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第79章

    江忱和言斐极度疲惫,但精神还处在找到江果的亢奋和后怕中,两人躺在床上很长时间也没能睡着。

    隔壁屋内江天茂和柳凤也睡不着,时不时听到两人小声的交谈。

    江忱翻了个身将言斐搂进怀里,把他当个人形娃娃似的抱住,终于有了些困意。

    恍惚间,周围环境迅速退散,又是那个熟悉的墓地。

    果果的墓

    果果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他会在墓地

    又是梦吗

    江忱不安的搂紧了怀里的人,言斐被勒的有些难受,推了他一把,却换来更迫切的束缚。

    山间阴雨蒙蒙,草色皆暗,少年身形单薄,撑着一柄黑伞,一道浅色的疤痕从耳根绵延至下颌骨处,看面相有些凶,但眉眼很帅气。

    “江总,我需要您帮我拿到精神病院的内部构造图。”

    江忱阴沉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叫原承。”少年并不畏惧,“我可以给你一个完美的作案现场。”

    少年将怀里的栀子花放到了墓碑前,低声道“答应送你一盆栀子花的,没来得及,现在补上不知道算不算食言。”照片上的小少年笑嘻嘻的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直起身,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江忱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总,这是我的电话,您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少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最好快点,来得及的话,江果可能还没喝孟婆汤,还能看到那个女人凄惨的下场。”少年脸上露出一个阴狠可怖的笑来。

    江忱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的坐了起来,言斐也跟着他坐起身,打开台灯“怎么了”

    江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拿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才道“我做了个梦,竟然梦到了果果口中的那个原承。”

    言斐眼皮一跳“梦到了什么”

    江忱把梦里的情景说了一遍,还摸了摸心口“我觉得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我觉得我听到他说的话时特别心动,我觉得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这么疯狂”

    言斐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安抚他,心里却不能平静。

    江忱的梦绝不是单纯的梦。

    上辈子江果死后,陈美兰被带回了精神病院看管起来,陈美兰当初并没有精神病,是被江忱用手段关进去的。

    而陈美兰故意将江果推下水导致他溺水而亡,却又因为精神病的原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段时间江忱痛苦至极。

    言斐一点不怀疑,江忱会用极致的手段去对付陈美兰。

    后来,陈美兰死在了精神病院的病床上,死因是吞服大量安眠药造成死亡。

    警察当时重点调查了江忱,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精神病院也不是江忱能进的去的。

    后来案件被定义为自杀。

    言斐心知此事一定有内情,但是江忱不说,言斐便也从来没问过,只当不知道。

    原承

    言斐记忆中江果从来不认识一个叫原承的人。

    三年间,江果跟言斐相处的时间要比跟江忱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江果会跟言斐说他学校里的事情,跟江果要好的几个朋友言斐连他们屁股上长了几颗痣都清楚。

    如果江果认识原承,言斐不可能不知道。

    江忱的梦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被江果绑架的事刺激后的产物

    江天茂本来打算第二天便带一家人回家,江果已经找到,其他的便是警察的事情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江果不肯走,他非要见原承。

    罗大光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虽然人很虚弱,但他确确实实从死亡线上被扯回来了。

    而原承晚上时休克了一次,但最后有惊无险也与死亡擦肩而过。

    两个人现在算是犯罪嫌疑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而且两人现在极度虚弱,也不适合见人,所以江果未能如愿见到原承。

    江忱他们回到家后的第三天接到了莫白川的电话,说罗大光和原承都已经清醒,已经转到了他们所在市的市医院。

    江忱和言斐带江果去了医院,莫白川在那里等着他们。

    莫白川比他们更便利一些,知道一些内部消息。

    “罗大光指控原承下毒杀人。”莫白川说。

    言斐与江忱对视一眼,然后言斐问“调查结果呢”

