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想等到一切结束时, 已经是傍晚了。
池簌没完没了,应翩翩被他磨的几乎恨不得干脆昏过去算了,偏生他白日里不惯休息, 即使这样折腾还是了无睡意,只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更重要的是池簌实在太烦人了,还不肯自己做自己的就算了, 得寸进尺地要求思想交流,不时问应翩翩两句什么, 亲亲他的头发,看他好像受不住了还送点内力, 反正就是不能停。
应翩翩在崩溃的边缘沉浮, 死活愣是没睡过去, 头脑几乎是完全空白的,气急败坏之余, 却又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畅快。
直到结束,余韵还是仿佛在身体中继续肆虐, 久久不去,池簌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又不时安抚地在面颊上轻吻。
应翩翩从小养尊处忧, 极爱干净, 虽然累的要命, 可出了不少汗,觉得身上发腻, 还是过一会就受不了, 推了池簌一把, 闭目道“你去叫梁间过来, 我要沐浴。”
池簌亲亲他, 柔声道“我来。”
应翩翩只盼着他暂时离自己远点,闭着眼睛挥挥手。
他这样慵懒无力的样子实在可怜可爱,池簌不觉含笑,只恨不得再抱着人多疼爱上几遭,狠一狠心,默念了几句佛经,这才披衣下床出门去了。
梁间听说应翩翩要沐浴,连忙亲手打来热水,说道“让小人去吧,小人是一直伺候惯少爷的,这事小人做就行了。”
池簌不禁沉默。
他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实在没有享受过什么大少爷的待遇,事事亲力亲为,还要照顾母亲,稍长大一点就漂泊江湖,生活更加简素。
可应翩翩却不一样,他从小身边就是仆婢如云,伺候他用膳、更衣、沐浴虽然在这些人眼中一切理所当然,但池簌还是忍不住生出了醋意。
他是多么不容易才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啊,可以与应翩翩肌肤相亲,同床共枕,日日相见,中间的辛酸甘苦个人自知,可这些人却运气这样好,因为阴差阳错来到了督公府当下人,从一开始就能有这么好的差事做
池簌决定维护自己应有的权益,于是他把梁间手里的浴桶接了过来,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没关系,你也该歇歇了,现在我来就好。”
梁间“”
其实在今日之前,他就听见不少下人反映了,说是武安公来了府里之后,总是抢他们的活做,让他们根本没机会伺候少爷,闲的心里头发慌。
梁间原本还没当回事,但眼下池簌竟然都抢到他的头上来了。
武安公真的和镇北侯好不一样,又勤劳又节俭,他这样做,不会是还没过门就打算接管中馈,替督公府辞退下人节省开支吧
可是听说七合教很有钱的啊。
梁间跟在应翩翩身边多年,倒是不怕自己会被新主母扫地出门,他只是担心,池簌也是个贵人,他知不知道水温和搓澡的轻重,能不能把少爷伺候舒服啊
对了,忘了跟他说,按照府里的规矩,给少爷侍寝之后他也可以去府中后院的香汤里沐浴休息的,还有精于按摩的嬷嬷和小厮伺候,武安公不需要去吗
梁间想起以前韩姨娘在的时候倒是也不去,每次问他,他的脸色都古古怪怪的,好像很嫌弃一样。
因此梁间如今也长了教训,终究没多嘴再问池簌一句,疑惑又担忧地看着他把热水端走了。
池簌端着热水,神清气爽地回了房,见应翩翩在凌乱的被褥间找了一片不算狼藉的地方,蜷成一个小团休息,那样子像是什么十分柔软可爱的小动物。
池簌声音不自觉就放
柔了,过去揽着他道“身上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泡到水里去,我给你按一按。”
应翩翩瞥了他一眼,不太信任的样子“你会不会啊,梁间呢”
池簌道“我没找到啊。”
好在应翩翩也没有深究,嘀咕一声“跑哪去了”,勉强坐起身来,不许池簌抱,被他扶着进了浴桶,温热的水流浸过周身,身体一下觉得松快许多。
应翩翩坐不住,手搭着桶沿,半倚在边上,稍缓了一会,总算恢复了些力气。
他想先自己泡一泡,一边休息,一边眼看池簌找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还要去将地上散乱的衣物捡起。
应翩翩想起了什么,立刻道“被单和今天穿过的衣服全都烧了,不许拿走。”
池簌一顿,回头看应翩翩,应翩翩也瞪着他,过了片刻,池簌只好赔笑“好,你别急,不拿就是。”
他遗憾地将东西放下,走过来帮应翩翩擦洗。
