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明卿, 今年3000岁, 是这仙界中年龄最小修为最高的仙, 父亲是东方仙庭的帝君, 母不详。
父君早在200年前就将东庭的事务交给他处理,云游天外去了, 但他自觉近年修为上涨,有突破的趋势,想是晋阶上仙的时机到了。将仙庭的政务一应处理安排妥当后, 便和司命星君打了一个招呼, 让他在凡间安排了一个身份,便自封记忆,下凡历练了。
没想到, 却遇上了他一生的劫。剪不断,理不清,纠缠盘绕, 萦结于心,至此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不失不忘。
在凡间进京赶考时遇到山匪劫路,原以为会命丧刀下, 却看见她一身红装骑马奔来,披风飒飒, 在她身后扬起一道红霞, 衬着她明亮鲜艳的脸, 英气十足。
他诧异了一下,暗中希望她能救他一命,又担心她一个女子能不能对付这些青年壮汉,会不会连她也身陷囹圄,却被她接下来的举动弄懵了。
只见她抽出马鞍边上的长剑,霸道痞气的用剑尖指着为首的一个山匪,“这人,我要了。识相的就给我滚,不然”话未说完,就见山坡草丛树林里冲出了十几个身材健硕的大汉,口中喊着“寨主,跟他们客气什么,直接杀了就是。”
劫路的山匪一看,立马吓得丟刀乞降,扔下他就跑了。
其中的一个大汉还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回头对着那女子道“寨主,这书生看起来穷的很,没什么油水啊,我们这趟又白跑了。”
不知道为何,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他总觉得大事不好,刚想拱手答谢,取出包袱中的银两献上,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给顿住了动作。
“打晕,带走。”
然后,他眼前一黑,后颈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喂了一碗水,换了新衣,被人搀扶着做了什么,可是他努力想保持清醒,却总是功亏一篑。
再醒来时浑身酸痛,头胀眼花,缓了好一会,才有精神打量这周围。
只是一眼就被眼前的红色给晃的闭上了眼,低头看着胸前未系严实的亵衣中隐隐透出的青紫痕迹,他就是再无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有丫鬟咧着嘴将梳洗的物件和食物送了进来,还不忘朝他恭喜,“寨主夫君,您醒了,赶紧洗漱完了,吃点东西吧,寨主一会就回来了。”
至此,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双手紧紧攥住被角,只觉满心羞愤,气怒交加。
浑浑噩噩的换了衣服,洗了脸,吃了饭,就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有人叫他去书房,说是寨主在那里等他,他的眼睛才渐渐亮了起来。
正好,他也要找她,士可杀不可辱,无论如何他也要讨个说法。
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却被她通身的从容大气给震慑住了,总觉得她的音容笑貌还是昨天的那个人,但又不是昨天的那个人了,让人莫名的心安,和心动。
所以失了先机,一步错,步步错,乃至日后他处处受制于她,哪怕知道她在故意算计他,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然后他就被她的花言巧语给忽悠住了,真的相信她是为了他好,不是故意强迫他的。所以在后来听到小黄山的山匪因为他来找她的麻烦时,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会脱口而出跟着他们一起,虽然不知道他去了能做什么。
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知道了她是大燕人人爱戴敬重的镇远大将军容屹的女儿,知道了她想洗刷容家军的冤屈,让五万英魂能在地下安眠,即使听到了她要推翻朝廷,取慕容而代之,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还在担心她能不能做到,会不会遇到困难。
真是疯了,他一个受儒家思想教育,从小就深记忠君爱国的人居然会担心一个想要谋反的人的安危而不是选择告发她,他就有种预感,他栽了。
当时他以为他只是感念她是容将军的女儿,不想容家无后,不想让容家军无主,不想让容将军在天有灵不得安息,所以在她将容安送过来让他教导时,即使隐隐觉察了什么,还是接下了。
之后一切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她降神迹,散传言,整军队,打天下,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攻进了燕京城,结束了慕容家二百多年的统治。
他以为她会坐上皇位,没想到却将天下人人都想要的皇位交给了不满八岁的容安。他以为她会垂帘听政,把持政务,做一个太上皇,毕竟容安封了她镇国长公主的封号,镇国嘛,名正言顺,没想到她在临朝了一个多月在事情都走上轨道了之后,就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将政事都扔给了他,忙的他前两年天天住在皇宫中熬夜加班,都没搬进长公主府。他以为她不再关注朝政了,没想到她在得知朝中有人倚老卖老,趁机欺负威胁容安时,立马提着玄铁鞭杀上了朝堂,威震百官。
她行事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按套路出牌。
她对所有真心待她的人都很亲切真诚,唯独对他疏远冷淡。可为什么呢,不是她说的要他对她负责的吗他一直都想负责,也一直都在负责,可为什么她又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他的怒气终于在得知朝中有人想给她做媒时爆发了,想娶她做孙媳、儿媳做梦,真当他死了他还没死呢他就算死了,她也是他的他人休想染指
