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1

    重复的路子是不想接的, 哪怕琉璃灯再好看。

    五彩琉璃灯在面前转动, 黑暗中,一重重的明光浮来,像是两人交叠的记忆一般。身子折回去,与她一道跪坐的郎君侧脸看她, 眼睛清亮,在夜中尤显漆黑。陆昀专注地凝视, 罗令妤的脸轻微偏了下,贴着面颊的金玉耳坠轻微晃动, 衬着她秋水般的眼眸,灵动而妩媚。

    罗令妤正襟危坐, 拒绝道“不嫁啊”

    她肩膀颤抖、锁骨缩起, 因陆昀忽然就探身过来,在她要说拒绝的时候, 陆昀张口含住了她的耳垂。他鼻端的滚烫气息荡在她颊畔上, 如点了火一样,罗令妤的面颊一下子被烧得热起、红起。

    她放在膝盖上、袖中的手指蜷缩, 无意识地抖着。

    郎君的唇舌舔舐,温情又激烈。在她抖着躲开时, 他仍只是吻她的耳垂。女郎白玉般的耳下被吮得如血玉般, 她的呼吸急促, 勉力招架那好像从天际喷涌而来的狂烈欲念。

    火山岩浆喷发一样。

    暴雨滂沱淋面一样。

    耐心的、反复的;柔软的舌, 腻滑的吻。当她侧过脸时, 他又与她厮磨着面孔, 这样的温情款款。

    罗令妤呼吸渐剧烈,声音发哑,要溺倒在他怀里一样“雪、雪、雪”他那缠绵的吸吮,在她耳上点燃的火,让她茫茫然,忘掉了自己要说什么。

    女郎咬紧牙关,挺直腰杆,颤抖不住

    却抵抗得越来越辛苦

    他腐蚀她的意志,拉她一道沉沦。他只是吻着她的耳垂,含着她的耳坠。但他喷在她面颊上的气息、他那热起来的呼吸,无一不在诱惑她。

    可是又不动声色。

    陆昀目中情绪滚烫,一点即燃。晃荡的,如水上浮萍。他与这女郎缠绵悱恻,呼吸只是浮在她的耳上、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亲那让两人一同堕落的朱唇一下,陆三郎宽大的袖子也不动。他连手都没有伸过来,仍然是保留余地,仍然是观察着她,给着她反抗的机会

    罗令妤心里骂这个混账什么还没做,她就被他撩得腿软动不了了。

    而她转眼一瞥他,陆三郎深情时候的风采,又足以诱人的,让人想将他扑倒。

    陆昀轻微地挑了下眉,似在惑她一样。

    罗令妤喘息剧烈不、不、不行了他再含她耳朵下去,她的命都要没了

    女郎终究额上渗了汗,身子软软向后倒去。郎君这一次才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陆三郎唇仍贴着她滚烫的耳,声音含糊而沙哑,似是一边吮吸一边说话”嫁我吧,妤儿妹妹”

    怀里美人妖猫似的发出抖音“嫁、嫁、嫁我嫁你别再折磨我了”

    这个妖孽啊相同的路数没关系,只要这人是陆昀,她就抵抗不住诱惑哇。

    陆昀略有遗憾地叹口气,眸中暗色加深。他多希望他的妤儿妹妹再多冥顽不灵地抵抗一阵,他多想放倒她,不止与她耳鬓厮磨然而,不行啊。离开建业前不碰她,是不确定自己的感情,怕最后误伤了她;现在在南阳也不碰她,是南阳战乱,他何时迎她入门都可,他怕的是她有孕。

    若是有孕了,战乱连连的南阳但凡出点儿事,他都不一定能护好她。

    再是她说的二哥的那个梦。梦中的陆昀死了。哪怕现实中陆昀成竹在胸,心中深处,也会忧心这样的梦变成现实。

    他不能让罗令妤有孕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碰她。

    陆昀叹气连连。

    美人在此,皮骨皆香,他被诱得饥肠辘辘、不住地吞咽着口水。他此人这样清傲,对寻常美人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他就渴望着罗令妤,之前尚好,在她到南阳寻他时,他的渴望到达顶点,日常见她,饿得厉害

    陆昀失神的时候,罗令妤在他怀中泣道“好哥哥饶了我吧,我肯定嫁你的啊。”

    多好听的话儿,却不知又招惹了陆昀哪里。听陆三郎叹了口气,手便按在她肩上,意兴阑珊地推开了她。罗令妤诧异又骇然,心里骂好端端的,这人的情绪怎么又反复了但罗女郎扬起美目,与陆昀那食之无味般的目光一对上,愣一下,女郎唇角就翘了起来。