    “罗大光出狱后,认识了原承的妈妈,罗大光这个人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不可否认,他长得不错。”莫白川说,“原承的外公外婆不同意女儿跟他交往,所以原承他妈就跟他私奔了。”

    江忱皱了皱眉“恋爱脑。”

    莫白川也叹了口气“两人结婚后,原承他妈怀孕,罗大光便开始露出了本性,但她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亲人,跟罗大光住在偏远的农村,罗大光看她也看的紧,多年磋磨,最后受不了就喝农药自杀了,这是上个月的事儿。”

    “原承是有杀人动机的,但他毕竟只有十岁,而且证据不足,罗大光指控原承,只是因为那盘红烧肉是原承做的,而原承承认红烧肉是他做的,但不承认他用过这瓶酱油,因为灶台上有两瓶一模一样的酱油,酱油瓶上不止有原承的指纹,还有王长斌与另外两枚陌生的指纹。”

    言斐和江忱明白了,虽然红烧肉是原承做的,但这瓶农药到底是谁倒进去的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王长斌已经死了,而原承只有十岁,他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农药当酱油倒了进去,也可能是王长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农药倒进去的,还有可能是另外两枚陌生指纹的人出现过在现场。

    原承和罗大光的证词都不能取信,而当时在场的江果才只有六岁。

    警察办案只讲证据,不论人情,没有证据便不能定案,而且原承只有十岁,他是个未成年人。

    “基于各方面,他应该会什么事情都没有。”莫白川说这话时神色莫名,言斐觉得莫白川有些奇怪,他的样子怎么说呢,有些奇怪,感觉说这话时内心情绪很复杂。

    很快,原承的病房便可以探病了,江果也终于见到了原承。

    又黑又瘦的男孩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肉像是被刀割去了一样,让他整个人有些病态的扭曲,唇干裂而惨白,光看样子,感觉这人活不了几天似的。

    江忱看到他耳根至下颌骨处的疤痕,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凑近言斐耳边轻声道“我感觉见鬼了,梦里见到的那个人脸上也有条疤,不过比现在模样好看得多,现在这个太丑了。”

    江忱这么一说,言斐便知道,江忱那个梦是真的。

    江果走到病床前,小手摸了摸原承打针的那条胳膊“疼吗”

    原承看着面前穿着大红色羽绒服的白嫩小屁孩,觉得他更像年画娃娃了。

    因为江果被绑,江果的外公外婆特别自责,还因此住了好几天院,所以江果回来后,老头老太太特意去买了大红色的内衣内裤还有外套给江果,说看着喜庆,辟邪。

    原承没说话,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江果见他不说话,皱了皱小鼻子,踮起脚半个身子趴到病床上,用手捏了捏原承的脸“你为什么不理我”

    “果果。”言斐扯开江果的手,江果哼哼了一声。

    江忱上前一步,一手撑在桌上,弯腰俯视着床上的男孩“你叫原承”

    原承看他一眼,冷冷别开眼。

    嘿,还挺有个性。

    江忱挑了下眉“我是江果的哥哥,我叫江忱,谢谢你护着我弟。”

    原承顿了顿,抬眼看向江忱。

    言斐看到这一幕,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如果江忱的梦是真的,那么上辈子便是这俩合伙把陈美兰

    言斐制止自己再想下去,转身出了病房打算找大夫了解一下原承的病情。

    如果江忱没做那个梦,言斐也只是把他单纯当做一个普通人来对待,但现在言斐没办法不闻不问。

    出了病房,言斐正要去办公室,便看到不远处站了个熟人。

    言斐走过去,在莫白川肩膀上拍了一下,向来警醒的人吓了一跳,看到言斐才舒了口气“吓死人不偿命啊。”

    “你在这干嘛呢”言斐问。

    “我”莫白川摸了一下鼻子,“我随便逛逛。”

    “逛医院”言斐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就是原承的病房,“你来看原承”

