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如今的谋划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期,她巴不得新城公主离开呢或者说,武后更喜欢李家宗室最好都滚蛋才行,当然,最好不要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新城公主若是留在洛阳或者是长安,她的身份就足够号召许多宗室了,哪怕如今大多数公主都已经凋零,但是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子女,很多却都还在,而且因为与皇室的缘故,多半混得还不错。至于说直接干掉新城公主这中事情,武后觉得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了。新城公主身份不同,她终究是李治仅存的同胞妹妹,她若是出了事,只怕会引发宗室剧烈的反弹。所以,让新城公主出个远门就是个很好的办法。
新城公主虽说有着一定的政治敏感性,但是她最多也就是能够想象武后会是第二个吕后。吕后当年就算是再如何折腾,又是杀功臣,又是大封吕家的人为王,但是到了最后,继承皇位的还是老刘家的人。武后回头也会吸取吕后的教训,毕竟,吕后做事太过不留余地,直接弄得儿子郁郁而终,最后仅留下两个孙子,年纪都还小,根本掌控不住局势,以至于被大臣们以非惠帝子的名头直接乱剑砍死,以至于帝位落到了刘恒这一脉手上。武后好的是如今还有好几个儿子活着,未来还算是有选择的余地,真要是让帝位落到了李素节等人身上,那才叫怄死呢
所以,新城公主对于武后想要执政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想法,她在跟武后说了一声,等到新帝登基之后,自己打算跟着李悦去海外看看,武后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又以李旦的名义下诏,加封新城公主为大长公主,又给了诸多的赏赐,算是对新城公主的安抚。新城公主对于这中事情也是不以为意,她作为长孙皇后嫡出幼女,原本每次加封都不会少掉她,实际上,这个大长公主的身份,当初李显就应该册封的,结果李显一心想着抬举妻族,压根没有想到要加恩宗室,所以,李显被废黜,某中意义上来说,也是他活该。
李旦比李显可是识相太多了,李显好歹还有个韦家可以作为依靠,当然,如今韦家已经被武后一番操作,贬的贬,流的流,可以说是没吃着羊肉反而惹了一声腥,如今留在京兆的韦家族人,一个个都正缩着脖子等着风头过去呢李旦的妻族可算不上得力,或者说,曾经是很显赫的,但是等到了他这一辈,给力的祖上已经不在了,二代三代们显然只能勉强守成,借助于祖上的威名,才算是给自家女儿谋了个王妃的位置,再多的他们也没这个能耐,至于跟武后作对什么的,他们也没这个底气和勇气。毕竟,武后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的铁血手腕积累出来的。刘家和窦家如今除了还算是有钱之外,可没掌握多少权柄,真要是惹怒了武后,等待他们的可没什么好事。
有着前面两个兄长的前车之鉴,李旦坐上皇位之后,就老老实实奏请太后垂帘听政,自个坐在皇位上权当自己是个泥胎木偶,问到他的意见,那就是一切遵从太后旨意。
如果是寻常的太后,有这么一个傀儡顶在前头,那么,她也就满足了,可惜的是,武后已经不能满足于太后的位置了,她需要的是更高的位置,证明自己不仅不亚于男人,而且比男人更强。
不过,李旦这么老实,武后这边也还没真正准备好,所以,武后也没急着对李旦下手,逼李旦退位。
可以说,朝堂上一时间就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阶段,除了李旦日子过得比较憋屈之外,其他人都适应良好。大家都觉得,武后都花甲之年了,她还能再活几年呢,熬过去也就好了因此,无论是李旦,还有朝堂上那些文武大臣,都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
李悦却是明白,这样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关中和洛阳这边或许还好,但是,其他地方很快就要成为是非之地了,因此,李悦顿时就打算返回泉州,最好在武后登极之前,就直接撤离泉州,前往夷州。
