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考察团还真就带着人去找黄羊了,秋天才是打黄羊的季节,春天的黄羊太痩了, 口感不好,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其中两位可能是骑不惯马, 大腿磨破了, 这才没去,程支书干脆就说他留下来招待这两位, 让小刘队长带人去猎黄羊。
旗委那位还有负责安全的公安小哥都说吃坏了肚子, 也都没去。华雪被陶主任捧着,还真以为这是在考察呢,居然又跟着去了。
哪想到半下午的时候出了事, 他们找到了黄羊但这群黄羊早被狼盯上了。
好多文学作品里会说狼群啊头狼啊, 其实狼是独居动物,只有在食物匮乏环境恶劣时才会抱团,冬末初春时, 被掏了崽子的狼也会抱团,但它们也怕人, 不是逼急了是不会来人的聚集地冒险的。
现在七八只狼盯着一群黄羊, 刚挑出虚弱靠边的几只要合围, 又来了十来个人, 这些人还大声呼喝,把黄羊吓跑了。
陶主任应该有过牧区的生活经验,就算没有也起码是打过猎的,这次他带了,一边拍马一边举枪想打黄羊,其他人不像他这么勇猛都落在了后边。
对于没来过草原上的人, 看见这么一群黄羊匆忙奔逃,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黄羊是草原上的精灵,奔跑跳跃自有其韵律,就连黄羊屁股后边的桃心他们都觉得好看。
拿着傻瓜相机的干事激动地开始拍摄,不知道是他的闪光灯激怒了躲在暗影里的狼群,还是狼群胆大盯上了这些破坏分子。
反正谁也没留意到旁边有狼,这七八只狼就全都窜了出来,对着马腿就是一通咬,这是它们的惯用伎俩,把马咬慌了把人摔下来,如果摔下来的人手里有家伙,它们就去追马,如果没有就成了狼的腹中食。
这里边除了当向导的老猎人,小刘队长跟考察团的人都没见过这阵势,自然吓傻了。
陶主任昨天掏狼窝时挺兴奋,可看见这些个头不小的成年狼,眼里还都闪着寒光,犹如出征的将士一样有气势,他就先吓得腿软,手上的枪也成了摆设,狼扑上来还没咬到马腿呢,他又手软先撒开了缰绳,马一躲闪,立马把他摔了下来。
要不是有老猎人拍马上前护着,陶主任真就被狼咬了。
后边的老猎人已经把枪上膛对着狼瞄准了,但狼很狡猾在马腿下边贴行,一不小心就会打中马,牧民的马那可是宝贝,哪里舍得。
也就趁这个空档,一只狼窜上来往小刘队长的马脖子上咬了一口,驯养的马本来就怕狼,咬的又是马脖子,这匹马人立起来嘶吼一声把小刘队长甩了下来,然后扬长而去,狼群立马去追马了。
只达卡爷爷心狠手稳打中了一头狼,其他的都跑了。
小刘队长跟陶主任还有一个干事摔下马来,这个干事倒霉摔伤了腿,陶主任已经被狼扑到跟前了,都能闻到狼嘴里的腥臭味,现在跟吓傻了一样,抱着胳膊不说话。
只小刘队长沾了一身土,倒是没伤到,可他看陶主任那狼狈样,还猎什么黄羊啊,丢了的马都顾不上找了,先回去吧。
赵医生给那个伤员把腿包扎好,让他回旗里再打石膏,又看陶主任。
陶主任没有外伤,但明显是吓到了,说话都不像之前颐指气使了。
赵医生过来找萨仁“你这儿有没有能安神的草药”
萨仁还真有,她拿给赵医生“他们没事吧。”
“只一位受了伤,不过派出所那位后悔死了,说自己该跟着去,可他是真的吃了狼肉拉肚子了,也不是躲懒。而且谁也没想到狼大白天就出来了啊,胆子还那么大,开枪都不跑,陶主任吓傻了,我给他熬点安神汤。”
萨仁并不关心他们,只是有点担心这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他们不会觉得该把草原上的狼打光吧。”
赵医生笑了起来“你还真猜对了,他们现在正在骂狼,说草原不管是牧区还是农区都得把狼杀干净,说这属于草原上的四害之一。对了,小刘队长又叫了一队牧民让他们跟着达卡爷爷去猎黄羊,还叮嘱他们务必打几只回来,给考察团压压惊。”
等赵医生走了,达愣爷爷就说“还好我年纪大了,什么事都不找我,你达卡爷爷得憋屈死,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官老爷”
达卡爷爷跟达愣爷爷是一辈的,但比达愣爷爷小十来岁,算得上查达经验最丰富的猎人。
虽然比达愣爷爷小十来岁,可也算得上老人了,让他来回奔波只为了让考察团吃上黄羊,确实有点过分。
阿爸就说“现在的黄羊不好吃,精瘦而且跑得还飞快,也不好抓啊。”
正说着,大李来了,只见他一脸笑意“刚才华知青被陶主任骂了一顿。”
“啊”萨仁意外极了,“怎么会,不是说他一直捧着她吗”
“他们不是碰到狼了吗说起狼害来,华知青就说去年狼来咱们这儿偷袭,你徒手把狼尾巴给弄断了,后来又碰上这只狼,狼窜起来咬你被你给弄死了,反正就是把你说得特别威武,然后陶主任就生气了,骂华知青到底是丫头片子,光会嘴把式,什么也不懂,还说牧民不能总等着狼来了再打狼,必须主动出击为草原除害。”
