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狼猛地回过身, 红着眼角道“我管这么多, 再做一个就是了”
“哦, ”陈唐唐神色平静,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我我”
即便面貌不太相同, 可那副冷淡的神情还是该死的相似, 面对着她,他哪里敢真的对她做出什么来
奎木狼的话语含在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声。
陈唐唐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施主还是早早的醒悟吧。”
奎木狼“我不偏不”
陈唐唐“”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
陈唐唐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却急了,绕着笼子抓耳挠腮地转了几圈, 急道“你跟我说说话啊, 骂我两句也好,你为什么不说话”
陈唐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奎木狼红着眼,爪子在铁栏上猛挠发出“嚓嚓”的声响。
看着她那张高高在上、冷漠依旧的脸, 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的手探进笼子里,似乎想要握住什么,然而, 在指尖碰到她衣袖的时候, 她却默默退了一步,他的手一捞, 只捞了满手的风。
他垂下头, 手臂失了力气, 软绵绵地落下,在身侧荡了一下。
奎木狼额头抵在栏杆上,却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后退一步,又一步,猛地转身,逃跑了。
陈唐唐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求人不如求己。
她撸了撸轻飘飘的袖子,试着握住铁栏,冰冷带着铁锈味的栏杆贴上她柔嫩的掌心,陈唐唐将金光转移到自己的手掌上,轻轻一捏,铁栏悉悉索索地开始掉铁沫碎渣。
陈唐唐再摊开手掌一看,她的掌心连红都没红,只是中间的铁栏被她捏成了满地的渣滓。
她重新将掌心贴合上去,刚刚合拢,眼前却陡然冒出一股灰烟,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站在栏杆外。
陈唐唐吓得心脏重重一跳,谨慎地望向来人,暗暗猜想来者究竟是不是跟奎木狼是一伙的。
嗯有些眼熟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抱着手,默默看着她。
陈唐唐握着铁栏的那处断口,根本不敢松手。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才闷声道“求求我,我就放你出来。”
陈唐唐看着已经被自己握断的栏杆。
呵呵。
“你看你没有人在你身边你什么也做不了,你的徒弟又抛下了你。”
徒弟
看来此人是知道一些什么。
陈唐唐沉默着,看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秘密。
可是,黑袍人又不说了,他抱着手臂,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看着,似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他猛地向后蹿了一步,就像是怕陈唐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副样子倒是让陈唐唐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
黑袍人猛地摇头“不是不是”
陈唐唐“”
贫僧都还没有说是谁呢。
黑袍人又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怕她把自己吃掉一般。
陈唐唐很是无语。
刚刚嚣张的是你,现在胆怯的也是你,到底是要恼哪样啊
黑袍人用鞋底蹭了一下地面,视左顾右盼,轻声问“那那个,你需要我把你徒弟们找来吗”
陈唐唐“你知道贫僧的徒儿都在哪里你又是如何认出贫僧的”
黑袍人轻声道“知道是知道,我也做不了什么,怪麻烦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至于你”
他一扭头,闷声道“我倒是想不认识。”
陈唐唐点头“那就麻烦施主将贫僧的徒弟找来。”
黑袍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正准备离开,又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挣扎了一下,转过了头。
