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一顿闷响之后,役鬼瘫成一坨,在地上从豁牙窟窿吐泡泡。
这时候秦峰忽然想起当初入职时方晓年诡异的叮嘱“千万不能让搭档累着”。可惜搭档出手太快,而且看起来一只役鬼刚够热个身。
不得不说谢祁连打架动作比队里训练的格斗术好看多了,哪怕拎着根诡异的鬼牙,都颇具观赏性。
“婴鬼。”谢祁连活动完筋骨一点反应都没,闲散地拄着那根大牙,还能给秦峰介绍,“未出世时母体便死亡的婴儿,取它魂魄,用业火烧它的足心,日日给它洗脑是它害死了母亲,婴鬼会因为疼痛和愧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头大如车,怨气盈满,口能吞生人,就是炼成了。”
怪不得巨头鬼露在嘴外的牙就有一米长,下肢却像个奶娃。
“还能治吗”
“或许能。但要先除御鬼之人,不然役鬼永远被怨气压制神智,为虎作伥。”谢祁连说。
秦峰沉默了一小会,说“贺瑾年这伙人应该庆幸现在是和谐法制社会。”
谢祁连笑了一下。
秦峰坦荡回望“不然,我肯定滥用私刑。”
谢祁连揍那婴鬼的时候虽然狠,但除了掰牙那一下,始终没再用阴差鬼力,地上一坨巨头役鬼只瘫痪了一会儿,趁两个恐怖的阴差闲聊,掉头就跑,一滩鬼在地上溜得飞快。
嗖
风声响过,役鬼“”
一根长长的粉色长丝巾坠着一把匕首,挂到了役鬼脖子上,秦峰捞起匕首用力一勒,役鬼冲太猛,脑袋更大了,就像泰迪出门撒欢似的,一窜一窜往前蹦,可惜主人拽只小狗崽绰绰有余。
秦峰抖了抖丝巾,提议“跟它找它主人去。”
谢祁连表情奇异“你为什么有条粉色的丝巾”
“我手底下一女队员的汉服披帛上次有任务我借来绑人了,后来住院了,今天才想起来洗,本来是要还给她的,忘了。”秦峰解释得很详细。
谢祁连“我建议明天你买条新的还人家。”
说完,他在那丝巾上点了点,一点金光在丝巾一角留了个圆形的印,然后他点头“行了,松手吧。”
秦峰闻言一撒手,役鬼一溜烟窜了出去,粗壮的胳膊飞快扒地,后边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挥舞,给自己打气,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它自己跑,跑得快,我们拽着一起去容易半路被察觉。”谢祁连一本正经地说。
秦峰点头“嗯,我也觉得它看起来有点脏。”
半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一脚踢飞,一个黑影冲进来,本能地大喝一声
“别动,警察”
会议室里的三个道士“啥”
谢祁连好整以暇地从门外抬腿迈进来,更正“阴差。”
喊错了词的秦峰面色阴沉,不说话。
其中两个道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天花板挂满红线铜铃,但是铜铃摇摇晃晃却都不响;地面上摆满摆蜡烛,一个个亮着豆子大的火苗,绿油油的,火好像是静止不动的,一个道士跳起来的时候道袍扫过蜡烛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三个道士则躺在白蜡烛中间,鼻子嘴巴里全是血。
两个邪道士手掐法诀,本来对着地上的道士,现在阴鸷地盯着进门的人。
谢祁连“噢,斗法呢”
躺白蜡烛中间的年轻小道士急得直翻白眼。
另两个道士脸色蜡黄一看就不像好人,其中一个长着八字眉,低声喊了句师兄,他那师兄的胡子瞅着像是从来不洗,等他们抽出铜钱剑扑上来,秦峰才发现,导致他们脸色暗沉的是那种灰蒙蒙的雾。
鉴罪,这简直就是打游戏开挂,哪个敌人等级高一目了然。胡子不洗那个脸被灰雾遮成了褐色,另一个年轻点的八字眉只是看着像肾虚。
