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和王祥真算起来, 待在阿玉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半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可阿玉接待两个名士的收获却十分的大,不但是一直记挂的名声问题得到解决, 连着经济问题也迅速的得到了改善。
你看啊, 王祥虽然随身带的东西不多,可这一次上山赏景随身带着画画的东西却全留下了,不说这字啊,画的,是不是有什么艺术价值,光是那些用具, 就挺值钱的。嗯,也不单单是值钱让阿玉高兴,而是在不用自己花钱采购的情况下,填补上家里的装逼道具, 说起来还是这么一个名人送的, 这一点让阿玉相当的满意。
至于本地大佬顾雍那就更是不用说了, 人家或许真的是看中了阿玉这个人才, 有提前投资的迹象, 所以出手十分的大方。琴留下了不说, 还顺带在走后不到一日的功夫, 就派家人送来了好些日常用品, 从布料衣物,到笔墨纸砚,米面酱醋等等, 甚至还有两坛所谓的好酒,色色俱全到福寿叔都忍不住咋舌了。直说半年都不用采买,你说是多少。反正是一次性让阿玉这里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改善。看着还没一处金银的铜臭,这手笔,这体贴的,阿玉是十分的满意啊。
你说笔墨纸砚不值钱亲,这是三国,这年头写字什么的,竹简依然还有人用,豪门大户奢靡的还在用布帛当纸用呢,你说这纸张是个啥价格反正阿玉觉得不错。最起码在他第一次自己做纸,只做出了厕纸的情况下,这真的是及时雨了。
哦,说起厕纸,这个大家是不是突然就想起了阿玉在冬日还没到的时候,浸下的那些竹子了对,就是那个。你说他这妥妥是按照方子做的,怎么出来的纸就那么脆,那么粗呢难道自己手艺太差按说阿玉也算是心灵手巧的一类吧。不说那么多次穿越之后,大脑被开发了多少,记忆力有多好,脑子转的有多快,就他那干过的无数手工技术工种来算,这手也绝对是巧的,怎么放到这造纸上,楞就是吃了这么一次教训
阿玉觉得,这妥妥是实验不够的缘故,这纤维到底要捣多细,这筛子该怎么晃动,肯定都有诀窍,只是他目前还没摸索出来而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当然阿玉觉得不满意的,其他人却觉得很不错,在这个平民百姓上厕所还用着厕筹,豪门大户用布擦屁股的情况下,能有这么一个粗咧咧的,不能写字的纸上厕所,他们感觉,简直就是一种禁忌般的享受。
是的,禁忌般的。听着是不是觉得有些很诡异前头说了,这时代纸张稀罕啊,稀罕的道士用的黄表纸什么的,都是高档货。不然人黄巾起义的时候,那五斗米道的符纸灰也不至于这么有效果。纸张这东西,就差没有被神化了。
更要紧的是,这个时代的纸张,在蔡伦造纸之前,所谓的纸,其实就是关中称赫蹏hèti在南郡则叫方絮的东西。那是蚕桑的产物,自来上等的蚕茧可直接抽丝,而那些恶茧、病茧养蚕户们不舍得扔,放入滚烫的水中,用漂絮法取丝。漂絮完毕,篾席上往往会遗留一些残絮,几次下来,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这东西在太阳下晾干剥离,就是赫蹏、方絮了。
而在蔡伦造纸值钱,在织女之家,赫蹏是用来祭祀嫘祖的祭品,祭祀前,常会请识字的人,在上面写些颂文。蔡伦就是发现了这一点,在这基础上用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先捣制成浆,取膜而去水,后晾干,而制成纸,后世称之为“蔡侯纸”。可是亲,那是啥时候的事儿是东汉,就蔡伦的生卒年月来看,也就是公元61年到公元121年。距离如今已经一百多年了,而这所谓的纸,依然这么贵,这说明啥
独尊儒术的后遗症啊亲们,这么些年愣是还在用蔡伦的法子造纸,更绝的是,这些造纸的技术不但没能推广,还成为了世家大户们严守泄密的私家财产,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几个人会去弯下腰,沉下心改良技术所以喽,到了如今,纸这个东西,依然是这么的牛掰牛掰到画个画用的寻常纸张都能直接当礼物的地步。