陈唐唐好奇地望着他。
他压低声音道“如果我对你提出什么非礼的要求,你可千万别答应我。”
“非礼的要求”
他的手捏紧“就就是你懂的”
陈唐唐一本正经“贫僧不懂。”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可又不知道这个和尚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调戏他。
“你、你这个人”他捂着脸,甩袖而走,活像是被非礼的小姑娘。
陈唐唐“”
贫僧似乎好像也许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陈唐唐想了一会儿,无果后,就又开始研究起她的逃亡之计了。
陈唐唐拍了拍手,将手掌上的铁屑拍掉,正准备重新握上去再弄断一处,远处突然出来“格楞格楞”奇怪的声响。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格楞格楞”
声音越来越大。
陈唐唐蹲下身,却发现地面上似乎有什么在起伏、跳动。
是什么呢
“格楞格楞”
声音越来越近。
只见一个个白色的东西顺着地面滚来,滚不了的地方就蹦跳着,它们时不时撞在一起,发出“格楞格楞”的声响。
终于,那些滚动着、跳跃着的小东西来到了她的面前。
它们在她面前集聚,小心翼翼地靠在一起。
陈唐唐伸出手,它们一个个乖巧无比,谁都不敢乱动。
陈唐唐捻起一块对着阳光仔细查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块白花花的骨头,不过指甲盖一半的大小,那一小段骨头被她捏在手里还在“嗡嗡”作响。
陈唐唐以为它是不喜欢被自己捏着,可是,当她放下手的时候,骨头震动的更剧烈了。
“你们是来找贫僧的”
骨头磕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陈唐唐看着它们不明所以。
它们“哒哒”跳的更高了。
真奇怪。
陈唐唐的手放在地面,准备将手里的骨头放下去,然而,那些小骨头突然一个劲儿地往它袖子里钻,不大一会儿,就拖出来一枚白骨牌。
“哎”陈唐唐难以置信,“你们要的是这个”
“哒哒哒”他们又跳起来。
陈唐唐看看白骨牌,又看看它们,轻声道“莫非你们就是它”
只要留有骨牌,就能够重新复生
那些骨头蹦跳着,像是在欢呼雀跃。
“可是,贫僧应该怎么办”陈唐唐用两根手指按着白骨牌,将那块牌子移到这些骨头面前。
白色的小骨头们蹦蹦哒哒地跳上那块牌子,将那块牌子完全盖上。
陈唐唐抱着膝盖默默看着它们。
待最后一块白骨跳上去后,那块牌子突然散发出刺眼的白光,陈唐唐下意识遮住双眼,待白光减弱才放下了手,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骨架,是人的形状,却只有巴掌大小,似乎是用刚刚那些骨头拼接而成的,地上的那块白骨牌子也不见了踪影。
这这是什么
陈唐唐好奇地盯着那副骨架,骨架伸出手,揉了揉头骨上应该是眼睛的部位,而后手又放在嘴处,似乎打了个哈欠,它颤颤巍巍,一副将醒未醒的姿态。
她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那个头骨,明明她使了很小的力气,那些骨头却“噼里啪啦”地散架了,落了满地。
不会是被贫僧给按散架了吧
陈唐唐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
什么时候自己不包裹金光也如此厉害了
变成骨头的那一小堆又开始哼哧哼哧努力着,想要重新组装成一个骨架。
正好陈唐唐想要等一等那个黑披风男子是否真的能将她的徒弟带来,于是,她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那些小骨头重新拼接成骨架。
然而,她没有等骨架拼好,也没有等到那个黑披风男子,倒是等到了一身酒气,似乎掉进酒缸里的奎木狼。
陈唐唐站起了身“施主”
奎木狼弓着背,红着眼睛,气喘吁吁地瞪着她“别、别说话”
陈唐唐的视线从他的脸转移到他的头顶上。
哎哎哎
陈唐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是又眼花了吗为什么会看到一对狼耳朵
“思凡是错吗是错吗为什么神仙就不能思凡神仙不是永乐的吗可我不快乐啊”他大吼一声,猛地朝陈唐唐冲了过来。
陈唐唐“施主请冷静。”
可这几句话语哪能制得住一个成了仙的妖怪,只见他赤红双眼,弓背挺身,一头撞上了关着陈唐唐的铁笼子。
“轰”的一声巨响,他撞开了笼子,将脑袋撞了进来,然而,身子却留在了外面。
他咬着牙,死死瞪着她,蹬了几脚地面,鞋底发出“蹭蹭”声响。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醉了使不上力气,折腾了大半日,也没有将自己的身体也一并折腾进来。