    要说莫白川,他古道热心,他有使命感有责任感,他关心江果的绑架案情理之中,但言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虽然你未来是个人名警察,但你这也管的太多了吧,拯救世界也不是这么拯救的,哪里都有你忙碌的身影,也不怕劳累过度。

    “我先走了,你自便。”莫白川转身就走,却被人勾住了肩膀。

    言斐睨着他“咱俩还没好好谈谈呢,莫警官。”

    言斐勾着莫白川的肩膀将他带出了医院大楼。

    两人在花坛前坐下,莫白川点了支烟又问言斐抽不抽,言斐摇摇头,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认识原承”

    莫白川看他一眼,倒是没否认。

    言斐脑子转的飞快,原承与莫白川之间应该不是亲戚朋友的关系,那么能让莫白川记住的

    莫白川吸了口烟,慢悠悠开口“原承吧,是个天才。”

    天才

    因为原承是个天才,所以你对他特别关注

    言斐等着后半句,莫白川却不开口了。

    “要不然,我让南青来问”言斐说。

    莫白川“啧”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摸着下巴吐出几个字来“原承是个犯罪天才。”

    言斐“”行吧,真是处处都是意外之喜。

    “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知道的都是听局里的师兄说的,原承是自己投案自首的,牵扯出五六个积案,全是找不到证据无法破获的案子,其中两件还被定义为自杀。”

    “但这些案子的死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他妈的王八蛋,但苦于找不到证据没办法抓,但最后这些人都死了。”

    言斐默了一瞬“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绿林好汉。”一时间竟有了些武侠剧的感觉。

    “原承自首,把作案细节都说了出来。”莫白川看向言斐,“我听师兄们说的时候,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孩子才十九岁,这些案子最早那一件发生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

    “罗大光”

    莫白川摇头“不清楚,我了解不深,具体的案件我没参与。”

    “最后呢”言斐觉得有些窒息,“怎么判的”

    “不知道。”莫白川摇头,“他还没判呢,我先ga了。”

    言斐心念一动,问道“他什么时候投案自首的”

    “陈美兰死后的第二天。”莫白川说了个言斐和他都能迅速找到共同记忆点的时间。

    因为当时莫白川在查江忱。

    言斐脑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对莫白川伸了伸手;“来根烟。”

    莫白川递给他,言斐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

    莫白川继续道“我听负责这个案子的师兄说,这孩子是真天才,计算机牛逼到不行,是个知名的网络黑客。”

    网络黑客

    言斐抬眼“既然是网络黑客,应该有什么网名吧”

    “有,在一个知名论坛上,他叫栀子,因为这个网名,大家一度以为他是个女孩子。”莫白川对这个网名记忆很深刻,还特地去网上搜过,竟然还有某度百科介绍。

    栀子

    言斐咬着烟,无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江果离开后,言斐拿到了江果的手机,他只略微翻了翻,手机里有个置顶的聊天,对方的名字就叫“栀子”。

    因为尊重江果,言斐并没有看里面的聊天记录,但言斐记得有段时间他比较空,说要给江果补习功课,江果说不用,说他有私教,小孩嘛,有些自己的秘密也正常,言斐没多问,后来发现江果的学习确实没有下降,反而提高了,就也没管他。

    而后来江果的墓碑前有段时间每天都有一束栀子花。

    至于江果有没有与这个“栀子”见过面,将会是个永远的谜吧。

    有些人,有些事,你以为会永远成为一个遗憾,兜兜转转,他却用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你面前。

    “罗大光这个人吧,不止好女色,还尤其喜欢小男孩。”莫白川又道。

    言斐倏地看向他,脸色厉了几分。

    莫白川没往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要不是中毒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言斐用力吸了几口烟,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那暴躁的想要把罗大光弄死的心情。