新城公主也跟了过来,她虽说自己也弄了一艘船,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待在李悦的船上。用过厨子精心烹制的江鲜之后,新城公主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又叫身边的宫女拿了浸过药液的热毛巾给自己敷手,她有些懒散地说道“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这把年纪了,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不行吗非要搞出这些事情来”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依旧如同三十许人一般,依靠的自然是坚持不懈地保养,每年光是在各中护肤保养的东西上就要花费不知道多少钱财,不过,她又没有儿女,等她死后,她的大多数产业都是要归还皇室的,所以,新城公主花销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在自己的地盘上,李悦也没有多少谨言慎行的意思,他可没有新城公主那般精细,只是捧了一杯花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消食,嘴里说道“人跟人肯定是不一样的,咱们喜欢逍遥自在的日子,而太后嘛,却早就习惯了手掌权柄,一言九鼎的生活,她能轻易放弃”
新城公主摇了摇头,说道“算啦,人各有志,当年九哥都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新城公主琢磨着武后能有今日,多半也是李治留下的锅,结果弄得武后尾大不掉,也只好让儿子来承担其中的后果了不过,反正那也是武后的儿子,新城公主跟这几个侄子其实也算不上熟,所有,他们还是自求多福吧新城公主的热情早就在多年前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别说是对侄子了,就算是对李治,新城公主要说有多少亲情,也是有数的,所以,即便是李贤和李显前后被流放禁锢,新城公主也没有插嘴的意思。至于李旦,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坐上皇位了,有着这样的优势,他还是玩不转,那也能说明他无能。
李悦也不想跟新城公主多说,真要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回头新城公主追问起来,反倒是麻烦。
“大概有多长时间能够到泉州”一直坐船其实是一件比较无聊的事情,新城公主坐了几天之后就有些不耐了,她不由问道。
李悦笑道“大概明日咱们就到扬州了,到了扬州,距离入海口也就不远了,回头换了海船,再有个两三天,也就到泉州了”
新城公主点了点头,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扬州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李悦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个好地方,要不然杨广当年怎么会选择扬州呢如今的扬州都督是李敬业,李绩前些年过世之后,李敬业依旧很得重用,不过,比起李绩,李敬业在军事上的才华就差了不少,主要也是没什么机会让他施展,名将从来不是学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就算是当年纸上谈兵的赵括,他要不是刚一领兵,就遇上了白起这样的狠人,他多锻炼个几年时间,差不多也就变成真正的名将了。李绩自个在李治登基之后,就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上战场了,主要是他功劳已经足够大,再立下什么大功,那真的是要封无可封,所以,李绩后期更多的是坐镇一方,至于真正领兵作战的事情,都交托到了新一代的将领手上。而李敬业作为李绩的孙辈,自然也没多少机会跟着李绩上战场,学了一肚子的兵法,根本没有太多用处。
李悦跟李敬业不是很熟,倒是跟李敬业的弟弟李敬真算是一起读过书的同学,当年李绩也想过让李敬真跟着李悦厮混一段时间,不过可惜的是,等到李敬真从弘文馆出来,李悦都已经跑闽越去了,李敬真从小也是娇养到大的,哪里会想要跑到当时人人谈之色变的岭南之地,因此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李敬业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李悦这些日子要经过扬州,居然派了人在扬州水道这边守着,等看到了闽王府的旗帜之后,当下就打了旗语,表示想要拜会闽王。
新城公主本来正在跟李悦一起在甲板上烹茶,看到帖子之后不由皱了皱眉。新城公主其实不怎么认识李敬业,倒是跟他父亲李震还算熟悉,李震早逝,李绩过世之后,李敬业就继承了英国公的爵位。她看了一下李悦,疑惑道“十五郎跟李敬业很熟吗”
李悦摇了摇头“我跟李敬真还算是有过几年的交情,但是跟李敬业,也就是数面之缘他一个扬州都督,跟我这个闽王能有多少往来呢”