奎木狼对着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急的脸红脖子租,就好像面对着一块装在罐子里的肥肉,而他自己却不小心将脖子卡在了瓶口,又好像新娘子都脱了衣服等在床上了,而他的裤带却打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真可谓是急得要命,气的要死
“啊”他狂吼一声,两手按着铁栏杆,又将自己往外拔,似乎想要用别的方法进来。
可他的手老是在栏杆上打滑,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旗都竖起来了,却偏偏入不了洞房。
卡住头的奎木狼与笼子里的陈唐唐面面相窥。
陈唐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奎木狼瞬间泪目。
老天爷啊,你玩儿我啊
陈唐唐捂着嘴,双肩抖动,眼睛已经弯成了两道小月牙“施主你是来卖蠢的吗”
“原来是贫僧误会了施主,施主是在逗贫僧开心。”
奎木狼“”
他头顶上的两只狼耳朵惨兮兮地垂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呜呜”几声哭吼,一只粗而狼毛茂密的尾巴垂在在地上一扫一扫的。
陈唐唐朝前走了几步,他往后一缩,却缩不动。
奎木狼眼下已经失去了信心,他红着眼圈吼道“别过来,你要是过来,就、就别怪我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陈唐唐噙着一抹笑,依旧朝他迈进。
“不许动你要是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就”
“就怎么了”陈唐唐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奎木狼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小声嘀咕“就咬你。”
然而,他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尾巴却摇晃地欢快无比。
陈唐唐已经瞧出他的外强中干、嘴硬心软了,自然也就不怕他,非但不怕他,她还想要摸摸狼耳朵和狼尾巴呢。
“你一定要咬贫僧吗”陈唐唐声音温和,“莫非是贫僧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
奎木狼正专注着伤心尴尬,哪里还能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你是谁,我有是谁,您哪里能对不起我”
“只有我我我思凡我犯了天规天条我是癞想吃天鹅肉我咦”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唐唐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耳朵。
那一对被黑毛覆盖的耳朵实在可爱,不仅好摸,还很好玩,他耳朵上的骨头是软的,可以朝后翻折,也可以左扭右扭。
奎木狼咬着牙“你你太过分了明明知道嗯”他猛地呻吟一声。
陈唐唐的手一顿。
怎么感觉好像贫僧破坏了你的纯洁似的
陈唐唐悄咪咪地缩回了手,又感觉不对,便将撸狼的那只右手藏在了背后。
奎木狼垂着脑袋,低声道“你都这样了还,还不肯负责的吗”
贫僧哪样了莫非摸摸头、摸摸耳朵就要负责
那等待贫僧要负的责任还真是数不胜数呢。
陈唐唐瞪大纯净的眼睛道“贫僧不知道施主的意思。”
他垂着头,将长长、厚厚的狼尾巴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朝笼子里探了个尖儿。
陈唐唐的视线瞬间就被转移了。
他的尾巴抖了抖,尾巴尖儿上的毛就在她的视线中蹭来蹭去,就好像钓鱼的鱼饵一般,等待着她上钩。
陈唐唐的眼神好像拴在了他的尾巴尖儿上,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
奎木狼低声道“你不想要摸一摸吗”
陈唐唐转头看向他。
他抿紧唇,看着她的眼睛“代价很简单,只有一样,那是你有的,只要你”
陈唐唐轻轻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为何不好好当神仙,非要来贫僧这里下地狱呢”
奎木狼精神一震,以为她说的是难得的情话,正准备组织辞藻好好回答我情愿上了你这个地狱。
然而,迎面砸来的却是金光灿烂的一拳,他被砸的满眼冒金星,脑袋一歪,就没了知觉。
陈唐唐收回拳头,对着柔软白皙的手指轻轻吹了吹。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这不是揍你,而是在渡你,望你好自为之。”
