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只是在戏弄他吧,故意这般亲昵地唤他,只是有意的戏弄,有意予他一点甜头,而后在他没有回过神时,狠狠一巴掌抽甩过来,让他莫做白日梦,让他这贱奴看清自己是什么位置她很爱玩这样的游戏,他先前,不已领教过多次了吗

    苏珩沉默不语,抬手将那碟海棠蜜饯拿至榻边,并等待着昭阳公主在这一声亲昵后,陡然变脸后的冷言冷语。

    但公主竟没有,在捏一枚蜜饯送入口中慢慢嚼时,她眉眼间的笑意始终未淡,一双眸子盈盈漾波地望着他。微一吞咽甜津后,她略启红唇,衔着海棠蜜饯甜丝丝的香气,再一次唤他道“玉郎”

    宛如柳絮般柔飘飘的一声,却似沉重的锁链落下,令苏珩端碟的手臂,更加滞重僵硬。他在如丝如缕的清甜香气中,垂着眼不说话,听昭阳公主含笑问他道“为何不应”

    “奴身份低贱”,苏珩低声回道,“当不得殿下这样称呼。”

    “没有是否当得,只看本宫是否喜欢”,昭阳公主令他抬脸看她,蕴笑注视着他的双眸道,“这是予你的奖赏。因你此次护主有功,所以赏你这一声。往后做的好了,讨本宫欢心了,依然有这样的奖赏,明白了吗”

    “是”,苏珩顺从地应着,并道,“谢殿下奖赏。”

    “单就只有谢意吗”昭阳公主笑着追问,“不喜欢吗”

    苏珩抿唇低着头时,昭阳公主靠近前来,几是贴在他颊边问道“玉郎,不喜欢本宫这样唤你吗”

    香甜温热的气息,似暮春的暖风,悄将玉白的脸颊,吹泛起淡淡桃花色,一声绵绵的“玉郎”,如探有无数细小撩钩,勾得玉面郎君心湖涟漾,“没有没有不喜欢”轻低嗓音中的羞意,在令人迷乱的香气吹拂下,已不知是故意捏就,还是来自心底,“喜欢奴,很欢喜”

    清凉山一行,令负伤的昭阳公主,需长期卧榻静养。公主静养期间,本就受殿下偏宠的奴郎苏珩,因先前护主有功、更受信任倚重,几乎日夜不离公主榻前。

    不仅是端茶侍药,琐事侍奉,当公主需得处理朝事,却因伤体疲乏、懒怠动笔时,苏珩甚至可在公主许可下,代公主执笔下敕,下达政令。

    一时间,苏珩俨然近似昭阳公主的心腹,成了他人眼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但,他人意欲攀附时,红人苏珩却谨守本分,毫不逾矩,不趁着这大好时机,去做半点越权结势之事。

    日常苏珩只是尽心尽力地侍奉公主,将所有心思,放在公主的衣食住行上,从不主动向公主求权,从不越矩伸手旁事,只按公主命令行事,只是为替公主分忧而偶代公主执笔而已,并无半点追权逐势之心。

    从前众奴郎陪侍公主的时间,被偏宠的苏珩,一人独占十至四五,而在公主因伤静养期间,苏珩所得偏宠,不仅升至十之六七,且似还有上升的趋势。昭阳公主对苏珩隐有依赖的偏宠,渐渐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就连天子来探望皇姐时,都不再只把苏珩当空气,会驻足停下望他两眼,命他定要侍奉好公主云云。

    这一日,苏珩如常服侍昭阳公主用药,刚将温热的药碗端至公主榻边,就见昭阳公主蹙眉摇着扇道“本宫今日不喝药。”她话音道来是命令,但其中语气却是柔软,像是任性的小女孩儿,在软绵绵地使小性子,“玉奴,将药端走,别拿这酸苦味道,来薰本宫。”

    若换了旁人侍奉,昭阳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会为了自己一时不受责罚而赶紧将药端走,才不管昭阳公主少喝了这碗药,伤会好的慢些。而苏珩,却甘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定身在榻边不走,捧着手中的良药,耐心劝说公主趁热服用。

