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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水益文
时间飞快,两年弹指间飞过。
这两年间, 裴净在罗古秘境中, 走过大部分的区域,包括之前未曾涉足的地方血兽林也去过了, 但是兜兜绕绕, 却再也不见风谷的存在,仿佛那个区域从秘境中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除了风谷,当年她和宋炀去的那处药田,也找不到了,任她再怎么从熟悉的景致中搜寻, 也无从得见。
把能走的地方都走过了,裴净便沉下心来,在罗古秘境中找了一处无人之地,安然地闭关修炼。
她原本筑基后期的修为, 要炼至巅峰,还需要好些年的沉淀, 但当时她受过炎丘凤族圣峰山腹之中涅槃火的洗礼, 有一部分未能被身体所吸收的能量被封存起来,只等待他日修练有成,这些能量便会补充至体内空泛之处。
裴净如今的情况便是如此,自从历练之后,她的心境有了长足的长进,这些变化不止影响也加深了她对修炼一途的认识,打破了某些禁锢, 从而得到质的提升。
因为她特殊的血脉天赋,注定她在修炼一途不会遇到心魔,若是环境适宜,她几乎可以一路无阻地修炼下去。
若是以往,她不会追求这种速度,无极道君曾和她说过,修真最好的速度,便是闭关一阵子,提升了修为,再去历练一段时间,将心境提升,身与心的双重提升,才是基础牢靠的保证。
裴净深以为然。
但是,如今情况已经不同,裴净苦笑着摊开右掌。
两年前她在何县遇到姚慧娘时,发现不妥一时莽撞上前抓住了她,碰到对方手臂时登时像被烈火灼烧到一样,碰触到的手心当场去了一层皮,露出可怖的血肉。
当时草草用布包扎了事,后来跟着姚慧娘去到深山荒谷中,被面具人所擒,此后备受折磨,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
这些外伤,后来渐渐都好了,有些快,有些慢,但时至两年,还未曾好的,只有当时她抓住姚慧娘而受的这个伤。
扯下厚厚的布条,右手掌心是一片溃烂的肉,疼痛不时折磨着她,若非她是修士有着强硬体质,换作凡人,只怕是早受不了自尽而去。
这片伤口,迟迟不愈,不详缠在她心头上,不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需要力量,需要能够抵御强敌的力量,不会随意被人压制,也能护住她想护的人
所以,明知如今有些过快,她还是果断地选择了闭关,她要冲击结丹
罗古秘境已没有什么能走的地方,她又回到了万绿谷,心知这里并不是最好的闭关地点,但秘境当中,谁能预测得出哪处是绝对安全之处
出门在外,一切唯有靠自己。
裴净选了一处矮山,山腰上有颗弯着腰的老树,树心是空的,她满意地点点头,钻了进去。
给自己设置了几重防御阵法,她便沉下心思,闭关修炼
罗古秘境,是位于九连山的一处寻常秘境。
说它寻常,是因为罗古秘境不同于其它秘境会消失,它一直存在着,只是开放口不定,理论上来说,以前某一个入口,可能突然之间就不能用了,但几年之后,它又会突然开放。
每一次通道开放的时长都不一致,多在数年间不定,因此每一个宗门都会暗中搜寻入口,留给弟子们历练之用。
此处成了遥东大陆的修士们最喜欢来的秘境。
然而这些年来,他们渐渐发现了古怪,罗古秘境变得不安全了。
先是有许多通道口莫名消失,再者,罗古秘境众所周知的数个区域也开始变化,这些变化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想要前往此地历练的修士们。
毕竟谁都害怕秘境突然崩塌,就像二十年前万兽森林上空突然消失的炎丘一样。
那一日,兽潮骤退,自那时候起,兽潮这个名词成了历史,遥东大陆北方再也不会有兽潮之袭。
又如,罗古秘境三十多年前,风谷突然崩塌了,当时有许多道宗的弟子正在里面历练,后来听他们同去的同门回忆,靠近风谷的地方卷起漫天的风浪,一阵阵气旋朝内里压陷,转眼间风谷的所在就成了一个黑乎乎的风洞。
有些许碎物从中飞出,砸落在外,好事者前去察看,顿时胸中一阵恶心,居然是人体的零碎肢体
这些事并不是什么秘事,若想知道,完全一清二楚,所以罗古秘境的变化引起了众人心里的忌惮。
是以这些年间,到此历练的人,越来越少了
一只雪白的云狐正懒洋洋地趴在山坡上晒着太阳,它偶尔耸动一下毛绒绒的耳朵,十分惬意。
