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拿起书,问道“这庚辰变法,就是这位赵丞相所为”
“当年虽然最后咱们胜了,可边关打了八年的仗,硬是把成帝留的唯一一点家底用没了,而且北方的柔然只是暂时退去,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所以北方的驻军只能增不能减,赵丞相对着一穷二白的户部简直愁白了头,最后无奈,为了天下,只能行变法之事。
只是这变法,虽然最后确实救了天下,却差点把他,甚至整个赵家,弄的万劫不复。”
田仲点点头,说“商鞅变法,车裂而死,吴起变法,乱箭穿心,凡臣子变法,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几个善终的。”
“所以不到天下危急之时,不是臣子有以身殉国的决心,是没人敢提变法两个字的,只是当初朝廷实在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赵丞相又身在其位,在其位谋其政,就有了这庚辰变法。
赵丞相无愧被后世称为救时宰相,他用了五年,改革吏治,制定税法,重新丈量土地,终于使国库又充盈了起来,只是他这一弄,几乎把朝中权贵得罪了遍,尤其以太皇太后、太后背后的世家,世家哪有不吞并土地的,他偏偏弄的人家吐出来,岂有不恨死他的道理。
而这时,赵丞相和信武侯也翻脸了,原因是吏治改革,赵丞相定下天下官员以功绩考核奖罚升迁,可信武侯不同意,因为按朝廷的规矩,武将的功绩是按敌军的人头算,可战后边关兵力不足,军饷也不足,柔然又势大,出兵根本不可能,固守才是上上之选。
可这样一来,按照赵丞相定下的吏治考核,这样就没有任何功绩,也没有任何升迁的可能,到时将士辛辛苦苦戍边,却连一丝奖励也无,岂不是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于是信武侯就和赵丞相闹了起来,而赵丞相偏偏觉得政令必须有统一的标准,否则政令不通,于变法不利,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反目为仇。”
田仲揉了揉额头,觉得头有点痛,说“位子不同,看问题的态度就不同,赵丞相是文官,自然希望变法得以稳固,政令通达,上行下效,而信武侯身为武将,带将士出生入
死,也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确实,其实朝野上下也都知道,两位大人之争开始并无私心,都是为了这天下,只是有些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两位大人只怕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政见之争,居然越演越烈,最后弄成了整个朝堂的文武之争,甚至这争斗还延续到了下一代,一直到三年前信武侯次子田中也大将军战死沙场,武将群龙无首,而当时身为文官之首的圣上趁机改朝换代,这场持续了十多年的文武之争,才戛然而止。
所以曾有好事者评论,这庚辰变法虽然救了天下,却葬送前朝的江山。”
田仲听了,嗤笑道“因为江山没守住,就怪这怪那,他们怎么不说说,如果没有变法,当初国库空虚时,前朝就该灭了,正是因为有了这变法,才给前朝多添了数十年的气运。至于因为变法导致文武失和,呵呵,哪朝哪代文武关系好过要文臣武将真的亲如一家,那第一个坐不住的,肯定是当朝皇帝。”
王夫子笑道“不过是些好事者说说,当不得真。再说如今朝廷用的也是当初变法后留下的政令,赵家的江山却日益稳固,天下太平,可见这庚辰变法,却是好的。好了,不多说了,这本书你拿去,快点背下来。”
“这本书还要全背下来”田仲刚才随手翻了两页,就知道这本书他以前肯定没背过,听到要把这一寸厚的书全部背下来,顿时头大。
“这庚辰变法里的政令就是现在朝廷正用的,当然要全部背下来,”王夫子看着田仲,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不会以前没背过吧”
“我从来没背过这本书。”
“什么,”王夫子吃惊的说“你怎么可能没背过这本书,从庚辰变法到至今,已有十八载,这期间,一直是科考的必考内容,老夫当初都背过,你怎么可能没背过。”
“我真没背过,我可以肯定,我从来没背过它”
田仲和王夫子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王夫子突然拿起书扔到田仲怀里,吼道“再有十天就院试了,那你还不快背”
田仲无奈,捧着书麻溜跑到旁边背书去了。
王夫子舒了一口气,幸好他拿了这本书来,要是他忘了,田
仲这院试就不用考了。
院试,一般三年两次,由省里的学政主持,因学政称提督学院,故名院试。
当初新朝初立,第一年百废俱兴,事务繁杂,故不曾举行院试,直到第二年,朝廷才向各省派遣学政,主持院试,而今年,恰好到了第二次院试。
田仲手里拿着县署送来的考引,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才明白那日张苻等人为什么邀请他一起结伴去参加院试,因为院试考试不是在他家门口的幽州城,而是在六十里外的通州府。
“为什么院试要设在通州府,而不是咱们幽州城,这样岂不是得早去住在那里。”田仲看着考引上的考试地点,向王夫子抱怨道。
“你是怕花住客栈的钱吧”王夫子笑着摇摇头,说“咱幽州及周围地方的院试,向来是定在通州的贡院,甚至连每年的乡试,也是定在那里。”
“为什么,幽州不是比通州大吗,为什么每年偏偏定在通州而不是幽州”
“因为通州有京杭运河的码头,咱幽州没有啊,院试以上的考官都是京官,从金陵走水路,自然到通州更方便。”
“原来是这样,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要提早一天动身。”
“提早一天动身只怕不妥,此次院试人众多,通州的客栈必定紧缺,还是早过去为妙。”
田仲点点头,正打算去城里问张苻,看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打算在哪里投宿。却不想张苻先派小厮过来送信,说提前两日动身,等到了通州,问他是否愿意下榻张家的别院。
田仲回了信,送走张家的下人后,对王夫子说“看来不用担心客栈的事了。”
王夫子说“老夫差点忘了,张家是城里有名耕读世家,族中弟子多科举,自然会在通州置备别院。他上次因为年轻气盛不小心得罪你,如今他有心修好,看来这次定会帮你安排妥当。”
田仲笑道“如此说来,我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等到了张苻定的日子,张家果然派了马车来接他,因院试考试除考引外,其他东西一路由贡院,所以田仲也只收拾了几件衣物,带好银两和考引,就跟着去了。
马车出了村子,田仲就看到官道旁停着的一排马
车和站在马车旁正摇着扇子欣赏路边麦田的张苻,田仲嘴角抽了抽,从车上下来,对张苻拱手调侃道“张兄可是觉得今年的麦穗分外饱满”
张苻这次倒没穿府学的衣裳,而是穿了一身红色的锦袍,头戴抹额,手持折扇,公子哥的派头十足,仿佛将要去的不是赶考,而是踏青。
张苻转过身,对田仲回礼道“让田兄见笑了,一早起来被长辈多番叮嘱,好容易才出了家门,正好见到这野外空旷,就下来看看,透透气。”
田仲听了,不由羡慕道“张兄好福气,出个门都有这么多人惦记着。”
张苻本来因为被叮嘱了整整一个早晨而烦躁,他都这么大了,又不是第一次考,长辈却还拿他当孩子一样,事事叮嘱,搞的他不胜其烦,所以才在一出城,就下车来透气,正好也顺便等田仲。
可如今听田仲这么一说,又想田仲因为失忆流落在外,赶考连个送考的亲人都没有,不由有些同情,又觉得庆幸,顿时也不再觉得烦闷,而是热情的邀田仲上了自己的马车,朝通州赶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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