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分`身乏术。
在春节前, 还去了一趟海外。
再次回来,两个孩子都似不认识她了。
站在门口,傻乎乎望了老长时间。
纪荷摘下围巾,露出一张久违的、对着孩子亲切笑的脸。
两个小东西一下哇哇大喜。
“妈妈”
“妈妈”
叫得欢腾, 令人喜悦又心酸。
身为母亲, 纪荷万分愧疚,几乎小半年没好好陪过孩子。
在泰国的三个多月, 回到明州继续忙, 接着又出国领奖, 自己光鲜亮丽、飞黄腾达, 两个孩子成留守儿童,内疚到哪怕对念念这个小吵闹鬼都不敢一点大声。
年年更不用说。
比起对女儿的照顾失职、从其他方面可以迅速补偿的性质, 对儿子,她难以形容的自责。
这天回到家,外面下起洋洋洒洒大雪。
早上到家,中午就满世界的银装素裹。
凤凰城的房子装了供暖系统,人在屋内如春。
念念穿着薄羊绒衫在屋内疯跑。
年年外罩一件薄夹袄,稍微比妹妹穿得多。
这个运动量显然不比妹妹的小男孩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画画。
江倾那时候刚回来,两人不亲,妹妹和他亲时,江时年就在旁边画画, 江倾说什么, 他都不搭理。
久而久之,江倾对他画画的事儿上了心。
纪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 亲自找了明州知名大画家做开蒙教育。
为了学画,父子俩一周得有两天不管风霜雨雪登门画家家中,勤学苦练。
听儿子主动提起学画的事, 纪荷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故作吃醋的笑,“和爸爸好亲,妈妈都嫉妒了。”
她的故作在孩子心中当真,头也不抬的安慰,“永远最爱妈妈。”
对于更爱妈妈还是爸爸这个亘古不变为难孩子的话题,江时年毫无保留选择了前者。
纪荷一讶,当即就想问为什么不最爱爸爸呢
她是一个自我牺牲精神很强的人。
尤其面对最爱的人,如果世界末日在下一秒发生,她和江倾只能活一个,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把生的机会给他。
儿子说最爱她,她就忐忑是不是做父亲的哪里惹你误会,让你仍然对他心有芥蒂
可大过年的,这么一问,就怕小家伙心里重回她泡在浴缸里的那一晚。
有点残忍。
纪荷笑意复杂,对儿子说了声“谢谢”。再无其他。
下午,江倾打电话回来说会提前下班。
年关将近,最忙的公务员当属警察。
他这个常务副局长打电话时正亲自带队在明州旅游区步巡。
脚踩积雪的声音仿佛从电波里传来。
纪荷身临其境,没二话,“知道了。好好上班吧。”
说着就要挂。
他及时扬了一声,“先别。”别完之后是对她的一阵叹息,“你就不想我”
“想啊。”
“没了”
“还有什么吗”
“等晚上收拾你”她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他,恶狠狠的一句话放完,猛一下结束通话。
纪荷没放在心上。
下午算好了时间,提前带着孩子们出门,发信息让他别回来了,一起逛完超市后,晚上在市区吃,吃完之后回江南大平层住。
第二天得采买。
过年了,总得意思意思,新衣服、送各位长辈的礼品之类,数不胜数。
到了市区,纪荷开着库里南,在结冰的路面行驶。
旁边的小车看到她,一副大过年小心破产赶紧避开的惊慌失措架势、疯狂跑开。
纪荷畅通无阻,到达富春街,开进地下停车场。
白雪皑皑。
扬扬雪花飘洒。
富春街是著名旅游旺街。
越是年关越是热闹。
大雪阻不了热情。
纪荷牵着两个孩子手,母子三人没打伞,穿着统一的黑色长羽绒服,深色长裤,脚下是同样的雪地靴。
形成一道风景的往前方走去。
过了美食巷子,进名园街,往前走一段就到文庙广场。
雪花飘洒中,人潮汹涌。
看上去极度有安全感又极度茫然。
纪荷带着两个孩子,行得相当艰难。
最后,念念在一家梅花糕的摊位前倒地,说不抱抱不走了。
纪荷可“感谢”她祖宗十八代了,现在什么条件、还要抱抱走
当即软着声音哄“不是说好接爸爸下班吗再拖延,爸爸走了,可就没有惊喜了哦。”
“可人家好累”这小东西在雪地滚了一圈,旁边游客像是见怪不怪,纷纷给这个可怜的一人带俩不大娃娃的年轻妈妈让空间。
于是,江时念滚了又滚,像地面是她家里的席梦思。
纪荷脸色变了,去他妈的慈母,上去就是一顿捶,将小姑娘捶地眼泪汪汪,被拎着羽绒服后领提溜了起来。
“错了,错了”嘴巴瘪着,哭唧唧道歉。
