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阿哥胤禔秉性刚直”
康熙三十六年刚过,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上,康熙开始分封诸皇子。年纪最长的大阿哥直接被封为郡王,封号直;三阿哥被封为诚郡王。这两人这些年为大清做了不少贡献,尤其是大阿哥,南征北战打的周边小国、部落安静如鸡,不敢与大清作对。
四阿哥胤禛以一岁之差落后三阿哥被封为贝勒。为表示对四阿哥的喜爱,康熙给了个雍字封号。大家称呼他为四贝勒或者雍贝勒。
有意思的是,四阿哥之后五、六、八三位皇阿哥被封贝勒,夹在中间的七阿哥反而被封了贝子。本来还未大婚获封贝子也是大清独一份,七阿哥的分封不算低,架不住他后面的八阿哥破格提拔,这样就把七阿哥显现出来。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对着七阿哥解释“七弟,关于这次晋封,你别往心里去,孤跟皇阿玛提过了,等你大婚,做上一两份业绩,就给你升贝勒。还有那些人,你也不用理会,若他们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孤一定不放过他们。”
大家都知道皇上此举的目的,他是故意抬举八阿哥的,只是这样反而哭了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七阿哥。八阿哥前面还未成婚的皇阿哥只有他,而他因为还未曾大婚,也只跟着上个早朝,不曾参与政事。
不参政,怎么建功立业,无寸功就没办法晋升。
七阿哥洒脱一笑,“二哥过滤了,其实贝子也挺好的。弟弟什么都没做,拿个贝子都觉得烫手,若给了贝勒,我该紧张不安了。”
额娘不得宠,他又先天腿有残疾,七阿哥一直都看的很明白。至于别人异样的眼光,从他生下来到现在还少胤佑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胤祚嘀咕,“要我说皇阿玛就是多虑,谁都知道老七腿不好,你就是给他个亲王,大家也都知道他当不了皇帝,何必再打压呢。”
四阿哥用力咳嗽一声,见胤祚收声,他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个老六嘴巴不把门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老七的腿那样,他也不想的,老六当着人家的面这不是戳人家痛脚还有皇阿玛,皇阿玛的坏话也是他能说的真是越大越口无遮拦。
七阿哥也有些尴尬,他知道六哥没有坏心思,过后还很认真的解释。“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没什么建树,出身也不如五哥,若我也得个贝勒,别人同样会说三道四。”
他现在是贝子,别人背后议论也顶多说他不受宠,不着皇上待见。若得了贝勒,他都能想到别人会说什么话。
抱了大腿就是不一样,德不配位等等。
与其这样,他反倒觉得还是贝子好,至少他日后往上升别人不会说他又占了谁谁谁的光。他可以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
用力的抱了七阿哥一下,四阿哥说道“七弟是明白人,你能这样想四哥很高兴。”
听到四阿哥的赞赏,七阿哥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胤禟安慰道“七哥至少还有个贝子,我啥也没捞着。”
好歹自己也给大清弄出了水泥,做了贡献,他以为皇阿玛晋封怎么也会意思意思,他要求也不高,给个贝子就行。哪知皇阿玛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完事了。
五阿哥温和一笑,“谁让你整天风风火火的,皇阿玛那是怕你张扬,故意压着你呢。”晋封的事儿五阿哥早就知道了,没下旨之前皇阿玛还特意去跟额娘说了这事。
老九虽然还未大婚参与朝政,但也给大清做了贡献,按理说给个贝子是应该。只是他年纪还小,皇阿玛怕他招摇,因此才把这份奖励压下。虽然没有给老九封爵,但皇上也多给了他一份俸禄,算是认可。
九阿哥撇撇嘴,皇阿玛就是想得多,他老九是那种人。再说了,就算他嘚瑟一下又如何,他用自己能力换来的还不能嘚瑟了
十一阿哥忽然说道“七哥想要立功还不简单,我经常听九哥念叨说江南冰卖的不对,不如今年七哥去调查调查,立了功还愁皇阿玛不升你。”
哥哥们都封了爵,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只是十一阿哥也知道自己年纪小,这次肯定轮不到自己。他说这话也不是挤兑七阿哥,他是真心建议。
这段时间他跟九阿哥关系好了不少,九阿哥是财迷,看着江南送上来的账本不是自顾自的生闷气就是跟老十吐槽,他听得多自然就记住了。他还记得老九说,早晚要把曹家给掀个底朝天。
