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错位人生(一)

    寇秋拿着成绩单去找了老师。

    刘老师年纪不算特别大, 接近四十,可时间留下的沟壑已经被一道道刻在了脸上, 肚腩微微凸起,是典型的迈进中年的亚洲男人。他瞧见寇秋敲门进来, 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低头又看着什么, 淡淡道“有事”

    寇秋不和他打太极。

    “老师, 我觉得我的成绩有问题。”

    刘老师把手上的笔放下了。

    “方扬, ”他说, “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他推了推眼镜, 语重心长。

    “你看,考试前你爷爷病了, 你为了照顾他,请了一周的假,都没怎么学哪怕成绩没考好,也没什么奇怪的,这话可不要出去说。”

    寇秋说“老师,我觉得我考得很好。”

    男人说“所有考砸了的人, 都觉得自己考得挺好。”

    他摆明了是不信,挥挥手便让寇秋出去了,自己直接关了门。寇秋站在外头若有所思,随后才抬起步子往家走。

    和他一起来拿成绩的几个少年还等在门口, 表情多少都有点小心翼翼。为首的那个被同伴推推搡搡, 只好上前一步, 吭吭哧哧说“小五,我是个乌鸦嘴,你,你不会真的让我吃袜子吧”

    剩余几人表情顿时更难看。

    谁让你说这个

    寇秋拿着成绩单,平静地笑笑,并没流露出太多情绪。他抬起头,问“不回家”

    “回,回”

    几个人这才迈开了步子,中间个子最高的那个笨拙地安慰他,“没事的,小五。这回应该就是个意外,你看你平常学习那么好,就算上不了大学,也肯定能顺顺利利的。”

    “对,”旁边有人补充,眼里头满含憧憬,“之后绝对吃香的喝辣的,还能给家里买电视买汽车”

    这个时候,无论电视还是汽车,通通都还算是稀罕物。电视往往一个村里还能有万元户买一台,每到晚上都有不少村民挤挤挨挨涌进去坐在小板凳儿上看;可汽车,那就是只听说过、看过图片,却从来没见过实体的概念了。

    谁家要能拥有这么一台大机器,已经算是走在了时代前列。

    路是土路,不怎么平整。因为前几天下过雨,地上还有点湿润的淤泥,就像是埋藏着的地雷,一不小心就要陷下去,泥点子溅一裤脚。寇秋绕着泥走,身后一圈儿小伙伴跟着他绕路,标准的集体行动。

    等到了村口,有一个人已经在树底下站着了。

    几个人一看是他,彼此都换了个眼神。有领头的直接张嘴问“查恭,你去拿成绩了考的怎么样”

    树下的的少年从阴影里踏出来。他穿的和这些孩子都不太一样,干干净净的棉衬衫,底下配条黑裤子,上头半点儿污渍都没有,在这堆衣服多少都半新不旧的少年里,显得格外出挑。查恭走上前来,说“还行。”

    为首的少年问“还行是多少你花了那么多钱去上了县里头的培训班,总该考的挺不错吧”

    查恭便报了个分。这分一出口,寇秋身旁的人明显都愣了愣。

    不是低。而是太高了。

    在村子里头,查家的条件算是最好的。开了个小卖铺,平常谁家有什么要买的都上他那儿去买;听说他爸和县里一个什么领导还是同学,铁哥们儿,交情深的很。所以这么多人,也只有他们家掏得起那个培训班的钱,在高考前敲锣打鼓轰轰烈烈闹出了大动静,像送佛似的把儿子送过去。

    那架势,像是这一回来就肯定能金榜题名似的,让人不信也得信。

    忍不住就有人小声说“这县城的培训班效果也太好了吧”

    才短短两个星期的功夫,就能让一个连大专都考不上的变成能上得了省城大学的,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轻易一抬腿就能跨过去的。

    可听说花的钱也多,连吃带住带学习一千出头。这个价钱,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家承受的了的。

    因此也只能听一听了。

    查恭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寇秋,说“出去走一走”

    寇老干部望着他,平静地应了声。

    “嗯。走走。”

    走个鬼。

    寇秋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害怕自己到时候出去闹,过来打探消息呢。

    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基本上从生到死,所有的过程都在同一群人的注视下。高考这种事,又是家家户户都关心的大事,没过一会儿,村里一共六个人的分数就被传了个遍,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往常学习好的,现在反倒落了榜;倒是平常看着一点儿起色都没的,多花了点钱,居然也临时抱上了佛脚。

    倒也是件稀罕事。

    一路走过来,碰见的几个人都用毫不避讳的看热闹目光望着他们,甚至有游手好闲的混混上前,手里拿着粗制的烟卷,嘻嘻哈哈撞了撞寇秋,明知故问,“哎,好学生,考的怎么样啊”

    “你天天学到两三点,学出什么来了啊”