突然,它的耳朵尖竖了起来,眼睛一瞬间立起竖瞳,它嘴里低嗤一声,朝后方望去。
只见那棵歪着脖子的老树心中,暗暗放出光亮,仿佛有个小太阳在其中,由里往外,将干裂的树身照光,云狐眼睛微微眯着,喉咙里低低警示。
云狐矮下身子做出防御,以为会有一波来袭,谁知老树在光芒最炙热之时,骤然之间所有的光亮乍然散去,恢复了平静。
老树心中传来吱吖的声音,紧接着,裴净从中跃出,沐浴着一身光华,让云狐不敢直觑。
裴净站在半山坡上,微微低首望了来不及逃走的云狐一眼,收敛了一身的锐利气息,问道“这些年来,我知道你一直在外守着我,为何见了我又要躲着”
云狐十分有灵性的眼睛向上抬,不知想到什么,又耷拉下耳朵,看起来情绪有些冷落。
裴净双手互转比着同心结印,对着它说“你若信我,便不要躲,我和你缔结个临时的连接。”
裴净双手慢慢推向前,给了云狐足够的反应时间,但云狐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看来并不害怕,结出圆环的手印推前,丝丝亮光从中透出,打向云狐,并不刺眼,一瞬即逝,片刻后,她感觉到了和云狐多了一丝联系。
她在心里问出刚刚的问题,为何躲着她又为何一路跟着她
云狐不亏是先天灵兽,虽然与裴净做了缔结,但它的想法却不能被她任意得取,不像小灰鼠,它在想什么裴净都能知道。
云狐在思考,认真地想着如何回答她好,几息后,低垂的眸子才对上她,一阵交流,裴净慢慢蹲低身子,探出手摸向云狐,本想摸头,却被云狐避开落在颈边,于是顺手抚了一下毛发。
“风谷的崩塌果然影响了湖底洞,没事,紫阳真火毁了便毁了吧,我这还有。”说着,裴净扬起一支纤细的手指,在她的指尖上腾地冒出一朵紫色的火苗。
云狐低呜了几声。
“你是感觉到我身上的紫阳真火气息才跟来的吧,我知道你对我忌惮,那么你跟了我这么久,观察了这么久,现在是否能放心了”
云狐不语,裴净也不勉强,她站起身,望着某个方向喃喃道“我得出去了,在秘境里无法结丹,所以你要跟来吗”
闻言,云狐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了下头颅,裴净笑笑,弹了下指尖,一息紫阳真火晃晃悠悠地飞到云狐面前,云狐睨了睨她,抬爪将紫阳真火收下。
“那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忍了忍,裴净没忍住伸出手拍拍云狐的小脑袋,所幸云狐虽有些不满却也忍下来,这一番道别,裴净便御剑离去。
望着裴净只余一小点的背影,云狐嘴巴一吐,露出一团蓝湛湛的荧光,不知想着什么,又一口将它吞了回去,转身离去。
裴净此时,在罗古秘境已经呆了二十年,她自己在修炼中渡日,自然不知岁月如棱,但在外界,有人却因为她的失去联系而慌了神。
正玄宗。
宋炀又一次坐在问剑峰正殿旁崖边的大石上,望着天边的卷云,一脸沉重之色。
百里慎走到他身后,十分不愿意开口,却因为不得不走这一趟,对自己也起了几分厌恶,索性闭嘴站到他身后,一言不发沉默着。
“又让你来叫我”
宋炀面无表情,声音轻淡,熟知他的人却从中窥到了几分怒意。
百里慎叹了一声,“大师兄,我去和师傅说吧,玉昆宗的人这么乱传,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着便要走。
“慢着”
脚下一顿,他疑惑地回身。
宋炀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弧度,眼睛冷若冰霜,“我这些年,常常在外头,不想给了些人钻空子的机会,让她以我未婚妻身分自居谁给她的脸”
说着他拍拍百里慎的肩膀,“阿慎,多谢你这些年替我周转,师兄承你的情。”
百里慎心头一热,他这些年替宋炀传话,总以为大师兄会厌烦了他,没想到他看出了自己的矛盾,当下也激动地点着头道“我陪你去”
宋炀可有可无地点着头,回望那起伏的云海。
这些年来,他顾着在外找寻失踪的小师妹,没理宗门这些闲事,若不是这番回来,听到普通弟子们皆在讨论,还不知事态如今已这么严重。
小师妹一直没回来,是否和此事有关
想到或许裴净曾经回来过,但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对他起了误会也不一定,这么想着,心里呼地就生起了一把火,烧得他怒意丛生,若真是让小师妹误会了什么,他定要让那师徒二人好看