这样高高在上的纸,有一天突然被自家郎君给造出来了,还成了擦屁股的东西,你说,这些常年,甚至是祖祖辈辈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在用的时候是个啥心情膜拜呵呵了,都擦屁股了,还膜拜个屁啊可偏偏价值观又不住地额在提醒他们这东西的珍稀程度,你说,这每一次用的时候,是个啥滋味反正偷偷的用,不敢让人知道是一定的,这不是禁忌是啥
反过来当他们再一次看到阿玉将竹叶,树叶,藤蔓,麻杆什么的,往大缸里丢的时候,这骄傲又忍不住的往上涌。以至于阿玉吩咐的,每一个和这些水缸里有关的吩咐都被执行的战战兢兢,生怕漏了什么,耽搁了自家郎君造纸的大业。并对自家郎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到了这样的秘方而欣喜不已,福寿叔甚至觉得,就凭着这个,哪怕以后一直只能出厕纸呢,那也绝对是个不错的营生,自家以后的未来妥妥能成为大世家之一,这希望闪光的,他都有些真不开眼。
“郎君,那水缸今儿还换水吗”
看看,这主观能动性多强,眼见着送礼的人走了,没了外人,也不管自家郎君正对着太阳细看那送来的纸张上的纤维,就上来问起了工作。积极主动的比阿玉都上心。
“换,怎么不换,这一次咱们多换一次,就是捣泥也要在多细致些,看看,看看人家这纸,多细致,咱们还是差了些啊。”
“郎君,人家多少年的方子了,咱们怎么能比再说了,那用料,老奴可从没听说过还能用竹叶的,你这连树叶子都不放过,和这没得比啊。如今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福寿叔觉得,自家郎君这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方子虽然确实不错,最起码能做出厕纸来,可想和这些好纸比,那简直就是瞎想。虽然他不懂,这些纸里头到底都是用啥做的,可想想这价格,在想想自家那随处可见的竹叶,那就不是一个档次好不。
当然他这也是不知道,到了后世,竹纸这东西,早宋代几乎成了纸业中占据大半江山的拳头产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好纸,其实用料也没高档到哪儿去的缘故。
“怎么没的比,既然能做出厕纸,就一定能做出能写字的纸来。不一样都是纸肯定是不够细致的缘故。别灰心,我知道分寸。”
阿玉作为家主都这么说了,福寿叔还能说啥,除了安排全叔他们赶紧的忙乎,继续支持阿玉实验,就只有换个话题说起别的了。
“郎君,这次去采买,咱们因为来人没去,那这过一阵子还去不我瞅着别的倒是没什么,这针线实在是不够用了,天一日日的热起来了,咱们这夏衣怎么也该新作几件吧,就是咱们能穿旧的,您这,眼见着都有名士来走动了,体面还是要的。家里如今有顾家送来的布,抛费也不大,自己做也就费个针线而已,不做上两身实在是说不过去。”
福寿叔一说到名士来访,这语调都上扬了几分,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老秦家这么些年来最体面地谁人了。往日别说是从别国来的名士了,就是自家附近的,像是老顾家这样,属于名门的,那真是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旁支都能碾压他们;就是找上门去,人家都未必理会,可如今呢哎呦,想想都长脸啊说出去腰杆子都直啊。
反过来再想自家郎君,福寿叔那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心下人不足傲娇一下还是咱们郎君有才学,有本事,看看,这才第一次见就给镇住了吧。人家这么重视,连着名门大臣都要送礼
越想越美的福寿叔脸上荡漾起的笑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总觉得带着几分嘚瑟。这让听到福寿叔这么说,微微侧头的阿玉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缓了缓神,瞧着福寿叔有些回神了,这才好笑的说到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不不过单单为了针线,倒也不用特意去,问问那些山下的,什么时候过去,让他们带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东西,买上几百文,就够咱们用好久了。对了,这次他们去了怎么样收获可好”