    “还不如跟着哥哥混,哥哥教你种种地”

    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像是亘古存在的。寇秋被这么冷嘲热讽,也没生气,只平平抬起眼,说“我学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不当你们这样的人。”

    “”

    几个混混一噎,倒有点儿意想不到。

    “倒挺会说话啊”

    “放心,”寇秋说,“比不上你们那么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这几个人都是家里唯一一个儿子,平常上头三四个姐姐干活,自己却从不下田,被惯的几乎没了边,正事儿不干,就知道站在田边上吸烟,又或是嘻嘻哈哈地说笑。

    浪费青春,浪费年华。

    将来也根本不可能好好建设社会。

    混混被他说的恼羞成怒了,眼睛一瞪,伸手过来就要揍人,“嗨,我说你嗷嗷嗷嗷”

    话说到一半,突然变成了凄厉的惨叫。青年一条胳膊被寇秋拧着,拧的几乎脱臼,不知道这小兔崽子看着瘦瘦弱弱,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也二十好几了,不仅丝毫挣脱不开,甚至连眼泪都快下来了。

    喊的宛如猪嚎。

    寇秋松开手,冷冷看着他。

    “还想打”

    硬生生把几个人吓得扭头就走,再也没敢回头找过事。系统啪啪啪给自家宿主鼓掌,查恭也站在一边儿看着,离得远远的,直到看见那群人走了才过来,神色有点奇怪,“小五,你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

    寇秋没回答,反问他“你怎么不过来帮我”

    “我”查恭愣了愣,随即失笑,“我又不会打架。让我妈看见我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回去肯定要挨骂的。”

    寇秋说“在这之前,我也不会打架。”

    可你还是眼睁睁望着我被人围住,甚至还走的远了点,生怕那灰沾到你身上。

    查恭哑然。

    寇秋也没再搭理他,抬脚就走。

    半晌后,少年重新追了上来,试探着去拍他的肩,“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手被拂开后,查恭无奈地说,“我一个准大学生,你总不能指望着我去打架吧”

    “”

    寇秋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还没跟我说,”寇秋说,“你是怎么考的这么高的分”

    查恭眼皮也没眨,张口就说“那县城培训班收费可高了我听了那么多课,要再考不好,钱不白花了”

    避重就轻。

    寇秋“我们在一个考场,我看你做的并不顺。”

    查恭的神色明显僵了僵,随后说“那是被一道题给难着了”

    他绕到另一面,问,“哎,方扬,你该不会因为自己没考好,就觉得别人都有问题吧”

    “我的确觉得有问题。”寇秋瞧着他,说,“我觉得,有人在交卷时换了我的试卷。”

    少年的瞳孔放大了,随即若无其事眨眨眼。

    “怎么可能”他说,“你就是没睡好,又接受不了,这会儿开始乱想了早点儿回去睡吧,别想这么多了。”

    “但我估分很高。”

    “估分高有什么用”查恭说,“没准儿你把答案写错位置了呢考试前一天你还背你爷爷去打针呢,一夜都没睡好,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考场上出了问题”

    他把手臂绕过寇秋的脖子,声音像在哄小朋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生气,不舒服,但也不能逮谁咬谁是不快点儿回去吧,啊,回去睡一觉。”

    他顿了顿,又笑了。

    “要实在睡不着,就把我当时给你写的情书拿出来看看。”

    系统被气的呼哧呼哧,简直恨不能跳出来。

    装什么呢

    还好意思提什么鬼情书,卷子明明就是你买通了人换的

    它愤愤地在心里念了好几句人渣,气到几乎要原地螺旋式上天。寇秋倒没生气,只是低着头装作被说服了,在对方的护送下回了家。

    家里的老人已经知道了消息。方爷爷靠在床上,后头枕着的枕头旧的不行,瞧见孙子进来,立刻费力地把身体撑起来,眼巴巴看着他。

    “小五啊,”他抖着声音说,“是真没考好”

    这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寇秋没再刺激他,只是低着头。

    老人也没有说话,只是有几滴眼泪从早已经干涸的眼里头淌出来,费力地提起拳头,反复捶着自己几乎没有知觉的身子。

    “我这把老骨头哦我还活着干什么,没别的用,就是拖累孙子”

    他心里明镜似的,方扬一向成绩好,平时在学校就没拿过第二。要不是因为考试前自己病倒了,怎么也不可能才考这么一点分。

    “作孽啊”

    像是架破旧的风箱,在吱吱呀呀转动。

    寇秋给他倒了杯热水,帮他顺着气。他们甚至不需要竖起耳朵,已经有热闹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了,查家买了挂一万响的鞭炮放,噼里啪啦,喜气洋洋,老远都能听到查母的大嗓门儿。

    “是呀,考省城大学肯定可以了啊”

    “哎,就是考的不错”