    “絮絮叨叨的,烦死人了”,昭阳公主执扇轻抽了下苏珩手臂,睨着他道,“本宫说不喝就不喝端走再烦人,就拖下去打”

    这一声清叱下来,殿内事不关己的侍从们,都不禁悄悄缩头屏气,生怕玉奴引起的公主怒火,会烧到他们身上来。可苏珩,在公主的责打警告下,依然面无惧色,他屈膝半跪于榻前,高高地捧着药碗道“殿下要打奴,也最好先将这碗药趁热喝下再打。若因一时的酸苦不肯喝药,贻误了治伤时机,后面为了疗愈还得多饮几碗,又是何苦呢”

    昭阳公主捋着扇坠儿不说话,苏珩又将一旁几上的蜜饯果碟端来劝道“殿下可衔着蜜饯喝药,这样口中甜津津的,药的酸苦味也就淡了。”又道,“殿下还是按时服药、快些好起来为好,殿下镇日静养不出门,本该秀致的大梁朝初秋之景,都似因此,黯然失色了呢。”

    昭阳公主掩扇一笑,原先似是薄怒的神色,如春雪化融,“是蜜饯甜,还是你的嘴更甜呢”

    苏珩唇际亦衔着淡淡笑意,“殿下从前责奴不会说甜言蜜语,奴只好努力学说。奴这般说,殿下喜欢吗”

    “还行”,昭阳公主说是“还行”,面上的笑意却明晶晶的,她坐直身体笑道,“就为你这几句话,本宫就勉为其难地喝下这碗药吧。”

    就着苏珩的手,衔着蜜饯饮了小半碗药后,昭阳公主还是难耐酸苦,蹙着眉挥手道“好了好了,就喝这么多,将药端走吧。”

    苏珩却不依不饶,“殿下方才说要全部喝完,殿中人都听见了,殿下一字千金,可不能食言。”

    殿中垂手侍立的仆从,谁敢参与他们的调情游戏,都低着头一字不语。榻上的昭阳公主“孤立无援”,仍是坚持“不喝不喝”,一时耍耐,一时责骂,到最后,或笑或骂的两字“玉奴”,在她口中,已成了近似撒娇的一声“玉郎”。

    “玉郎,将药端走嘛”

    翠翘人刚走至垂帘外,就听到里头公主殿下这样一声,捧在手中的香薷饮,因此差点全抖洒了出来。她强定心神,攥紧双手,探首朝里看去,见被当众唤作“玉郎”的苏珩,耳垂沿下脖颈都泛着淡淡绯色,苏珩手捧着药碗,唇颤了几次,都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只能无奈地望着公主道“殿下”

    这样因被唤“玉郎”,既无奈又含羞,且悄然隐着欢喜与宠溺的一声“殿下”,她很久之前,也曾听过的。殿中侍立的奴仆,俱是近些年方侍在公主身边,许多旧事都不知道,不似她,从六七岁起就在宫中侍奉公主,陪着公主披荆斩棘,也将公主殿下的所有往事,俱看在眼中。

    似是错觉,回想着旧事的翠翘,望着殿内无奈笑看公主的苏珩,竟有一瞬间,感觉眼前人与记忆中那位重叠起来。她忽地想起苏珩同那人有点亲缘关系,尽管因是拐了十八弯的远亲,且容貌乍看并不相似,所以使人日常并不能想起这层关系来。

    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从前满心的酸妒嫉恨,此时都像浮浸着苦涩的味道,涩得人声哑足僵,久久地伫立在殿外,难以迈步入内。

    耐心地伺候公主用完药、又看着公主睡下后,苏珩捧着空药碗等物,打帘出殿时,见侍女翠翘正沉默地站在门边。

    纵然他已是旁人眼中的红人,但翠翘日常对他,照旧是没有半点好声气的。苏珩如常客气地朝翠翘一颔首后,就要折步离开时,听翠翘忽地在后截道“站住。”

    苏珩回首看去,见翠翘今日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是平日里满满的防备嫉恨,而是蕴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同他说话也不尖刻,而是云遮雾绕、欲言又止的,“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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