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着原主的记忆,走出了卫生间,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找到了那间包房。
她推开门,里面灯光昏暗,能看到一个男人仰面靠在沙发上,玻璃几上已经摆满了酒瓶,他点了好几瓶洋酒,又叫了一打啤酒。
这洋酒可不便宜,原主那世丁何喝醉了,还是原主帮他签的单。
听到开门动静,丁何微微睁开眼睛,定定地朝张颂灵看过来。
张颂灵定眼看过去。
丁何不算高大,一米七五不到,但是他的气质很好,长相也属于人群中能让人一眼记住的。他皮肤很白皙,看上去就很文秀。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感情的渣滓呢。
他根本就不爱原主,可是兴许是为了疗伤,他让原主没名没分地跟他在一起两年。两年时间啊,原主连他家位置都不知道,可见在他心里,原主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或者说,原主在他心里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原主被情爱蒙蔽了双眼,换了一个人来都不会这样傻傻地用这么多年的青春去等待这样一个渣滓。
尽管醉眼朦胧,他还是认出了张颂灵,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张颂灵坐过去。
张颂灵顿了顿,还是坐了过去。
丁何又伸手倒了一杯酒,他没让张颂灵喝,自己仰脖子一饮而尽。
他沉默着又喝了几杯酒,才转过头来,醉眼朦胧地看着张颂灵。
“你怎么不说话”
张颂灵只是盯着他。
丁何又喝了一杯,自嘲一笑。随即他又转过头,看着张颂灵,“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早就发现了。”
他像是呓语,喃喃地说了几句什么,张颂灵没有听清。
他突然伸手搂住张颂灵的肩,想将张颂灵往他那边揽。
张颂灵一把推开他的手,迎着他微微惊讶的目光,一手端起桌上他倒上的酒,用力一扬,那杯酒半滴未洒,全部泼到了他脸上。
然后张颂灵霍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丁何,你醉了。”
丁何冷不丁被这酒一泼,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震惊地看了张颂灵片刻,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说自己要去一趟卫生间,随即开门走了出去,身形略显狼狈。
他
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有像今晚上这样狼狈过,将自己最落魄的样子毫无保留地显露在一个女人面前。丁何大概是早就察觉到了张颂灵对他的爱,也因为他不爱她,所以他无所谓自己在她面前是怎样的,同时他也急需一个人安慰,对他痴迷的张颂灵就是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他没想到张颂灵竟然会迎头泼他一杯酒。他仿佛这才清醒过来,张颂灵或许并没有他自以为是的那样喜欢他。
所以丁何落荒而逃了。
张颂灵重新坐下,昏暗的灯光让她略感不适。
等了快五分钟,丁何还没有回来。
她推门走了出去。刚才那一泼,不少酒沾到了她手上,有些粘腻,她想去洗个手。
这个酒吧包房比较多,有点像ktv,狭长的通道纵横交错。她一路上碰到几个站在门口抽烟的人。她没有多看,循着记忆里洗手间的位置,找了过去。
“请注意a35号房间进去了一个男人,重复一遍,a35号房间进去了一个男人,两分钟后,实施抓捕”
过道里一个抽烟的男人别过头,不引人瞩目地低声说了一句。随即他耳麦里传来几道回应。
“收到”
张颂灵慢慢地找着,身后好像传来一阵喧哗声,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几个人冲进了一间包房,她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
前面就是卫生间了,她看到一个黑衣服的男人闯了进去。同时又有几个人脚步匆匆地往这边赶了过来。
张颂灵走到门口辨认了一下厕所标识,刚才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好像闯进了女厕所。
也许是她看错了
反正自己只是洗一下手,张颂灵没有太在意,她信步走了进去,正要放水洗手,厕所隔间里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男人的声音。
“有条子对我们被堵住了”
张颂灵伸出的手一顿,回想起刚才的动静,这场面怎么有点像是枪战片这厕所里的男人不会是什么坏人吧而刚才那几个人就是追他的一瞬间她脑海里想了很多。
正这时,身后的厕所格子门突然被人打开,从镜子里望过去,一个身材并不起眼带着棒球棒的黑衣男人出现在视线之内。他长相也很平庸,丢进人群中都分辨不出来。
厕所
里的空气一瞬间凝固。
张颂灵就这样从镜子里看着他,他也死死地看着张颂灵。
