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翩翩琢磨着将乐王这个人,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将马车的帘子轻轻揭开一角,外面是沉沉的夜色, 什么都看不分明, 但应翩翩却敏锐地察觉到,车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变了。
在他们回家的这一段路上,原本都是平整的官道,车轮滑过青石板的声音是低沉而顺滑的, 但此时, 路面上却似乎多了一些沙子, 因此出现了轧轧的碎响。
这变化很细微, 如果寻常人,或许根本就不会注意的, 但对应翩翩来说,不该发生的事忽然出现了,就是变数。
应翩翩道“梁间。”
幸亏梁间还在马车外面,闻言立刻俯身过来“少爷。”
应翩翩淡淡地说“我方才在宴席上没有吃好,想喝前面唐记卖的乳酪,你去给我买一碗过来不,你多带两个人去买,让嬷嬷和爹回去也尝一尝。”
梁间答应了一声, 刚要去,又看见应翩翩从马车中伸手出来“给你银子。”
这少爷居然还想起来亲自给钱了, 梁间失笑,正想说自己身上有,却见应翩翩的手伸过来, 没什么银两, 而是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 用力一捏。
两人主仆多年,早有默契,梁间心中一凛,顿时意识到应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握住马鞭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稳住语气说道“少爷,我拿好了。”
他带着几个人,一直纵马向前而去,应翩翩仔细听着他们的马蹄声,幸好梁间等人没有出什么事,很快又驰了回来,对他禀报“少爷,前面的路上有一个大坑,过不去了”
应翩翩沉吟道“那么还能怎么走”
车夫从前面回过头来,说“少爷,若是前面不通,那就只能从右边的巷子里穿过去,然后顺着河边的小路走了。”
应翩翩果断道“掉头,去西厂,爹不知道路断了,我接了他一块回家。”
车夫答应了一声,利落地扬鞭掉头,梁间说马车上有点心,要上去帮应翩翩找来充饥,便上了马车。
他一上马车之后,也顾不得别的规矩,立刻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襟脱掉外衣,道“少爷,咱们换一下衣服,您一会找个由头,赶紧走吧”
梁间跟在应翩翩身边多年,也能看出这件事当中的不对之处,他们多半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眼下是应翩翩反应快及时掉头,大概能将敌人的阴谋打乱一些,但不代表就脱离了危险。
应翩翩说道“若有危险也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你替我坐在这里,他们也会很快发现身份不对,把你杀掉再转头去追我,没这个必要。”
梁间急道“为保护少爷,奴才不怕死。您先走,去找厂公”
应翩翩无声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当真要去西厂吗我告诉你,咱们根本就到不了那里,西厂外面的路只怕也早已被人断了。我要往这边走,是因为旁边有一处树林,穿过去之后便能直通城郊,那将是脱身的最好地方。你做好准备。”
梁间心头一凉,更加觉得形势危险,还要再说,已经被应翩翩一脚踹了下去“听我的吩咐就是,别在这废话了,让你坐我的马车了吗”
其实他方才察觉不会之后,已经连敲了一阵系统了,只是今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系统的信号极其不佳,好半天,才终于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提示音。
宿主成功取代主角“傅寒青”必备剧情,为父雪耻,为国立、立、立功,少年英雄,魅力值飙升100点,魅力等级7级滴滴滴
警报,剧情出现重大变故,系统紊乱中
主角
与反派魅力值已持平滴滴滴双方阵营将进行正面k赛公平公正,不可开挂
k赛胜利一方,可获终极人物待遇
勉强说完之后,系统“啪”地一下,便没了声息。
马车还在骨碌碌地前行,眼看就要接近应翩翩所说的小树林了,应翩翩从马车的暗格中找到一柄极薄的软钢短匕,藏在了腰带里,同时佩好了佩剑,将车帘掀开。
他隐约听见马车后方仿佛传来细微的弹弦声。
多半是有人从后面追过来了,并且正在挽弓。
应翩翩再不犹豫,猛地一按座椅借力,整个人已经撕下车帘,飞身扑出马车。
他将手一挥,半截车帘“唰”地一声,朝着前面正在认真赶车的车夫砸去。
车夫冷不防被帘子砸中了后背,“啊”一声大叫,整个人从马车上栽了下去,就在这个瞬间,已经有一排乱箭射向马车,顷刻将车厢扎的如同刺猬一般。
