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唐打了几个哈欠, 那骑着马的士兵才终于拖着她来到了城池内。
她暗想这里恐怕就是大徒弟说的车迟国了。
那士兵带着她来到一处破烂之地, 那里还蹲着几个和尚,各个战战兢兢, 被一个士兵看守着。
一个看守的士兵朝骑马的士兵打了个招呼“老哥, 又捉到了一个”
士兵道“被我拖了一路,怕是要死了。”
“谁让他非得要跑呢那可就怨不得老哥你了。”
两人正谈笑着, 被两人认作是死人的陈唐唐却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啊诈、诈尸啦”两人惨叫一声,惊慌后退。
那个将陈唐唐拖回来的士兵一不小心绊到石头,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将自己敲晕了过去。
“啊杀人啦杀人啦”剩下的那个士兵张皇逃窜。
“等”陈唐唐堪堪抬起手, 那人却跑的不见了踪影。
等等啊,这不是贫僧的锅啊
“多谢长老相救。”原本蹲在地上的几个和尚互相搀扶起身。
陈唐唐连忙合掌道“阿弥陀佛,这并非是贫僧之功, 几位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和尚悲伤道“原先我们是被大圣救出来了, 可是,跑的慢了些又忘记放出大圣赐予我们的毫毛,便又被捉了回来。”
陈唐唐实在没问为何你们刚刚不放出那根毫毛,让其变成大圣的模样带你们出去毕竟,愚蠢的人哪个地方也不少。
她指着远处道“我适才被拖进来的时候发现城中似乎起了骚乱,你们不如趁乱逃离, 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忘记释放他给你们救命的毫毛了。”
和尚们连连点头“是, 是, 多谢圣僧相救。”
陈唐唐与其道别,趁乱钻进了城中,向着城中最混乱的地方走去。
这场混乱应该是她的徒儿们搞出来的,到那里就应该能找到他们了。
然而,她实在高估了自己认路的本事,在城里左转右转,不知怎的竟钻进了一个宅院中。
陈唐唐原地思考片刻,仍旧对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地毫无头绪,他正要转身离开,一个仆人喊住了她。
“喂,你,对,就是你。”
陈唐唐一脸疑惑,那人却两三步跑了过来将一个青色的竹篮塞进了他的怀里。
“你快去给国师送去,我肚子痛,先哎呦”那仆人捂着肚子连连惨叫,随后一头钻进了黑暗中。
陈唐唐站在原地抱着一个竹篮,一脸懵。
不是啊,如果要贫僧送东西,首先要告诉贫僧位置在哪里啊算了,即便你告诉贫僧位置,贫僧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贫僧完全对自己的认路水平丧失了信心。
陈唐唐看了看漂亮的小篮子,只得抱着篮子在宅院中慢悠悠地晃荡着。
“你,就是你”
红色的灯笼下,一个仆人叫住了陈唐唐。
陈唐唐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那人却一把攥住陈唐唐的袖子将她拖到挂着红灯笼的门口。
“你就把篮子送进去就好,别多说话,能不动就别动,千万别惹怒了国师,喂你听明白了没有”
陈唐唐刚想解释。
那人突然打量了陈唐唐一眼“奇怪了,你是什么时候分配过来的,府里分配做下人的和尚有你吗”
陈唐唐屏住呼吸。
谁料那人的肚子突然传来响亮的“咕噜咕噜”声,他弓着腰,抱着自己的肚子,咬着牙道“算了,你好好伺候国师,我、我先上个厕所。”
说罢,那人就抱着肚子匆匆离开,口中还喃喃着“奇怪了,难道是国师赐的圣水有问题怎么喝了之后就开始闹肚子”
国师
难道就是那三位蛊惑国王摧毁寺庙,将僧人全都当作劳役的道士
那贫僧这是莫名其妙地深入虎穴了
陈唐唐正有些懵地站在门口,门内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进来。”
完了,被听到了。
陈唐唐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提起精神,抱着篮子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那个清冷的声音有些不耐“进来”
她只得推开门,刚一开门,湿漉漉的水汽便蒙了她一头一脸。
这是浴池
这时,一个清爽的声音响起“这是哪个仆人,胆子可有点小啊,哈哈,你别怕,虽然我们今儿个都有些不痛快,但也不会吃了你的。”
不,贫僧不怕你们吃贫僧,因为想吃贫僧的妖怪下场都不怎么好。
陈唐唐迈开步子,小心翼翼挪了进去。
那个爽快的声音又响起“小羔羊别忘了关门啊,很冷的。”
远远传来另一个清冷的哼声,也不知道那人在因为什么不满。
陈唐唐一手拎着篮子,一手阖上门,吸足了水汽的门发出“吱呦吱呦”的声响。
她重新回头,却发现自己仿佛身处人间仙境,周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只依稀看到几层金色的轻纱薄缦,轻纱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陈唐唐暗念几句“阿弥陀佛”,这才掀开轻纱走了进去。
可她还没走几步,里面的人却突然道“把鞋脱了,别把地弄脏了。”
