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蛊

小说:蛊惑 作者:丁律律
    纪荷请吃饭。

    在明州著名私房菜馆文景川。

    傍晚到市局,从上到下,认识的全邀了个遍。

    包括沈局,并要求沈局携带妻女,少来一个就是不给面子。

    她在市局吃得开,没到半小时功夫,拉了四五十人。

    沈局一看人多,文景川最低人均消费一千二,得花不少钱,立即表示aa,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掏。

    纪荷当时就扭眉。这是严重瞧不起她。

    这些年她靠市局做了不少拿奖金的新闻,况且除了本职工作,她还是鸿升集团的二小姐,这点饭钱完全出得起,叫他们放开肚子吃喝。

    沈局回家请示老婆,如果和老婆时间撞上了,他可能就得下次再和纪荷吃饭了。

    总之就是作风过硬,他可以请别人吃饭,但别人绝对不可以请他,尤其还是那么贵的地方。

    纪荷直接一笑,局长夫人早沟通好了,完全腾出了时间给她。

    沈局一听后院着火,再找不着借口,只得忐忑不安的接受了。

    纪荷看这老头好笑,又觉得亲切,然后拉着沈局,到自己点名邀请的那些人身边一晃,局长都来了,各位要是不给面子,自己都看着办吧。

    众人哪敢不从。

    实际上请客吃饭就和小时候收压岁红包一样,嘴上不要,口袋可扒拉的诚实呢。

    一个个跃跃欲试、洗澡换衣,收拾得勤快,车子油门一踩,连东主都没等,直接大部队往江南区的文景川冲。

    还有一个没下来。

    在外面闹得沸腾时,那人所在办公室层,纪荷半步不敢踏。

    还是宋竞杨菩萨心肠,看出她不自在,主动请缨上去叫人。

    结果,一叫二十分钟,毫无动静,她那点尴尬烟消云散。

    终于在第二十一分钟后,刑侦楼大台阶冲下来两个人。

    宋竞杨不愧是特警队老大,紧身t穿得要爆开似的,肌肉吓人。在前头特兴奋的跑着,愣头青样十足。

    纪荷忍俊不禁。

    放柔的目光盯着宋竞杨身后的人。

    只过了半眼收回。

    和宋竞杨比,江倾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男人的低调,和不

    动声色的惊心动魄。

    及到跟前,纪荷才回正视线,望着他英俊的容颜,从容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江倾脸色看起来比较淡然的,“半个月,没有好久。”

    “和十年比当然没有好久。”宋竞杨这话就不该出口。

    一出口,他自己倒笑了,江倾也不算特别讨厌的样子。

    纪荷可为难死了,心里七上八下,又是想到在青海宋竞杨提过的那张他私藏的照片;又是回到围剿那天,他众目睽睽摸遍她全身、担心出事而心神俱裂的模样

    那样子,纪荷不敢深想。

    但她明显感觉到了,那天在场的人全都深想了。

    到了文景川,她和江倾落后宋竞杨一步进门,倏地,大包厢里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那种哄,可以暧昧,也可以是毫无含义,大概纪荷心虚,所以觉得前者可能性更大

    不过,装傻充愣没有谁比她精通。

    立时抱歉着表示来晚了,顺便把江倾拉出来一溜,“江支队花姑娘上轿,又羞又娇,等得我汗流浃背。各位待会儿要罚就罚他,不关我事。”

    她酒量惊人,这么话别人哪能放过,立即叫嚷,她今天不尽兴,大家就都赖这儿不走了,吃垮她。

    到吃,气氛立马锣鼓喧天。

    什么尴尬、什么暧昧,通通靠边儿。

    文景川在全国只有两家店,一家在成都,一家就是在明州。

    明州新开一年,口碑爆棚,吃饭得提前一个月预定。

    隐身在老洋房里,闹中取静,景致也值一半饭钱。

    上菜时,纪荷和客人介绍这家店故事。

    什么老板是一位姓文的大美女,店名以她和她先生的姓组成,才华横溢,店里所有装菜器皿都是老板亲自设计等等

    她健谈,加上本身就是老饕,在吃方面讲究到不行。

    半场下来,众人被她唬着喝了不少酒,她自己却谈笑风生,纹丝不动。

    大家不干了。

    宋竞杨朝服务员一招手,“给我换酒。”

    等服务员把酒端来。

    纪荷有点儿怂的一讶,“想不到宋队也文景川老客。”

    只有文景川老客才知店

    里大师傅私家酿制的高粱酒,那个一喝大梦三年的神仙味。

    “我看你就瞧不起人,”宋竞杨已经晕陶陶了,仍然意志强悍,对着她,“今儿你不倒,我不下桌儿”

