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认为小偷一定是潜入革命队伍的坏分子,所以怕自己受到暗害,也没人敢落单了,去哪儿都是成双结伴的,私下里也是议论纷纷,看着谁似乎都像是危险人物。
许尤却还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模样,还有心情和王建、几个男知青一起玩儿篮球。他看见简萌和刘杏儿往宿舍那边走,便同她们打了个招呼,说
“张湘湘你们要一起玩儿球吗”
简萌想着回去也没事儿,便点了点头,刘杏儿跟在她身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湘湘,我不会打球,我就在一边儿坐着看看就好。”
许尤笑“没事儿,我教你。”
简萌也说“我也教你,不难的,坐在一边多冷啊。”
刘杏儿红了红脸,感激地说“那、那好吧。”
许尤先大略地同她们讲了一下规则,便将几人分成了两队,他的队伍里就有两个女知青以及同样很菜的王建。
他已经做好了会输的准备,没想到张湘湘竟然很会打球,投篮也很准,速度也很快,简直像是练了好几年似的。
他有点惊讶“张湘湘,你和谁学的”
简萌“学校。”
的确是学校啊,不过是她自己大学的篮球社而已。
“她撒谎”
忽然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大家看见朱向红走了过来,带着有点胆怯又有点愤懑的神情,说“我和她是一个学校的,她根本从来也没有打过球,学校也不教这个”
简萌抱着球看她,微微挑了眉头。
许尤看出她似乎对张湘湘很有敌意,便微笑着说“哪儿学的有什么关系,我就随口一问。”
“你又没有二十四小时看着张湘湘,怎么知道她以前没打过球”
“扯这些无聊的话做什么,接着玩儿啊。”
几个男知青接了话,对女生间的争锋相对很没兴趣。
朱向红却忽然变得很愤怒,扑过来抢走了简萌抱着的球,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大声说“你们全都护着她”
本来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众人都没想到朱向红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都沉默了,只有篮球还在地上弹跳的空响。
朱向红忽然逼近了一步,目光定定地看着简萌“你会离开吗”
简萌说“我为什么要离开”
朱向红瞪着她吼了句“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她忽然就哭着扭头跑了。
简萌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点无语,却也觉得她似乎很古怪,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她却还是独来独往,她分到了二班以后也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她难道就不害怕那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简萌开始暗暗留心着她。
朱向红的生活非常规律乏味,除了去食堂吃饭、上厕所,她几乎都是呆在宿舍里不出去。这天中午大家都在食堂里吃饭,简萌却发现她只吃了几口饭,就将剩下的饭菜全部倒掉了,神色有几分紧张、古怪地出了食堂。
简萌便跟刘杏儿说了句“我出去一下”,谁知刘杏儿看出她是要跟着朱向红,不大放心她,所以也跟了上来,简萌只好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刘杏儿点了点头,看着朱向红脚步匆匆地往前走,不由得有些好奇,她这是要去哪儿
两人跟着她,看见她进了女三班的宿舍,还将大门给关上了。
这时候宿舍里是没有人的,刘杏儿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她、她不是要偷东西吧”
她着急地就要进去,她的钱可都放在柜子里呢。
简萌却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忙一把拉住了刘杏儿,偷偷躲在了窗户外头,将窗户轻轻拉开了一些。
简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朱向红走到了她的铺位前,从衣服里摸出了一把黑色的枪,然后四下看了看,迅速地将它塞进了一只枕头里。
刘杏儿没想到偷枪的人竟然是她,她还想诬陷张湘湘
她下意识地张嘴就要喊人,简萌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拉着她走到了僻静的角落。
刘杏儿心惊胆战地说“湘湘,你干嘛不让我叫人”
简萌“她肯定不会认账的,万一还反咬我一口怎么办更何况枪现在就在我的枕头里,容易惹人误会的。”
刘杏儿疑惑“我可以作证啊。”
简萌叹了口气“你和我关系好,别人说不定以为你包庇我呢”