再说了,和尚揍人又怎么能说揍呢那是怒目金刚在帮你脱离苦海。
陈唐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想贫僧的手里若是握着金刚杵,岂不是渡你渡的更加爽快些
她拍了拍手,一扭头,就见小骨头们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贫僧有这么可怕吗
陈唐唐温声道“莫怕,你们如此脆弱,贫僧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那些小骨头抖的更加剧烈了,骨头和骨头磕碰在一起,都快要骨裂了。
陈唐唐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啊,一定是那个白骨公子没有把她的脸变好,所以别人才会觉得她很凶恶,其实,贫僧可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好和尚。
“你们还是快点拼好吧,贫僧也好渡一渡你们。”
那些小骨头一听,立刻四散而逃,可是没有了白骨牌的指引,它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方向感,“科科科”撞在一处,散落满地。
晕倒的人身狼耳的奎木狼脚底是散了一地的骨头,这个造型怎么看怎么诡异。
陈唐唐握断笼子铁杆,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些小骨头似乎想要跟着,却又不敢。
陈唐唐无奈地看着它们,它们在她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又变成了那枚白骨牌。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们的选择。”
陈唐唐拿起那枚白骨牌,塞进袖子里,决心要带着它们上西天看看,说不定接受佛荫后,它们也能走上正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贫僧还真是了不起。
陈唐唐捡牌子的时候,趁机多模了几下奎木狼那松软的尾巴。
“可惜行者的尾巴也不变出来让为师多摸一摸,唉”
陈唐唐刚叹完气,就听见背后有人唤她“三藏”
陈唐唐转过头,只见头戴玉冠、手执麈尾的太白金星驾鹤而来。
“你总算来了。”
刚从白鹤背上下来的太白金星一愣“莫非你知道我要来”
陈唐唐一脸坦然“贫僧并不知道”
“那你方才的话”
陈唐唐往旁边走了一步,将一脸惨相的奎木狼显露出来“既然他都这样了,天上自然有人要将他带回去的,不过,您来得有些慢。”
太白金星轻咳了一声,他能说他是跟好几个人竞争才得到了这个差事的吗
“你放心,我会将他带回天庭,好好惩罚他的。”
“阿弥陀佛,他也不过是动了凡心而已,如今看来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还是从轻处罚吧。”
太白金星盯着陈唐唐轻叹一声“果然是金蝉,无论到了何种境地,变成了什么模样,这般悲天悯人的心肠却是从未变过。”
他捏着麈尾,将麈尾的玉柄在陈唐唐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点。
陈唐唐感觉自己像是破茧而出般,周身瞬间轻盈不少,头顶也凉凉的。
陈唐唐摸了摸自己的头,惊奇道“莫非贫僧已经变回来了”
太白金星点头“都是那妖怪使得妖法,现在已经无碍了。”
“那贫僧的徒儿”
太白金星眉心轻皱,露出为难的样子“实不相瞒,你的徒儿和你之间的红线被人剪断”
话音未落,陈唐唐就一脸疑惑道“红线为什么贫僧会跟他们有红线”
太白金星“”
合着你原来没有半点自觉吗
他眯着眼睛笑道“大概是月老牵错了,月老年事已高,每日要牵的红线不知凡几,想来牵错了也是常有的事儿。”
“哦。”陈唐唐点头,就这么信了。
太白金星继续道“不过,眼下有一件麻烦事儿,那红线是用红线剪剪断的,被剪断红线的两人不会再相见。”
“这么说,贫僧的徒儿不能再与贫僧相见了”
哪能不让你见啊,除了你还有谁能制得住这么一帮胆大包天的徒儿啊
太白金星笑道“幸好还有补救之法。”
“补救之法”
太白金星“一法,是将红线续上,这就只能去求月老了,想来是最不容易第一条路;二法,便是求太上老君的四粒大梦还魂丹,忘记前尘往事,宛若重生,也就破了无法相见的诅咒;这第三个法子嘛”
他说的格外吞吞吐吐倒是勾起了陈唐唐的好奇心。
“什么法子”
太白金星眯着眼睛笑“三藏你不知这天下有一神奇的水,这水能令男子怀孕。”
“可这跟贫僧有什么关系”
“这怀孕一事是顺天地之造化,应人伦之因果,若那孩子是你和他们的,岂不是用天地的因果造化破了那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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