应翩翩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道“这时间其实我是掐算好的。”
池簌还在想着那几件衣服,闻言“嗯”了一声。
应翩翩很有规划地说“咱们开始那会,是未时一刻左右,上回在夜里,因为后面睡了过去,所以花多少功夫我忘记了。不过我想着就算是满打满算,给你两个时辰也该够了吧总之酉时之前肯定能结束,什么也不耽误。”
池簌“”
应翩翩回过头去,怒视着他“但是现在都已经酉时六刻了你是牲口吗我练武都没一口气超过两个时辰过”
系统像是鼓励一样,对他发出了热情的表彰
您的姨娘第二次进攻已结束,感谢宿主虽不自量力却勇敢迎战的毅力
深入程度五星级,激烈程度四星级
您的姨娘床上勇猛,床下贤惠,具备勤劳能干的优秀品质,正妻资格升级进度增长20,现为08正妻
正妻吃醋,独占欲过强,有损贤德,扣除正妻值003,剩余数值为077
激烈程度达五星级时,可获下一步奖励,请再接再厉
应翩翩“”
一次升一级,你可以的池教主,天赋异禀,不世奇才,我谢谢。
池簌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分了,听了应翩翩的话,只觉哭笑不得。
但他确实占够了便宜心满意足,现在别说应翩翩只是闹一闹脾气,就算拿刀子要杀他,他都舍不得躲闪一下的,便低声下气地说
“都是我不好,我听你说慢点,就没注意时间你这样说,是还有事要办吗”
他说的慢和池簌理解的慢好像完全都不是一回事,可是在那种时候,应翩翩根本没法阻止。两人在床上的武力实在有点悬殊,池簌的手臂跟铜铸铁打的一样,随随便便将他一按,就半点都躲闪不了。
应翩翩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系统所说那不自量力,勇敢迎战八个字。
“”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晶莹的水珠从白皙而布满红痕的皮肤上滑落,重新滚入木桶之中,溅起淡淡的涟漪,池簌心头一动,连忙挪开目光。
应翩翩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方才把杜晓晨送到刑部,是想着不能白糟蹋了傅英送上门来的这个好机会,想要有所安排。但刑部现在已经下衙,潘侍郎家住城北甜水巷,要去找他的话取官印的话,恐怕回来就碰上宵禁了。明天再说吧。”
池簌手臂一用力,将应翩翩从木桶中半扶半抱了出来,拿来布巾擦干净身体,又裹上里衣
,低头在应翩翩眉间亲了亲。
“你先歇着,我让厨房给你备上晚膳了,一会就可以端上来。”
池簌道“这事我来处理,包你一个时辰内就能见到印章。”
应翩翩道“你有什么办法”
池簌笑道“没什么好办法,就是会轻功,来去稍快些。”
他这话实在很谦虚,池簌轻功绝佳,再加上内力深厚,速度持久,若是他全力奔跑起来,便不敢说急逾飞鸟,也差不了多少了,旁人乘马要走一两个时辰的路程,到他这里起码折半。
只不过天底下除了应翩翩,也没人再能将七合教的教主当成个信差般的使唤了。
应翩翩思量片刻,觉得可行,便笑道“成,那辛苦你了。其实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但总归早点解决了,我心里踏实。”
池簌柔声说“你跟我还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我哪忍心看你挂虑。再说,也是我先辛苦了你的。”
“”
“四星级”如同魔咒一样在脑海中回荡,应翩翩踹了他一脚,说道“废话真多,你要去还不快去”
刑部的牢房中分男牢和女牢,但是却从来没有过人牢鬼牢的说法,李定和珊瑚的被捕,改变了这一先例。
起初,这两个人还分别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可是没有多久之后,那些穷凶极恶的凡人们纷纷痛哭流涕地表示,他们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两人总是变幻着不同的声音,或自言自语,或苦苦哀求,或破口大骂,有时候还会讲一下在地府中看见的水煮活人,生烤心肝等等,到了夜晚还会鬼哭,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精神伤害。
所以,刑部最后无奈,只得专门辟出两间给鬼住的牢房,墙壁上贴满符咒,栏杆上刻有经文,又找了八字重阳气旺的狱卒看守,把他们关了进去。
那天入了夜,李定和珊瑚又开始了倾情表演,两人一个幽幽哭泣,另一个走来走去,破口大骂,跟阎王爷激烈争吵。