刘杏儿傻眼了“那、那怎么办啊,你说朱向红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偷枪可是很严重的事情,被查出来是要受大处分的,说不定会被开除的”
简萌低头想了想“别担心,咱们把枪给她送回去。”
刘杏儿“啥”
晚上,宿舍里烧着火炉,女知青们围在一起坐着,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缝补衣服
刘杏儿和简萌坐在炕沿上下棋,刘杏儿紧张得手都在抖,知道朱向红会去跟连长揭发小偷时,她就担心连长会忽然带着一大帮人过来,虽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害怕。
简萌忍不住想笑“该你下了。”
刘杏儿“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拈起了一颗黑子,却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了敲门声,连长的声音响起“开门突击检查”
刘杏儿吓得将棋子落在了地上。
女知青们也有点慌张,以为是来检查、资产阶级一类的东西,忙着收拾起来,过了会儿,才有人去开了门。
连长黑着脸,朱向红站在他的身旁,怯弱的神情里有着几分暗暗的兴奋,他身后还跟着许尤和几个老知青。
许尤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简萌。
简萌眨了眨眼,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
连长径直走到了简萌的铺位前,他没有动,只是看了一眼朱向红。
朱向红上前就要去拿枕头,简萌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连长喝道“张湘湘”
简萌看向了连长,毫不畏惧地说“连长,你是不是以为我偷了枪”
连长皱了皱眉,说“你有这个作案时间,枪丢的那天早上只有你和陆政不在而且,朱向红也亲眼看见你从我的房间出来”
许尤忍不住说“连长,她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她和张湘湘似乎有矛盾。”
连长转头瞪他“谁说就信她的话了这不是来检查么”
简萌“检查可以,但是,如果没有找到枪,是不是也该检查下朱向红才公平”
连长“行”
朱向红听见她的话就有点儿心慌了,在抓起枕头时,那种心慌感才稍稍安定了,只要找出了那把枪,张湘湘就一定会被赶出兵团的
但是,在她将手伸进枕头里,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时,她的表情又愕然又惊惶“怎么会没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
简萌笑着看她“你明明什么”
大家的眼神也有点儿奇怪地盯着她。
朱向红腿有点儿软,强撑着说“我明明看见你把枪藏在这里的”
她不死心地将四处翻了个遍,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许尤忽然说“连长这儿检查完了,是不是该去朱向红的宿舍了”
朱向红猛地站直了身“不、不可以”
连长看见她这么强烈的反应,忍不住皱眉“就许你检查张湘湘,不许人家查你你在怕什么”
朱向红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忐忑不安地跟着几人去了她的宿舍。
简萌拿起了朱向红的枕头,还看了一眼朱向红,说“你觉得枕头里会不会有一把枪呢”
朱向红瞳仁骤然紧缩“你”
难道她把枪放回来了
在简萌要去搜枕头时,她猛然扑过去将枕头抱在了怀里。
看她那么害怕的样子,大家表情古怪起来,都已经猜到了点儿什么。
简萌却忽然从被子里摸出了一把枪,笑着说“你是不是很怕我找到这个”
当那把枪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宿舍里安静得几乎只剩下一片抽气声。
朱向红猛地后退了几步,尖声说“是你是你把枪放在那里的是你诬陷我”
简萌“诬陷谁诬陷谁,应该很明显吧你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
连长皱眉“把她们两个都关禁闭室好好审问”
许尤看了眼朱向红,说“连长,关一个就够了吧我怕她们打起来。”
许尤话音刚落,朱向红就已经冲着简萌扑过去了,还尖叫着“全是你的错我就不该心软,你该死”
几个男知青手忙脚乱地把她捆了起来,送到了禁闭室关起来。
连长看着简萌“你跟我过来”
刘杏儿有点担心,忍不住说“连长,我也去。”
连长说“你去凑什么热闹”
刘杏儿缩了缩脖子,说“我亲眼看见朱向红把枪藏在湘湘枕头下的。”
连长回过了味儿来,看了简萌一眼“合着你说要检查朱向红是算计好了的”
简萌“捉贼捉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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