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说是让众人都十分意外了, 荀老太太和李嬷嬷原本预备好的其他说辞完全就没用上,几乎是互相看了看便只好也应下来。
人家新媳妇都一口答应了要收下给自己丈夫的丫头, 难不成荀老太太或李嬷嬷还能说不给好好教导一番吗。
李嬷嬷只好躬身道“既然少夫人有吩咐, 老奴自当尽力。只是老太太给少夫人选的这位含香姑娘十分懂事乖巧,老奴能教导的也有限。”
俞菱心笑道“李嬷嬷客气了, 您是宫里积年的老人, 怎么会没的教导。这几日世子爷刚回来也是忙, 等到过年时送来罢, 若是世子爷真的喜欢, 出了正月就摆酒,正式提个姨娘可好”
这答应的已经痛快到连明华月和荀滢都瞪大了眼睛侧目望过来,俞菱心却满脸都是轻松含笑, 仿佛这事情比吃饭喝茶还简单。
只不过垂目侍立在身后的白果还是隐约抓住了俞菱心话音里的一点杀气“若是世子爷喜欢”
世子爷敢喜欢吗
当然,荀老太太等其他人是完全想不到这一层的。而且很是难得的,这次的慈德堂吃茶居然十分和谐。
只是离了慈德堂之后, 明华月便忍不住了“孩子, 其实你不用答应老太太的。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孕期一定要安排人的规矩,更何况老太太还不知道你身子的事,这样塞人就更不用要。”
俞菱心挽着明华月的手只是笑“不过就是口头答应老太太,先拖一拖就是了。回头慎之会料理的, 如今又何必跟老太太多说什么。母亲放心吧,您疼我, 我知道的。”
明华月瞧着她确实是有主意的样子, 便也没多说什么。而荀滢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微微垂目同行。
晚膳时分,荀澈终于离宫回府,虽然一身长史官袍簇新而光鲜,但连日的奔波与疲惫还是挂了相。尤其是进门的时刻,脸色越发不好看。
俞菱心赶紧迎上去“慎之,是不是特别累”
荀澈随手将披风解了便丢在一旁,也没接这话,却双手扶了她的肩,仔细看她脸色“慧君,没生气吧”
俞菱心居然微微怔了怔,随即才明白,手眼通天的荀某人大概在回府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今日家里的“和谐对话”,便抿嘴笑了“生气什么为了你即将到手的佳人么”
荀澈也失笑,但看着面前的俞菱心面容红润,神态狡黠,笑意深深,显然完全没将荀老太太的动作放在心上,这也放了心,便双手下移,改为去搂她此刻犹窈窕纤细的腰“倾城佳人已然在怀,何来什么即将到手。”
俞菱心不由白他一眼“真是的,如今越发油嘴滑舌。”
或者是因着有孕在身,又或者是成婚已有一段日子,此刻俞菱心的身体虽然还是十分年轻,然而那眉眼流转之间妩媚风情却又成熟了好几分,这一个轻轻的眼神,看的荀澈竟有些口干舌燥,舌尖不由自主地在口中转了转,喉头也动了动。
但想想小郗太医的叮嘱,最终还是不得不强行忍耐,悻悻叹道“哎,小家伙来的还是太早了。”
俞菱心侧头看他,也是忍着笑“先沐浴罢,你这些日子累坏了。最多我帮你洗。”
“真的”荀澈微微扬眉,“一起”
“不是”俞菱心啐了一声,随即便叫丫鬟们预备热水巾子等物。
荀澈不由有些遗憾,不过以俞菱心的性子,便是没有身孕的时候也不肯与他同浴,如今自然更加不肯了。当下只好先进了浴房,更衣沐浴。
俞菱心也换了一件短些的寝衣,进去亲自动手给荀澈洗了头发,又为他擦洗肩背。
如今的荀澈很是忌讳着前生的“手无缚鸡之力”,以及随后的病弱种种,所以重生之后很是在弓马上恶补了些,平日穿着长衫公服倒是没有多么明显,此刻赤身沐浴,便看出肩背和手臂上的肌肉紧实而清晰,满了健康的光泽。
俞菱心给他擦洗之间的动作其实熟练非常,毕竟前世的荀澈那样病弱,俞菱心为他擦身清洗几乎是每日都要做的功夫。所以如今看着他这样健康的身体,她心里也是满了欢喜与踏实。
只是夫妻二人刚刚多说了几句话,俞菱心一眼就看见了荀澈的手臂上居然有一条新愈合的浅浅伤痕,足有五寸长,登时心里就是一跳“慎之,这是怎么了”
荀澈微微转了转手臂,语气十分轻描淡写“一点小伤而已,没事了。”
“小伤”俞菱心转到正面,望向荀澈,“你不是到郴州军中奉旨查访吗为什么会受伤”
荀澈看着俞菱心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简单道“郴州的局面真的非常复杂,等一下我们慢慢说。别担心骂,你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真的没有别的伤了,你若是真的担心,要不要也进来一起洗,好好查验一下”