陈唐唐只得除去芒鞋,双手举着篮子挡在脸前,小心翼翼探足向前。
待掀开最后一层轻纱,眼前的一切景象才骤然清晰起来。
一方白玉垒成的浴池,三个纯金打造的羊头、虎头、鹿头分别从嘴朝池子里源源不断流淌着热水,浴池上热气弥漫,浴室里则飘散着酒香、花香和香料杂糅在一起的香气。不知道是屋子里太热,还是香气太过迷人,只让身处其中的人头脑迷蒙,只想放松身体永远躺在这里。
陈唐唐定了定心神,才看向身处浴池内的三个男人。
虎头、羊头、鹿头之下各有一位郎君浸泡在水中,形貌虽不同,却都一样风姿卓越,俊逸神飞。
虎头下的那位郎君剑眉星目,身材矫健,肩宽腰细,只见他猿臂舒展,大手拎着一个小巧的银质酒壶,玫瑰色的酒液从壶嘴中流淌出一道细流,正落入他张大的嘴中,嫣红酒液间或溅上他坚毅的下巴,与水珠融为一体,顺着他蜜色的脖颈流淌,沿着他肌肉凌厉的线条慢慢落进水池中,他全身上下撒发着蓬勃的欲望,直熏得人面红耳赤。
陈唐唐移开视线,又朝羊头下那位望去,那人肌肤雪白,乌发似檀,他双臂搭在池边,头枕在胳膊上,正对着她的是脊柱处微微凹陷后背,湿漉漉的头发在上面蜿蜒曲折,一只修长的手将那头长发绾起,后背竟显露出一头银白色的龙,那龙盘旋在他的背部,唯有龙尾扫在他凸起的臀上,这头冷龙映着他的肌肤越发冷白如雪,可只让人举得此人气质半是凛然傲雪,半是风月无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陈唐唐慌张移开视线,却正对上一双阴沉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坐在鹿头下方的水中,明明是在泡澡,可他身上偏偏还穿了件白色的亵衣,亵衣的领子板板正正,丝毫不乱,然而那白色的亵衣已经近乎透明,状似禁欲,却是十足勾引,更要命的是他的神情竟无比严肃认真。
“你”那人的声音低沉,“放下篮子,露出脸来。”
正在饮酒的郎君诧异道“怎么了”
他星目一扫,也凝在了陈唐唐身上,剑眉微微上挑。
陈唐唐心里紧张,面上却一派平静。
“怎么还不放下是吗”阴沉又禁欲的男人似乎跟她对上了。
后背纹着银龙的男人慢慢转过头,他眸光清冷,样貌清绝,像是窗前的霜色与月色,井沿边的白梅与白雪。
“有何问题”清冷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原来他是那道声音的主人。
被三个洗澡的男人虎视眈眈着,陈唐唐无奈,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她的手掌捏紧篮子,又缓缓松开,双手慢慢放下。
陈唐唐的睫毛安安静静低垂着,白腻的脚趾在冰冷的白玉台上蜷缩了一下。
浴池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陈唐唐想要偷偷抬眼,又怕泄露了什么,只有睫毛犹豫地呼扇了几下。
喝酒的郎君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被酒水呛到了。
阴冷低沉的男声响起“你就不能不喝吗非得要将酒带进池子里”
那人满不在乎地抹抹嘴“你怎么不说他呢有他在池子里的水凉的更快了。”
这时,拨弄水花的声音响起,陈唐唐的脚背一热,随即又凉了。
她看向自己的脚背,上面被人泼上一抔水,晶莹的水珠在肌肤上滚动。
“看着我。”
陈唐唐平静地抬起头。
原本在鹿头下的那个郎君眼下正在她脚旁的水池边,他仰头望着她,神色不满又阴沉“你竟然是个和尚,是新来的仆人吗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陈唐唐“嗯嗯”两声。
他依旧打量她“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
陈唐唐摇头,轻声道“不是。”
“我去”喝酒的男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激动的脸色通红,一头扎进了水池里。
羊头下的郎君淡淡道“需要我帮你冷静冷静吗”
显得阴沉禁欲的郎君依旧盯着陈唐唐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贫僧是察觉到什么异状了吗
不对,如果他察觉到什么应该早就将贫僧按下了,毕竟,眼下贫僧才是深入狼窝的那个。
陈唐唐谨慎地挑选言辞,慢慢道“知道。”
“说。”
“是国师。”
“国师你就用一个称谓将我们三个都概括了吗”沉浸池水中的男人突然跳了出来,他粗鲁地搓了几下脸颊,便大摇大摆地朝她走了过来。
陈唐唐根本不敢去看。
潇洒硬朗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低头在她的后脖颈处轻轻嗅了嗅,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蓬勃的热气熏红了她的肌肤,他发梢的水滴又滑落在上,惹得她身体一阵紧绷。
阴沉的男人则开始低头打量她的脚。
似乎被两人影响,那个一身清冷的男人也涉水而来。
陈唐唐欲哭无泪。
糟糕了,好像被夹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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