可不能再继续往名士什么的里头说了,看看福寿叔的表情,阿玉就知道,这两个老头来过这么一回,那真是将福寿叔整个人都在荡漾。虽说激动什么的,也是常理,毕竟这年头名声那真是能当饭吃的状态,可再怎么激动,也该有个分寸,一直子啊上头飘着下不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最关键的是,阿玉知道,就自己的规划,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总不能让福寿叔一直这么晕乎吧。也该冷一冷,多适应一下,保持一点平常心才是。
所以喽,这话题转的是非常的快,从新衣裳的问题,忽的一下,换到采买上,再从采买忽悠悠的,又转到了山下的那些人身上,接地气接的,一个大转折,直接和电梯一样,下降三层。而福寿叔虽然没明白阿玉的意思,可接话也飞快的很,本就是他一直在关注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怎么不好,有了您教的法子,他们这次带了不少的药材,猎物过去,换了好些的米粮回来,如今瞧着这日子比以往都强些。每日都能混上一顿稍干的,瞧着脸色都好看了好些。对了,这一次去,他们还打听了些别的,据说南面水泽边似乎有水匪出没,镇子上好些人家都人心惶惶的不怎么往那边去了,唉,要不是咱们家如今有了盐的来路,这可真是麻烦。那边可是咱们这往东南采买咸盐最快的水路。”
又有匪类阿玉怎么感觉这比后世民国后期,号称的无山不匪都厉害呢你难道说咱们民族的血脉里还有强盗基因从这近两千年前开始,就已经前赴后继了
“水匪镇子里这么害怕,难不成这些人还能杀进镇子里虽说如今不是秦汉时期了,捕盗的事儿抓的也不那么紧,可到底这里还是会稽,不是什么荒蛮之地,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
“哎呦,郎君啊,咱们这里到底不是吴郡这样的繁华地方,糟了难能求食的地方也少,那些混不下去的狠人自然就成了匪人,若是在夹杂些南面窜过来的越人,山蛮子,那更是北面那些郡,虽说兵营多些,偶尔也会吃这些人的亏,可有了这些人,到底这些麻烦也少,唉,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有时候想想,大汉其实也挺好。”
说起太平两个字,就是作为奴仆,没有被征兵打仗危机的福寿叔都忍不住露出几分渴求来,他每每下山,望向那老宅都心生酸涩,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老主家,对不住自己这世代管家的身份。那可是祖产啊,如今却只能任凭荒芜,那空空的宅院就像是一把刀子,插在心上,日日泣血。为此,连着东汉末年灾荒遍地,似乎都变得能接受了,毕竟那时候他们看得到未来。可如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上层的士人们寻求统一,那多数是为了利益,为了争权夺利,而底层的人们渴望统一,更多是为了一个天下太平,为了安生的活着。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后来司马家统一天下这么快的缘故。当上层最中坚的力量被击溃,当所谓的朝臣失望服软,这所谓的三国,所谓的国家就散了。
毕竟这所谓的国,对于底层的百姓们的凝聚力并不大,感情并不深,除了繁复的税赋,除了征兵的频繁,百姓从未感受过多少这个国给予的好,自然没什么人愿意为此死守,为此拼命。也正是如此,才能轻易的接受城头皇旗的变换。甚至还期盼着这一次之后,从此天下无战事,从此家中男丁能逃脱被强征的凄苦,如此一来自然大势席卷而至,可不就顺当的很嘛。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阿玉能说什么呢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三国,不是三国演义,一言以蔽之只能用于史书,而不能用在现实。现实永远比书里的文字更残酷。这里的人命从不只是数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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