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真没觉得自己替小刘队长说过话, 她当时只是想把局势稳住,自然要找对方的破绽。小刘队长却以为她是帮了自己又不甘心,或者是不好意思承认。
萨仁也懒得再解释, 要是小刘队长能因此装回原来那个对谁都好,不抢功不任性的领导, 那就最好了。
谁还没点自私自利的本性, 不要过分就好。
第二天,那两个孩子都没来上学, 萨仁还担心他们回去都挨了揍, 廖正义干脆领着华雪去家访了,家访回来说阿日扎兰是不想上学了,塞布里是挨了揍。
两家人倒是没有闹翻, 廖正义劝阿日扎兰把这一年读下来, 起码拿个小学毕业证,他阿爸却说没有小学毕业证也不影响放羊,没必要浪费时间, 现在不是义务制,又不能强制, 廖正义十分无奈, 跑来找萨仁, 想让她去劝劝。
萨仁叹口气, 阿日扎兰的年纪本来就比五年级孩子大几岁,估计他是真学不进去,人家不想上了,还能怎么劝
还没等她去找阿日扎兰,他阿爸就领着他来了,还带了一条新鲜的黄羊腿, “萨仁同志,昨天要是没你,也诈不出塞布里那混小子。阿日扎兰昨天回去了居然敢跟我吵吵了,还说我要再打他就来找你,要把我送去旗里坐牢。我气归气,可见他不再跟个小羊羔一样只会缩着咩咩叫,也挺高兴,男子汉就得有男子汉的样子。”
他说着又抬腿想踹儿子,不过幅度却小了很多,轻轻踹了下“你说是吧,儿子”
阿日扎兰笑着点点头“萨仁老师,谢谢你,以后我会勇敢起来,还有我挺想在查达待着的,可我真的一门课也听不进去,还不如跟我阿爸去劳动,您能不能跟廖校长说说,别再劝我了。”
萨仁还是第一次见阿日扎兰的笑容,她也笑着道“你不是已经勇敢起来了吗自己去跟他说吧,把你的想法说清楚,学不进去也不能硬塞,也不是只有上学这一条路。”
“好,我知道了。”只一晚,阿日扎兰的眼神就自信起来,萨仁想起昨天阿日扎兰被污蔑成小偷后的那种万念俱灰,破罐子破摔的眼神,觉得清白两字对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个孩子的事由廖正义去处理,萨仁也没多管,倒是小刘队长见人家来感谢萨仁,阿日扎兰还一口一个萨仁老师,他不免有些羞惭,开始反省起来。
之前的事没法弥补,他主动让出了小学校长的位置,也开始给小学申请蒙语老师,希望能更正规点。
金工他们因为惹出了事,更加卖力,工期提前完成。
井出水那天,全查达的人都来围观,刚抽出的水是混的,带着泥沙,但大家看到已经很开心了,这可是活水,草原上很少有活水,有了这口井,以后干旱的时候只要发电拉电闸就能出水,谁能不高兴。
以前大家还要去滩子或河边,用勒勒车跟大桶去拉水,喝前还要过滤,费事极了,现在看到涓涓不断的地下水涌出来自然兴奋。
萨仁阿妈说“听说西边干旱的时候挖了百口井,后来全都枯了,只能在雨季存水用,咱们这个居然是通电的一拉闸就上来水”
邻居阿妈也说“可不是嘛,咱们这井可太高级了,多亏了萨仁,我听都没听过这种井,只听说城里有自来水,一拧就出水。”
大家各种夸,巴雅尔甚至提议这口井叫萨仁井,萨仁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被人记住,再说她是操办了挖井的事,但花的钱可是队里的,自己要敢认,还不知道小刘队长会不会又嫉恨的固态萌发。
于是她摆手道“一口井还要起什么名字,何况咱们就这一口井,也用不着区分。”
小刘队长见萨仁被围着,心里虽说有点不舒服,但到底没表现出来,他觉得打口井就是说句话,联系个施工队的事,算什么功劳,可这群没见识的牧民特别吃这一套,看见这口井比看见小学还激动,他也是没脾气了。
为了表现出他也很激动,小刘队长还让队里宰了只羊,犒劳金工他们。
萨仁家没缺过肉,也没去凑这个热闹,倒是金工临走时来她家一趟,留下好几个联系方式,说要是附近有人找打井的一定通知他们。
他们这次打井摸索出了草原上的地质特征,有了经验,自然想多接点活,萨仁满口答应,不说别人,以后牧场扩大他们这儿肯定还要打井。
水井外围弄好后,牧民们就开始用起来,大家对自动的水井十分好奇,有些去放牧时可以在滩子边饮马饮牛,可想到家里有井,他们就忍不住回来拉闸放水。
萨仁一开始觉得大家对水井的新鲜劲很快会过去,可一个多月过去了,水井边天天围满了人跟牲畜,队里的柴油消耗越来越快,程支书把这些记录拿给萨仁看时,萨仁才不得不出面制定了规则,水井什么时候用,怎么用
小刘队长见状,干脆说“安排一个人专门看着井不就行了。”
