体因自己的进犯而柔软颤抖,他心里隐隐涌起了一丝狂乱的兴奋。

    这种狂喜在身体的各处被点燃,眼看就要蔓延出熊熊烈火。

    他这样渴盼着能够得到这个人,有时候池簌觉得这像一个遥不可得的妄想,可此时此刻,触手可及。

    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想要更多,手不自禁地沿着应翩翩的领口滑下,欲扯未扯,终究又紧握成拳,与理智做着最后的斗争。

    应翩翩完全没想到池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不客气的时候,竟然半点道理都不讲。

    他好不容易才从池簌那里挣出了一只手,想把人推开,却也觉得浑身一阵无力。

    应翩翩的手指蜷紧又松开,想推拒又想紧拥,挣扎之际,他不小心碰到了池簌丢开的面具,仿佛难耐一样,立刻将这仅有的冰凉攥在了手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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