这并非劫持,而是打算要命的架势。
与此同时,梁间已经吹响了尖锐的口哨。
应府的护卫全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听示警,立刻便应声而动,纷纷拔剑,与夜色中突然冲出来的黑影战做一团。
应翩翩从马车上跳下来之后,已经迅速飞扑上前,一剑斩断了拉马车的缰绳,翻身上马,低声对马夫扔下一句“躲在车下,趁机快走”,而后向着树林处疾驰而去。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只有他一个,原本已经自信设下天罗地网,却没想到应翩翩如此警觉,彻底被打乱了步调,见他竟然就这么跑了,急忙随后急追,却又被应家的护卫们拼死紧紧拦住。
应翩翩百忙之中已经看见,那些追杀他的人一个个身材高大,虽然服饰皆为黑色,但头上的头发不留鬓角,或是散着,或是编成辫子,手中拿着的也是弯刀,与中原的打扮大为不同。
这些人是故意想要扮成西戎人的模样混淆视听。
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追杀他的除了傅英,怎会再有别人
他所有的慈祥疼爱,装模作样,到了这一日,终于彻底烟消云散,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应翩翩在黑暗中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他的口中却大声说道“你们是西戎人吗,可知道我什么身份竟敢来到大穆行凶,若是两国开战,这样的责任只怕你们承担不起”
听到他的话,一名已经冲到他面前的黑衣人双眼一眯,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讥笑,挥剑便向应翩翩刺去,以此回应他的质问。
应翩翩拔出佩剑架住,百忙之中还要暗暗庆幸一下,幸亏方才在席上池簌帮他揉捏了手臂,否则他现在只怕连剑都拿不动。
傅英倒是真的会选好时机,恰好在他精疲力竭又刚刚与西戎冲突之后,派人假扮西戎人前来刺杀,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远处似乎有应府的护卫大叫着“少爷”,个个心急如焚,但是一时无法突破这些黑衣人的包围。
应翩翩架开对方的长剑之后顺势斜削,正僵持之际,忽见一道锐利的光芒飞来,竟顿时将黑衣人的脑袋悍然劈成了两半。
脑浆和鲜血四溅,这一幕简直是骇人无比,那兵刃最终定在了黑衣人脖颈的骨头上,应翩翩这才看清,竟是一柄巨大的菜刀。
他心中一动,抬起眼来,发现几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冲到了自己面前。
一名胖和尚拔出菜刀,迅速藏在身后,急急忙忙地问道“少主,您没事吧”
来的人竟然是十八煞。
这大出应翩翩的意料
,忙乱之际,他顾不上问这些人怎么找过来的,也来不及叙旧,简洁道“没事,走。”
他双腿一夹马腹,已经冲了出去,十八煞护在应翩翩身侧,见他没事,又是松了口气,又是高兴愧疚。
原来自从他们对傅英不相信之后,众人商量了一番,故意装作另有要事离开京城,又暗中潜回来,躲在应翩翩身边,悄悄保护他。
他们一来是害怕傅英另有图谋,存着防范之心,二来也是心中觉得愧疚亏欠,怕应翩翩生气,不敢靠近打扰,只想小心翼翼地为他暗中做点什么。
直到今夜在前面的路上等了良久也没有看到应翩翩的马车,十八煞担心起来,返回寻找,这才发现道路竟然被破坏了,他们察觉不对一路找来,幸好还算及时。
只是剧情既然已经进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不光是系统发布出反派与主角阵营的k要求,大概就连傅英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如今已经走投无路,这一回破釜沉舟,如果应翩翩不死,就是他傅家彻底完蛋,所以将能派出的精锐尽出。
傅家经营多年,暗中所养的杀手也是十分厉害,源源不断地从刚才埋伏之处追到这里,可见应翩翩若是毫无察觉地走了小路,恐怕今日应家所有的人都要死的尸骨无存。
双方厮杀的异常激烈,但十八煞终究护着应翩翩一步步突围,向着京郊的方向避去。
那里有京郊大营。
形势似是向好,但应翩翩策马急奔之际,心中却掠过一个念头“一切会这样顺利吗”
他们双方这一场k,怎会是如此简单粗暴的一场武斗
头顶飒然风响,几名伏在树上的黑衣人飞扑而下,手中各持长鞭,缠向应翩翩的手脚。
应翩翩正要抵御,旁边已经有几剑寒光乍起,斩断鞭子将他护住。
紧接着,一名保护他的人迅速脱下身上的软甲,为应翩翩披上肩头,而后在他的马腿上抽了一鞭,低声道“少主,那边路不通,请您随我这边走”
一行人护着他杀出重围,眼前景物如飞,总算将所有的杀机都远远扔在了身后,而所到之处也越来越偏。