    “哈哈你们家那个也争气,以后肯定能和他查恭哥考到一块儿去啊”

    老人默默听着,眼睛更红了。他干瘪的嘴唇勉强动了动,又费力地瞧了瞧自己屋里。

    没东西。

    冷冷清清,暗沉沉的。

    只有个孙子乖巧听话,奖状一大叠,都被他当宝贝收着。

    可连这最后一个孙子,也被自己给连累了。

    还活着,干什么呢

    这是方爷爷头一次想到死。

    之前他总觉得,孙子肯定是能上大学的,他留在这儿,怎么着也得见着方扬把录取通知书拿过来就看那么一眼,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没有上榜。

    方家也没什么钱,支撑着方扬再去念一年了。

    他还在这儿,岂不仍然是个拖累

    隔壁的笑闹声一直到了半夜。方爷爷也就半夜没睡,愣愣睁着眼望着破旧的天花板。

    他看了很久,勉强支着身子,往桌子上摸去。

    睡前,方爷爷喊方扬给他切了个苹果。

    如今,刀还放在离他手不远的桌子上。

    他慢慢地摸索着,渐渐把刀握手里了。

    哎

    “爷爷。”

    身旁的孙子忽然出了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像种宝石,望着他,“你想拿什么我帮你。”

    方爷爷一惊,下意识把手一松。

    “没”

    咣当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寇秋拉开灯,再看着眼前已然病入膏肓的老人,心头一阵酸楚。

    在原世界,也就在这个晚上,方扬彻底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爷爷。

    就为了那样简单的一个分数。

    他喉头有点哽咽,却强撑着,装作不知道老头想干什么,只压低声音和他说“爷爷,白天外头人多,我没敢说。”

    方爷爷愣愣望着他。

    “我觉得,”方扬说,“有人换了我的分。”

    方爷爷一下子怔住了。

    他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把那俩字又重复了一遍。

    “换分”

    寇秋坐起身,把自己看到的经过讲了一遍。

    “我做的很顺利,题都会,怎么也不可能考出这样的分。”他说,“应该是有人在交卷时,就把我们俩的试卷调换了。”

    改个名字,改个考号。

    两个人的命运这么简单便产生了颠倒。

    说起来荒唐,但这时候,考试的监考并不严。没有什么指纹扫描,也没有答题卡,更没监控,每个考场不过两个老师,几场考下来,人都不带换的。

    如果都买通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方爷爷惊疑不定望着孙子,这会儿彻底把死志抛在了脑后。

    “真的”

    寇秋笃定,“真的。”

    方爷爷也不傻,立刻就转过了弯儿来。

    “隔壁的小子,和你一个地方考的”

    寇秋说“对。”

    老人的眼里头猛地迸发出了怒火。

    他奋力地伸出手捶了捶床,声音颤着。

    “难怪难怪”

    难怪就俩星期,隔壁那小子突然间考的这么好了

    他

    他这分明是在欺负他们方家没人啊

    “你去,”他说,“去告诉老师,告诉校长快去啊”

    寇秋没动。

    “没用的。”

    方爷爷瞪眼。

    “你怎么知道没用”

    寇秋说“爷爷,当时监考的,就是校长的老婆。”

    拿钱办事,钱都收了,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突然良心发现,哪怕他往上报,顶多也只是拿话敷衍他一下算了。

    更别说查恭家里真的还有点背景。

    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更是惹不起。就像烫手山芋,哪儿有人会管

    没有后世的互联网途径,曝光不出去,也见不到领导。这小地方没什么新闻媒体,他所有的路,基本上都被堵得死死的。

    甚至还老的老小的小,想出口恶气打对方一顿都没可能。

    查家也是打定了主意,专门挑了方扬来当这个软柿子,笃定他得吃这个哑巴亏。

    方爷爷的确得吃,只是为了孙子,心里怎么也不甘愿。

    这委屈,怎么受的下

    他说“小五,那你怎么想”

    寇秋抿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去趟城里。”

    “城里”

    “嗯,”寇秋说,“我想去见见阚叔。”

    方爷爷的嘴张大了,半天没合上。

    寇秋嘴里的阚叔全名叫阚峻,原本是寇秋一个远房亲戚的养子,和方扬的爸是一辈。只是他当初是被拐来的,早早又被找了回去,总共也不过在养父母家待了两年。家里头好像后头挺硬,现在在省城里也是混得顺风顺水,早就和这边彻底断了往来。

    一个外八路的亲戚,还没血缘关系,现在突然就要拿这种大事上门去求人家,方爷爷简直愁的白头发都要掉。他在心里琢磨半晌,也觉得没别的办法,想破这局,还非得找个有门路的人。

    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阚峻这么一个有能耐的。

    方爷爷思忖来思忖去,最后一闭眼,咬了咬牙。

    得去。

    孙子无论如何也得去。

    这是事关前途的事,不是小事,那点脸,要和不要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哪怕是求人呢,也非得把成绩给弄回来不可