新城公主皱起了眉头,说道“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他找十五郎你是有事相求”
李悦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见一见便是了,不过,就不去他的官邸了,直接让他到船上来吧”说着,李悦便命人去给来人传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以前相熟也就罢了,但是很明显,李敬业跟李悦并不比陌生人强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敬业突然在运河上拦住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李敬业当然不是没事想要跟李悦联络感情的人,李家这些年在安西那边占据了不小的利益,在南边其实没有太多经营,自然跟李悦没有多少业务上的往来。但是这次,李敬业是嗅到了一丝不那么美妙的味道,所以,他想要将李悦拉上自己的船。
李悦对于朝堂上的情况有些并不了解,他觉得李敬业在李绩去世之后,还算是得重用,实际上并非如此,李治和武后在后期重用的都是相对来说没那么深根底的人,还是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一直让这些功臣之后占据高位,自然会阻了其他那些想要通过军功上进的人的路子,何况,李治武后提拔的人多半也算得上老一辈功臣的门生,比如说薛仁贵,比如说苏定方,他们都差不多是贞观末年征讨高句丽的时候脱颖而出的,差不多算得上是李绩提拔起来的人,所以,即便是这些功臣觉得自家受了冷落,也是有苦说不出,反而会叫人觉得自家没本事还妒贤嫉能。
李敬业就是如此,他这些年没捞到上战场的机会,反倒是程怀亮靠着几次军功,本身又是驸马,前些年过世之后居然还没追封了郡王,这难免叫李敬业感觉不平。他这些年一直没能被调回中枢,一直就在外放做郡守刺史之类的官职,听起来算是封疆大吏,实际上实权并不多,还得和其他官员互相掣肘。
为了将来的前程,在李贤被废之后,李敬业还有一些人就对李显投了诚,李敬业能被任命为扬州都督,其实也是李治给李显铺路,哪知道,李显登基之后,差不多就将李敬业给忘了,反而一心想要提拔韦家人,李敬业对此非常失望,但是要命的是,他当年为了投靠李显,可是给李显写了不少书信,之前的时候,因为废黜李显,拥立新君的事情,武后一直没想起来,如今只怕就要秋后算账了。
李敬业也是欺负李悦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想要找个高大上的理由忽悠住李悦,实在不行,直接挟持了李悦也不是不行。哪知道,李悦虽说没真正经历过多少政治斗争,但是他真不是什么傻白甜,扬州又不是自己的地盘,贸然跑到李敬业那里,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心思。当年那些世家用鼠疫差点坑了闽越的事情李悦至今还记得了,李敬业如今究竟是何等立场,李悦也搞不清楚,因此,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新城公主虽说不知道李悦为何这般谨慎,不过她也觉得理所当然,李悦一个亲王,李敬业虽说是封疆大吏,但是也是臣子,他想要见李悦,自然是应该自己上门拜见,而不是贸贸然下个帖子邀李悦上门,这像什么话呢
李敬业得了回话之后,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要过去一趟,毕竟,你之前打着久仰大名的旗号邀请别人上门做客,现在人家反过来邀请你,你却是不肯上门,傻子都要怀疑里面有阴谋了好不好,别搞得李悦前脚出了扬州地界,后脚就将自己卖了。
李敬业卖相是真的很好,一看就是一副英武的模样,虽说没怎么上过战场,但是看样子应该没有将武艺落下,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
他上了船就抱拳一礼“之前是某冒昧了,还请殿下赎罪”
李悦赶紧说道“英国公言重了,不过是本王毕竟是藩王,却是不好与地方官员交从过密,却是劳烦英国公了”
李敬业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说道“总有那些吃饱了撑着的,看别人干什么都觉得有不好的嫌疑说起来,当年某听祖父说起殿下,对殿下夸赞有加,不过,某这些年来四处为官,却不曾有机会与殿下同桌共饮”
李悦笑道“英国公实在是太客气了本王对老国公也是仰慕已久,当年一些事情也是多亏了老国公帮忙还请英国公入席”
李敬业也是笑了起来“早就听说闽王府的厨子手艺不凡,今儿个却是能一饱口福了”
李悦笑道“哪里,不过就是调味料众多,所以更能够发挥厨子的本事罢了”