厕所外面响起了急迫的脚步声,动静越发大了,隐隐能听到传来两句,“不许动,警察”
那男人神色顿时惊疑不定,随即一发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柄,咔地一声,尖利的刀刃弹了出来。
从他骤然变冷的眼神里,张颂灵知道了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她戒备地退了一步,那男人猛地朝她冲了上来。
转身逃跑根本就来不及,张颂灵神色一凛,先发制人,她双手撑住背后的洗手台,猛地弹跳而起,一脚飞扫出去,重重地踢在男人的脖子上。这男人根本就没防备张颂灵竟然不是一般没有自卫能力的女人,这一踢将他重重掀翻在地。
随即他神色一凛,呸地一声发狠吐了一口唾沫,爬起来就举刀朝张颂灵迎面刺来。
卫生间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她看到卫生间里有两人拿着刀在上演生死搏斗,顿时就吓得尖叫了一声。
张颂灵没有被这声突兀的尖叫吓到,她侧身躲开男人的刀刃,一击不中,他再次举刀一挥,张颂灵往后仰倒,后背贴在洗手台上,刀锋贴着她鼻梁扫过。她趁此机会,膝盖上抬重重一顶,踢中男人下体,他神情一瞬间就扭曲了。张颂灵再迅捷起身一拳重重打在他脸上,随即抓住男人的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掀翻在地。
男人挣扎着要爬起来,张颂灵跃过去,快速将男人的手捞起往后一剪,用膝盖跪在男人背上扣住他的手臂,两手死死地按着他的头。
男人挣扎得十分凶猛,但是只有一手可用,怎么都解不开钳制。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便衣警察也赶了过来。见是一个姑娘将黑衣男人摁在厕所的地板上,都不由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咔哒一声,将黑衣男人拷上了。
一个便衣警察扭头对着耳麦道“报告林支队,我们已经抓到嫌疑目标”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便衣警察看着张颂灵,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你好,我们是江川缉毒大队的警察,正在执行任务,这个嫌疑目标是你首先抓住的,请配合我们,到江北区缉
毒大队做个笔录。”
张颂灵正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汗,刚才她命悬一线,要不是自己身手不错,肯定就被这个铐起来的男人当成威胁警察的人质虽然没有接触过这类人,他浑身的戾气告诉张颂灵,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罪犯
只是配合工作,她点了点头。
“感谢配合。”他叫过一个警察带着她往外走。
酒吧外面早就被红蓝相间的警车给包围了起来,她跟着那个年轻的警察上了一辆警车。
行动还没有结束,她只能坐在车上等着。那个年轻的警察也没有下车,坐在她身边等着。
很快,几十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带着七八个被手铐拷住的嫌疑人走出了酒吧大门。押上了警车。
她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瞳孔顿时一缩。
“那个人”她指了指嫌疑人中的一个。
“怎么了”身边警察问她。
张颂灵摇了摇头,但是她的目光还是锁定着那个人。虽然他头被蒙住,但他那一身考究的深灰色西装,张颂灵刚才才见过,不就是丁何穿的那身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她努力地在搜寻原主的记忆,果然原主记忆中也是有这么一遭的,只是当时她们都一直在包房里待着,并没有被影响到。
红蓝灯闪烁着,陆续开离了现场。
两个便衣脚步匆匆地朝这辆唯一留下来的警车走了过来。分别上了正副驾。
车门嘭地一声被重重关上。
“罗江是怎么守的后门差点将人放跑了”副驾上的人怒气冲冲,车里另两个警察都不敢接腔。
他骂了两声,才觉察到车上似乎多出了一个人,扭过头一看,视线和张颂灵对上,静默了两秒,他扭头问张颂灵旁边的警察,“小舒,这个女人是谁”
小舒立马就将他们抓到嫌疑人的过程讲了一遍,“林支队,这位张小姐是最先抓到嫌疑人的,罗哥让我带着她先上车等,说是要回缉毒大队做个笔录呢。”
惊讶在副驾那个年轻的林支队眼里一闪而过,他再次看了张颂灵一眼,“这样,回缉毒大队。”
张颂灵去一趟也只是走一个流程,而且还受到了十分客气的礼遇,有内勤警察给她倒了水,她将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
跟对面做笔录的小舒警察叙述了一遍,最后小舒警察让她看了一遍记录,确认无误后让她签了字。
小舒站起来,郑重交代道“张小姐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晚上的事情,我们也会对张小姐的身份严格保密,这是对张小姐的保护,因为这些嫌疑人不是普通的罪犯,为了防止打击报复”