七哥不是已经跟着太子了,曹家现在可以说是八哥的人,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胤禟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他直接翻了个白眼,“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那曹寅岂是善茬,他做的假账就是我都看不成端倪,更别说七哥。你让他去不但会无功而返,还会因此得罪曹家,一个搞不好说不定会被曹寅倒打一耙。这不是给七哥找事”
九阿哥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曹寅送来的张本他看过,从上面确实看不出破绽。曹寅很聪明,九阿哥也从未怀疑过他做假账欺骗皇上。他觉得曹家若是贪,还是从根源上开始贪的。说白了就是自己弄硝石做冰。
对别人来说硝石比较难,对掌控着江南命脉的曹家来说简单的很。
这样他们不仅自己赚了钱,还不用担心皇上检查。可比克扣皇家那一点强多了。
太子开口“老九说的没错,我跟大哥、三弟他们专门研究过江南所有的卷宗,发现近些年江南火、器制造消耗很大,比前些年多了近两成。我怀疑,曹寅就是用这个来做的冰,进而售卖。”
火、器制造离不开硝石,而它又有着一定的失败几率是很容易作假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的怀疑,目前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
四阿哥忽然说了个不对题的话,“二哥,我记得皇阿玛一直忧心江南科举,不如下次科举我跟三哥前去监考如何”
大清科举分为秋闱和春闱,每三年一次,上一次秋闱是康熙三十五年,春闱则是三十六年初;那么下一次秋闱就是明年九月。刚才他们说起曹家和江南,直播间就在谈论江南科举的事情,他也记得皇阿玛曾说过有人状告江南科举舞弊。
胤禛觉得这是个机会,明着他们去监管江南科考,事实上却是奔着曹家而来。有心算无心,说不定真能发现曹家的秘密。
胤祚跃跃欲试,“顺便把江南考场也给端了。”
皇阿玛前脚封了老八贝勒,后脚他就上折子请封曹氏为侧福晋。老八真当大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呢。
如今郭络罗氏不孕的事儿已经不是秘密,那么侧福晋和长子的地位由关重要。
每次科举二甲都是江南人士居多,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之中江南每次也至少会占一人。曹家在江南地位超然,传闻曹寅十分喜欢才子,每年乡试都会邀请不少青年才俊去府中做客。这些人也不是浪得虚名,据调查他邀请的这些才子,有一大半都能过得了会试,甚至最后的殿试也会有几人中二甲。
曹寅简在帝心,这些才子就是人脉。更甚至皇阿玛的晋升的圣旨还没下来,曹氏就已经准备好了帖子,只等圣旨一到,便可以接着庆贺的名头把这些人请过来吃酒。
他闲来无事把在京的江南人士做了个总结,发现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人之多,其中大部分都在翰林院,地位最高的人官居三品。
所谓的江宁织造,管着的并不仅仅是皇家生意,贡品,他还兼职皇上的耳目暗卫。但凡江南有个什么,曹寅都有权利汇报朝廷。可江南舞弊一事,他们从未听说。
若真查出来,曹寅一个失职绝对跑不了。
以前皇阿玛信任他,是因为他与皇家无瓜葛,现在不同了,他女儿是八阿哥侧福晋,皇阿玛不多想就怪了。
三阿哥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他说道“我觉得若想把这件事查清楚,咱们就必须分成明暗两部分进行。”江南科场舞弊,这事儿还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年,若不是有考生冒死告御状,他们还不知呢。
他敢肯定只要皇阿玛下旨让他们去查,不等他们出京,江南那边就会收到消息。等他们到江南要走一个多月,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他们肯定查不出什么来。
胤祚一脸坏笑,“你说,咱们让老八自己去干这事儿怎么样”见众人看向他,他招招手让大家围过来,“明面上让老八去查江南科举,咱们暗地里再派人过去。”若查出来的结果一样,老八肯定把江南那批学子都给得罪了;若不一样,那就是老八包庇,以皇阿玛的性子老八也讨不了好。
简直是一举数得。
三阿哥惊讶的看向六阿哥,“老六,可以啊。”
我替三阿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简直深的我真传。
果然是不怕坏蛋太坏,就怕坏蛋有脑子啊。