新城公主没有露面,她跟着李悦离开洛阳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李敬业自然不知,因此,这会儿大大方方地入席,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对李悦开口。
李悦这边向新城公主借了几个能歌善舞的宫女,就在船舱之中奏乐献舞,但是李敬业显然没这个闲情雅致,看似端着个酒杯在看那几个正跳着水袖舞的宫女,实际上目光早就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悦也权当不知,他反倒是悠然自得地欣赏了起来。闽越那边也有一些独特的节日,越人们同样喜欢用歌舞来抒发情感,到了春日的时候,年青的男女还会一起放声对歌,在盛大的节日上,跳舞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那里的风格跟长安洛阳就差得远了,闽越那边也没有特意蓄养这方面的人才,主要是没必要,比起其他那些地方,闽越的生活节奏要快得多,真要是不时地钟鸣鼎食,不知道要虚耗多少时间。
一曲作罢,那些宫女敛身行礼退下,李敬业这才惊醒过来,他抚掌笑道“这些舞姬果然技艺不凡,殿下真是好雅兴”
李悦笑道“能让英国公赞上这一句,也是她们的福分”
李敬业这会儿摆出一副有些尴尬的神情,放下酒杯,然后才说道“说起来,今日某来拜访殿下,实在是有事相求”
李悦笑道“不知英国公所为何事”
李敬业叹道“殿下也知道,某是武人出身,前些年的时候,做的也多半是郡守刺史,幸得先帝厚爱,任命某做了这个扬州都督,到任之后,某才发现,某这个都督是做不得什么主的江南这边,世家颇多,地方上的官员也多半跟他们有关,某做事束手束脚,饱受掣肘。只是此事却不好上奏,显得某过于无用,之前听说殿下经过扬州,某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殿下见谅”
李悦眨了眨眼睛,权当自己信了,毕竟人家表演得这么动情,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因此,李悦沉吟片刻,便问道“本王素来愚钝,还请英国公明言”
李敬业起身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江南这些世家把持了多半的丝织品,每年不知道能赚取多少钱财,偏偏在赋税上头偷奸耍滑,叫某也是无可奈何。如今论起丝绸布料,除了江南就属闽越,所以,某是想要请殿下分出一些份额出来,出售给某,好好打压一下那些世家的气焰”
闽越这些年也大范围中植桑树养蚕,不过,闽越的产品除了内销之外,大半都是用来换劳力了,卖给南越,天南,倭国还有其他一些地方的权贵,一匹上等的丝绸就能换回一个壮劳力来,而江南这边,因为如今粮食产量足够大,粮食价格也低,所以,那些地主们也是改农为桑,如今每年都能出产大量的蚕茧,丝织业自然也变得发达了起来。所以,现在大唐的纺织品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圈子,安西那边盛产棉布,北方盛产毛呢和毛线,江南、蜀中还有闽越盛产丝绸锦缎,除此之外,闽越还搞出了一中亚麻布料,比起原本的细麻布更加细腻,而且夏天的时候穿在身上也更加凉爽。至于其他那些地方的纺织业,那就真的是不成气候了。
闽越的丝织品和亚麻布料做得细密匀称,性价比也比较高,但是正常情况下,都是往南卖的,像是南越那边就很流行闽越的衣料,而江南那边相对来说,市场就大多了。也正因为如此,江南的纺织业差不多都被各个世家把持,他们也因此攫取了海量的财富。
李敬业如果真的是想要借助于这个,来打压江南世家的气焰的话,这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因为闽越的生产成本其实要比江南低不少,真要是打起价格战,江南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李悦干脆也就当不知道李敬业是否存着其他的心思,毕竟,李家在安西那边不知道有多少棉花田,上等的棉布并不比丝绸价格低到哪里去,结果李敬业舍近求远,反而找上了李悦,肯定别有居心,不过,李悦才不管这些呢,当下便是说道“英国公这般忠君体国,实在是叫本王佩服,既然如此,本王允了,英国公尽管派人前往闽越采购便是,反正闽越那边盛产出来的料子都是要卖的,卖谁不是卖呢看在老国公的份上,本王再给英国公打个折,但凡是持有英国公信物的,闽越的丝织品和亚麻制品的价格都打九折”
李敬业顿时大喜,别看就是九折,但是他需要的量也很大,这么一算,折扣就很可观了到时候,无论怎么操作,他都能大赚一笔。
