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 陈悦就扒着陈萌:“姐，我们一起出去玩呗，求你了。”
陈萌本来有些嫉妒爷爷奶奶对堂妹比对自己好, 但再一想，她有外公外婆疼爱, 外公可不像爷爷，动不动就板着脸吓人。
到底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 很快陈萌就带着陈悦溜出去玩了。
蓝兰父亲没有退休前是县长, 她妈以前是资本家的小姐, 她小舅舅在美国开大公司, 家庭条件比陈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加上长子的死，她对陈家人有很深的芥蒂。平时陈文杰帮陈文涛也好, 给老两口送钱送物也好，她都只当没看见。
但她平时从来不会主动来看公婆，过年也就是三十儿和初一过来吃顿团圆饭。
吃完午饭，陈文涛刷碗, 田芸继续忙年夜饭。蓝兰进厨房给田芸打下手, 她不会做饭, 只能剥个葱、蒜, 洗个碗。
陈文涛回家一趟，把对联给贴好，然后就跟陈文杰一起把老院里里外外给打扫了一遍。
老年人节俭, 东西用坏了也舍不得扔, 陈文涛和陈文杰哥俩把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一股脑丢出去。
把霍梅心疼的揪着他们俩的耳朵，中气十足的骂人:“你们俩败家玩意儿，那个箱子修修还能用, 你给我捡回来去。”
陈文涛无奈的劝她:“妈，您都扔到院子角落里大半年没用过了，那都烂的不成样子了，怎么用啊”
霍梅气的使劲儿拍了他两下:“你还狡辩，你去不去”
陈文涛摇头:“要捡您去捡吧，反正我不去，过年谁会往家捡破烂啊不吉利啊妈”
霍梅一想也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许不经过我允许就丢我东西。”
说完她又进厨房帮忙去了，陈文涛和陈文杰哥俩相互看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继续往外扔破烂。
怕霍梅真去捡，陈文涛给拉垃圾的老大爷一块钱，让他火速把自家扔的那些破烂给拉走了。
田芸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着饭，看着春节晚会。
吃完饭，谁家都没走，老院都有他们两家的房间，被褥是早就洗干净的。
悦悦九点就熬不住了，田芸把她抱回屋里，盖上被子，小姑娘咂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田芸掏了掏她的兜，里面有个红包，打开一数，五张大团结。她把红包合上，还给悦悦装兜里。
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走出去塞给了正在看电视的陈萌。陈萌笑着拱拱手:“谢谢婶婶儿。”
田芸摸摸她的脑袋:“萌萌真乖”
第二天吃了饭两家各自就散了。回去的路上，蓝兰忍不住抱怨:“你爸妈太区别对待了吧你看看他们对陈悦是什么态度，对萌萌又是什么态度”
陈文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以后周末多带着萌萌回来，慢慢就感情深了。”
蓝兰毫不犹豫的拒绝:“那不行，我爸妈会想萌萌的。萌萌从小到大都是她外公外婆带的，平时上学也就罢了，周末她要回去陪我爸妈。”
陈文杰看了她一眼:“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你不让萌萌来爸妈这里，他们怎么培养主孙情”
蓝兰恼羞成怒:“陈文杰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昊昊怎么没得，你忘了，我可没忘”
陈文杰打断她的话:“我也没忘，我是提醒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不想让萌萌和爸妈培养感情，就别挑刺爸妈对她没有悦悦好。”
蓝兰哼了一声:“我们萌萌有外公外婆疼，不稀罕”
陈文杰不想跟妻子继续争论下去，自从长子没了之后，蓝兰整个都变了，变得像一只刺猬，逮着谁就扎谁。
他能理解这种痛苦但是人要往前看，过去的事情一直挂在嘴边，只会让人越来越痛苦。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蓝兰却始终都看不起人他，张嘴闭嘴就是我舅舅怎样怎样
陈文杰觉得跟她都无法沟通，平时他为了逃避回家，能加班就加班，能住局里就住局里。看到自家弟弟只是个小科员，夫妻俩日子却越过越和美，他的心就忍不住羡慕。
这也许就是当初他攀高枝娶了县长千金，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陈萌抿了抿嘴:“过年你们俩就不能不吵了妈妈，爸爸说的对，我有外公外婆疼爱就够了。”
蓝兰扭头不想听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她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去美国，就在这里吃苦受罪不说，长子的命也没了。
丈夫鲁莽、女儿不贴心，蓝兰想起以前就忍不住后悔，追她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就选了陈文杰呢
初二一大早，陈文涛就开着车，带着媳妇女儿去田家湾岳父家拜年。
田家湾离县里三十多里，平时夫妻俩工作忙，去的时候不多。陈文涛为了让田芸衣锦还乡，可这劲儿的往后备箱里塞东西。
五花肉十斤、金华火腿半块、羊肉和牛肉各五斤，其他的点心、饼干、果子也都没少拿。
等到了田芸娘家，她娘家嫂子看见小姑子拿了这么多年礼，盛情款待。
田芸还塞给她娘家妈五十块钱，她妈推辞不要:“家里日子现在已经越过越好了，你别给我钱了，让女婿看到不高兴。”
田芸把钱硬塞她兜里:“他有什么不高兴的这是从我的工资里出的钱，妈，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赶紧拿着。