    陆三郎的遗憾,她医书翻多后,猜到了一二男人呀

    既然吃不到美人,又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许可,陆昀和罗令妤再说了两句话,便推脱公事繁忙,要离开。罗令妤瞥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哼了一声,没有阻拦。只是看门被拉开,郎君修长的身形投在门外的阴影树丛下,陆昀低头穿鞋履时,听到屋中女郎似笑非笑地“嗳”了一声。

    罗令妤手抚着半张芙蓉面,笑盈盈、娇俏俏。另一手指着那还在转动的灯,罗令妤声音柔婉“你这琉璃美人灯,我能卖么”

    陆昀“”

    她偏着头,面颊上红晕至眼角,眼中神色狡黠,活气满满,分明在逗耍他。

    陆昀半边身子都酥了,伸指点点她,遥遥的“不许卖。我给的都不许卖”

    差不多时日,陆昀和罗令妤打情骂俏时,千里之外的建业城中,陆二郎还在烦给三弟回信的事。他有两个难点,一是他确实不记得南阳大战的具体时间,二是他实在不愿让三弟知道,在自己的第一个梦中,罗令妤本是嫁给了衡阳王刘慕。

    陆显心有余悸。

    他对梦中陆三郎被气得远走边关的事印象深刻。

    他隐约看出,自己的三弟是醋缸子。平日罗表妹和三弟就总吵架,欢喜冤家一样,一会儿闹得天崩地裂,一会儿又好得如胶似漆。平日已经这样,三弟若是把梦当了真,不得气死过去么

    然而不提衡阳王,陆二郎又编不出更恰当的谎言来。怪他三弟看待事情向来和他角度不一样,陆显怕自己的谎言被三弟一眼看出,三弟近而怀疑他做的梦到底能不能与现实对照。

    左也难、右也难,陆二郎愁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次日醒来头痛欲裂,一直到上朝都神智昏昏。清晨在朝上听到北国公主即将入建业、北国使臣团和亲一事,陆二郎眼皮直跳。到他一路恍惚回去,在书房看书时,眼睛看着窗外的绿色葱郁。陆二郎突然一愣,想起来了

    第一个梦中梦到的南阳大战日期,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南国绿意未褪,北国已枫红满目。

    这一下,陆二郎浑身出了冷汗,再也顾不上撒谎不撒谎的事。他立刻找出自己写了一半的信,快速的、如是的把剩下的写完。然后陆二郎急急出门喊小厮过来,快马加鞭去送信。陆二郎在心中祈祷一定要来得及

    虽然第二个梦中的战事好像没有让陆昀出意外,但是因陆二郎没有梦到过,他并不知道这场战事的具体情况只能祈祷信及时送到,让三弟提前提防意外

    陆二郎口上喊人,院中小厮应着飞快跑来,不想陆二郎拿着信出门时,因走得太快,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人被他撞得往后倒去,听到女郎呼痛声,陆显连忙伸手扶人。本来就不足以摔倒,他这样一伸手,便将那站得不稳的女郎抱入了怀中。

    陆二郎关切“公主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怀里的小公主刘棠脸当即红如血,结结巴巴“是、是夫人,让我送馄饨来给二郎”

    刘棠被人抱半天,说完话才想起来,她“呀”一声,一下子推开陆二郎。刘棠脸红得不行,在陆显还没反应过来时,那说着要给他送馄饨的公主就扭头,跑出了院子。留门口提着食盒的公主侍女面无表情,与陆二郎面面相觑。

    陆显愣了半天,目中才浮起了笑这位公主,太胆小了吧

    他在门口站着,重新把写好的信交给小厮,不想交代的时候,看到跑远的公主又回来了。刘棠站在院门口徘徊,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探身“陆二郎,你是给罗姐姐送信么我也想念罗姐姐,你能等我一会儿,让我给罗姐姐带封信么”

    陆二郎本急着给弟弟送信,怕耽误时间。他迟疑地看着公主期待的明眸,半晌后,还是点了下头“只给你一个时辰。”

    刘棠笑起来“够了”

    她被陆二郎招待入书房,陆二郎亲自研磨,伺候宁平公主写信。

    而左等右等等不到公主回来的陆夫人坐不住,怕儿子欺负了自己看中的儿媳,陆夫人亲自来陆二郎的院子里看。她被仆人领到书房窗外,隔窗看到郎君俯身、女郎写字,几片叶子飘到窗上,风景如画。如此“红袖添香”景象,让陆夫人惊喜而满意。

    不再打扰二人,陆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却是直接去了陆老夫人那里,迫不及待的“母亲,晚上与夫君商量好,便去向宁平公主提亲吧。陆家和皇室联姻,百年之交,两姓之好,皇室也盼着呢。总要二郎先成亲了,三郎才更名正言顺些,不是么”

    和宁平公主议亲,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宁平公主是陈王的亲妹妹,而陆家之前对储君之争本不站队。