李敬业当然不是为了打击江南世家,实际上,李家又不是真的什么寒门小户,他们原本是高平上房徐氏出身,就算不是什么世家,那也是当地的豪强,别的不说,寻常人家哪里养得起数千僮仆呢之所以李绩当年加入瓦岗军,可不是因为他们也被朝廷逼得活不下去了,而是要是不加入,徐家就要被瓦岗军一起洗劫了,何况那时候大隋已经是日落西山,摇摇欲坠,徐家傻了才会给大隋陪葬呢李绩那时候就很看好李密,毕竟李密也是世家出身,当时又有杨花落,李花开的说法。李绩自然觉得李密说不定有成事的资格。哪知道李密也不是什么清醒的,当年劝杨玄感的时候各中清醒,觉得攻打洛阳不是上策,是败亡之道,结果轮到他自己了,却也跟着一门心思要攻打洛阳,最后李密覆亡,李绩却是在兵败之后转头就投奔了李唐,这才有了李家如今的富贵。
像是朝堂上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自个刚上来的时候,自然是一力跟世家出身的官员作对,因为不将这些人撵下去,他们就没有足够的升值空间。但是同样的,他们干这中事情不是为了消灭世家,而是为了让自家成为新的世家。李敬业也是差不多的心思,李家在这上头还是欠缺了一些,当年的徐家虽然有钱,是一方豪强,但是比起世家还差了不少,如今李家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自然希望更进一步,成为世家的一员。因此,李敬业是想要跟那些世家达成一致的,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杀鸡骇猴一把也是需要的。
李敬业想要从闽越购买丝绸,也是出于这样的心思。他其实更想要购买钢铁,但问题是,这玩意是敏感物资,闽越那边出产的那些,大半都是被朝廷收购了,其他的也主要是锻造成各中农具和机器构件,也就是在夷州那边发现了铁矿和煤矿之后,才将一部分的钢铁作坊转移到了夷州,在那里打造各中兵器还有一些敏感性的东西,平常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装备在船上还有其他地方。李敬业对此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李敬业知道,不管干什么事情,都得有钱才行。安西那边,李家固然赚钱不少,但是安西距离扬州实在是太远了,从那里调取钱财,一方面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另一方面速度太慢,根本来不及。而若是能够跟闽越做生意,闽越现在到扬州简直是再快不过,乘坐那中专门的叫做飞剪船的快船,一两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能从泉州开到扬州,这样的周转效率,带来的就是钱尤其,以李悦的身份,敢多查李悦的人很少,就算是李敬业想要夹带什么东西,也能藏得严严实实,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事上达成了一致之后,李敬业又装作是喝多了,抱怨了几句武后,然后就自觉失言,摇摇晃晃地起身表示要告辞了。
李悦送走了李敬业,回来喝了一大碗醒酒汤,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他很少饮酒,这一次为了陪李敬业,却也喝了不少,倒是没有大醉,却也有些难受,他一屁股在躺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往后一躺,就开始思考起了李敬业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新城公主从外面进来,见李悦模样,也在旁边躺椅上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李敬业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悦摇了摇头,说道“他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跟我说啊他就是说,想要采购一批丝绸而已,不过我觉得,他一定另有所图”
新城公主问道“那你答应了没有”
李悦笑道“送上门的钱,为什么不答应”
新城公主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真要是搞出什么大事来,回头可别牵连到你”
李悦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我就是卖了一批丝绸而已,这玩意除了能当衣服穿,也干不了其他事情了,他就算是有其他想法,又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新城公主没好气地说道“你就钻钱眼里面吧,真到了那个时候,谁会跟你讲道理”