秦警官以一敌二,权衡一下危险性,先奔着脏胡子道士冲过去,脏胡子正在掐法诀蹦q,忽然迎面撞上一个标准擒拿术,人就被扔到了八字眉身上,八字眉被撞得踉跄一下,大喝一声,手里铜钱穿的法剑虎虎生风,比划了半天,秦峰一伸腿,吧唧,八字眉摔个大马趴,压在脏胡子身上。
秦峰一脚踹飞铜钱剑,还有闲心嘲讽一句“搓大招能快点吗,哪有时间等你读条”
八字眉欲哭无泪,心道我们说好的不是斗法吗你这也不是斗法的正规程序啊
脏胡子已经就地打滚爬了起来,怒气冲冲举起剑,两指点在剑上“阴差是吧身手很好,那我看看你打不打得过成群的孤魂野鬼”
说完双手在铜钱剑上一压,铜钱剑明明也没有刃,他的手指却已经破了,鬼域内大家都是魂魄进入,魂魄被割手渗出的就不是真血,而是精气凝成的精血。
一点精血被铜钱吸收,屋里的阴风盘旋,头顶的铜铃终于叮当了一声,地上躺的小道士哭丧着脸,觉得要凉。
谢祁连按了他一把,不让他挣扎添乱。在他们开打之后谢祁连就闪到了蜡烛阵里,小道士头顶、两肩都压着根蜡烛,这是尸油熬制的阴烛,能镇人两肩与额头的三把阳火,所以他被压着动不了,邪道士一掐法诀就能把他搞半死。
脏胡子叽叽咕咕飞快念了一堆鬼话,气势汹汹大喊“众鬼听令,来我座前”
八字眉阴着脸帮腔“双拳难敌四手,阴差也没什么了不”
狠话说了一半,脏胡子踹了他一脚。
八字眉迷茫回头,就看见一阵阴风卷过他师兄的袍子,吹灭一盏阴烛,铜铃则又哑了装作不会响。
秦峰抱着肩膀“你的众鬼听令听到哪去了”
脏胡子脸绿比阴烛还绿。
阴烛阵中的谢祁连正用一只手慢慢悠悠地掐灭蜡烛,另一手点上小道士眉心,镇住他不稳的三魂,然后施施然道“御鬼术传人,能说鬼话,强行征调附近孤魂野鬼为己用,几十年没见过你们了,还以为早被正道剿了呢。”
秦峰转了转手里的警用匕首“准备弃暗投明,就地放弃御鬼术但看起来你有点晚了。”
这一句补刀补得脏胡子的脸由绿转紫。
谢祁连揶揄地对秦峰说“当着地府阴差的面叫鬼来打架,哪个过路鬼敢来”
那八字眉年纪小沉不住气,一脸惊恐地看着师兄“这怎么可能,普通孤魂野鬼抵挡不住征调,御鬼术控制下,区区阴差怎么可能镇得住他们,况且咱以前也不是没用这招对付过阴差啊”
他师兄不说话,谢祁连指指他身后“哦,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怕警察吧。”
秦峰“我都退役了,怕我干什么,你再喊一下试试”
谢祁连笑眯眯“你就不许人家遵纪守法,拒绝当恶势力帮凶”
秦峰点头“那值得表扬一次。”
八字眉张大嘴看着秦峰。
脏胡子的表情阴晴不定,小眼睛在秦峰和谢祁连身上转了半天,忽然再次一举剑,大吼一声扑上来,秦峰后退半步戒备,却见脏胡子扑了一半,忽然消失,八字眉紧随其后。
谢祁连眼神微动,淡淡的金印落在八字眉的袍角上,与他一起消失了。
秦峰惊了一下“这是什么招数,幻影移形吗”
谢祁连“他们有同伙,魂魄回肉身去了。”
秦峰“追”
“不用,这两个小虾都不是篡改天机的那个。”谢祁连摇头,“先把这孩子治了。”
地上的小道士鼻血长流,生魂流的血可都是精血,这还是从七窍之一流的,再一会儿他要流鼻血流到虚脱。
小道士看着十七八岁,确实是小孩。
秦峰蹲在他面前,把人拽起来“没受伤吧”
小道士瞪着眼睛“你你你”
秦峰一连串问道“姓名,年龄,身份证号报一下,监护人是谁,哪个高中的不好好学习出来sy”
小道士涨红了脸,却因为鼻血长流只能仰头望天,抗议道“我真道士,是妙莲观的而且我满十八了,叫楚,身份证号”
秦峰掏出随身小本“美玉的玉”
“或多两撇那个,别给我念成出货啊”
楚的身份信息真实有效,秦峰拿警务在线平台查的,查完才意识到,自己魂魄离体后居然还带着肉身上的东西,手机竟然还能用正常阳间a。
于是楚一脸崇敬地看着救命恩“人”,说“前辈修为真的高,把肉身的东西让元神用,这叫转阴术,我怎么练都不行,还得师兄帮忙,不然魂魄离身都拿不了法剑。”
