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不好意思, 我没拦住他。”
楚留香跟在东向燕后面进来,第一件事果然还是道歉。
木道人正忙着和东向燕对峙, 没来得及回复他, 楚留香就已经非常自然的走到他身旁。
“不知药方可是有哪里不对”
他这是好意,然而却没想到居然看见两张字迹相同的纸被攥在木道人手里。
哎,不对
楚留香眼尖的发现那纸笺的模样似曾相识, 好似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有了这个认知, 沉睡的记忆破土生根, 楚留香立时想到是何时何地见到的这幅字,以及木道人当时怪异的表现。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若敢再犯, 万鬼压身,不得好死
楚留香的眼色当场就变了,思及东向燕刚刚亲手写下的药方以及木道人此时的支支吾吾。
难、难不成当年给木道人送来此物的人正是东向燕
马甲接连被揭开,东向燕尚不知自己已然暴露, 但楚留香和木道人两人的眼神却是妥妥的不一般了。
楚留香本就敏锐, 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名震江湖, 可是东向燕千算万算没想到当年的一件小事这个时候居然也会坑到自己。
尤其是同一份字迹,以东向燕的好眼神在闯进来时, 就以出其不意的姿势弄清了来龙去脉, 像是现在看木道人的眼神的都是四分玩味,两分威胁, 三分故意, 以及最后一份的搞事
木道人被他盯得冷汗涔涔, 手指不自觉收紧揉皱了这两张纸。
东向燕相当满意他的反应,顿时头也不疼了,眼也不昏了,更不需要醒酒药锦上添花,哥俩好的拍上木道人的肩膀,在楚留香看不到的角度露出恶鬼一样的表情。
“等会儿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想被揭穿的话就乖乖听话,你懂得吧”
木道人“是”泪流。
好好一把把柄却落到恶鬼罗刹手里,木道人此时深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赶时髦弄出个幽灵山庄,眼下这进退不得的状况实在是唉,悔之晚矣
东向燕放开他后打个大大的哈欠,招呼楚留香道“咱先去小园里吹吹风。”
楚留香眨眨眼“你不觉得该向我解释什么吗”
东向燕转过头后讪笑,直接卖了木道人。
“问他吧。”
在楚留香的目光转过来时,木道人“”
楚留香意味深长道“看来你们两个之间还有我不清楚的联系。”
东向燕大步出门,放声大笑,笑着笑着他就没影了。
楚留香无语道“至于跑的这么快吗”
木道人道“这个、香帅”
“不想说就算了,”楚留香待人一向体贴细致,从不逼问他们不想说的,何况木道人还是自己的老朋友,他笑着道“你若是和东向燕有矛盾,我可作保把你们二人调解。我这话说来也许不合适,但是迄今为止我没见过东向燕吃亏。”
木道人心里苦笑,这我当然知道。
摸摸后颈,他还记得当年天天后背发凉,汗毛倒竖的寒意,仿佛被鬼贴着后背,洗澡入睡都不放手。
“明白了,我定然会找机会与东公东向燕说清楚。”
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好像不想放过自己。
木道人也是首次体会到佛教因果的魔力,报应确实是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唉”不再掩饰的深深叹了口气,木道人将手里面的两张纸揉成一团丢掉。
可是他左想右想,以己度人的以为对方会怎样对付自己,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吃完饭就要走了
东向燕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冲他们道别。
“谢谢款待,啊呀,刚刚突然有朋友传信过来说宫咳咳家里有要事,必须让我回去一趟,所以在此别过”
楚留香习惯了东向燕的风风火火不觉意外,倒是木道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东向燕仿佛没看见,牵起马走出一段距离翻身上马,速度一下子从缓步转成了奔驰,仿佛利箭一般穿入远处的雪白天地。
木道人“这”
楚留香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别担心,他就是那个性子。”
木道人困惑又有些不安“可是”
