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仁泰大囧“你乱说什么你害的萨仁被狼咬, 还不赶紧道歉。”
萨仁听到帖木儿的话不禁翻个白眼,这位居然还有心思关注这种事,看来跟那日一样, 想改变太难了。
她没再多留,也不想等帖木儿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啊, 下次还敢,就不能给这些人机会, 一有机会就要折腾出事来。
吉仁泰倒是追出来道歉“萨仁, 帖木儿乱说的,你别生气。”
萨仁摆摆手“没事,我先回去了。”
话刚说完, 她就看见对面一个陌生人正瞪着她, 吉仁泰也看见了,赶紧挡在她面前,问那人“你干吗的”
那人马上装出笑脸来, 冲萨仁说“是我啊,田辉田壮他爸”
他一说萨仁才认出来, 前旗长已经痩到皮包骨了, 装出的笑容里都充斥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萨仁跟吉仁泰说“没事, 这人我认识, 那日前夫,你去照顾帖木儿吧。”
吉仁泰也打量着田旗长,正月初三他跟着那日到查达走娘家时,吉仁泰见过的,当时还很气派,现在这个瘦骨嶙峋病人一样的人就是当初的大官
田旗长本来保养得不错, 可因为快速痩下来,脸上都起褶子了,看起来老了至少有二十来岁。
吉仁泰有点不敢信自己的眼睛,田旗长大概见多了各种打量的眼神,一点也不窘迫,笑着跟萨仁说“萨仁同志,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萨仁点点头,指指医院外边的小花园“去那边吧。”
吉仁泰有点不放心,萨仁朝他挥挥胳膊,笑着说“狼我都不怕,就他这样的,用的着担心。”
吉仁泰一想也是,不过想到是自己弟弟害的萨仁被狼咬,又一肚子气,进病房去骂人了。
萨仁跟着田旗长来到小花园的长椅旁“你找我什么事”
田旗长指指自己的脸“你看我变成这样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再说你现在不是干的最苦最累的活吗更容易衰老。”
田旗长激动道“这可不是正常衰老,我没有食欲,明明很饿却不想吃饭,一定是你给我下了药,对不对”
萨仁无辜地摊摊手“没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没食欲那是你还不够饿,饿惨了才不管东西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为了生存都会吃下去,你不想吃那说明你还不够饿。”
田旗长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瘆人“怪不得李副所说你是小恶魔,你还真够狠的,那日的话根本不能信,你偏偏信了,你以为我要饿死我老婆,于是就用同样的法子来整治我对不对”
还别说,田旗长别管人品如何,还挺聪明的,起码比那日聪明多了,萨仁还以为他会疑神疑鬼,想到因果报应,甚至怀疑他老婆的鬼魂作祟,哪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她。
“我是想整治你,可我也得有这么大的本事啊,你现在就在医院呢,马上去找医生给你看看,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我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田旗长早就看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这才让他更加崩溃,正好在走廊碰到萨仁,他就想起关于萨仁的那些传言。
她第一次在旗里挂上名是她用草药配了一种猎獾的药,据说她给军中领导治好了顽疾差点被推荐去上大学。
那日跟他说过,是萨仁给她下了药让她哑了一个多月,雪灾前来左旗的参观团都围着让她给他们看病,据说有一两个还把她当神医跟别人吹嘘。
疯牛病也是她第一个发现的,会传染给人也是她说的,她只看了李副所长的面相就说他两年内必有大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萨仁懂医术,甚至还很精通,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确实靠中医药做了很多事。
再想到当初自己只是崴了脚,她却上前来帮忙,又是按手又是按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占便宜一定就是那时候动的手脚
田旗长盯着萨仁“学医的人不会用医术来害人,你这肯定是邪术,信不信我马上举报你”
“举报我什么用邪术你有证据吗真是异想天开,说我用手段让你挨饿了你要是一口东西也吃不进去早就一命呜呼了,还有力气跟我在这儿嚷嚷我看你也就是痩了点,人还是挺精神的,可别再这编故事了。”
田旗长也知道自己没证据,可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丫头动的手,他确实可以强迫自己吃东西,但吃不了多少就恶心想吐,以前到点吃饭是享受的事,现在他完全不想吃饭,直到饿的受不了了,才硬往嘴里塞点东西。
