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范曾从商,我大约还能帮上一些忙。但是官场上的事我不懂,即便是在这个世界里学了很多东西,那也只是一个大家主母或者后宫妃子管家或者笼络男人的手段罢了。终究不会去学外面男人世界里的那些东西。
既然是不懂得东西,自然也不会随便插手,想当然只能给范曾添麻烦。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想老爷和范曾找的师爷,还有家里面派给他的帮手,应该足以帮他面对一个县令必须面对的那些问题了。
再小,县令也是一把手,在一个县里说一不二的角色。而正因为小,即使范曾因为没经验而犯了什么错,我想范家也能帮他摆平。因此,从一个县令干起,对范曾来说,再好不过了。
他可以在一县之地大展拳脚,尽施所想。碰壁,然后改正。得到最宝贵的经验。这比什么都强。
而范曾最弱的一环,大概就是不够圆滑了。但圆滑大都是在现实和挫折中磨练出来的,若是生来就圆滑的人,不是奸徒,就是庸人。都不是干实事的人。所以现在这样的范曾,也好。
我们一行已经在云泽县安顿了下来。说是清苦,其实仍然事事有人服侍,并不需要辛苦劳作。只是饭菜不再那么精益求精,每日在街上买新鲜的鱼菜肉,只让人做些简单的家常菜,有什么吃什么罢了。
县令俸禄不算高,不过来之前家里给了不少银子,我们并不缺钱,但我还是打算用范曾的俸禄银子认真的过日子。
不这样,怎么能教会范跞他们,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如果来到这里,我们仍然依靠背后的范家,过着京城里的那种日子,那么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范曾在这一点上与我不谋而合。
于是我收起了那些大额的银票,那些范曾将来在官场上迎来送往的时候或许用得着,因此我没有拿去买田地。只用着范曾的俸禄,建了收支账册,在银钱不多的情况下,尽量让日子过得舒坦。毕竟至少要在这里住三年,我尽量改善着我们的生活环境。
没有了家里的大园子,我自己重新设计了后院的花园,让人栽种了并不名贵的花朵。
我
教会了范跞自己穿衣叠被,自己磨墨洗笔,学习结束后,自己整理书桌。游戏结束后,自己整理玩具。让他学会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
世家的那种悠然的生活当然舒适,但是我希望他学会自立,有些事情可以不想做,但是不能不会做。他学会了,再由他去照顾弟弟们,然后教会弟弟们。
我仍然会弹琴,作画,写字,下棋,但是此时此地,已不再讲究是什么品级的笔墨纸砚。这些外物有了是享受,没了也坦然。若是只能用好纸好墨才能写出好字,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希望我的儿子在这里学会朴素。因为最重要的始终是人本身,他们真正的价值也是他们本身,而不是那些外物。
世家的背景绝对是优势和好处,但我希望他们利用它,而不是依赖它。是的,我想让他们学会的,不过是这个。
我没有带古董花瓶或者名贵家具那样的行李,但是带了很多书,很多很多的书。因为我的儿子们需要,他们正是拼命吸收知识的年龄,在这方面,我会给他们最好的条件。
我们一家人迅速适应了这种生活。
初来的时候,我一一请了那些官眷来做客,很容易就弄清了范曾那些属官的脾性和能力,彼此之间的关系或者矛盾,还有县里的一些街长里短。之后对那些女眷该拉拢的拉拢,光杆司令是什么事都办不成的,范曾虽是一把手,也总要有能用的具体做事的人。爱聊天的女人是最好的消息来源,虽然这种消息往往需要确认和分析。而枕边风,通常是有用的。
让人仔细照料范曾的幕僚的日常生活,也尽量让他们像范曾一样,没有后顾之忧。
帮他整理出一些资料,比如什么样的罪行通常是什么样的处置,哪个月份可能有什么样的自然灾害,又通常需要怎样的处理,比如当地有什么特殊的民情,等等。