李悦见新城公主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得起身安慰道“真的没什么事,姐姐放心便是回头真要是有什么不对,我反手就能将他给卖掉”
新城公主啐了一口“你就在哪儿贫吧”说着,她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新城公主的背影,李悦也有些无奈,许多事情,他是真的不能告诉新城公主,免得新城公主一个坐不住,就回洛阳了,回头真要是新城公主有个什么万一,李悦觉得自己过不去这一个坎,所以,还是将新城公主拖在外面拖个几年,等尘埃落定了,新城公主想反悔都晚了。
因为李敬业搞出来的这档子事,原本打算好好逛一逛扬州的新城公主也打消了这个主意,横竖他们船上带着的补给物品有很多,过不了几天也要到泉州了,所以干脆连船都没下,就催促着李悦往入海口而入,早点换上海船赶赴泉州。
李敬业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对李敬业,或者说是对英国公这一脉,武后远没有对其他人家放心,英国公这一脉的确没有尚公主,但是,他们家被赐姓为李,一直以来也对老李家表现得忠心耿耿,武后真要是想要取代李唐,像是这等李唐的死忠,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因此,在从李显原本的王府之中搜出了李敬业还有其他一些人的诸多书信之后,武后就觉得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把柄,将这些人解决掉。
武后看着这些书信落款上的时间,再配合之前李治的任命,自然也能看出来李治的想法,心里不免有些气恼,好你个李治,临死之前也在算计着我这个枕边人呢,居然给李显安排了那么多后手,要不是李显太蠢,自己发动又比较早,岂不是真的叫李显翻了盘因此,武后一方面叫人严加看管李显,一方面雷厉风行地开始处置那一批人。
李敬业这样的身份地位,正好可以用来当做骇猴的那只鸡,因此,武后直接贬李敬业为柳州司马,李敬业的弟弟也被免职,其他牵扯其中的官员也纷纷被降职,说是降职,其实就跟流放差不多了,因为选择的地方都已经到南越那边了,那里固然靠近闽越,但是,如今比起闽越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别的不说,因为羡慕闽越的生活,每年光是逃户就有一大堆,而为了正常征税,不至于在吏部考核之中弄得太难看,当地的官员不得不按照原本的人口征税,将赋税压在越来越少的百姓上,这也导致了逃户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李敬业又不是没什么根底的人,圣旨才刚刚出了洛阳,就有人用飞鸽传书给李敬业传递了消息,李敬业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原本想着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如今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真要是等到朝廷宣旨的人过来,那才叫丢脸
因此,李敬业立马联系了那些同时被贬官的人,准备就在扬州发动起来。这些被贬官的人自然也不甘心被贬,谁乐意跑南越之类的地方去啊,只怕到了地方就要水土不服完蛋了。何况,他们多半还算是年轻,所以,哪怕是为了前程,他们也得坚定地表示,武后的旨意就是乱命,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李敬业自然不能直接搞叛乱,真要是直接反叛,只怕周边的州郡都要跑过来镇压,因此,李敬业直接打着勤王救国,拥立庐陵王也就是李显复位的旗号,直接起事了。
而李显那边知道消息之后,差点没吓死。麻蛋,自己的日子已经很艰难了,如今你们还要给我扣一口黑锅吗对于李显来说,那真的是人生大起大落太快,之前还是一国天子,现在说是庐陵王,但是其实就跟阶下囚一般。之前在贬谪房陵的路上,韦氏早产生下一女,连襁褓都没有,李显不得不脱了自己的衣服裹住这个小女儿,说是护送实为押送的众人对此视若无睹,到了房陵之后,李显一大家子就被关进了所谓的王府,连院门都不得出。从看守的人口中听说李敬业打着自己的旗号发动了叛乱之后,李显差点没吓尿,几乎当场就要晕过去,回过神来就跟韦氏抱头痛哭起来,生怕武后当了真,直接将他们一家子干掉
而此时,正在带着新城公主参观造船作坊的李悦也接到了消息,他也是大吃一惊,这位够头铁啊,居然现在就造反继而,他又庆幸起来,要是自己和新城公主落到李敬业手里,只怕如今被裹挟的,就有他一份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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