正玄峰。
梅掌门正在正玄殿中与和惬道君品着美酒,和惬老儿的徒弟紫茴站在身后,神情恍惚,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梅掌门啊,听说宋炀回来了,这次能否安排个机会让他们见个面这老不见面的,也不是办法嘛。”和惬道君话说得暧昧,让人乍听还以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梅掌门当即皱了眉头。
这些年来,他也曾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但见绯闻的正主都没出来辟谣,他心中也有些想法,便没去管,不想这一放纵,谣言越传越难听了。
“和惬老弟,你这联姻的想法是挺好,但宋炀是我们正玄宗首席弟子,我们做师长的,自然不会替他做主意,还是得他自己首肯啊。”
他暗示着说道,但和惬道君一听又乐呵地点头,“那是那是,让他们年轻的见见面,自己决定地好。”
在和惬老儿看来,他徒弟貌美天赋好,配他那是看得起他。
他却不想想,他徒弟紫茴修炼到了两百多岁才堪堪结丹,这么普通的资质哪里比得上宋炀
说话间,正玄殿外传来一阵雷呜,轰隆一声巨响,将整个宗门的弟子都乍了一惊。
所有人都纷纷外出,一看,他们神出鬼没的大师兄宋炀,正遥站在正玄殿外,脚下雷光四射,端的是一副打架的行头。
众人暗暗心惊,这是怎么回事
梅掌门速度遁出门外,一看当即也傻了眼,“你这小子,想做什么”
宋炀却不理他,将视线放在跟着梅掌门出来的灰发修士身上,“你便是玉昆宗和惬”
梅掌门脸色一肃,“宋炀,注意你的措词,这位和惬道君是玉昆宗的长老,对待前辈你就这种态度”
和惬道君脸色也不太好,他望着玉立身前的年轻人,心思有些复杂。
他曾在上一届的云霄之巅上见过宋炀,当时他如新出的锋竹,光芒让人刺眼,谁知天之骄子一朝落地,变得万人嘲笑,后来,他还曾拿宋炀之事教训他几个徒弟,让他们戒骄戒傲。
谁知不过几十年,宋炀重新掘起,这次他比以往低调,但见过他的人都难掩惊才之叹。
以往他总认为,传言多有虚,然宋炀此刻站在他面前时,他才知,传闻都不及亲眼半分。
那通身的气势,内敛却又霸道,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移开眼睛,脸上无甚表情,却让对上他视线的人不自觉地心一颤,听说,他如今已是元婴初期巅峰
变异单灵根的资质竟然如此逆天,回想当初自己修到了元婴中期,足足用了七百年,心中无端生出了一种被后辈追赶的压力。
但,资质再好又如何,若他与自己徒儿双修,生出的后代不知会多惊才绝艳,到时他必要亲自抚养。
这么一想,心头又火热起来。
宋炀没理会和惬递过来的火热目光,兀自向前一步,这一步,给了和惬与身后的紫茴巨大的压力,特别是一直躲在师父身后的紫茴,心头狂跳不止,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详之感击中了她。
“我就来问问,几时我宋炀多出了个未婚妻可是你们玉昆宗男修都死光了,要到我们正玄宗来找人”
这话太难听了,和惬向来老实的脸也板起来,“注意你的措辞,宋炀我玉昆宗想与你们正玄宗联姻,那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梅掌门却猛地转身,望着和惬道君,“什么未婚妻联姻这事不还在谈传出一些谣言便算了,这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和惬道君有些尴尬,不好直说这是徒儿特意散播出去的话,和稀泥地道“谣言嘛,越传就越不像样,别当回事。”
宋炀轻嗤一声,锐利的目光射向站在和惬道君身后微微颤抖的女修,“敢做不敢当呵,可敢立下心魔誓若今日只是一场误会,我宋炀便不再追究。”
紫茴听到这里,忍不住从师父身后走了出来,哀怨的目光凝向他,“若不是误会呢若我想做你的未婚妻呢”
“紫茴闭嘴”
和惬道君喝着,额间青筋跳动,修士讲求天道之自然轮回,当以顺从天道为正,岂能如此不知廉耻地说出这种话,这不是侧面承认了宋炀说的,他们玉昆宗要贴上他们正玄宗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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