我能帮助范曾的地方不多,但是如果有我能做的,我也不会端着世家的架子,不屑于去做。应该说我是向范曾表明了一种支持的态度,我想他作为一个职场新人也许需要这种鼓励。
范曾也给了我良好的回馈,他日渐从容的表情说明他在这个职位上适应的不错。
“南儿
”
“嗯”,我正在画范蹊那小屁孩儿,他今天摔了一跤,发现没人在,就没哭。转了一大圈找到我之后,才开始哭,原来委屈撒娇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这个小东西。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
“什么”,我诧异的看他。
“之前你帮我整理出的那些东西。陆陆续续都用上了。别人还都说我能干,其实是你的功劳”,他从我背后搂着我,认真的说。
我好笑的转身,捏捏他的耳朵,“官场上的事,还有那些民生大事,我一个后院妇人哪里懂。只不过希望能帮上你的忙,才看那些宗卷,然后现学现卖罢了。你能用上最好,可别说什么功劳之类的。夫妻本是一体,我只恨自己懂得太少,能帮上你的地方也太少了。你没和别人提我吧,毕竟我一个官眷读那些宗卷,让人知道了不好。”
“没有,你放心。南儿的聪明,我知道就好。”
“什么聪明不聪明的,能让你少辛苦一些,我就知足了。你做事那么认真,我真怕你把身体累坏了。”
td,我容易吗又要能帮上忙,因为我们确实已是一体。他不是范家的继承人,为了儿子的未来,我自然希望他有好前程。
又不能让他觉得我太精明能干,而因此对我心生戒惧。恶心的话都快说了一车了。好在范曾倒不是那种害怕老婆比自己强的自卑猥琐的男人。
“南儿”,他搂紧了我。然后又转战到了床上去。
他今天似乎兴致特别高,结束之后,还玩着我的手,“南儿,你为什么一直画儿子,从来不画我”
我笑了起来,“你能想象儿子们长大之后的样子吗等他们长大之后,和你一样成家立业之后,甚至让我们抱了孙子之后,我们再把这些画拿出来看,该多有意思。”
他也笑了起来,“和你在一起生活,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南儿也为我画一幅画,好不好”
“好”,我捏捏他的耳垂,“睡吧”,闭上了眼睛,我是真累了。
他搂紧了我。
离开京城前,孙姨娘引起的那场争执,以她晕倒了为终结。随后她就卧床养病了,自然没法再吵着要跟来。
“兰草来信说孙姨娘身
体好些了,我们也来了大半年了,是不是该派人把她们接来了”,我看兰草的信的时候,范曾也在一目十行的读孙姨娘那厚厚的信。其实我是想让兰草她们过来,在这里生活总比大宅院里松快,而且我也担心我不在,她们在府里会受委屈。至于孙姨娘是无所谓的,只是我不能那样说罢了。
范曾随手放下信,搂着我的腰,“这里的生活并不算好,还是让她们留在京城吧。”
“兰草信中说大夫说孙姨娘忧思过重”,如果真就那样病死了,以范曾的怜香惜玉程度,说不定又会自责内疚什么的,反而影响了正事。也是一桩麻烦,那还不如放到身边来呢。
“人若不知足,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淡淡道。
“别再生气了”,我捏捏他的耳朵,笑道,“这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好。”
“她说了那样的话,南儿不生气吗”
我摇摇头,“在你纳她进门前,我就知道她的脾气性格,她心直口快,但没什么坏心。既然早就知道了,如今又怎么会和她计较口舌上的小事。”
“她又哪里只是心直口快”,范曾冷笑了一声,又温声对我道,“来年春天再说吧,马上要忙秋收的事情了,忙完了冬天就到了,那时候天气又太冷,不如等到明年春天。”
我看出他根本不想接人过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觉得有些纳闷儿。不过我也不是非要让她们过来不可,就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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