所以他鼓动容安一起对她下了个套,名正言顺的宣誓了主权,这样,别人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他相信,近水楼台先得月,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总能住进她的心中的。
一直到他死前他都守在她的身边,陪她玩,陪她吃,陪她游遍山水河山。
他死后回到东庭,恢复了记忆,以为这只是他凡间的一场情劫,他不会再放在心上,会慢慢忘了她。
可,在他闭关冲击上仙位的时候,忽然感受到她的气息,他体内仙气差点紊乱,走火入魔,他就知道,他完了。
他忘不了她,不知何时,早已铭记在心,刻入骨中,与血液融为一体。
要不是他在进阶的关键时刻不能出关,他早就亲自出去迎接她了,只能无奈的传音千袅好好照顾她,不容有丝毫怠慢闪失,因为,她,是他的妻。
只是,他的上仙劫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过,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容昭,不一样的过往,不一样的结局。
他看见她没有忽悠他强了他是为了救他,也没有平反容家军的冤屈,更没有举旗造反,夺了慕容家的江山,而他自己也没有位列百官之首,名留史册,而是被她圈禁在大黄山,终生未能下山一步。
他的历练自然也就没有达到效果,所以他回来后就立马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以求能补上这段缺失。
他还看到在他闭关后,百花仙子命手下仙婢将容昭从凡间点化成仙,却对她百般磋磨,最后将她推进诛仙台,魂飞魄散。
他更看到他晋级上仙之位后还特意去了诛仙台一趟,在没发现什么后,又去了趟阴曹地府,查看她是否能有一丝重入轮回的希望,可结果,她的命数止于诛仙台。
一切的一切仿佛真的发生过,真实的他几乎迷失在其中。
他的理智一直在提醒这是心魔劫,劫中一切景象都是假的,要赶快醒来,可心中又有另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现在看到的才是真实的,他在外面遇到的容昭是假的
容昭,他又想起了她的狡黠,她的从容,她的霸气,她的担当,她的种种。
不,容昭绝不是这样子的,他爱上的人也绝不是这样子的。
蓦然惊醒,心魔劫已过,上仙位已成。
他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万书阁,将埋头在书海中的女子一把抱在怀里,紧紧的,仿佛要融进他的骨血一般。
在听见她问如果她没有告诉他她的身份,也没有推翻旧朝,建立新朝,也没有和他击掌为誓,让他成为百官之首,而是将他一直囚禁在大黄山做她的压寨夫君,他会不会恨他,会不会让人将她带到天上报复,还不会害死她的弟弟手下,会不会让她魂飞魄散。
他静静的看了她许久,才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不会。”即使她曾经阻了他的前程,乱了他的计划,可他不会和一个凡人计较,更不会爱上一个凡人。
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镂刻于心,只是因为是她罢了。
在看到她松了一口气,仿佛释然的样子,他藏在广袖中的指甲却深深的陷进了肉里,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害怕心魔劫中所见的事情是真,害怕她真的曾因他而受尽苦楚,更害怕,她不是她。
最后一个想法在看到劫雷凝聚明华宫,目标直指她时,就更清晰了。
以往被刻意遗忘的事情都在此刻重新翻涌了出来。
为何她的武力超乎寻常的高,为何她的容颜一直未曾变化,为何她体内会有仙力运转,为何她的神情一直平淡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中,而她不过在按照计划行事罢了。
他封了她的仙力,暂时蒙蔽了天劫对她的感知,埋头为她炼制可以抵挡天劫的仙器,怕她抗不过这天劫,从此消失在这世间。
可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寸一寸的消失在他面前,抓不住,留不住,一瞬间,青丝白头,心如死灰。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历劫后遗留的深坑,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罕见材料炼制的仙器护甲也被随意的扔在一旁,即使炼成了又有什么用呢,人已经不在了。
他没料到她渡的会是天仙劫,以为她渡的是人仙劫,以为有了护甲防身会扛过天雷,以为
可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处置了百花仙子,撤了百花宫,散了宫中花仙,从此东庭仙府再无鲜花盛开,鸟语花香。
浑浑噩噩了近百年,在司命星君的提醒下,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去了阴曹地府,阎王翻遍了生死簿,终于在他希望散尽前找到了她转世后的消息。
古木逢春,心中干涸的泉眼瞬间被注入了清流,他满怀希望的跑到凡间,等着她长大,一岁一岁,她越大,他的心越冷,直至她十五岁遇见一书生,两人喜结连理,儿女成群,他的心才终于冷了,不再有丝毫的温度。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是。
她真的不是她,不是他爱的那个她。
倒像是他在心魔劫中看到的那个她。
想到这里,他疯了似的跑到司命星君那里翻看命运簿,想找到她是谁,可最终还是无疾而返。
她,是真的不在了。
此后千年,他用自己的精血和天地混沌之气造出了一个传人,继承了东庭仙府后,在面对迎面直来的神劫时,却放开了周身的防护,任由他和她一样陨灭在这天雷中。
他有种预感,他还会再遇到她的,只是不再此界,不是此身。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再遇到他,哪怕烈火焚身,天雷劈顶,他也不在乎。
只要,还能再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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