皎白的月色当头而落,应翩翩勒住了缰绳,借着月光打量着身边的几个人。
“少主。”
其中一人冲着应翩翩低声说道“这里还不太安全,请您跟我们来,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险吧。”
应翩翩背着光坐在马上,看不清楚神色,却一动未动。
那人心头有些焦灼,正欲再催,忽听对方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少主,属下乃是应将军旧部十八煞之一,名叫”
应翩翩截口道“一般人不会知道十八煞,看来你们的身份定然也跟傅家有关。”
那人陡然收声看向他,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宛若见鬼。
他的同伴连忙说道“少主,我们就是十八煞,是这次得了消息,特意来救您的。您方才也看见了,我们杀了很多黑衣刺客,力保少主安危,我方才还为您挡了一剑,若是有什么歹念,又怎会如此做呢”
他说着挽起袖子,果然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处刀痕。
应翩翩冰冷的目光从那道刀痕上扫过,看不出半分动容,淡淡地说道“傅寒青。”
此三字出口,对面几人都是一惊,没想到应翩翩竟然聪慧至此。
这人,难道还会读心术不成
他们原本是打算把应翩翩骗走,但现在发现对方实在没有办法糊弄,于是一咬牙,说道“应大人,我们确实是傅将军的手下,您既然猜了出来,应该便也知道,
傅将军对您没有恶意,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应翩翩并没有配合,而是翻身下马,找了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说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让傅寒青自己来请我。”
几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留着短须的男子明显脾气不好,见状不耐烦起来,忽然抽刀,架在了应翩翩的脖子上。
他的同伴惊呼道“你做什么”
那人皱着眉头道“应大人,我们本来不想这样对你,但形势所逼,也不得不勉强了。请你现在立刻站起身来,随我们离开,否则我们刚才没救你,你也是个死,那么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下。”
应翩翩道“你们刚才过来保护我,看到我的随从了吗再派人去找一找。算上车夫,一共十七个人。”
那人怒道“你是不是没听见我的话你”
应翩翩抬起眼来,微带嘲意,目光清冷若寒潭秋水,傅寒青那手下一下子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拙劣可笑的蠢货,不禁讪讪住口。
“你别搞错了。”
应翩翩抬起食指,冲他戏谑地摇了摇“现在是你们求我,求人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他两指夹住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刃,唇角微微一勾,对方顿觉剑刃上一股力道反震而来,手臂竟然一麻,再被应翩翩使巧劲一弯一拧,长剑顿时脱手落地
“我最后再说一遍,傅寒青要见我,就亲自来请,否则免谈。”
应翩翩看也不看落到地上的长剑以及面前那几人青白交加的脸色,闭目抱手,靠在身后的树上,吐出一个字
“滚。”
这些人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应翩翩的厉害,没想到他临危不惧,聪明过人,实在是威逼利诱都不可能了,以最快的速度商量了一下,悲伤地发现,似乎除了顺着对方,也没什么好办法。
于是两人离开,飞快地去禀报傅寒青。
系统提示,关键剧情任务掉落通关任务“前男友的强取豪夺”,解锁任务奖励“傅英的结局”。
双方k的时候不能开启任何外挂,系统的商店、咨询一概不能用,不过看来随着剧情进度的增长,该正常触发的任务还是会照常掉落的。
但任务是任务,可不代表他就可以因此不跟傅寒青算今天这笔账。
过了一会,应翩翩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快而至,紧接着,有人跳下马背,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傅寒青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阿玦。”
应翩翩睁开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问。
到底是多年的感情了,傅寒青似乎也预料到了应翩翩会有此问,将身边守着的人打发了下去。