“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秦峰感觉自己在关爱离家出走少年的。
“”楚捂脸。
这小道士说,他是南城区妙莲观长大的,今年正好十八,高中毕业,师父让他考道教学院的本科,他顶着凝神符在后山复习,被一个来观里上香的信众看见了,就像跟他买符。
“我刚入门,也就会画画考试符额,我是说凝神聚气符,那个人要得多,找师父师叔们怕请不动”楚叹气,“也怪我一时起了贪念”
“你出家修行,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楚脸红,悄悄回答“氪金抽卡可是就是不出货啊。”
秦峰“”
“还想买个s4带去大学。”
秦峰“”
小道士是隔了好久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哪有正常人一买上百张杂符的买符的人看上去像个商人,楚一开始只是怕奸商高价倒卖低级辅助符纸才找过来的,谁知到了一看,感觉大楼不对。
再然后,一个忙于复习考试的小道士,当然斗法斗不过人家邪修师兄弟。
谢祁连道“你肉身安全吗”
楚忙不迭点头“安全安全,我肉身在观里,我偷偷元神出来的,他们不压着我阳火,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峰咋舌“我原来以为元神出窍是修为很高才能做到呢。”
楚红着脸呛声“我、我是天赋好”
秦峰扬眉看了他一眼,小道士羞愧地自己招供“师父不准我出门去网吧,我专门练的。”
谢祁连说“可能回去你要通知一下本地道协,淮阴御鬼的邪道士出现了,让他们帮忙查一下。”
然后他转向秦峰“这个事不太好办,你阳间的同事是不是撤手后续可能不太安全,邪修是不会对普通人手下留情的。”
秦峰“谢了,我知道。一会儿我让梦媛回家,至于分局现役的同事”他笑了一下,“怕危险谁会当刑警”
某个住宅小区的一间私家车库里,法阵里的两个道士一前一后抽了口气,醒过来。
烛台边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徐徐睁开眼“元真、元祚,如何这一次成功了吗”
留着胡子的中年道士叫张元真,他一低头“对不起师父,没成。”
老道身边还有另一个断了胳膊的女道士,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师父,大师兄也没成,我看您别罚大师兄了,是那贺家公子命太难改,不怪弟子上次无用。”
“不是。”张元真沉声说,“这次我们抓了个正道小孩,有点修为,肯定能承受住贺家的罪业,但法阵进行一半,被两个阴差打断了,要不是弟子们跑得快又有师父的定位拉了一把,差点回不来。”
女道士嗤笑“师兄撒谎都不会,地府现在那帮阴差,你不会御鬼把他们打出去”
张元真“鬼不应。”
女道士“你骗鬼呢”
老道皱眉掐了掐手指,忽然脸色骤变,他急忙站起身捏了个决,放在眼睛上,金色的光从小道士元祚的身上一闪而过。
女道士惊呼“这是什么”
“无常印”老道低喝,“快走,他被无常打了烙印,那无常马上要追来了”
张元真也惊呆了“不不是寻常的阴差”
老道掏出一个符“走”
元祚张开嘴“师父,那我”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一大口血狂喷而出,老道逃跑之前,一道符纸像刀子一样飞来,直穿过元祚的心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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