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圣徒」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玛蒂诺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失明了。
眼前一片漆黑,当他试着抬起左手,立刻碰到了坚实的「天花板」。
一股拉扯感从手背传来。
右手费力探去,左手手背有明显的凸起。像是刺入皮肤的针头
半点不痛倒是真的。
针头连着根长长的细管,另外一头直接嵌入了身侧的「墙壁」中。
继而,玛蒂诺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正躺在一个活动面积非常小的狭窄幽闭空间里。
行动起来非常吃力,不仅是受空间局限,并且有很明显的力不从心的感觉。
经常接触各种凶杀桥段的话,第一反应应该就是如玛蒂诺如今这样我该不会是被「活埋」了吧
还是手上还扎着吊针的超无敌变态进化型
考虑再二,玛蒂诺直接拔掉了手背的针。
有液体持续不断从针头处溢出,打湿了部分衣物,看着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玛蒂诺乐观安慰自己,没关系,按照这个流速一时半会儿也淹不死。
就在此时,一阵明显的颠簸从四周传来。
起先还算和缓,接着愈演愈烈。没过两秒,失重感明确袭来。
惊异中的玛蒂诺感觉自己像是海上随着波涛起伏的船只,被无情甩起至短暂腾空,头还不幸磕到了「天花板」,又很快跌了回去。
就这么重复了十几次。
虽说不痛,他还是摔得晕乎乎的,眼冒金星,半天找不着北。
「这已经不是运气差能说明的情况了吧这是在搞什么啊」
内心呐喊着,一条刺目的白线倏地出现在眼前。
线条越来越宽,同时,流动的空气涌入,嘈杂的声响第一次出现。
见状,玛蒂诺不得不虚起眼来适应这道光线,过了几秒,他勉强在湿漉漉的环境中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也就是此时,他看清周围那群黑压压的人,并听到人群口中呼喊的「玛蒂诺阁下」。
玛蒂诺“”
我能躺回去吗,就现在。
「我躺在一个密闭房间的豪华至臻棺材里,手背上扎着吊针,药剂不明。」
「我爬了出来,面前跪着完全不认识的一群人。」
「他们用发音奇怪的日语喊我,玛蒂诺阁下。」
还有比这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吗
事实告诉玛蒂诺,有。
不知谁身上响起了电话铃声。
起先只是一声,两声,二声
而在转瞬间,房间里嘈杂的手机铃声响成一片。
显然,这些人的关系没有亲密到使用同样风格的手机铃声。于是,各类音乐、单纯的蜂鸣、日产手机默认的嘟嘟提示音
各类铃声全部挤到一起
,在密闭性良好的空间中不断回荡。
玛蒂诺被吵得脑子嗡嗡叫,简直像是在脑子里开了个廉价交响乐团。
离他最近的黑衣人脸色巨变,也不掏出手机,直接两步上前,虚扶住他的胳膊。
“居然在这种时候”
“玛蒂诺阁下,请随我来快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密鲁菲奥雷已经找来了,您不能落到白兰手里”
陌生的名词听着脑袋晕,玛蒂诺刚想张嘴说什么,嗓子却干涩一片,还能感受到声带被拉扯的奇妙感觉。
并且,他的四肢依旧使不上力,刚才能把自己撑起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有的铃声在某个人接通了电话后戛然而止。
那人开了外放,轻佻的声音在恢复了短暂寂静的空间中响起。
“彭格列的诸位哎呀,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把尸体藏在这么深的地方。不过感谢诸位的配合,「圣徒」将由密鲁菲奥雷接手”
黑衣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比刚爬出棺材的玛蒂诺还要苍白无力。
他咬咬牙“恕我僭越,玛蒂诺阁下,请靠在我身上,我们立刻转移到安全的”
“至于诸位,就去死好啦”电话里的人笑着补完了整句话。
和电话挂断忙音一起出现的,是足以掩盖所有声响的轰然巨响
玛蒂诺在那瞬间几乎失去了听觉。
嵌着灯的天花板被爆破开,比水泥石板还要坚硬的建筑板块塌陷。
四周一片漆黑,直到灰尘簌簌洒下,有自然光从破烂的建筑顶部钻进来,勉强照亮四周。
没留给人任何喘息的余地,第二次爆炸随之而来。