    陆老夫人借口被几个孙子的婚事弄得头疼这事来推脱“三郎人在南阳,罗娘子也跑去了南阳。我现在都不知该怎么为他二人办婚事这罗娘子的退亲书也没收到啊该不该准备”

    陆夫人“那就先二郎吧二郎肯定没问题都赶在这个时节,自是兄先弟后。但若是来不及,若是兄弟二人一道娶妻,也是美谈啊不是么”

    陆老夫人意外地看了陆夫人一眼向来古板端庄的儿媳,只有提起她儿子婚事的时候,才有这么活泼的一面。看来儿媳对孙媳确实是非常满意的了。

    其实陆夫人还怕夜长梦多不管怎样,先把媳妇塞给二郎再说。

    陆二郎的婚事,在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家里的长辈开始当政治事件研究了。

    同一时间,陈王那边,正在整理军队和粮草数量。陆三郎的信让他多心,刘俶开始有意识地储备粮草,以备不时之需。且刘俶犹豫了一下,还是多了个心眼,将国库和私家分了开来。

    再是送美人入宫,迷得陛下晕头转向。

    皇帝陛下向来只有需要人办事的时候才会想起刘俶,平日他就当这个儿子如隐形人。这一次因为陈王送美人有功,皇帝陛下上朝时,连续夸了陈王好几次。正是这一举,让其余几个公子不觉多心,盯着刘俶的目光就极为警惕了。

    陈王这是什么意思要和他们一起夺嫡么

    先前因刘俶太沉默、太隐形,从来没有夺嫡的意思,诸位公子对他态度不错。在衡阳王欺负陈王时,几位公子还会联手帮忙。但是陈王若是要争储凭刘俶平时展现出来的办事能力,几位公子都意识到了危机。

    赵王刘槐回到自己的府邸,在与自己的娇妻美妾耍玩时,有管事来报五公子近日在大肆搜集粮草、整顿军队。赵王摸着怀里美人玲珑娇嫩的胸乳,提起这个五公子就冷笑“之前都被他骗了,原来是咬人的狗不叫。日后,可要多提防这个弟弟了。”

    刘槐眯眼“整军队、备粮草,以为他在司马府,就万事无忧么这可是要造反的架势,我得帮父皇盯着他了。老五所谋甚大,不能让他成事”

    一个办事能力强的弟弟,可以帮自己。一个办事能力强的储君,却是不能让人心安。南国诸位皇子,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衡阳王,难道是为了陈王么刘槐第一个不同意。坐在美人堆中,刘槐边把玩美人,边心不在焉地开始筹谋如何对付这个弟弟。毕竟刘俶有明显弱势他母族势弱,还得依靠陆三郎背后的陆家照拂。但陆家本就不看好陈王,如果不是为了陆三郎,陆家怎么可能照顾陈王

    毫无疑问,为了照顾远方的陆三郎,陈王刘俶将自己架在了火坑上。明知几个兄弟对自己的看法产生变化,但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刘俶也只能慢慢磨过去这段时间。

    风言风语不断,朝中的寒门弟子夜说起刘俶近日举动的异常,寒门子弟的话,不可避免的,就传去了周扬灵的耳中。尚在帮整个建业的流民想过冬之事,周扬灵女扮男装,以“周子波”之名,在建业名气大胜。这本是她父亲周潭极为期待的一面可惜她不是男儿郎。

    周扬灵听说了这类传话,美目闪动,若有所思。

    次日陈王在府上,便收到了周扬灵的投诚且让殿下等一等,江南再往下的粮食,她有些名气,或许可助殿下。

    刘俶疑惑周子波哪来的名气,他并不知周扬灵说的是名士周潭的名气,并不知周扬灵要借她父亲的东风只是周郎雪中送炭,坐在书房中,刘俶握着信纸,心中熨帖,猛站起来“他他、他亲、亲、亲自送的”

    刘俶“我我我没求他他亲自、亲自送我”

    下属已习惯了公子一激动就口吃的毛病“是,周郎亲自来府上找殿下,殿下当时不在,周郎留了信便走了。”

    关上门,跌坐而下。屋中门窗紧闭,怔忡坐在书房中许久许久,陈王殿下手按住额头。想到那温润如玉、进退有度的美少年,想到那少年立在风口、与他拂袖作揖,想到那人的眉眼、清瘦,甚至是想到她喊自己时略带无奈的“公子”声音双手颤抖,刘俶目中潮热,近乎落泪

