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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奴宿傩的梦中
又是冬日,不同于上一个简陋的木屋,这里是一处精致的别院。四面竖着屏风,一盏烛灯点亮,昏暗一片。
初桃窝在两面宿傩的怀中,身体蜷缩着,腿弯抵着他温暖的小腹,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这冬天实在太冷,屋内烧了火还有些闷,天然带有热度的两面宿傩就成为了绝佳的暖身神器。
她整个人暖洋洋的,很纯爱嘛两面宿傩
忽然,屋外人影绰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夫人,可否允许我进内”
初桃“”
她诧异地睁大了眼,这怎么这么像麻仓叶王的声音啊她定睛看去,屋外那青年身形拉长扭曲,最后定格在她视野中的形象竟然也近似麻仓叶王,高挑清瘦,长发垂落。
只是,叶王通常叫她“桃姬”,情到浓处会搂着她低声唤“初桃”,“夫人”却是少之又少的。
所以,这定然又是两面宿傩想象中的叶王了。
他怎么就和叶王过不去
初桃发怔着,听到一声淡淡的嗤笑,腰间的软肉被掐了一下,低头对上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睛后,才恍然大悟现在是什么剧情现在已经进行到她嫁到备前,和丈夫分居了。
那顶着前夫样貌的男人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而现任
这也太刺激了吧
初桃想着,她虽然嫁给了外面的公子,但作为平安京来的高贵姬君,自然有权利拒绝对方过夜的请求。
于是初桃说“好啊。”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他一向对超出常理发展的事情有兴趣,因此在她撑着自己的小腹坐起来时,还揽着腰搭了把手。
“只是我身体抱恙,或许只能和夫君、呼,”她声音轻柔,像是病中虚弱的样子。忽然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屏风上立起的身影也跟着摇晃了一下,无力地扶住了一侧的小桌“和夫君说几句话。”
两面宿傩怎么、怎么又咬人啊
明明是他自己梦到这种剧情,刚还搭了把手,怎么还听到“夫君”就不爽起来了呢还变出嘴咬她。
就要喊夫君,就要喊夫君
见她强忍着身体不适,还要起来和他说话的模样,屋外男人搭在御帘上的手落了下去,他虽然想见她,可若是将寒气带给她,加重她的病情就不好了。
因此他微微一笑,不顾风雪地坐在御帘前,和她说起了体己话。
初桃一边以口型示意“现在不许动。”
一边回应着。
“是么夫君竟然遇到了这种事。”
有人的手指挤入指缝,强硬地带着落到自己的胸膛,松松垮垮的单衣便在动作间散开了。
野性与邪性并存的身体之上,薄薄地覆着一层细汗,随着呼吸起伏着,莫名叫人移不开视线。
初桃呼吸都要停了,两面宿傩咧开了笑,瞳孔竖了起来,状似挑衅。
“好啊那下次,就请夫君带我去罢”
他松开了覆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身体,不同于之前对她的触碰,这一次,是由她来触碰。
她总是有诸多不满,倒不如叫她自己看看。
而他的身体也实在令人有探索欲。
无论是狰狞交错的浅色疤痕、线条流畅、壁垒分明的轮廓,还是遍布其上的紫黑色咒纹她沿着黑色的纹路从脸摸下,白玉似的指尖也被熨烫成了潮红的颜色,像火灼烧一样留下一寸寸痕迹。
这都是我的啊
掌心下的身体跳了一下,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嘴,朝她张开了森口白牙。
初桃被吓了一跳,搭在一侧的手指就被用力地咬住,那触觉灵敏的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游走的猩红舌尖,指缝湿漉漉一片。
她被咬的一哆嗦,正要去扯他的舌头,那张嘴咧开后,忽然消失了。
“是,我恐怕要休息了夫君慢走”
注视着两面宿傩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终于,结束了。
她扑到两面宿傩身上,双手在他身上摸索“你的嘴呢”
“你的手脚都冷了啊,”两面宿傩如愿以偿地将她扯在身上,见她全身找嘴,舔她一口,初桃绷紧身子,下意识抬高躲避,又被青年按着脊椎压实了。
如此方才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若是真的生病了,可就见不到你那夫君了。”
动作间挥倒了屏风,巨响一声,两面宿傩眯起眼,却毫不在意,笑的如此愉悦。