规模没有上次那样浩大,但足以清理掉没能完全被破坏的顶部结构。
同时,身着白色制服的人群下坠,动静震得高处的泥灰簌簌下落。
他们以训练有素的行动能力,将房间里还在适应变故的黑衣人悉数制服。
说「制服」其实并不贴切,因为这伙人直接下了死手,干脆利落,半点交涉的意图也没有。
一直跟在玛蒂诺身边,帮他挡掉了大部分碎裂板材和飞溅石块的男人额头渗出冷汗,牙关咬紧一言不发。
正在埋怨自己这次的笔名怎么这么糟糕,玛蒂诺视线上移,恰好和从天而降的白制服对了个正好。
他还没有所反应,对方先愣住了。
白制服伸手示意所有人放下枪,按了按耳麦,用难以置信的口吻传递消息
“我们找到了目标,白兰大人但是棺椁开着,里面有人。”
“十分抱歉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里面有活着的人。”
“是”
说完,他将一个圆盘状的装置放到了地上。
一个青年的身影通过全息投影出现在装置上方。
青年几乎浑身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制服,偏紫调
的白发,笑眯起的眼下有着紫色倒皇冠状刺青。
玛蒂诺见过不少平时笑眯眼的人,最典型的就是江户川乱步,但还没有一个人能给他眼前青年这般感觉dash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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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又黏腻,像是被风拂过的加热棉花糖
这样的比喻也很抽象,但是玛蒂诺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了。
“哟嚯,尸体居然是活的”青年惊讶感叹道。
是刚才电话外放中的声音。
“前面那位彭格列的某某先生,麻烦让一让,我还没瞻仰过所谓的「圣徒」呢,你全部挡住啦”
“白兰杰索”
黑衣人咬牙切齿咀嚼这个名字,依旧护在玛蒂诺身前,人数的绝对压制没有让他有半点迟疑。
“要是早知道「圣徒」活过来了,我应该更有礼貌一点的。嘛,不过也没关系,彭格列的小狗狗有帮忙好好保护着「圣徒」呢,谢天谢地。”
名为白兰杰索的青年笑了笑,继续说“那么现在可以让开了吗还是说,你要单枪匹马从我这抢走「圣徒」”
到是谁在抢啊,这个卑鄙的家伙
黑衣人怒目而视,将玛蒂诺往后挡了挡“我不会让你抢走「圣徒」的”
没站稳,差点一跟头重新扎进棺材的玛蒂诺“”
你们是谁我是谁圣徒是谁
你们在干嘛抢我抢我做什么
什么尸体谁是尸体谁又活了
就没有人先来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在瞬间凝滞了。
玛蒂诺估计了一番如今的局势。
黑衣人挡在跟前,按理说是没什么用的,因为围绕着他们的白制服几乎360度无死角。
白制服没有直接动手,还时不时看向自己的方向恐怕是不想误伤。
尽管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能够肯定的事实是
黑白双方都在争夺「圣徒」,并且竭力保证「圣徒」的百分百安全。
「而我,被误当成圣徒了。」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白制服。
有某位蠢人越过了一众人群直接抬枪发射,可惜准头不好,擦过黑衣人的胳膊,也擦过玛蒂诺的身侧,子弹末入了身后的棺材。
“住手白痴你想伤害到圣徒阁下吗”
为首的白制服喊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对在场所有人都起着明显的威慑力,于是这些白制服更换了武器,不再用容易走火的枪械,而是近战更可控的刀棍。
场面再度陷入了混乱,听着就吃痛的钝击声、尖锐物器的破空声,谩骂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要是常见的械斗,玛蒂诺不至于看得出神可为什么他们的武器上都飘着火啊
真的是燃烧着的火诶。
「好神奇。」
就在「燃烧」的长刀呼啸着划破空气
,即将砍入黑衣人肩膀之时,一只手从身侧伸了出来,直接握住了刃口。
血沿着白刃下滑。
“玛蒂诺阁下”黑衣人惊悚出声。
在意识到即将误伤的那秒,持刀者立刻更换了重心,试图收回力道。
可哪怕是这样,刀锋依旧嵌入了血肉,血液立刻沿着白刃下淌。持刀者顿时脸色煞白,松开手后退两步,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我没有要”