您和我爸手里有钱，想吃什么就自己买。别一天天的光顾着，您那些个孙男娣女，他们有自己爸妈。我可警告您啊，这钱是我孝敬您和我爸的，不许再给您孙子。”
田老太赶紧点头:“不给不给，你看你好端端的说着就恼了。哎，你大姐二姐回来了”
田芸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陈文涛跟她商量说过年给一百，她没同意。就是因为给的再多，她妈还是舍不得花一分钱，全都贴补给两个孙子了。
田芸两个姐姐婆家条件一般，拿的年礼比她少了很多。两个嫂子就显得不是那么热情，只是在厨房探出头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着做菜了。
田芸跟两个姐姐关系不算太亲密，年龄差的太大。都比她大十几岁，她上小学时，这俩姐姐就陆续出嫁了。
成家后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离得远，一个婆婆凶，回娘家的次数不多，相处的少，这感情自然也就不深。
还有就是田芸是家中幺女，虽然是女孩，却颇受父母疼爱。两个姐姐之前是觉得父母偏心，之后觉得没有田芸嫁的好，来往越发少了。
跟田芸只生了陈悦一个女儿不同的是，她大姐生了两个儿子，二姐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两个嫂嫂家也有儿子，就田芸嫁的是个二婚男人不算，生的还是个女儿。
吃饭的时候，田萍和田莹说话夹枪带棒话里话外劝田芸，还是得赶紧生个儿子。
田芸给悦悦夹了口菜:“我和文涛没打算要二胎，有悦悦就够了。现在养孩子跟以前不一样，咱们以前小时候都是放养，现在多了养不起。
就像我们家悦悦，她要上小学了，学费杂费不算多，但是特长班得花大价钱。这不学还不行，别人家孩子都学了啊。
现在不是说什么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吗我婆婆给悦悦已经找好老师了，绘画、舞蹈和小提琴都要学，书法是她爷爷教的。
我打算是让她先多试学几门，看看她在哪方面有天赋。芭蕾舞是要学的，都说女孩子学芭蕾气质好。钢琴买不起，就想着学小提琴。
这么一算啊，我们两个的工资基本也不剩什么了，哪有什么精力生二胎啊算了吧，男孩女孩一个样，就连我公公那么一重男轻女的人，现在都想开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田莹喝了口汤:“小妹啊，你呀就别倔了，这不生个儿子，你在婆家到底低一头。
要不过年忙里忙外咋都是你啊你看看我，自从生了我们家大宝，干活的就变成我那妯娌了。”
田芸笑了笑:“就那些家务活，谁干都一样。我婆婆是过年不下厨，但她给我钱。家里过年年货我不花一分钱，她全包了。
我家大嫂是每年回来一趟，可人家夫妻俩给我公婆钱了。那人家出钱，我出力没毛病啊。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就像今天我回娘家，东西都是我婆婆给准备的”
田莹和田萍不吭声了，她们婆婆要是能出钱，她们也愿意出力。
吃过饭，田萍和田莹两家骑着自行车冒着寒风往家走。田芸抱着女儿坐到后座，陈文涛开起吉普车一溜烟的走了。
陈文涛初六上班，上班没几天，就听说局领导年前出去学习，回来准备搞一个便民服务大厅。
陈文涛兴趣缺缺哦了一声，突然睁大了眼睛，悄默默的问小九:“九啊，你说我现在学照相晚不晚”
小九一脸高深莫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想学都不晚。你怎么突然要学照相了”
陈文涛犹豫不决的说:“局里不是要搞便民大厅嘛，办身份证是需要大头照的，局里上辈子承包给别人”
小九尖叫一声:“你去承包，这可是个开源的门路。照相器材我给你准备，拍洗一站式培训，你放心，你就是个傻子，我也能教会了。赶紧去”
陈文涛囧:“我可真谢谢你放心，没人争，要不然上辈子也不可能承包给外人。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去问。”
陈文涛直接找到他哥:“哥，听说局里要搞便民大厅我想承包大头照业务，你帮帮我哈。”
陈文杰瞪了他一眼:“胡闹，你不好好上班承包什么大头照你缺钱”
陈文涛殷勤的给他倒了杯水:“缺啊，当然缺了，不过我这也是为你分忧解难啊。承包给外人，哪有我可靠”
陈文杰皱皱眉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拍大头照”
陈文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我可以学啊，市局省局肯定有培训，我可以去。”
陈文杰挥挥手:“回去等消息吧，我跟副局他们商量一下。先说好，你要承包，这个承包费局里是一分都不会少的。”
陈文涛咧嘴:“哥啊，这个没问题，承包给别人什么价，我甚至可以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毕竟是给局里谋福利。
哥，这事儿交给你了哈，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掉链子啊。哎哎哎，你别恼啊我滚我滚还不行嘛。”
陈文杰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陈文涛要承包大头照业务的事情就定了。
不是陈文杰以公谋私，实在是承包这个业务的人不好找。县里开照相馆的老板是有意承包，但人家嫌局里提出的一年两百块的承包费贵，只肯出一百。
相比之下，陈文涛既是自己人，还傻大方。说什么有钱大家赚，两个副局是非常满意的。
陈文涛在小九的建议下直接跟局里签了十年合同，并且约定，承包费每年递增一百。
签订完合同，陈文涛直接就把二百块钱交给了副局长，拿到了之后就被派到省城培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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