但应翩翩从刚才就能感觉到,周围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手,外围更有追兵,想要脱身难如登天,可见傅寒青抓住了这次的机会,也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带走。
甚至不惜与他父亲的手下开战。
傅寒青在应翩翩面前单膝半跪下来,仔细地打量着他,哑声低问道“没受伤吗”
“傅英今天设下圈套追杀于我,你是知情还是不知”
应翩翩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傅寒青的话,也看不见他半跪在自己面前,卑微如同求爱的姿态,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方才为何不敢亲自露面,没脸见人了么”
他冰冷的语气让傅寒青心口绞痛,因而不得不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去,握住了应翩翩的一只手,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渴慕和伤感“
阿玦”
应翩翩将手一甩,没有甩开,正要作色,只听傅寒青说道“我方才不是故意不过来见你,而是刚刚发现前面也有父亲的伏兵,我想先在那边开路接应,让你及早脱险。他上次跟我保证了,以后不会再对你不利,是我心里觉得不信,派人一直盯着,才偶然发现不对的。”
傅寒青深吸一口气,语气低三下四地近乎哀求“这些话我一个字都没骗你,是我以前错信他,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面前的这个傅寒青,与几个月之前相比判若两人,若是被他那些名门出身的朋友们看见了,只怕要惊的说不出话来。
应翩翩的目光带着审视打量他,漠然道“你比他又能好到哪去”
“我不是要害你。”
傅寒青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应翩翩的脸,沉声道“阿玦,我想把你带走,去南边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再无纷争扰攘,和我过一辈子。”
虽然隐约猜到了傅寒青的目的,当这话被说出口的时候,应翩翩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可笑。
他问道“什么事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傅寒青,你凭什么我他妈看你一眼就烦,你还要一辈子你真是自私透顶”
傅寒青的眼神陡然黯淡,虽然猜到了应翩翩大概的反应,听他将这话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傅寒青还是觉得心头剧痛。
他低声说“是我以前不好,但我已经变回来了。等往后,等往后咱们在一块,我什么都听你的,一定不会再拂逆你半点心意。我带你去看江南的山水风光,陪你去尝百花楼的酒,看江陵河畔的歌舞只要你喜欢,什么都行”
傅寒青几乎语无伦次,绞尽脑汁地想着应翩翩曾经提过的,喜欢的,却被他一再轻忽的,一一说出来,期望能够打动对方。
“你脑子有病。”
应翩翩挥开傅寒青铁钳一样的大手,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冷地说道
“我告诉过你,现在的你在我眼中一钱不值,我不想隐居,我想要权势地位,荣华富贵我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你们这些傲慢的世家勋爵统统踩在脚底下爬不起来我想让世上再也无人敢对我轻鄙践踏、欺骗利用结果你说你要带我走”
应翩翩一把将傅寒青搡开,咬牙道“你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永远都这么恶心又多余。”
应翩翩用的力气极大,竟然连傅寒青都被他推的踉跄退后两步,但随即傅寒青便上前,一把安住应翩翩的肩,高声道“你为了这些,死都行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松开”
“我梦到了”
傅寒青截口道“我不知道那些梦到底是真是假,那我现在来问你,阿玦,你是怎么改变的你那晚为什么要去跳河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从河里上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朦胧的月光将中间隔过的岁月轻轻掩去,他英挺俊朗的面容一如当年,眼底水光闪烁,乍一看去,又宛若满溢而出的深情。