萨仁对陶主任更是鄙视,自己怂就怂吧,还要找理由骂别人,狼不是害,牧民能控制得住,控制不住的是陶主任这种人害。
反正考察团的第二天十分不顺利,本来是去考察黄羊的,结果真切感受到了狼害,人家这次真考察起来了。
牧民们提起狼自然是厌恶的,能给人们带来福利的就是狼皮,能卖不少钱。但狼这东西狡猾又大胆,草原上找不到吃的了,就会来袭击牧民的营地,每年都得掏狼崽免得狼成灾。
一听说彻底把所有狼都清缴干净,自然是乐意的,达卡爷爷却说“没了狼,黄羊跟兔子横行,草原会被毁的。”
“那就把黄羊跟兔子也都打光了不就行了,或是圈起里来养,也不用放牧了,分出一大半草地来种田,你看农区怎么很少有灾,冬天来了都在屋里猫冬,舒舒服服的,现在又有深水井就算是旱了也能浇水。”
陶主任缓过来了就找了牧民来聊天了解情况,大家说起白毛灾自然是心有余悸的,又对着领导,觉得多说点难处,没准上边会多给点补贴。
再说人家又是领导,听说差点被狼咬了,他们说起话来自然是顾虑人家心情嘛,问什么就顺着说吧。
于是陶主任就得出了结论,牧区确实艰难,牧民们对种田也很向往。
程支书在一边听得摇头,小刘队长却觉得这是好事,牧区改农区要是能让大家生活好起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反对的最多是那些老顽固。
旗里那位主任挺尴尬的,陶主任他们来的时候就给了旗里错误的暗示,大家还以为他们是来参观萨仁的牧场的,哪知道人家是来调查牧区居民生活情况的。
这些牧民还一顿诉苦,有狼有獾,有雪灾有旱灾,还什么买东西不方便,还没有电,只有一口水井,还不让随便用,又听说大城市有公交车,他们去哪儿都得骑马。
不是,你们骑马不是挺欢乐的吗以前每年还赛马赛骆驼呢,这都成了吃不了的苦了
反正让陶主任和这几个貌似很机灵的牧民一聊,好像他们左旗政府什么也没做过,从来不关心牧民生活一样。
再说牧区改农区的事,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草长得好,谁能保证庄稼能种好。
偏这几个人说起萨仁的牧场种植牧草,长势喜人,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能有半人高,咱们伊林草原还真没见过这种草。”
“那种点别的你们也不反对喽。”
“不反对,这有什么好反对的,上边让种什么我们就种什么。”其中一个人说。
剩下的几位有点纳闷,“要种什么牧草吗要都是这么高产的牧草,随便种啊。”
陶主任笑着摆摆手,“就是先问问你们。”
达卡爷爷带着巴雅尔他们到底在天黑前打到了几只黄羊,拖回来就送到了支部,看着牧民们剥皮切肉穿串的折腾着要招待他们,陶主任把坠马的那点子郁闷彻底忘到了脑后。
小刘队长也是一样,甚至还叫了几个小伙姑娘去跳蒙族舞助兴,大家都觉得是在招待客人,牧民好客,尤其节日的时候,有客人来了也是载歌载舞的,谁也没多想。
就是萨仁也没管,要是只叫了姑娘过去跳舞她肯定会冲过去掀了他们的烧烤架,姑娘小伙儿都叫了那还是算了吧,没准这些年轻人还觉得挺荣幸,可以趁机乐一乐呢。
程支书让小李来喊萨仁,萨仁哪里会去凑这个热闹,阿日扎兰那句话估计陶主任是记在她头上了,这种自负又小肚鸡肠的人一句话能记一辈子,解释也没用,何必去自讨没趣。
巴雅尔他们留了只黄羊,给萨仁送过来一条羊腿,她正帮着阿妈收拾呢,哪知道华雪跟廖正义一起找过来了,华雪有些忐忑“萨仁,我是不是错了,他们这作派我看着怎么不对劲呢”
“有什么不对劲的,天高皇帝远,咱们不说呼市谁知道他们在这儿享乐,而且咱们能说吗客人来了不该招待吗再说牧区特色就是跳舞吃肉,人家来考察的更应该招待好了。”
廖正义就叹口气“华雪跟我说过退草还耕的事,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牧区可以分出一半来改成农区,咱们国家人口多粮食消耗太大,这大片肥沃的土地要是种粮食肯定能高产,后来我看你的牧场也很高效,只一年就产量翻番,如果其他地方也能借用这种牧场模式,草原上的牛羊会越来越多,往外供给也会越来越多,粮食重要,肉制品也很重要啊。”
华雪却有点不赞同,她觉得要有个轻重缓急,粮食是最重要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萨仁听他们两个争辩了会儿,就笑了“你们只是知青,这些问题讨论的再透彻又有什么用”
廖正义说“怎么没用我就是来叫你的,咱们一起去找陶主任,明天安排他参观下牧场,让他了解一下草原上最佳的运营模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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