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骤然醒悟“成熙真正想要的,是封禹”
他话音刚落下,便见老板微微点头,非常给面子地赞许了一句“嗯,聪明。”
对啊
秘书缓缓睁大眼睛。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按照目前的法律规定,夫妻或夫夫双方可以以协议书的方式对财产进行特别约定,但如果没有约定,在缔结婚姻关系后,两个人对经营投资或应当归共同所有的财产就会有平等处理权。
如果说成熙只是图个以后有人养有钱花,圈内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对象,比季先生有钱的也比比皆是,和季先生在一起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毕竟成熙现在给几个奢牌走秀拿到的报酬和演戏的片酬,已经足以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除非,他一开始就盯准了季先生背后的那棵摇钱树,封禹集团的执行董事兼行政总裁时添。
秘书在脑海里认真思索了一会,接着说“周总,要不我这几天去找咱们在封禹的人探探口风季先生和时先生刚带着几个高层飞去国外度蜜月,他们公司正好没什么管事的人在。”
“度蜜月”
周斯复缓缓眯起眼睛,“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秘书欲哭无泪“周总,您不是说您不想听吗”
周斯复“”
他想起来了,他之前专门叮嘱过秘书和助理,关于封禹那两位的所有事情,从今往后都不用专门找他汇报。
看到周斯复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秘书连忙给自家老板找了个台阶下“季先生和时先生这次专门包了个包机,邀请您以前的一些老同学,还有公司几个部门的高管去马尔代夫度假。好像是四天三夜,一切费用全报销。”
别说,光谈员工福利这一点,封禹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不像他们达诺菲,薪水虽然给的高,老板每天带着员工卷。
听到这里,周斯复皱起了眉。
他问“哪几个管理层去了”
“问方彬,立刻。”
秘书不知道周总怎么突然那么在意这个,但还是连忙拿起手机,拨通了他们在封禹内部人员的电话。
达诺菲在几家竞业公司内都有“卧底”,后来也包括了封禹在内。方彬目前是封禹的中层管理人员,能够直接接触到公司核心管理层。
和方彬简单通了个电话,秘书回来向周斯复汇报“周总,目前了解到没来公司的高管,有财务总监、融资渠道部主管、董事会秘书和法务主管”
听完名单里的人,周斯复半天没吭声,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办公桌正前方那盆绿意盎然的绿植。
那里以前一直放着个空相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换成了这盆满是倒刺的仙人掌,根茎扭曲,看起来凶巴巴的。
眼看老板面色遽然间变得不太对劲,秘书小心地问“周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周斯复说“出事了。”
夏季的天堂岛是蜜月旅行的圣地,清澈明净的海水和远处的蓝天交相辉映,景色美不胜收。
夫夫俩单独包下了毗邻沙滩的一幢三层楼酒店,招待和他们一起来玩的同事和朋友。
抵达的当天晚上,他们在酒店的顶层游泳池举办了一场庆祝arty,天南地北的朋友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戏水打闹谈天说地,一直疯到了半夜。
站在大门口,和回房间的宾客们一一道完别,时添问身旁的丈夫“阿霖,想不想去沙滩边走一走”
他脸上红扑扑的,倒不是因为喝了很多酒,或许只是因为单纯的高兴。
夜深了,沙滩边没什么人,港口的灯塔和天上的星星是唯二的光源。两个人一前一后,光脚踩着柔软的沙子,手牵着手往前走。
沿着海岸线散了会步,时添发现了一块平坦的大礁石,挥手笑着让季源霖赶紧也爬上来。由于位置太高,两个人将西装脱下绑成绳结,好不容易才攀到了礁石的最顶端。
并排躺上礁石,季源霖转过头,发现身旁人正在侧耳聆听浪潮拍打礁石的声响,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
他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忍打破现在安静而又平和的氛围。
自从一同创业以来,他和时添每天忙于工作和应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干,就这么肩并肩躺在一起。
时添缓声“真好。”
季源霖“嗯。”
湿润海风拂过脸颊,吹起了时添额前的碎发,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时添的时候。
为了考上父亲任教的市重点,他那时候长时间埋头读书,成了高度近视,脸上只能戴上了一副厚厚的镜片。加上还没长个,腰背微微有些佝偻,从初中开始就经常被班里的同学嘲笑。久而久之,他也变得越来越内向,不爱与人交往,干什么都独来独往。
原本以为升到高中后会好一些,没想到以前的传言被同学带到了新的学校里,还是没什么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他还记得,那是高一上学期开学的第一周,他刚搬入学校宿舍,正在宿舍里独自一人收拾自己堆成小山的行李。
刚蹲在地上,准备打开行李箱,他便听到背后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宿舍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灰尘从天花板纷纷洒洒地落下,盖了他一脸。
“咳咳”
等空气中的灰尘完全散尽,他一边咳嗽,一边看清楚了站在门外的不速之客。
不是一个,是一帮。
为首的男生眉目利落,肢体修长,穿着一身穿白色的t恤衫。校服被他随意绑在腰后,只剩两只宽大的校服袖口在半空中晃荡。
挑着一双明眸星目,男生微微往下俯视着他“五块,现金还是学生卡”