纪荷置之不理,一手将小姑娘夹在腰间,虽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慈母该软的心肠还是软。
一手夹人,一手牵人,气喘吁吁。
终于,在人海中,突然瞄到一支身着黑色制服威风凛凛的队伍。
这支队伍,虽然只有六人,可身上装备就地解决一群悍匪都没有问题。
那黑色枪支的冰冷枪口朝上,行走在喜气洋洋的人民群众中,面色警戒、不见丝毫笑意,可安全感冲破天际。
茫茫雪花都似给他们让路。
人民群众纷纷敬畏的目光投注。
不时有大人指自家孩子看向那队特警,说着教育之类的话。
江时念被横在亲妈腰间,忽然生龙活虎指正旁边一位妈妈“不可以吓小孩哦,警察不抓小孩,警察只抓坏人,我们小孩有困难就找警察哦,我叫江时念,我爸爸叫江倾,是副局长哦,有困难找我,找我爸爸哦。”
“少哦两句。”纪荷哭笑不得,拍了下女儿的屁股。
这会,他们爸爸就在广场中央,安全感十足。不怕两人走失。
纪荷放了儿子的手,让这小家伙近距离感受江倾的职业。
自己终于有手对付精力过旺的女儿。
虽然女儿说的没错,大人不能动不动就吓唬小孩不听话会被警察抓走、让小孩形成对警察的恐惧,可她未免太炫耀了吧。
那小男孩的妈妈笑着恭维,“你爸爸是副局长啊,好厉害。”
“我妈妈更厉害哦,她是副局长的太太,马上结婚了”
小男孩的妈妈神色震惊。
可能在腹诽,你家关系也太复杂了吧,叫着爸爸,喊着妈妈是副局长太太,却又“马上结婚”,这里面弯弯绕绕,什么跟什么啊。
“念念”纪荷将女儿好好的抱起,不准她再搭讪了,歉意对那男孩妈妈一笑,赶紧拉儿子跑了。
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看到特警的车辆霸气停在墙根下。
车上值守人员严阵以待。
纪荷长出一口气。
静静等了大概十分钟,头发都被雪染白,他才终于回来。
男人没有携带冲`锋枪,简简单单的特警制服装束,脚上是作战靴,腿笔直修长,老远就看到他腿在移动,头上的防暴头盔在快接近指挥车的时候,随意摘下。
头发被压倒了,借着坠落的雪花,豪迈的一阵揉,再甩开,随意一抬眸,忽然就看向了这边。
两个孩子在商铺的后廊檐下喝着热饮。
小腿甩来甩去,晃得桌子响。
纪荷单独在外面,环着的臂,在迎上他视线后,伸出一只手摇了摇。
隔着雪花,纪荷看到他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起了变化,可能是笑,可能是惊喜,可能是佯装的不在意
总之,他起了变化。
对母子三人的到来表示态度。
“爸爸爸爸”江时念这个撒娇精终于看到她的父亲,卖命般的摇头晃脑、大喊大叫,开心到变形。
江时年低调许多,默默坐着,送去一眼,不咸不淡,继续喝着牛奶。
纪荷看到那男人往这边走了两步,又收回去,在下属面前说了一句什么,接着上指挥车,过了大概五分钟,再下来的男人就熟悉多了。
驼色大衣,黑色羊毛西裤,里面羊绒衫是纪荷手织的,那段时间特别忙,在办公室偶尔休息时全力付出,弄得手都痛,终于才给他完成了。
其实除去这件,她之前还织过一件,那是她真正的第一次手织,成品和这件比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但那个人十分珍惜。
那年天未寒,就穿着那件歪歪斜斜的羊绒离开了明州城
时至今日,纪荷还有机会织衣服给自己深爱的男人,觉得万分幸运。
“来干什么的,小东西们。”他换了便装,踩着积雪,携一股冷冽的寒风来到他们母子身边。
在外,尤其后面还一车的自己下属,身为副局长的男人多少讲究稳重,只瞄了纪荷一眼,多日不见、异国恋的相思情绪如浓浆一样烫了她一下,若无其事落回。
两个孩子一下被他搂进怀中。
反应不一。
江时念跟他亲得要死,上来就吧唧一下嘴唇,兴高采烈,“接爸爸下班哦”
江时年说“妈妈说要保密。”
“现在不用保密了。”他动荡不安的眼神又蹭了纪荷一下,写满谢意似的、望着她始终平静的笑眸,微哑声,“请你们吃饭。”
“先去超市买些年货。”纪荷表面平静的说。
江倾似乎磨了磨牙,笑,“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不讲其他,爱情亲情,一个甜一个泪,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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