六阿哥这事儿简直吃力不讨好,他们也都很好奇,若真把这差事给了八阿哥,他会如何选择。
皇阿哥们一改之前的作风开始在朝堂上与八阿哥党针锋相对。不是今儿我参你一本,就是明儿他奏我一本,双方互有来往一时间打的不可开交。
太子这边主要是索额图,这些年索额图借着太子的名头着实干了不少事,他也为太子拉拢了不少人脉。八阿哥就从索额图入手,状告他收受贿赂、卖官鬻爵。
八阿哥呢为了积累人脉,他来者不拒,凡是投靠他的,他也不管这人官职高低人品好坏,全都收入囊中。而这些人中品质恶劣着比索额图还多。
索额图那边太子名正言顺,他异常挑剔,很多人就被他刷了下来。八阿哥出手大方,又不想索额图眼高于顶,刚好让这群人看到曙光。
短短几年功夫两边就达到了一个平衡。
两边你来我往真正便宜的其实是康熙,他们拿出来的都是有力证据,康熙敢刚好顺势处理掉这些人。等他们反应过来才发现朝堂被肃清不少,双方各有损伤。
索额图不怕人员损失,若能用这些人把八阿哥拉下来,对他来说还是大赚。是以他依旧紧咬着八阿哥不放。八阿哥却有些退缩,无他,他身后没有雄厚的母族支持,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安郡王府、佟家和曹家。其中曹家支持的银子最多,曹氏也最受宠。
但曹家银子再多,也不够他花的。索额图咬下来的那都是真金白银。
正当八阿哥准备退缩的时候,太子等人看准时机,由三阿哥带头上了折子。
“皇阿玛,今年又是科举之年,儿臣请命前去江南调查江南科场一事。”
三阿哥在文人中的影响是众多皇阿哥中最好的,哪怕是八阿哥都不及他。这件事由他来做最合适。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三阿哥忽然提这件事。距离上次的告御状已经过去两三年,之间从未曾听皇上提起此事,他们还以为不了了之了呢。
有从江南考进来的学子说道“诚郡王,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经证实是诬告,下官不明白还要查什么下官就是自江南而来,江南学子众多,有些人平日成绩好,并不代表他们会试同样好。那些因为紧张、休息不好等原因而考砸的学子,下官见的太多了。”
三阿哥对着他微笑,“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本王只是觉得有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而已,以免让大家误会,以为我大清不重视学子、助长某些歪风邪气。再者,本王对江南一直向往,很想去跟众学子探讨交流一番。三年一度的科举聚集的都是大清最顶尖的人才,跟这样的人才争辩,实乃幸事。”
他摊手,“京中书斋本王不知逛了多少遍,早已经逛腻了。江南说不定还能淘到些孤本。”他说的一脸无奈,让不少人失笑。
玛尔珲更是说道“都说诚郡王嗜书如命,本王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彭大人,真是恭喜啊。”
彭春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亲王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玛尔珲若有他阿玛一半本事,也不会被皇上找到由头降为郡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郡王府已经上了皇上的黑名单,只等着找到破绽一击毙命,他还不说老老实实,还跟在八阿哥后面乱蹦跶。
哼,他承认早些年因为某些原因,他是对汉人的诗书典籍不上心,可那又如何他董鄂氏一族照样为皇上开疆扩土守江山。更何况,他只是不上心,也没有禁止府中儿郎学习汉人的东西,别的不说,他女儿就是很好的例子。
三阿哥每次去国公府也不会跟他扯之乎者也,翁婿二人相处十分融洽,玛尔珲冷嘲热讽个鸟。
想想还是不得劲,彭春耷拉着眼皮说道“安郡王,与其关心老夫,倒不如想想自家府上。别的先不说至少格格们的规矩要教一教,就算你不打算把她们培养成多尊贵的人儿,一般的为人处世应该懂吧。”
“老夫好歹跟岳乐相识一场,还真怕他哪天棺材板压不住跳出来。”
彭春这话说的有些狠,不少人都闷笑出声,就连康熙都不例外。众所周知,安郡王府出来的格格们,但凡受宠些都跟郭络罗氏差不多性子。之前有一个郭络罗氏在前面顶着,大家都没发现他府上的姑娘是这个德行,这两年郭络罗氏沉静下来,他们才发现之前冤枉了玛尔珲。
不是他们故意养歪郭络罗氏,而是他们真的不会教导女孩子。那些姑娘虽然不如郭络罗四嚣张,眼底的傲慢却像了十成十。对待地位不如自己的从来都是斜着眼看人,对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又谄媚巴结。