两人正热闹时,一阵突然传来的喧闹和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紧接着,只听狱卒的声音紧张地说“你们小心一点这只恶鬼也凶的很,是应大人特意去钦天监请来的任道长,这才将他制住了呢。”
依稀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哭哭啼啼地说道“哥哥,求你快清醒清醒吧各位狱卒大哥,他真的没有加害应大人之心,他是被鬼迷了心窍,我会看好他的,请你们行行好,放了他吧”
在这些人嘈杂的语声中,是一个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什么姓人的姓鬼的,一个狗道士,焉能奈何得了我我可是得到太祖之力才重回阳间的,你们别以为这等人界凡俗的监牢就能关的住我,你们等着,过得几日,我必定杀了应玦那小”
那人大概是太过激动了,说到应翩翩名字的时候卡了几下,剧烈咳嗽起来,随即又重振雄风,继续骂道“要不是他爹战败,我怎会在折返京城的途中染上瘟疫,重病而亡应钧已死,但难消我心头之恨,总之太祖保佑,他儿子的命我要定了”
这声音听上去十分粗哑,像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声音,但紧接着李定和珊瑚便看到,被与狱卒们押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俊秀男子。
李定和珊瑚面面相觑。
这人无论是骂人的内容、风格,还是身上那种身份与性格强烈反差形成的违和感,都与他们如出一辙,简直熟悉极了,但两人谁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多了一个这样的同伙。
随即,杜晓晨被几名狱卒推进了李定旁边那间空着的牢房里,正在珊瑚对面
。
杜晓蝶扑倒在牢门前,哭了一会,被狱卒们硬是扯开了,“咔嗒”一声,锁上了门。
哭声渐远,其他人很快走了个干干净净。
毕竟狱卒虽然奉命看管这些“恶鬼”,但谁都觉得晦气可怕,所以平时也根本不愿接近,只是远远地守在出口处,任由他们在里面哭泣喝骂。
此时狱卒离开了,就剩下三只鬼被关在这里,各自骂各自的。
过了一会,李定和珊瑚都不出声了,整片空间中唯有杜晓晨在声嘶力竭地大骂着。
又是好一阵子的功夫,他终于仿佛用尽了力气,这才消了声息。
李定谨慎地打量着这个人,很快他便看出来,对方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的,还有许多血迹和鞭痕,好像是刚刚受过严刑的模样。
他整个人也是面色苍白,气喘吁吁,这副狼狈的样子绝对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李定和珊瑚在刑部受审的时候也受过拷打,见杜晓晨如此,心中便信了五成,可是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没有跟他说话,粗着嗓子骂骂咧咧地自去睡了。
到了后半夜,却又有两名官差过来,将杜晓晨从睡梦中拖起,大声呵斥道“来来来,你这恶鬼,快随咱们去受审”
李定听见狱卒小声问那官差道“谢大哥,这没弄错吧,他今天才被应大人严刑逼问过,怎么又审呢别出了人命,咱们都得有麻烦。”
官差道“兄弟你不知道,任道长说了,这个鬼,是法力最弱的,有时候甚至连身体都不能完全控制住,找他下手,准没错。”
杜晓晨粗声道“谁说爷爷是最弱的看起不谁呢他们才法力低微,爷爷最强,去审他们”
官差根本就不理会他,硬是把他带走了。
杜晓晨到了天亮才回来,整个人一天都萎靡不振,连饭都没怎么吃。
如此过了三天,自从抓了这只“法力低微”的新鬼之后,官差们都开始冲着他使劲逼问,大大缓解了李定和珊瑚身上的压力。
可两人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因为这个杜晓晨明显不是什么硬骨头,刚进牢里这么两天,他的叫声也小了,骂声也少了,扮鬼也不卖力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动摇。
他们的猜测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印证。
第三天半夜,杜晓晨接受了审问被押回来之后,直挺挺地在地面的草席上躺了片刻,忽然怒道“他娘的,我受够了”
他大喊道“狱卒狱卒”
见状,李定和珊瑚都吃了一惊,珊瑚道“你做什么”
杜晓晨却不理会她,只是大喊狱卒。