辩解似乎是没用的,不管是黑衣人还是白制服同僚,都在用「你这家伙完蛋了」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玛蒂诺没有理会,只是盯着自己淌血的掌心。
没有被烧灼的痕迹那不是火焰吗那是什么
想不明白,周围因这一变故也暂时陷入僵局。玛蒂诺心下一动。
「好像拿我自己当人质,能尝试着离开」
这么想着,玛蒂诺干脆开始动作。
“请让开。”
声音在空间中传开,是哑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圣徒」的视线从自己差点直接被斩断的手掌上缓缓挪开,毫不在意扔掉了那把长刀。
金属落在地面的声响清脆,刃面折射着微弱的寒光,而那股寒光很快被「圣徒」的白袍所阻挡。
「圣徒」在缓慢往前走。
棺材中睁开眼的年轻人穿着洁白的神职长袍,内袍贴合修长的身体,朴素的外袍边上是金线缝出的十字架,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赘饰。
也不需要其他的装点。
及踝的红色长发铺开如烈火,两边横亘着尸体,那双与长发同色的眼瞳却没有注视任何事物,只瞧着自己将走的那条道路。
当他缓慢走过那条路,地上便出现了长袍拖出的红痕,血液蔓上长袍边,颜色却不如远不如他本人鲜艳。
生和死的厮杀似乎近在咫尺,却没人试图阻止那个缓慢向外走的人。
最后,他在全息投影前停了下来。
被迫的。
今天或许运气实在差到过分,玛蒂诺调整半天才能发出虚弱声响,并强撑着都走到门口了,原先被爆破的天花板再度坠入不速之客。
这次比几分钟前还要来势汹汹,和自然下落不同,来客身上燃着火焰,如炮弹一样轰了过来
我真的服了,你们在搞什么啊
玛蒂诺第二次在心中咆哮,怎么又杀出来一个
这次把他拦腰抱起的居然是个棕发青年,二十来岁,一头看着手感就很好的毛茸茸棕发,但估计没人会想要摸一摸。
因为他的头顶在冒火。
完全是字面意思,这个人,头顶,在冒火
不仅头顶,在玛蒂诺视角所不能及的角落,他的身上某处也迸发出金色的火焰,将试图扑来的所有白色制服利索解决掉了。
“首、首领您不是该在”
青年面容英俊,眉眼的线条在没什么表情的时候锋利了些,像出鞘的利剑。听到受伤黑衣人的惊呼后,青年的眼神才稍作缓和,金色的眼中流动着火光。
“我来帮点忙。”
“”黑衣人不说话了,捂住伤口,垂下头表示尊敬。
被抱着的玛蒂诺“”
切换笔名后的所有事情都很莫名其妙,虚弱的现状,被不断争夺的事实,还有脑袋冒火的西装青年,他似乎被称为首领
什么首领,家族首领他们口中的彭格列
“圣徒阁下。”青年低头看向他,说,“我是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您或许有很多疑惑,抱歉我无法为您一一作答。”
玛蒂诺张了张嘴,还是只能发出嘶哑零碎的“我不认识”
“我知道。我的祖先,彭格列初代让我转告您一些话。”
玛蒂诺“”
好的,你的祖先辈分大,你先说。
“「你已经找到世界的真相了,只是还没想起来。彭格列会帮你想起来,作为交换,去帮助那些孩子赢得战争吧。」”
泽田纲吉温和转述着,“「就像你之前帮助我们那样。」”
玛蒂诺的第一反应是诶,好像没认错人,是诈骗吗
玛蒂诺的第二反应是不对,我有什么好诈骗的。
接着则是就我这样能帮什么啊
虽然这样想着,可看向自己的那双金色眼睛
比头顶的火焰还要明亮璀璨,即使是高悬在天空的太阳也没有那样的颜色。
拥有这样眼睛的人应该是不会有恶意的,尽管他刚才干脆利落打趴了这里的所有白制服。
「我好像拿到了有着关键作用,但是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必须参与到剧情解锁记忆的人设。」
「而且提到了战争。」
「还说我已经找到了世界的真相。」
要说这是什么「找回自我」的故事,现在恐怕已经能成为「合格」的开篇了吧
以战争为背景,黑白立场分明,神奇的火焰则是补充的奇幻元素,由失忆的设定开启双线叙事。
再严格的编辑也挑不出错来。
「应该是个精彩的故事,我猜。」
在这样的双重蛊惑下,玛蒂诺点了点头。
“请允许我简单介绍目前所知道的大致情报”
位于地底某个现代化基地,空旷的地下空间中排列着几组沙发和桌子。
在最大的那台电视机影像前,泽田纲吉向处理好伤口的玛蒂诺解释着。
“「玛蒂娜埃斯波西托」,活跃在19世纪中,官方身份是梵蒂冈教皇派去西西里寻找上帝之子的圣徒。
“因为和初代彭格列的守护者有婚约,没有加入家族的您也被视为彭格列的一员。
“1851年末,彭格列二世发动叛乱