为口井浪费掉一个劳动力萨仁觉得不值得,但程支书却十分赞同,制定再详细的规则也会有人不遵守,还不如派个人当水官。
于是查达就多了个水官,是比达愣爷爷小不了几岁的老大爷,天天在那儿一坐,只管拉闸,年龄在那儿呢,说话也有份量,不该用井的,他丝毫不给面子。
萨仁挖井其实是想弄个带防火设施的仓库,但烟雾报警器国内还没有,现在这环境引进不可能,自己做吧,她还真没这个能耐,想把大概原理跟专家说说吧,她什么资质都没有,人家也不能信啊。
萨仁买了不少材料想自己做个简易的,材料还没找齐,草原上就下起了初雪,这时已经是十一月份,比去年晚,可雪比去年小多了,对牧区的影响不大。
再说现在查达的抗灾能力极强,就是大雪也不怕,第二场雪下来时,已到年关,更大了点,但查达储备充足,大家也都没慌。
牲畜们该进棚的进棚,散养的也会有人不时过去看一眼,萨仁在入冬前就已经让人把水井用牧草围住,可等到大雪时还是冻住了,还是只能用雪水,虽是习惯了,但萨仁还是有点沮丧。
她想象中的不只是现代化的牧场,还是现代化的蒙古包,可以通自来水能洗澡的那种,想弄成估计也得等上五六年了。
阿妈听了她的设想,皱眉道“那样的蒙古包还叫蒙古包吗还不如去城里盖房子住。”
“以后城里可不能随便盖房子,蒙古包的功能跟结构不变,只是生活更便利而已,怎么不叫蒙古包阿妈,您一开始不也说没必要打水井吗现在怎么样恨不得一家一口井。”
阿妈被她说笑了,是啊,前阵子大家都抢着用井,她还真说过恨不得一家打一口井,不用争抢了。
她不免感慨“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
正说着狗叫了起来,有人来了,萨仁以为是大李或小李有事找她,可听这狗叫声不像啊。
阿妈先听了出来“是家里人,肯定是你二哥回来了。”
结果回来的不是二哥,是三哥,阿妈本来都起身要去准备点吃的,见是他又坐了回去。
三哥就苦笑“阿妈,还生我气呢这不是回来了吗”
阿妈没理他,只问萨仁“晚上吃面疙瘩吧,撒上点野葱,给你把羊脊骨上的肉拆下来放里边,肯定香。”
萨仁笑着答应,三哥无奈极了,把背回来的大包扔在门口,凑到阿妈面前拉着她的手说“你和阿爸不让我结婚,我肯定不结婚,我这不是一个人回来了吗,我也不是不想家,就是刚当了正式工人,不能总往回跑啊。”
阿妈拍开他的手“没人不让你结婚,你也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定,不用来跟我们说,回来了有你的地方住有你的饭吃,我们高不高兴也不用你管。”
这话说得还是在生气,三哥朝萨仁挤咕眼,想让她帮自己说话,萨仁没理他。阿爸阿妈再气也不可能不要儿子,缓缓就好了,只是他跟塔娜的事就这么耗着
不过再想想塔娜那一家拎不清的人,萨仁立马就不心疼了,甚至跟阿妈一样只盼着两人赶紧分了才好。
过年时,除了大哥,家里人都齐了,萨仁对这位神秘的大哥更是好奇,过年都不能回来,连封信都不往回寄
阿妈不管三哥的事,却再次催起了二哥“你跟人家畜牧站那姑娘成是不成不成就赶紧跟人家说,别耽误人家好姑娘。”
二哥含糊道“我知道了,阿妈你就放心吧,你知道我的,从不会对不起人。”
萨仁听出不对,挑眉道“看来这是有戏啊,不然怎么就说到对不起人了”
二哥瞪她一眼“你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萨仁这句话刚落,阿妈就说“是啊,那你也赶紧找吧。”
萨仁马上闭嘴,行吧,过年催婚估计是所有当妈的共性,已经有对象还一直在一起的三哥就更尴尬了,他这个是只要阿爸阿妈松口立马就能结婚的那种,结果阿爸阿妈都不问他。
过年还是老样子,但萨仁却比去年更高兴,因为明年就是七七年,十月份高考,后年是七八年,改开,光景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过完年,萨仁意外接到了孙副厂长的电话,说现在有所缓和,有空可以过去谈谈她的机子,还直接给了她附属一厂厂长的电话,让她到时候直接联系那边就行。
虽说去趟正州太费时间,但这种事赶早不赶晚,萨仁打算出了正月就去,谁知道还没等她去呢,江站长大老远的从旗里跑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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