初桃刚爬起来,屋外远去的脚步声又急促匆忙地回来了,伴随着“夫人,你怎么了”的叫喊声。
两面宿傩手指一抬,那御帘随风飘荡,掀起了一角。外面的人影愈来愈近,几乎出现在了眼前。
初桃“”
她在失语的震惊中,赶紧暂停游戏,深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剧情啊两面宿傩就是故意的,刚才的安稳都是装出来的,他不仅不遮掩,甚至弄出动静,还要将御帘拉开
这也太刺激了吧
但是没想到吧玩家只觉得刺激,只是要压压惊而已。
初桃收拾好情绪回到游戏,她抬起眼,主动地看向了御帘之外。
可那脚步声突兀地消失了。
视野中,屋外虚无一片,空无一人。
诶
妖兽宿傩的梦中
冰天雪地。
等等,怎么还是冬天初桃后知后觉,这不会是两面宿傩对她炫耀里梅所赠冰花的报复吧
三米高的巨兽驮着城主一路疾驰,累了就屈尊让她蜷缩在妖兽温热的肚皮下,这是天然的保暖罩。他是如此的巨大,也是如此的威武,所到之处的盗贼与妖怪都闻风丧胆,却允许一个人类出现在身侧。
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时不时出现在身上的红痕了,不痛,但有时牙印很深。
狼犬总是要磨牙的,这能理解。
还有,种种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梦境。
里梅没再出现,唯一一个像里梅的家伙出现在妖兽的梦境,他变成了一只红眼睛的雪白兔子,一蹦一蹦地追着两面宿傩,被他不耐烦地躲开。
在两面宿傩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初桃将他拉到怀里抱着,冰的吓人。
那巨兽方才愉悦地移开目光,允许了冰雪兔的靠近。
梦境中,还一度出现了错乱的系统提示,但它出现的速度极快,肉眼难以捕捉,初桃总觉得是看错了。
她让系统查询bug,回复说没有问题。
又询问会不会崩档,得到否定的回复后她才放下心来。
梦境虽好,可总也有醒来的时候。
初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平安京。
胧车停在街道一角,源赖光手执桧扇,轻柔地为她扇着风。
“姬君,我已通知他们死者线索一事,但是有个坏消息。”他掀开帘子,让她看到外面安倍昌浩等人围着的死者,苦笑说,“就在一个时辰前,天手力男神的后代也死去了。现在已经出现八具尸体了,查验后他们把人都是神明的后代。”
初桃一怔,她下了车,众人看到她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她只是抬起了手,星星点点的光芒自死者身体中浮现,悉数落入她手中。那横死的怨气也在顷刻间消散了,变得平静而安详。
“天丛云剑呢”
源赖光看向一侧的道路。
雪白的玉犬疾驰而来,在初桃面前刹住了车,吐出一张“封印尤在”的纸条。
源赖光喃喃说“那就只剩下一个了。”
安倍昌浩苦恼“可是,要去哪里寻找天照大神的转世呢为什么其他人都是神明的后代,天照大神却必须是转世”
五条忧“天照大神的后代都是皇室,会不会就在那些皇子和皇女中”
安倍昌浩“也可能是陛下啊,好棘手啊。”
初桃已下定决心“将我回来的消息传出去罢。这些日我会因为物忌,在陛下赐予我的宅院中休息。”
安倍昌浩还没反应过来,源赖光立即抬头看向她,恍然间意会了什么。
他再一次嗅闻到了有人要伤害初桃的味道,为此露出了獠牙“我来协助你。”
五条忧后知后觉,他眨眨眼“可是赖光大人你受伤了啊,还是让我来吧。”
源赖光扫他一眼“我很快就会好的。”
他想尽早痊愈,可这是桃姬亲手包扎的、也是她确认过的伤势,没必要否认。
五条忧腼腆又无辜地笑了“那么,在你痊愈之前,让我一起来帮忙吧。”
安倍昌浩也想加入,可这两人都有意无意地无视了他。
但初桃等了一天又一天,都没有人来杀她。
有不少人听闻了她回来的消息,派人送来和歌与礼物,还有贵女送来新鲜出炉的美男图与赏花宴的邀请。
只有一户人家的侍者每天来张望,什么都不送,打听着她的动态。
怎么回事难道天照转世另有其人
初桃懵了,虽然,她身上好像也没出现过天照的神迹。
不是吧,难道真的不是
在一切都平静下来后,京郊,一个穿着紫衣的瘦削男人找到了两面宿傩“你之前明明遇到了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两面宿傩表情漠然,里梅已皱起眉“你偷走了宿傩大人的刀。京中那些人也是你杀的。”
男人恍若未闻“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他的声音一遍遍回响着,两面宿傩抬起眼帘,嗤笑一声“你动不了手就要我来”
他嘲弄地拉长了语调“那可是你的女儿。”
所谓的幕后之人,不是两面宿傩的母亲,而是眼前的男人。
紫衣男人听了,却更加疯疯癫癫了“所有人都死了她本来就该死在二十年前。她在仇人手下活了二十年已是够了现在只要杀死她,你就能彻底获得素戋鸣尊须佐之男完整的力量复仇我们存在就是为了向他们复仇”