    “你去,”他说,“但是不能空手去”

    他们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寇秋在凌晨去田里头摘了点新鲜的瓜果蔬菜装着,又拜托了几个信得过的熟人照看方爷爷。那些姑婆都心疼他年纪小又懂事,一口答应下来,还问对方上哪儿去。

    寇秋拿出昨天商量好的说词,“去县里的医院打听打听。”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唏嘘,谁也没起疑心。

    当天,寇秋乘着辆驴车,晃晃悠悠被个去城里卖菜的人给顺路带走了。他蹲在车里,将自己的思路又重新顺了一遍。

    路不好,坑坑洼洼,几乎没被颠成个傻子。

    村民最后把他放在了机关门口,抬头看了看牌子,咋舌,“你就在这儿等”

    寇秋说“嗯。”

    只能在这等。

    天挺热的,村民也出了一身汗,没时间再和他多说,“要是等不着,你到时候去市场边儿找叔,啊。”

    寇秋说“谢谢叔。”

    他望着村民重新又走了,自己就往大门旁一站,默默地开始等待。

    来来往往办事的人挺多,都要看他几眼。

    小伙子长得倒挺眉清目秀的,就是身上衣服土,又背着个蛇皮袋,更土。他们大多是人精,瞧见这个不认识的,也没人上来问问,寇秋自己问了保安,知道里头确实有阚峻,心里就踏实了点。

    他把新鲜的鸡蛋递过去几个,拜托保安在阚峻出来时和他说一声。

    保安年纪大了,对这种看起来听话的孩子格外有好感,点点头,应下了。还给他指路,“你去那边儿树荫底下呆着,凉快。”

    寇秋又道了谢,听话地过去了。

    他等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中午,才看见有一行人从里头出来。几个人簇拥着其中一个,那男人身形高大,看着有三十出头的模样儿,眉眼生的都挺好看,只是穿着深色衣服,眉头也拧着,看起来不苟言笑。

    保安瞧见了,立马一个劲儿对寇秋挥手。

    过来呀过来呀

    寇秋扛着蛇皮袋,吭哧吭哧跑了过去。保安堆着笑,说“阚局,这边儿有个小孩儿等了您半天了”

    “小孩儿”

    一句话出来,阚峻身旁的人诧异地望过来好几眼。其他几个人也都表情奇特,谁也没想过能在阚峻旁边看见个孩子。

    被称为小孩儿的寇秋只好笑笑,笑出白白的牙。

    阚峻的眼睛直视着他,黑沉沉的。

    “你是哪位”

    寇秋自报了家门,阳光太刺眼了,离得这么近,他却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

    倒是阚峻一行人因为逆光,毫无顾忌地把他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末了,有个青年率先嗤笑出声,“骗钱的吧”

    从没听过这么远的亲戚死皮赖脸缠上来的。

    阚峻脸色淡淡,寇老干部蹙了蹙眉。

    “我不要钱。”

    青年声调拖长了,“不要钱那你来干嘛”

    “我的确是希望阚叔帮一个忙,”寇秋并不避讳,直言道,“可是这忙,和钱无关。”

    年纪不大,说话却板板正正的。那青年看着他,更觉得好笑。

    他们谁也不觉得阚峻会帮。

    如今阚峻年纪也不小了,各种各样的事都见得多,心思也重,冷漠的很。和人说话时,都像隔着一层墙壁,淡淡的。

    一个绕了九曲十八弯才绕过来的亲戚也的确不值得他出手。

    阚峻薄唇抿着,若有所思又看了眼眼前的少年。

    他忽然说“袋子里是什么”

    后头几人“”

    寇秋说“今天刚摘的菜。”

    阚峻神色不变,“有什么”

    后头几人“”

    这是干嘛,报菜名

    寇秋把里头东西念了遍,又眼巴巴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男人站在原处,沉默了会儿,望了他一眼。

    扔下两个字,“上车。”

    “”

    几个跟着来的人彻底愣了,寇秋眼睛一亮,立马跟着坐进了车里。阚峻关上车门,对剩余的人说“就按我之前的说法办。”

    “哦”

    那几人表情仍然怔怔的,应了。

    阚峻于是也坐进了车,司机踩动油门,立马把他们带走了。

    剩下一群人对着车尾气出神。

    “真带走了不是我眼睛出毛病了吧”

    “嗯。”

    “毕竟是亲戚”

    “别说胡话了,上回亲表弟来也没讨着好,这小孩子不得了啊,见第一面就能坐阚局的车”

    “总得有点原因吧”

    “”

    一阵沉默。

    半晌后,有人弱弱说“总不会是因为他的袋子里有茄子吧”

    “阚局喜欢蔬菜”

    “没听说啊”

    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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