“如果还坚持去做你现在要做的一切,你最后会死的是吗命运原本注定了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好好的,你什么都不用再担心。”
应翩翩顿了顿。
然后他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去跳河那我告诉你。”
他一字字地道“因为我就算死,都不愿意做我不想做的事。”
傅寒青猛然闭目。
悔恨、心疼、痛楚、愤懑、不甘那样多的痛苦积郁在心头,挥之不散。
他不想再说下去了,哑声道“我以后会让你愿意的。”
“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当我求你,我真的喜欢你,真的不能没有你,你是我求来的,我一定用尽全身所能待你好。”
傅寒青声音温柔“你家的公道,我给你讨,你的随从下人,我也派人去救,日后你心甘情愿了,咱们再一块回来看厂公,让他老人家开心。可是现在该走了阿玦,一会只怕更加危险。”
他抬手去揽应翩翩的肩,应翩翩扣住傅寒青的手腕,冷然看着他。
傅寒青轻声说“要是再拖,你的那些手下,便救不过来了。”
“啪”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应翩翩已经一巴掌扇在了傅寒青的脸上。
傅寒青那些在四周望风的手下们都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甚至跃了出来,紧张地望着应翩翩。
应翩翩却眼睛都没眨一下,毫不停顿地甩手又是一耳光,力气之大,将傅寒青的半边身体都打偏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
明明应翩翩才是被抓的那个,竟然如此毫不顾忌地打人,旁边有护卫忍不住了,大声呵斥。
应翩翩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眼梢一挑,十足挑衅地又是一个耳光,“啪”的脆响中,令不少人都心里一寒。
应翩翩收回了手,看着半边脸都肿起来的傅寒青,什么也没多说,淡淡道“走。”
傅寒青凝视了应翩翩片刻,笑了笑,那笑容竟然很是温情,但因为唇齿间含了血,因而又有种森森如同癫狂般的可怖感。
“好,咱们这就走。”他说,“往后,再也不分开了。”
傅寒青吩咐手下的人去救应家的护卫们,自己则带着应翩翩来到一辆马车前,柔声道“你奔波了大半夜,再骑马未免太过疲累,上去睡一觉吧,等睡醒了,咱们也就到地方了。”
应翩翩一语未发地上了马车,发现虽然眼下傅寒青的举动几乎类似于潜逃,这辆马车依旧准备的十分宽敞舒适,简直如同一个布置精美的房间。
上面甚至焚了应翩翩惯用的安神香,矮榻的被褥柔软而蓬松,一套干净崭新的衣裳放在旁边。
应翩翩从宴会上与日渥较量到现在,确实已经非常疲惫了,到了马车中之后,浑身上下立刻涌起一股浓重的困乏之意。
他说道“安神香里加了东西”
傅寒青道“只是想让你好好歇歇,不然这一路胡思乱想,马车颠簸,也不好受。”
马车在树林中骨碌碌地前行,头顶上月亮照下来的光,忽然透过树叶的缝隙下彻,忽而被云彩遮的不露分毫。
应翩翩的面容也随之忽明忽暗,但面色沉沉,眉目紧绷,如同一尊精美绝伦但又阴郁冷漠的白玉雕像。
应翩翩冷冷地说道“你做的那些梦里,看见黎慎韫做什么了吗”
傅寒青呼吸一窒“你说那些事,是真的发生了”
应翩翩截口打断他,面上带了一抹嘲意“你也是想效仿吗”
傅寒青沉声道“我不会我会为你报仇。你受的委屈,我都会为你讨回来。”
应翩翩微微眯起眼睛,嘲道“我用得着你马后炮。”
傅寒青动了下唇,应翩翩已经转身和衣躺了下去,卧在小榻上闭了眼睛。
过了片刻,傅寒青轻轻靠近,替他掖了掖被子,应翩翩侧身背对着他而躺,由侧脸、下颌至脖颈间的弧度柔美的无可挑剔,傅寒青忍不住想要伸手上去,轻轻一抚。
应翩翩并未闪躲,只道“滚。”
傅寒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字就像一把尖刀般
刺进了自己的心里。
明明应翩翩一点反抗的举动都没有,如果他现在执意想要,甚至可以就在这里得到对方,但是傅寒青的手忽然怎么都不敢挨近分毫了。
他觉得浑身发软,忍不住向后坐倒在了马车的地面上,转头看着应翩翩的背景。
对方的后颈皎白如同新雪,长发铺在枕上,两道支起的肩胛将后心的衣服撑起消瘦的轮廓。
傅寒青突然觉得很想痛哭一场,这样的场景曾经熟悉的仿佛他生活中每一个常见的瞬间,可如今他们两人却变成了这样。
他不是不知道应翩翩的愤怒和厌恶,但他还是执意要将人带走,因为不管出于哪种原因的考量,他的心都已经深陷泥沼,别无选择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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