张颂灵点点头,“我知道的,多谢你。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的。”小舒点点头。
张颂灵只是做个配合笔录,所以是在他们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安静的小隔间做的。审讯室不知道在哪里,从隔间看过去,办公厅里灯光明亮,无数人影还在加班。
此时已经快凌晨两点。
“回去注意安全,若是有情况,请随时联系我们。”
小舒替她打开了门。
张颂灵又道了谢。
快走出大门,后面有人疾步追了上来。
张颂灵转头一看,她认出这个人来,是方才坐在副驾上的年轻警察,他们叫他林支队。
对上她的目光,林支队紧绷的脸部线条稍微舒缓。
“张颂灵”他问。
“是,我是张颂灵。请问林支队有什么事吗”
黑沉的夜色下,江北区缉毒大队的大楼显得更加庄严厚重。
林支队身材高大,俊朗的面容因为时常紧绷着显得很是严肃,大门上的灯光从背后打过来,他的身影将张颂灵完全笼罩。
“我是林格,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他眼睛里有些许细碎的光芒。
“”
老实说,不记得。张颂灵在心里想。她快速地在原主的脑海里搜索了一圈,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林格。
原来原主小时候认识的这个林格。当时林格家就住在原主家楼下。
林格的爸爸吸毒,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后来林恪爸爸死了,他和他妈妈就搬走了。
没想到再见面,林格已经成了缉毒警察了。
原主也在后来见过这个林格两面,两人曾去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后面就没有什么联系。
林格看着张颂灵迷茫的眼色就知道她不记得了,提醒了一句,“我以前住在你家楼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他顿了顿,“这个点不好打车,我
让人送你回去。”
张颂灵连忙谢绝,“不必了不必了,我想你们今晚上肯定会很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刚抓到了一条大鱼,林格确实很忙,他是抽了时间过来见张颂灵一面。他迅速掏出纸笔,刷刷地写下一行号码,递给张颂灵,“这是我的电话,等你有空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请你吃饭。”
张颂灵看了一眼那张修长手指上夹着的纸,接了过来,笑道“好的。”
“那么你路上小心。”林恪说完,匆匆地进去了。
张颂灵看了一眼纸条,字迹有力,即使是匆忙间写下的也不显得潦草。
她慢慢地走出了缉毒大队的大门。
她能肯定那个人深灰色西装男就是丁何。难怪他去洗手间半天没有回来,可能是因为醉酒进错了门,刚好就被警察一块押来警局了。他又喝得神志不清,解释不了自己的身份,只怕他今晚得在冰冷的号子里蹲一晚了。
张颂灵打车回到了原主的家。
这个房子是原主租的。
其实按理说,张颂灵毕业于1高校,工资应该很可观,她工作了四年,怎么样都应该有些存款了。
但是很不幸,张颂灵摊上了徐琴这样的妈。
徐琴后半生都没有能戒掉赌瘾,反而瘾越来越大,欠下了数十万巨款,这些都要张颂灵来偿还。
张颂灵年薪也有二十多万,徐琴在知道女儿年薪可观之后,更加肆无忌惮。
张颂灵就这样一直默默地撑着,每个月除了基本的生活费,其他的都拿去偿还欠款了。
而且她还一直死死地捂着,从来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丁何。她害怕丁何知道这个事情会看不起她,离她而去。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张颂灵在简陋的床上躺了下来。
张颂灵租的是一居室,每月花费不小。她在别的地方缩减了开支,房子却不愿意太委屈自己。
但是这个房子在前一个任务住惯了复式洋房的方旭看来,还是太简陋了。
她琢磨着自己做任务本来就已经够精疲力竭了,住还住不好就太委屈自己了。她明显就不是那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打算抽个空就去买个房。又一想张颂灵不就是房开上班吗不如在公司买个员工内部价
再一想,又将这个念头放下了。张颂灵以前的经济能力不太能支撑她买一套大房子,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还是去别的房开看看。
好在明天是周末,可以多睡一会儿。
黑暗中,张颂灵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她没想到自己根本就能像想象中那样第二天早上多睡一会儿,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见到林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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