    “过分了。”桌上的其他女士不干了。开口的是白晓晨,她早看不惯了,没想到宋竞杨一喝酒这么不着四六。

    朝他瞪着眼,只三个字,后面即使一句话不表达,那长串的意思也在大小姐式眼神里淋漓尽致展现。

    “我没醉。”宋竞杨只是头疼,“我喝酒上脸。但清楚着呢。”

    白晓晨根本不理他,认为他极度粗鲁,直接定性,彻底看清他一垂眸,给一个足够冷漠的头顶给他。

    宋竞杨脸变菜色了。

    一下被扫兴,豪情壮志也没了,酒瓶放下,郁闷极了。

    纪荷在旁边笑得可开心了,一下站起,单手撸了撸白晓晨低垂的下巴,弯背,“谢谢疼姐姐啊。”觉得她很可爱的又撸了撸,笑着到宋竞杨那边去安慰。

    白晓晨抬头,看到她绕过大圆桌,到宋竞杨席位上,酒杯往桌面一放,笑容豪爽,“宋队,你是今年第一个要喝倒我的人,机会难得,我就和你来一手,不过输了,你可不准哭。”

    “我酒后根本没哭的症状。不过男人欺负女人有点不应该。”着,还朝白晓晨看去一眼,又恼又烦的样子。

    纪荷大笑,“你是怯场了。男人怎么能怯场”

    宋竞杨一咬牙,“好。我仁至义尽了。你硬来我就陪你”他就不信了,一个女人还能把自己喝趴下

    只不过,被白晓晨一提醒,宋竞杨的确有点回神了,觉得男对女不太合适,尤其江倾在那儿坐着呢。他虽然之前没谈过女人,但男人都有护犊子心理,闹过了,他肯定生气吧

    于是,本着打招呼的原则,宋竞杨打算和兄弟以眼神示意一下,对不住了之类

    结果。

    他望过去,在沈局旁边坐着的男人。

    正低着头,认真聆听局长夫人话的样子,可一点没关心到纪荷

    哥们,你自己女人不护,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宋竞杨心里这么笑了声,拿起

    酒杯,豪爽拼起来。

    可爽快了

    纪荷真是女中豪杰、阳刚之气、巾帼不让须眉,和这种性格的女人相处,宋竞杨高兴的哇哇大笑。

    “我的妈”他特警队的兄弟丢面极了,当宋竞杨认为自己快乐到天堂时,就是他酒后失形,绝对惨败的时刻了。

    “老大,老大”兄弟们叫他,抢他酒杯。

    宋竞杨将人一扶开,朝纪荷指,“我还能和你再喝三百年”咚一声,人栽了。

    “老大”他兄弟们惨叫。

    宋竞杨败了。

    纪荷只上了一点脸,笑问在座平辈,“还有没有继续的”

    众位硬汉“不不不”一连串的头摇成拨浪鼓。

    纪荷放下酒杯,双手捧脸,失笑,“真痛快啊,好久没这么开心。”

    白晓晨中途给她夹了很多菜。

    怕她伤胃,拼命让她吃。

    纪荷笑,“真心疼人。”又捏捏她下巴。

    白晓晨却笑的苦涩,她是心疼人,只是心疼的是江倾而已

    因为轮值,加本身不胜酒力,他滴酒未碰,和纪荷相距遥远。

    两人一晚上没怎么话。

    到宋竞杨醉了,大家才鸣金收兵,开始多讲一些话,精力不再执着于美酒佳肴。

    沈清突然站起来,邀请纪荷到她母亲身边坐,这一晚上,局长夫人对纪荷感兴趣至极,她们是第一次见面,本该好好聊起。

    纪荷一听,微醺着微笑,很荣幸的和大着肚子的沈清换了一个位置。

    她和沈清算熟,所以今晚是先打沈清电话,才邀来局长夫人,不然沈局也不可能来。

    坐到沈清位置,和江倾就只隔着局长夫人,瞬时不止眼里有他,连鼻尖都逃脱不了

    “你身上好香”路过他时,一晚上没怎么接触的两人,纪荷先用手触了下他肩膀,触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肌肉绷起,好似给她托了一把似的,纪荷才没跌倒,歪歪晃晃着来到局长夫人左侧。

    坐下,和人家谈笑风生。

    而那句你身上好香

    令江倾剑眉紧拧,仿佛一场错觉。

    饭毕,纪荷还没尽兴,叫了专车,将除了老人家以外的所有人

    拉去ktv。

    “全场我买单,大家尽情吃喝”拿着ktv的话筒,她瞬间变身夜店女王,随着一首的舞曲,开启狂欢。

    “沈清,你觉得吵吗”中途,微晃着身体,到卡座里找沈清。

    前方被狂欢的人占据,真皮沙发缩在墙边,没有绚烂灯光的照顾,显得幽暗而安静。

    沈清面前摆着瓜果,外套脱掉,着一件孕妇裙,神色温柔,笑意平和。

    “很好啊,一点不吵。”