“彭大人言之有理,孤也觉得安郡王府的规矩应该重视起来了。不说你们是宗室,规矩不好丢的也是皇家的脸,就说你们与八弟的关系,府上都是这样的人,你们让八弟情何以堪。将来若是联姻,送这么个姑娘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存心跟他们结仇呢。”
太子漫不经心的话,气的玛尔珲双目赤红。他想说什么,康熙忽然开口“众位爱卿,你们对诚郡王所说意下如何”
康熙偏心偏的明目张胆,一句话把之前的交锋带过去,徒留玛尔珲站在那里涨红了脸。
八阿哥善察言观色,他根本没去管玛尔珲与彭春之间的官司,而是一直在观察皇上。康熙开口,他就知道皇上是赞同这件事的。
仔细想想这件事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次机会。运作得好,他未必不能从中得利。
想到这里他站了出来,“皇阿玛,儿臣赞同三哥的意见,儿臣不才,自荐亲自前往。”江南地域广阔,一个诚郡王肯定管不来,他所想要的就是其中最繁华的那个地域江宁。
此去江宁除了科举,他还打算去见一见曹寅,有些事他需要亲自去跟曹寅谈一谈。
谁能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八阿哥就想了这么多。
胤祚轻声嗤笑“老八,你还真会捡便宜,事情是三哥提出来的,这还没定下来呢,你就想分一杯羹。我说你这什么事儿都要插一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策,由三阿哥唱红脸,六阿哥唱白脸。两个人争取把老八弄到火刑架上面去烤。
之所以选六阿哥出头,也是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家早就习惯他跟老八对着干,由他说这番话才不觉得突兀。
胤禩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他勾着嘴角继续道“六哥误会了,我并没有跟三哥抢功劳的意思。我的意思,江南省市众多,三哥一个人肯定监管不过来,我去也可以帮三哥的忙。六哥若是怕我分薄了三哥的功劳,我完全可以以三哥为尊,让三哥先选。”
八阿哥说的大义凛然,三阿哥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胤祚依旧阴阳怪气,“虽说江南是才子之地,但监考嘛,为何只能用有文采之人。我觉得完全可以找一个对学子不感兴趣的,这样还能杜绝某些浪得虚名之辈攀高枝过会试。”
好巧不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扫过刚才开口的那位江南官员,那官员脸上一片漆黑,以六阿哥侮辱他为由当场就要死要活。
胤禩沉下脸,“六哥,你看不上我,怎么对我都行,你又何必对别人这么恶毒。若因为我而连累了别人性命,胤禩万死难辞其咎。”
“老八,你少给我扣帽子,我说什么了。在场来自江南的学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别人怎么都没话说,就他冒出来要死要活,我看这很说明问题。”胤祚一点都不怕,他不但不反省自己,还火上浇油。
眼看着事情闹下去没完没了,康熙开口“胤祚够了。”对这个儿子他也很头疼,闹事也不看场合,偏老六总能给自己找到歪理,让他想惩罚都不行。
“既然大家都觉得江南之事可行,那就都说说,让谁去、去哪里合适”
关于推荐之人他心里其实也有数,左不过会在老八和老三之间选一个,哦或许还会加上太子。这种赚取名声的事情,索额图肯定更希望太子亲自前往。
事情跟他想的也差不多,不过下朝后八阿哥又单独找了他。“皇阿玛,曹氏入宫多年,一直未曾与亲人见面。儿臣想此次前往江宁,顺便带着曹氏一起,也让她能跟家人见见面。”
康熙写字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等他写完这才放下笔说道“你对曹氏倒是好心。”他面色平静,说这话也看不出到底是认同还是讽刺。
胤禩内心有些忐忑,不过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是说道“儿臣自幼养在惠额娘膝下,总觉得对额娘有一种亏欠感。小时候不懂事,还跑去问额娘为什么不能养我。”说到这里,他落寞一笑,“听闻曹氏也是曹大人的掌上明珠,儿臣又听宫女说她时常坐在床边遥望南方,心有感触罢了。”
曹氏想念家人是真,他想借机去江宁也是真。曹寅位置特殊,若无圣上征召是不能入京的,更别说去后宫与曹氏见面。自打曹氏进京算起,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亲人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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