这名紫衣男人,赫然就是出云一战后的幸存者,是出云曾经的国主,也是初桃的生父。
他曾是一座壮如小山的猛士,如今却眼窝凹陷、瘦的宛若皮包骨,风一吹就要倒下。
二十年前的他,年轻有为,贤妻在侧。
从女儿诞生的第一日起,男人就从全天下最幸福的夫君,变成了全天下最幸福的父亲。
他的小姬君粉雕玉琢,冰雪聪明,被他拍一下就会可爱地哭出来。
但是,一切都在战争面前消失了。
那场怀璧其罪的屠杀中,出云失陷。他的妻子沉着冷静,却不幸罹难。活下来的只有他,和他怀孕中的义妹,和他懂事乖巧、一点儿也不哭闹的女儿。
“无法原谅,”义妹怨恨地说,“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平安京遭受同样的灾难”
所以他们逃到遗迹中,甘愿献祭自己,祈求神明的帮助。
义妹的心愿是如此强烈巨大,须佐之男回应了她的祈愿,降神到她腹中。
可这愿望带着破坏,注定要导致另一场生灵涂炭,天照大神紧随而至,见阻止无能,便以天丛云剑封印弟弟破坏的力量,同时神降到他的女儿身上。
尔后,他将失力昏厥的义妹藏在遗迹中,抱着女儿出去找水与食物,却不幸被大和武士发现。
他被从后方捅入的太刀刺穿倒下,而女儿则被大和国的武士抱了起来。
从此,一别二十年。
万幸在于,他找到了义妹的孩子,须佐之男的转世,一起实现复仇鸿业。
复仇支撑着他行尸走肉般活下去,复仇也透支了他全部的生命力。
为了今时今日,他等了太久太久,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但两面宿傩只觉得无聊,不是真可怜,而是真无聊。
他之所以允许这男人靠近,其一是因为他口中须佐之男强大的力量遗迹中还残存着须佐之男的气息,他也真的酣畅淋漓地打了几架,现在遗迹中须佐之男的痕迹已经一点儿也不剩了。而紫衣男甚至不知道须佐之男的雕像都已经四分五裂了。
其二是因为男人要毁灭平安京的目的,何其愚昧且有趣啊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看在了初桃的面子上,想看这对人类的父女或相认、或相杀的模样。
两面宿傩只是兴致来了,想做就去做了而已。
但现在他觉得无聊极了。
这男人明明已被仇恨蒙蔽双眼,也发自内心地憎恶着自己在仇人家过的风生水起的女儿,却被什么可笑的东西阻碍无法下手,光是靠近都难以做到,如此软弱。
只能祈求第三方的他去杀死她,如此可笑。
两面宿傩自然也能出尔反尔,已不再耐烦与他为伍。
妄图用人类的标准去要求两面宿傩是不可能的。
“杀了她,杀了她”
所以他挥出了刀,男人带着狂热和仇恨的目光,被两面宿傩一刀斩断,发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厨刀深陷入额头,血线流淌而出。
两面宿傩掀起眼帘“谁允许你命令我”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男人身上落下阴影,狰狞的两面四目对准了他,方才勾起了唇角“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是须佐之男啊。”
“你”紫衣男人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着,倒映着他的模样,无力地抽搐着,“可是、须佐神降”
他这幅丑陋求生的模样,反而勾起了两面宿傩的兴趣,他狞笑“你不知道吗那女人的腹中,原本是双生子啊。”
紫衣男人呼吸急促,骤然间感到一片阴冷。
两面宿傩说的那女人是他的义妹。
如果说是双生子,两面宿傩又不是须佐之男,那真正的须佐之男呢
须佐之男被吞噬了
他生下时就已是两面四手,这多出来的肢体器官也全都为他所控。他竟是以人类之身,在胎中就吞噬了须佐之男
紫衣男这才感到了恐惧,原本两面宿傩的恶与强大尚能用须佐之男破坏神的名义去解释,可他现在才发现,两面宿傩的一切行为,都出自于他本身。
此世之极恶,竟然是一个人类
失血过多已经模糊了他的感官,他恐惧地全身都发抖起来,力量一点一点地流失了。
“而且,神明的力量还没有我强大,我为什么要成为他”
他是如此的狂妄,紫衣男人是如此的不甘,他瞪大了双眼,抽搐着,在复仇即将实现的前一刻,怨恨地死去了。
许久,里梅方才说“宿傩大人,他死了。”
“嗯,”两面宿傩支着下颌,想了想,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桃姬应该一直在等第九个死者吧将他送到她的家门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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