    纪荷还是挺清醒的,忽然拥抱了她一下,对她,“以后多出来玩。别憋在家里。”

    “我会的。”沈清同样拍拍她肩膀回应。

    纪荷笑着放开她。

    沈清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本工作日志,交给他,“这是他的。里面内容,你可能用得上。”

    “好。”纪荷接过后,很用心的装回自己包里。

    旁边丛法医拿了一堆新鲜水果,朝沈清这边坐来。

    “你们先聊。”纪荷笑着撤了。

    包间很大。

    她一站起后,就不知往哪里走了,然后莫名其妙到了另一角的一只单人沙发里。

    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她一开始没在意,后来坐过来才从他模糊的轮廓一眼认出,这是江倾。

    两只贵妃椅似的沙发,供人靠着、躺着,挺舒服,也格格不入。

    远离扭动狂欢的人群,像一个单独的世界。

    “沈清真不容易啊”纪荷叹着,“英雄飞行员的遗孀”

    和英雄这个称号比起来,沈清更希望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一个即将出世孩子的父亲。

    事与愿违。

    她颇有感慨,身子歪着到他那一边。

    中间有一个低矮到忽略不计的扶手格挡。

    “江倾”纪荷有点难受,头昏眼花,气息跟不上。

    怎么了

    隐约听到他这么了一声,纪荷皱眉,又失智似的笑开,那气息就喷在他脸颊边。

    是的,脸颊边。

    他正倾身察看她,纪荷一下扣住他肌肉累累的胳膊,弄地他一僵,那肌肉紧实度几乎伤着她。

    热

    皮肤与皮肤的接触,引发一种渴望,想要更多

    “要你逞强”他眼睛像黝黑

    的漩涡,一面凝视着她自讨苦吃,一面又心疼,剑眉微微蹙,手指想碰碰她,如她呼噜白晓晨下颚时一样

    好像一整晚没在意她,其实无时无刻不注意

    她喝酒了

    她又喝了

    她重新打开一瓶

    又来一瓶

    她醉了

    所以有机可趁

    所以正面表达不满。

    “师母宋竞杨很糙,其他都很优秀你赞同”他靠回沙发,只伸着一条胳膊在边缘,与她的几乎相触。

    当然几乎,是还没触到,但江倾很敏感的呼吸加深,好像她时不时的在撩拨他

    纪荷模糊感觉一条很热的不属于自己的手臂,很明显是男人,挨得她好舒服,忍不住小指尖微勾,一寸、一寸挪,要触到他了又没触到再要触了

    啊,真的触了

    呵。

    她不知了

    “赞同”她艰难笑着,给了一个回应。

    “师母经常给人媒”光线晃荡像地狱,只不过是享乐的地狱,人身体很沉很沉的往下坠,江倾闭眼,又睁开,亲眼看着前方全魔乱舞,而自己越发清醒下坠,“你懂我意思”

    “什么意思”拜托,她醉了,还让她考试

    纪荷暴躁了,恼着嚷,“我、最、讨、厌、考、试”

    想起被自考支配的恐惧。

    进明州台即使背后有人,没有文凭照样被瞧不起,她和雁南千辛万苦的考啊考

    纪荷累了。

    往后一仰脖,双腿搅在一起,连同身子一起在沙发扭了扭

    自己那只手臂,不期然碰到一个高到吓人的温度

    “不是这意思”他目光向前,声音暗哑,“别和师母太亲近。”

    “什么”她碰到他了,手背好硬,骨骼分明,靠上的部分能摸到青筋,指腹一滑过,仿佛里面流动的血液一下喷发出,令她沸腾

    “江倾”她从沙发里起身,“我们不要那个话题了”

    “什么”江倾突然轻哼一声,眉头拧了起来。

    纪荷骑在他长腿上方,飘逸的荷叶边裙摆在前方的舞浪带动下似微微晃荡

    他靠着的上身突

    然弹起,像是扶她,又像要杀她,滚烫的呼吸灼着她下颚皮肤,又痒又近

    她看到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绝望凝视着她,想拉她一起入地狱。

    纪荷闭上眼睛

    没有得到安宁。

    他在靠近,很靠近,要干什么,不知

    “江倾”这一声好难受,嘶哑着,不像自己的声音,又叫了一声“江倾”

    好像有话和你,又好像没有

    你告诉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大炮哭主人,我有预感她好像要拒绝你

    江队哭o╥﹏╥o我同样有这预感

    作者惊我还什么都没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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