    周郎之顾,三生有幸。

    他一有时间就寻借口去找周郎,帮周郎做事,给周郎安排人手,总算换得周郎一顾。

    周郎一顾,已甘之如饴,知自己的善心没有被辜负。

    那他还求什么呢

    他自愿这样沉默不语,一路助下去。周郎要名,他给;周郎要势,他也借。他不能毁了周郎的前程,他只是想与周郎做朋友。

    比他和陆三郎还要好的朋友。

    目的性强的人总是这样,想要交好一人,便千百倍地投其所好。刘俶心有丘壑,当他下定决心要让周郎把自己当做至交时,心中已经涌起了无数计划。

    可惜这一次计划,从头就走偏了。

    怪周扬灵伪装得太好,又及时和她的父亲串通。刘俶始终不知自己爱慕的人,非是男郎,而是女娇娥。

    时非太平之时,人人有自己的筹谋。建业人心不稳,不稳的要素,一点点向陆二郎梦中那样倾斜而去。陆二郎虽政治嗅觉不敏,没有立刻察觉出这些因素可能导致的结果,然同样因他的误打误撞,他改变了许多轨迹。改变了的轨迹,和本该发生的轨迹相撞,让事情一点点拉离陆二郎所做的那个梦。

    例如在南阳,此时,原本罗令妤不该在。

    罗令妤不在的话,南阳范氏范四郎的央求,就会一点用都没有。

    但眼下是有用的。

    范家投诚,不愿得罪新任刺史,范君满口答应范氏要退了自家和罗家的亲事。一个罗令妤而已,范君本就不喜。当初要明媒正娶,不过是看在范四郎喜欢。既然此女不给范君面子,怀了旁的郎君孩儿,亲事退便退了。

    范清辰却跪在父亲的房舍外,连跪数日。

    滴水未沾,直挺挺地一直跪着。晕过去后,疾医来喂了几口药。醒来后,范清辰不顾众人劝阻,再次跪到了父亲房门来。他一声不吭,但他的诉求,这边无人不知。支持范清辰的人并不多,但在范清辰这样跪了半个月、几乎要死的时候,范清辰的母亲再忍受不住了。

    范母泣泪,诉与夫君“我知你不喜罗娘子,我也不喜。然以我之见,四郎再这样下去,便要死了。他这样喜爱那女郎,我们竟真不成全他宁可失去了四郎,夫君也不让他娶妻”

    在自家门中,说话不怕被外人听到,范君怒极,恨声“妇人之见四郎就是被你惯坏了你知道什么,那个罗娘子怀了旁人家的孩儿我范氏岂能让这种女子过门”

    范母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是余光看到门外儿子仍跪着的身影,她的心又软了。范母道“四郎如此对她,她宁可怀了旁的郎君孩儿,也不嫁给四郎。此女可恨但是我儿快死了便是她怀了旁人家的孩儿,范氏为她养了又何妨总不能逼死四郎吧”

    范清辰在家中排名第四,他前面三个哥哥,他是嫡系最小的郎君。自幼得父母宠爱,惹出他一身顽固脾气。孩子宠坏了,长大了,好似也拿他没办法。

    难道真的要将他逼死么

    在范清辰再一次晕过去、醒来的时候,他气息奄奄地窝在病榻上,竟见到父亲高大的身影。他父亲亲自来看他,沉默着。范清辰挣扎想喊“父亲”,但他现在连开口都发不出声。昏黄灯火下,范君望着幼子枯槁瘦削的面容,心中不觉涌上酸楚感。

    范君沉声“你便是非她不可”

    范清辰眸子极亮,面颊饿得瘦削,衬得他眼睛大得吓人。原本风采卓然的郎君,短短半月,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而面对庞大的家族,若是没有这样冥顽不灵、抗争到底的架势,又能如何

    范君“你可知建业陆家三郎要娶她,才催着我们这边退亲哪怕我范氏拖着不退亲,只要陆三郎盯着一日,你也娶不到她范家不可能为了你,和陆家决裂,和陆家开战。陆三郎将你逼到了这个境界,你能走的路不多了。范家不能支持你和陆家为敌,所以你若是非罗氏女不可,也只是你个人的事,和范家无关。”

    范清辰眸子亮起,他由仆从搀扶着,在床榻上重重给父亲磕头范家不阻拦,已是万幸

    范君看儿子如此,更是心酸。沉默了半晌,范君还是告诉了范清辰一个消息“半个月前,罗氏女其实已经回到了南阳。”

    范清辰猛地抬头。

    但他父亲手压在他肩上,不让他抬头。父亲沉着的声音在耳“北国大军不知在何时会对南阳开战,陆三郎和魏将军在忙着探查此事,不日将要出城。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是我最小的儿子,我怎能让你去死范家不能助你,你若真喜欢她喜欢的不要命了就趁这个机会,带她走吧,永远不要回来。我会当做不知的。”

    “不过一女子,天下美人又何其多。陆三郎那般人物,若非为了她腹中胎儿,又岂会娶她那样身世的。如此,范家和陆家虽会有罅隙,却不至于决裂我只能,没有儿子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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