这都快两个多月了,天天干重活,还吃不下饭,能不痩吗他生怕哪天眼前一黑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
见硬的不行,他决定来软的,苦着脸哀求道“萨仁,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其实我跟你一样,都被那日骗了,我还以为她一直在好好照顾我老婆,这才娶了她,哪想到她居然人面兽心,我知道后不也马上跟她离婚了吗她做的那些事我是真不知道,我去呼市时不是跟你一趟车吗我当时就知道你是要去干什么,但你看我紧张了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验尸我也不怕,因为我没杀我老婆”
“你是没动手,但你想要饿死她,活活饿死自己的枕边人,你还真想得出来。”
见萨仁语气生冷,田旗长心中大急,这臭丫头软硬不吃,到底该怎么办,他这两个月太煎熬了,生活毫无乐趣,而且有时候肚子饿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出来。
再过两个月,恐怕他得饿死。
田旗长琢磨着萨仁的所喜所好,想找个容易下手的弱点,可想了一圈,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为她自己牟利过,做的事一直都很伟光正,真有这种大公无私的人物田旗长觉得萨仁是在做秀,但他还是想试试。
不是最喜欢讲法律进道德讲道义嘛,那就从这个入手。
“萨仁,我知道你高风亮节,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少废话,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谁会不为自己考虑。我向雷峰同志学习,但我终究成不了雷峰,别给我戴高帽子。”
田旗长被她怼的好悬一口气没喘上来,忍住气再接再厉“我不是给你戴高帽,我是看你一直都为国为民,无私奉献,你虽然没上过学,但你自学中医自学兽医,听说还都做得不错,这总是真的吧。”
他不给萨仁说话的余地,急急道“不管是自学还是科班出身,都得知道学医是救人性命的,不是用来害人的。”
萨仁听到这里才明白他的意图,这人还真是无耻,他的理论大概是我是坏人,坏事我做可以,你是好人,所以你要遵守道德,你不能害人。
萨仁呵呵两声“田旗长,你是想问诊吗那你直说啊,非拉拉杂杂的说这么一大堆有个屁用我也不用号脉了,只听你刚才说的症状,完全不像身体有问题的,你估计也已经在医院做过体检了吧,有问题的话你早就去看了。不是身体问题,那肯定就是心理有问题了,我听着你的病症很像是厌食症,这种病真没别的办法,我看你还是定点吃饭的好,闹钟你知道吧,呼市商场里有卖,你买一个每天在饭点定好时,揣到身上,闹钟一响你就强行往嘴里塞食物,每顿饭自己定量,吃完一餐才能停下,这不就行了吗活人还能被饿死”
田旗长苦笑,他最近就是让一起住的环卫工叫他吃饭,吃不下去也要强行往下咽,确实饿不死
但痛苦啊吃饭的乐趣没有了,别人吃饭是享受,他是痛苦,扫完大街,还得跟干活一样强迫自己吃饭,这日子不能再苦逼了。
萨仁确实在他的脾胃上做了手脚,但只要他坚持进食,过段时间自会消解开,学医的确实不能用医术害人,可她觉得自己这不算害人,吃得少了,脏腑正好调理调理,对他身体本身的伤害并不大,但这段时间里确实身心都受罪。
法律无法惩罚他,她也只能用些小手段了。
欣赏完田旗长的无助,她起身道“你要非觉得是我给你下了药,随便你去哪儿检查,去哪举报,我随时奉陪。”
田旗长都快哭了,不会后半辈子都这样吧,那可太惨了。
萨仁没再回去看帖木儿,她又去药房拿了点她要用的药,去畜牧站借了匹马,立马回了查达,天黑之前还能赶回去。
她这么出来,阿妈一定不放心,再说她也不放心那两条狗。
等到查达时,支部已经亮了灯,萨仁隐隐听到有人在吵嚷什么,她叹口气,这就是群居的坏处了,邻里间免不了磕碰,时不时的就有口舌,像以前一家一个营地,碰到了都亲得不得了。
离得越来越近,萨仁听清楚了,好像有人在提自己的名字。
“我一会儿就带着东西去萨仁家赔礼道歉,明明是我家帖木儿的错,你非得跟别人说萨仁仗势欺人你按的什么心萨仁给查达做了这么多事,你们家没沾光吗她是拆了你家的敖包还是喝了你家待客的奶茶你一天天闲得没事干编排她”
萨仁循声找过去,居然是那日家,被骂的是那日阿妈,骂人的是吉仁泰阿妈
旁边围着一群人在看热闹,那日阿妈坐在地上哭嚎着,还特意露出断腿来博取同情。
“我说什么了,让你找上门来骂我你家帖木儿不是得罪了萨仁才被赶走的吗还有老狼窝里有狼谁不知道,帖木儿先掏了就不成,非得留给萨仁他们他们没掏到狼崽就找上门去动刀动枪喊打喊杀,这是假的吗廖知青开枪打了帖木儿,是假的吗我说一句瞎话了吗你得罪不起萨仁,就来拿我出气”
那日阿妈说着朝天上举起双手,大喊着“万能的腾格里啊,你开开眼吧,这片草原被恶灵霸占了,大家都被她迷惑,把黑的当成白的把恶灵当成英雄恶灵迟早会毁了这片草原的求你开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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