“哦,对,不管他和你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吧,”楚留香嘴角噙着莞尔笑意,“东向燕是个爽快的人,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像是言辞威胁什么的,大多都是在消遣人。”
“消遣”木道人一时气笑,回想自己刚刚的忐忑不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完全不想被那样一个人盯上
自古以来可驾奴鬼怪者,无不是一方英豪,木道人自认自己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绝不愿结下这么一桩恶债。
深深一叹,木道人亦是修行多年的前辈高人,放松之后神情自然跟着恢复道骨仙风的舒然。
楚留香见状笑道“喝一杯吧”
木道人欣然许之。
马蹄踢踏大地,地面细小的石子在急速的奔跑中不断颤抖,直到奔驰的人离开为止。
“吁”
两手拽紧缰绳用力勒紧,骏马的上半身完全直立才勉强从急奔中停下脚步。
东向燕环顾四周确认这处实在是一个空旷无人的好地方,嘴里暗暗道“好”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
纸张还是朱砂全部混入了金粉,他用这些材料做媒介,施展许久不曾使用的御灵术。
顿时方圆百里的鬼灵蜂拥而至,东向燕骑在烈马身上向他们道“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们了。”
鬼怪大半没有神智,有神智的自然不会反抗。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下一刻甩动的缰绳直接让马匹踏出一步,东向燕两眼大睁,马蹄的下一步落的不是地面而是天空。
“居然真的成功了,我这也是第一次啊”他略带兴奋的叫道,但是马匹脚下仿佛有祥云一般让它顷刻间化身志怪传说中的神马,一下下落足皆往天上去。
不过光是如此还不行,东向燕将自己的内力传入马身,施展马上轻功,一人一马开始跨越山岭,所到之地皆有山灵,幽鬼相助。
东向燕一面走来一面从袖子里丢出藏有自己血的小物件,不知不觉,千里路程始于足下,时间不过度过区区半天
“好马儿,想来这次经历在你的马生中也是值得吹嘘的一笔了。”东向燕玩笑让马匹和自己在长安城附近落地,当然也是保证没有人发现的前提下。
入城之后刚刚接近宫门就被等待已久的人拉走,褪去鱼服换上龙装,东向燕直接被顾惜朝打包送入御书房任由文武两党大臣消遣。
翻开几本奏折,确信惜朝已经把该留的东西放在这张桌子上,他开始一心两用的整理最近朝野上下的变动,外加支棱起一只耳朵捕捉两方大臣的对话。
不出意外,果然是因为大辽。
“够了。”
东向燕托腮打着哈欠,龙目含威的扫过他们。
明明都是在大朝上数一数二的重臣,却愣是噤若寒蝉,活似有人压下他们的脊梁,恭恭敬敬的弯下自己的腰,在这名年轻的帝王座前臣服。
傅宗书忍下眼中的不甘,却因为这个姿势不用对上东向燕的眼睛感到安心。
空气中浮动着不安的氛围,东向燕轻佻的笑声接着传入他们耳际。
“朕又不是老虎,何必这般怕我。”
“陛下,”刘柏年咬咬牙,上前一步躬身道“大辽往边境增兵乃我军斥候亲眼所见,若置之不理,恐会酿成大祸”
傅宗书当下不屑道“刘大人是否过于谨小慎微,增兵一两百还是增兵,增兵一两万也是增兵,何况边关与长安距离甚远,中途出现什么误传也是很有可能的”
哼,陛下发威我不敢说话,但你一个老柏树我岂会束手待毙
刘柏年银牙暗咬,愤愤怒斥“傅大人是何居心大辽狼子野心天下可见,你却装作一无所知,难不成是暗藏叵测,居心不良”
“刘大人此话可过了,”傅宗书一系的党羽立刻有人出头道“傅相与刘大人同殿为臣,岂有忠奸之分尤其这还是在陛下面前,望刘大人慎重行事,莫要招惹口舌是非”
刘柏年无言以对的张着嘴,东向燕看着一幕默默想着,左相不善言辞的毛病真是许多年也没有长进。
一见刘柏年哑口无言,傅宗书大为得意道“刘大人,大辽对我国虎视眈眈虽然是事实,但一无证据,二无事实,擅自调动军队不仅劳民伤财,还会给百姓传递不安的信号,而且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儿,若辽国仅仅是日常驻军更换却因为我国的行动误当成战争打响的信号,这等大罪,刘大人,试问你担得起吗”
刘柏年被傅宗书的气势迫的后退一步,到这里东向燕就知道,这一局看来是傅宗书胜了。
刘柏年神情颓废,望过来的眼神简直是在说老臣无能,竟让奸相误国,耽误陛下大事,万死难辞其咎
东向燕无声撇开目光,左相干嘛含情脉脉的,搞得好像和朕有奸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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