,圣徒「玛蒂娜」的死亡挑起了两西西里王国与教皇国的彻底割裂,并成为1870年教皇世俗政权被推翻的导火索。”
泽田纲吉概述了自己知晓的有关圣徒的生平,好脾气问对于这些事情,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玛蒂诺沉默了很久,直到包括泽田纲吉在内的房间所有人都用紧张无比的眼神盯着他。
这些人似乎很在意他的立场,纷纷手攥成拳,额头也开始冒汗。
此时,玛蒂诺才用恢复了些的嗓音开口。
“我,是男的。”
虚弱,但掷地有声。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
泽田纲吉的发音很清楚,在念人名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别扭的日式读法,所以玛蒂诺终于听清了。
他说的是「玛蒂娜埃斯波西托」。
玛蒂诺搞懂了为什么之前觉得那些人的发音奇怪了,不只是因为蹩脚的日式发音。
根本就叫错了
意大利原音a为阴性,常用于女性名字收尾,o为阳性,常用语男性名字收尾。
他们叫的不是玛蒂诺arto,是玛蒂娜arta
仔细回忆一下,之前所有提到他的对话里,要么直接用「圣徒」代替,要么不存在二人称指谓,所以没办法从这些细节里推测出什么。
并且,他根本没给自己找姓氏,哪来的「埃斯波西托」啊
完蛋,这么一看,好像又不像是什么「失忆找回过往」的剧情了。
其实还是搞错人了吧
在玛蒂诺发出这样的宣言之后,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或者说尴尬。
众人交换着视线,眼神飘忽,接着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好像声音是男性没错诶。”
“但是他头发好长,虽然斯库瓦罗也是长头发啦,感觉就是完全不会搞混的气质。”
“这和头发没关系吧,睡了几百年,头发没长到莴苣姑娘那样才是怪事嘞。”
“这和门外顾问那边说得不一样啊,不是说圣徒和初代云之守护者有婚约吗那该是实打实的女性啊”
“为了避嫌吧,好歹也是神职人员,好像对同性的感情很介意来着。”
“不会搞错的,初代说的人就是他他只是忘记了。”
最后那句话来自彭格列家族首领,泽田纲吉。
众人谈论的焦点,红发红瞳的年轻人稳坐在椅子上。
他那头红色的长发被基地心灵手巧的小姑娘编成了单束二股辫,搭在前胸堪堪没有触地。
完全可以忽略性别的「漂亮」长相。
没有攻击性,也和柔美不沾边,确实很难单从外表去区分他的性别。
看似平静,甚至微笑着的面容下,玛蒂诺的内心已经在疯狂呐喊了。
说的人名和特定称谓一个也不认识,直接从脑子里光滑地溜过,但是「婚约」
什么的被反复强调,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
「我被当成女性,我在棺材里躺了几百年,我失忆了,我还有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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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家族首领,泽田纲吉自然开始调节现场的气氛,就是让大家安静的发言内容略带争议。
“性别不重要。”泽田纲吉很肯定道,平静的口吻简直像是在讲什么世界的真理。
玛蒂诺“”
我觉得这个话只能由我自己来说他把这样的申诉吞进肚子。
玛蒂诺想了想,无事般地试探着问“或许这就是你们找错人了的铁证”
“不会的。”
泽田纲吉直接走到玛蒂诺面前,微笑看着他。
“从彭格列二世开始,您的棺椁就一直被彭格列秘密保存。密鲁菲奥雷一直以为您还在意大利,没料到彭格列早就把您运送到了日本,在整个过程中都有人盯着,不可能找错的,您就是「玛蒂娜埃斯波西托」。”
“我叫玛蒂诺”
“那就玛蒂诺。”火焰消失后,原先金色的眼瞳变为了棕色,这让泽田纲吉的气质更加缓和。
他继续说,“睡了一百多年,醒来的时候记忆有所混乱是正常的,玛蒂诺。”
玛蒂诺“”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都很不正常啊
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失语了。
怎么可能有普通人能在棺材里睡一百年啊
就算是咒术师,不凭借能瞒过伊邪那美的禁术,想活这么久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吧