俞菱心当然知道他是故作轻松,直接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有进浴桶一同沐浴,但还是仔仔细细地又给荀澈检查了一番,果然是除了身上消瘦几分之外,确实没有其他伤痕,才放了心。
荀澈知道妻子惦记,也就随她查看。而沐浴完了回到房里,吃了几口热茶便打发了丫鬟出去,才将郴州的事情一一道来。
最简单的概括,也是最惊人的重点,就是这些年来应该是一直有人在暗暗地跟北戎勾结,出卖情报和物资。只不过这情报和物资流失的量应该都不太大,也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所以一直到天旭十三年、程雁翎从郴州回京之前都没有爆出来。
而前世里,程雁翎是天旭十四年底才回京,之后也在京中停留时间不长,所以这件通敌之事应该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也没有上达天听,以荀澈曾经对政局的掌控力而言,都没有知道,可见此事被掩盖得何其严密。所以荀澈这次在去到郴州之前,也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而这次所谓的兵变源头,并不是军中缺少粮草物资,或者将领操练过于严苛以致军心不稳等等,而是在十月的一次查验之中,兵器与情报流失的同时死了数十人,应该是有人暗中偷盗转移的时候被发现,所以杀人灭口。只是不知道在这数十死者之中谁是内奸,谁是被灭口之人。所以军中分成了几派互相指责互相怀疑。通敌是灭门的大罪,谁也不能承认,但是出事是确然无疑的,所以才闹了起来。
俞菱心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你的意思是,县主是知道这件通敌之事,但是将此事压了下来”
荀澈叹了一口气“县主一定是知道内情的,至少知道一部分。但她到底是怎样牵涉在当中,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因为郴州兵变刚一发生,县主就已经连夜赶回了郴州。”
顿一顿,他又斟酌了一下措辞,“而等我到了之后,县主的态度也不算特别配合。现在郴州军中的争议很大,京城中和郴州内部都在争,也有说法是县主本身就有通敌的嫌疑。但是县主却不肯为自己解释,所以现在就更加复杂。”
“县主怎么会通敌”俞菱心虽然跟程雁翎算不上特别熟悉亲近,但是前世里程雁翎镇守郴州的英武名声天下皆闻,尤其是秦王登基之后,程雁翎的父亲已经年迈,又有早年战场上的旧伤,英武不比当年。而程家的年轻一代之中,诸子弟皆不及程雁翎。到后头天景年间每一次北戎或大或小的进犯,几乎都有程雁翎领兵退敌的功勋。
当然盛名之下,亦有其他的传闻,比如程雁翎练兵严厉,作风狠辣等等。但程家的铁血忠心人所共见,俞菱心真的是完全无法想象程雁翎会通敌。而且还是倒卖兵器和情报,难道她会缺钱,还是缺什么
荀澈颔首道“我也是不信县主会如此。但县主的态度,实在微妙。前几日我跟县主提了,还是先回京面圣,毕竟郴州军是大盛防御北戎最重要的驻军,一定要让皇上心里安稳,郴州军才能安稳。但是县主却不肯,她现在亲自领着人去北戎了。”
“去北戎”俞菱心更惊,“难道是有什么嫌疑之人逃过了玉龙关但是,但是真的要抓人,县主也不应该亲身犯险啊”
荀澈无奈道“如此力劝的人自然不只我一个,但县主领兵多年,自有刚强主见,而且这件事,只怕跟县主自家之事关系匪浅。她一意孤行,连程将军也拦不住,我也没有办法。”
俞菱心听得越发惊心,同时也有旁的思虑“这件事有没有京中之人的参与”
“应该没有。”荀澈摇摇头,“这样的大罪,可不好轻易沾手。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没人会冒灭族的风险。只不过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京中的人借题发挥,却是在所难免。”
俞菱心看着荀澈的神色,似乎还有点隐约的模糊,便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话在心里是有什么怀疑吗”
荀澈缓缓舒了一口气,沉声道“现在祁家在将矛头指向县主,这搞不好是跟县主已经死去的丈夫,祁烽有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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