“有人吗快来人,我招了,只要你们答应别再这样折磨我,我什么都说其实我不是恶鬼,我装的,是有人指使我这样做的,他跟王苍和章敬辕有私怨啊”
杜晓晨说话的时候,原本靠在紧挨着李定那一侧的栏杆上,说到一半,冷不防被李定扑上来,一把勒住了脖子,同时捂上他的嘴。
好在狱卒嫌晦气,平时都离他们远远的,有时候夜里还会喝酒,暂时并未听到杜晓晨的话。
杜晓晨被李定勒的直翻白眼,但中间到底隔着栏杆,还是让他挣扎开了一些,又惊又怒“你干什么你”
李定低声道“你疯了吗我倒要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见李定的话,杜晓晨心中不由对应翩翩暗暗佩服。
他这样做,自然都是应翩翩吩咐的。
先是被关进牢房,跟李定和珊瑚的行为、待遇都十分相近,无形中让对方潜意识里把杜
晓晨当做同伙。
随即又用满身狼狈和几日的审问刑罚取信于他们,让他们的怀疑一点点动摇。
此时只要再稍微透露出一些信息,就很容易打破对方的戒备了,但其实仔细想一想,杜晓晨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说。
“我不是恶鬼,我装的”、“有人指使我”、“那个人跟王苍和章敬辕有私怨”这三句话,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了“假扮恶鬼”上面,只要李定和珊瑚有所反应,就等于承认了。
果然,一听杜晓晨决定反水,李定和珊瑚再也按捺不住了。
应翩翩言谈笑语之间,可谓是算无遗策,直到此时,杜晓晨才算是输的心服口服,如果早知道对方是个这样的人,傅英就算再给他十倍的银子,他也不敢来。
如今也只能尽量将功补过了,杜晓晨也愤愤地回答李定“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这几日,你们两个每日什么都不用做,安安稳稳地在大牢里面闲呆着,我却天天饱受拷打折磨,这是凭什么此事我不做了”
李定道“我们之前已经受过审了,谁似你一般窝囊废”
杜晓晨却根本不听他说话,兀自说道“招认之后,说不定我还能将功补过,侥幸留下一条命,左右我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动手杀人,和你们根本不一样,凭什么要陪着你们在这受苦”
李定道“你”
珊瑚还保有一些理智,打断李定,对杜晓晨说道“咱们明明是各报各的仇,什么叫你陪我们大家都是受了太祖恩惠,才可以还阳重见天日的冤魂,你如此不长出息,我们怕你堕了他老人家的威名”
杜晓晨闻言,不由仰天大笑,而后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在我面前装什么装,还什么受了太祖的恩惠,那戏子也配跟太祖相比吗这样吹牛不怕,风闪了你的舌头”
听他说出“戏子”二字,表情轻蔑,李定大怒,喝道“你给我住口”
说完之后,他不禁和珊瑚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忧虑和动摇。
杜晓晨却趁着这个机会,从李定手里挣扎起来,大声说道“狱卒呢怎么还不来我全都招了我扮鬼,都是受了一个戏子指使的,他是王苍的旧情人,他”
李定再也顾不得去想其他的,手一抬又紧紧捂住了杜晓晨的嘴,呵斥道“胡说八道,王苍的旧情人又怎么会指使你害应大人呢这根本就说不通,我看你分明是打着他的旗号,报自己的私仇,混水摸鱼”
杜晓晨冷笑道“你管我怎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不想再装下去了,他们怎么处置我都好,这样严刑拷打,零碎折磨我实在是受不住你既然死活说你自己是还阳索命的鬼,那么就别管我这个大活人怎么说,放开”
李定紧紧按着他就是不松手,又说“行,就算你是受到了他的指使吧,既然你愿意为他办事,一定也是受到了他老人家的恩惠,你怎么忍心背叛他呢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他一时情急,终于将自己焦虑的缘由暴露了出来。
但李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的这面墙上,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们说的话全都顺着这个小洞飘了出去,传进了隔壁坐着的两个人的耳朵,正是池簌和应翩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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