他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身上没钱。”
他知道,自己这是遇上校霸了。
每个学校都会有这种小团体,最爱找他们这类人收保护费,果然来到这里也逃不过。
男生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没钱”
空气一度陷入僵持之中。过了没多久,跟在男生身后的胖子突然瞪大眼睛,悄悄戳了一下男生的后背“周哥,这这这这这好像是季老师的儿子。”
男生笑了,偏过头,问身后胖子“怎么,年级主任的儿子就不用给钱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少年音“周斯复,谁让你这么收团费的”
听到来人的声音,门口那帮人纷纷朝两侧散开,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年身上的校服一尘不染,右侧袖子上戴着一个“学生会值日委员”的红色袖套,手上还拿着块天蓝色的登记板。
就在少年进宿舍门的那一刻,胖子和周斯复小声道“嫂子来了。”
周斯复立刻用眼刀杀了过去“操,蔡天杰,能不能闭嘴”
抱着脑袋蹲在行李箱前,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少年时添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弯下腰对自己伸出了手“同学,没事吧”
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时添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来“脸上都脏了,学弟你先用纸擦一擦。”
替他扶正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时添转过头,对站在门口的周斯复冷冷发问“门你踹的”
周斯复懒散地斜倚在门檐边,摊开手,满脸写着无辜“这门不好使,半天打不开,不信你问天杰。”
跟在他身后的胖子连忙应声“是是是,这门确实是难打开,周哥才用脚”
“你们先回班里吧。你跟我来。”
给门边的周斯复扔下一句话,时添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啧啧啧,”周斯复眉梢一挑,故意转过头,对着门外的时添讥讽扬声,“好大的官威,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见时添马上就要下楼了,周斯复还是匆忙将校服搭上肩头,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看着那帮人离开,他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久,直到上课铃声在耳畔响起,才垂下眼,慢慢握紧五指,攥住了那包卡通纸巾。
从回忆中抽身,季源霖才发现身旁的人半天没说话。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想去握住时添的手,才发现时添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过了一会,他突然听到时添淡声问“阿霖,你觉得我是笨蛋吗”
季源霖愣住“什么”
时添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听到时添的话,季源霖的身形骤然一僵,伸出的手无知无觉地滞在半空中。
他动了动喉咙,声线尽量保持着放松与自然“添添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是笨蛋。”
时添弯了弯嘴角,像是对他的回答有些不置可否。
看到时添的反应,季源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时添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发现他的手扔悬在半空,时添反拉住他的手“别想了,睡吧。”
脚下是悬崖峭壁,海浪朝着礁石汹涌而至,最终又归于静谧。如同人的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握住时添温暖的掌心,季源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
要不就在这里,就在此刻,结束这一切。
他不走,也不逃了。
他和时添携手走过八年光阴,他曾经深爱过这个人,现在也依旧爱着,他不想让时添恨他一辈子。
那些断裂的资金链、欠下的巨债、接踵而至的法务纠纷,所有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在今天完全终结。
唯独只要做一件事。
牵着时添的手,带着他在这里一跃而下。
他可以带着时添一起去死,下辈子还做爱侣。
这样想着,季源霖攥紧五指,有些神经质地抓住了时添的手腕。
“嗡嗡”
听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时添睁开眼,发现季源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礁石前坐了起来,望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既有些朦胧迷离,又掺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疯狂。
右手被季源霖握得死紧,时添只能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一会没看手机而已,手机里就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正准备回拨回去,手机里的聊天软件也弹出一条通知,提醒有人刚给他发送了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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