他的沉默让呆在这里的其他人心里有些没底,「圣徒」掌握着彭格列反败为胜的关键,这是他们一直所坚信的。
“大家先散开去做自己的事吧,这边交给我。”
围聚的人很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泽田纲吉和玛蒂诺。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太久远的事情。意识到您似乎为男性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泽田纲吉叹了口气,拖来一把椅子坐在玛蒂诺身前。
“我从不寄希望于神明,但您身上确实藏着彭格列的秘密,不然白兰不会费尽心思想要拿到您的棺椁这场混战已经持续太久,没有任何偃旗息鼓的迹象。
“彭格列以前尝试调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剩下两个选择,放任白兰毁掉这个世界,或者想尽所有办法阻止他
“以上,都是作为家族首领必须持有的观点。”
他双手合拢,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舒缓的眉眼微蹙,“作为「泽田纲吉」,其实我不应该叨扰安眠的人,让您这样困惑我很抱歉。”
像是在无意识告解一样。
成年后的泽田纲吉已经不是需要家庭教师看护才能振作的少年,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afia家族事务、对外关系、在战争中的所有决策。
或许是真正看到了「跨越时间的奇迹」,虽然
面前的圣徒失去了记忆,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茫然
但聆听时候下垂的眼睛,没有特殊意味的浅笑,像是随时在燃烧的火红长发这些加在一起,构造出了「非信徒」对于「圣徒」最质朴的想象。
泽田纲吉想起了从彭格列九世那里看到的记载,前半段是初代首领写下的
「圣徒复活于覆灭前夕,使得诸事安稳,他们也就有所依靠。」
「火焰注视之处,神的眼目也看顾着他们的道路。」
剩下后半段,部分来自圣经西番雅书,似乎是圣徒在当时的亲笔手书
「那时,我必领你们进来,聚集你们。」
「我使你们被掳之人归回的时候。」
「就必使你们在地上的万民中有名声,得称赞。」
最后那句却是神职人员绝对不该写的
「耶和华未明示,这是我所言。」
本该陈列在佛罗伦萨国立博物馆的旧物被彭格列精心保存至今,字迹清晰,只要看过就绝对不会忘记,甚至算是历历在目。
联系到他的身份,泽田纲吉觉得自己做出类似告解的行为也不足为奇了。
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泽田纲吉突然听到了对方轻快的声音,还带着因为长时间沉眠而不可避免的沙哑。
“你应该骄傲一点的。”
泽田纲吉下意识抬头,年轻的圣徒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端正。他前倾着身体,头微偏,火红长辫也因此垂到地上。
本人完全不在意这一点,笑起来有两颗清晰的虎牙。
“虽然我还是搞不懂什么彭格列,什么白兰。还有密鲁菲奥奥什么来着”
“密鲁菲奥雷。”
“总之,你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所有事了吧”
“应该是这样。”
“即使没有「圣徒」,你还是会做自己该做的”
“我会那样做。”
“那就不要因为我的事抱歉。”玛蒂诺说,“从事实层面,「玛蒂诺让原本坚定的泽田纲吉带来了困扰」,你要清楚这一点才行。”
“不是那样”
“是那样。”玛蒂诺说得有理有据,“记载中的女性突然变成了男性,完全没有记忆,也谈不上扭转战局。原本就棘手的局面又多了需要解决的事情,泽田先生,换作我是你,现在已经骂出声了。”
“”
“你相信我能恢复记忆,帮到你们吗”玛蒂诺又问。
“我们会帮助您的。”
“那我也相信你好了。”玛蒂诺笑容加深了些,虎牙抵住下唇,原本就是青年模样,现在看上去年龄更小了。
他眉梢吊起,“但是首先申明,我真的是男性,也不会承认什么不记得的婚约我可听不得这个”
泽田纲吉凝视他半晌,突然笑了。
“好,我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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