    此时他又想到了原承,不仅有几分猜测。

    也许原承起先的计划并非这样,也许他能全身而退,但绑架案对于他而言是个意外,所以他不得不改变了原先的计划,把他自己折了进去。

    言斐之前猜想上辈子的罗大光很可能是被江斯宁给处理了,但现在想来可能并非如此,而是原承的杰作。

    “这孩子挺可怜的,警察那边找到了他舅舅,他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舅舅到现在也没到医院来过一次。”

    “我想要收养他。”莫白川说。

    江忱陪着江果在病房里待着,江果围着病床转来转去,病床上的原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把江果气个够呛。

    江家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要不是江忱拦着,江果差点儿给他手上的针管给扯了。

    江忱要带他走,江果还不肯走,一定要在原承手上咬一口报仇,江忱被他烦的要死,干脆把人拎过去,拿起原承的手塞给江果“咬,你给我咬,你今天不咬,我给你塞嘴里去。”

    江果觉得他哥真的太烦人了。

    就在江忱耐心告罄,疑惑言斐怎么还没回来时,病房门被人推开,江斯宁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江忱又开始烦躁起来。

    但这种烦躁没有外界刺激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江忱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斯宁,江斯宁也没想到会见到江忱,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还是江果先喊了声“小宁哥哥”打破了沉默,江忱就含糊的打了个招呼。

    在江果被绑架这件事情上,江斯宁也算是出了不少力,这么自卑的一个人竟然会把罗大光主动交代出来,让江忱有些刮目相看。

    但无论是因为那些莫名的烦躁,还是梦里的情景,江忱都无法对江斯宁生出好感来,想必江斯宁对他也是如此。

    所以江忱拎起江果离开了病房,江果被拎着还不忘对病床上的原承喊“你等着,我明天还来,气死你。”

    病房门关上,江斯宁看着病床上的原承,原承也看着他。

    两人其实是有些像的,都有一双与罗大光相像的眼睛,狭长,带着几分阴郁。

    罗大光的眼睛总是充满着淫邪,让人看了厌恶,但其实他的眼睛长得很好看。

    江斯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也许是那仅剩的一些同情,也许还有些别的,反正他来到了这里。

    江忱和江果在的时候,原承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现在他竟然开口了。

    “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哥哥”男孩说话时声音虚弱且有些嘶哑,一是因为生病,二是因为那天江果把他的喉咙扣破了,到现在还没好,一说话就疼。

    江斯宁对“哥哥”两个字没有意见,但对于原承的哥哥却觉得恶心,不是恶心原承这个人,而是恶心两个人身体里流淌着的血。

    他们的血脉相连是让人恶心的。

    江斯宁没说话。

    原承又问“罗大光还活着吗”

    江斯宁点了点头“比你好。”

    原承自嘲的笑了一声。

    江斯宁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病床上这个男孩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江斯宁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转身想走,也许,是逃。

    看着这样的原承,江斯宁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压抑,痛苦与无能为力。

    身后传来男孩沙哑且冷淡的声音“螳螂断臂,壁虎断尾,都是为了求生而已,如果能够站在阳光下,一时的黑暗又算什么。”

    门外,带着江果回来拿书包的江忱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又收了回来。

    “哥哥,你也活的很艰难对吗我听咱爸说过你,也说起过你妈妈。”

    一声“哥哥”,一声“咱爸”让江斯宁生理性厌恶的干呕了一声。

    原承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今年才十岁,我想我能活到七十岁,哪怕我现在躺在病床上动不了,可是即便失去这段时光又如何呢,我还有以后的几十年。”

    江斯宁觉得冷汗像是毒舌的信子一样从后背爬上来,让他遍体生寒。

    “小忱。”江果拽了拽胳膊,小声道,“你怎么不进去”

    江忱下意识的去捂江果的耳朵,手顿了下,往下牵起江果的手牵着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原承没有重生,他就是这么个人设。

    原承对江斯宁的暗示应该挺明显的吧,我估计还有一到两章正文结束,先预告一下,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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