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造反了
晴天一道霹雳,就这么劈在了京城上空
宫中极力压着消息,架不住消息灵通人士很多。3864638646虞喆对于宫廷的掌控力,不如先帝多矣。先帝虽然在私生活方面渣得令人发指,毕竟也是行伍里混过的,号令相当严明。虞喆在这方面就差得很多,也就是让宦官宫女怕他而已。
所以姜戎还是敢大胆往家里传消息,让家里人注意,别在这个时候过年过得太热闹了。所以唐仪也很豪放地往家里传消息、往他妈那里传消息、往他病友那里传消息。真是热闹得很
抛开这两个人不提,宫里急使将柴丞相、楚丰、郁陶、蔡峰、颜孝之等重臣悉数召入宫中,明显的,这事儿不会小了。
一时之间,京中众说纷纭。
对于消息封锁的命令是否能够执行到位,是衡量一个皇帝控制力的很直观的一个表现。有的时候,不是不能传出去消息,而是不敢。譬如昂州,想要掩住颜神佑代打的消息。她周围的人或看好她的发展或惧其威势,不敢说、不想说,然后一力执行保密的命令,外人便得不到消息。
到了虞喆这里,在柴丞相匆忙提议“消息不可泄漏,使中外震惊。”的时候,虞喆表示,他已经下了这样的命令了。事实上,宫外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
颜神佑赶回自己家的时候,颜肃之已经收到了唐仪的消息,见颜神佑行色匆匆,问道“你也知道了”
颜神佑道“要说是冀州小吏的事情,在舅家便听说了,我便回来了。阿舅要家里收敛些,别热闹得太过。我对外婆说,此事必然是保密的,家里要只作不知,还要过得热热闹闹的,才好安定人心。”
颜肃之道“正是如此,什么时候告诉我们了,我们再做出共体时艰的样子来。京城不能乱啊。”
颜神佑道“阿爹,既然有这等乱子出来,消息恐怕是封不住的。恐怕过不了几日,消息便要传过来了。阿爹何妨以担心昂州为由,咱们早些回去呢京城虽然城高水深,捣乱的人也不是没有啊,我总觉得不踏实。便是本家、亲友等处,也要请他们早早做好准备。实在不行,请他们往昂州去。”
颜肃之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这二年似这等小乱每年都有个三、五回,大事一年一回,年都过不安生啦是要寻好退路啦。”
颜神佑道“幸亏丁先生拦着,没往京城多运太多粮来。”
颜肃之严肃地道“这是什么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朝廷若有倾覆之危,我等又岂能安稳多输些粮草,能稳定得住局势,我也肯干的。”这就有点场面话了,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乐意拿给朝廷祸害的。只是这个时候,若说出不肯给朝廷的话来,似乎有教坏女儿的嫌疑。
颜神佑讪讪地道“只怕五王不肯。若说他们不想谋逆,我是不信的,五个里,至少得有那么一两个是想的。剩下的,只怕也不想朝廷好过了,朝廷好过了,他们就该难过了。想谋逆的,不将水搅浑,又如何能成功眼下的朝廷,已经是个无底洞啦。”
颜肃之郁闷地道“罢了,你去往本家去一回,估摸着他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去说一声的好。”
还好,你没要再支援这个乱七八糟的朝廷。颜神佑答应了一声,又问“不知道八郎怎么样了”
颜肃之道“没甚大碍,且又不是我说走,今天就能走的,保不齐还要过了正旦呢,到那时,他也该好啦。明日再往你唐伯父家去,让招娣姐儿几个都收拾了,随咱们一道走。”
颜神佑道“要不要将阿兄也带走”
颜肃之道“这须问你阿婆了。三郎、五郎是必要带走了。”到了这个时候,颜肃之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就翻腾出了颜神佑那些报表来了。越想越觉得离烽烟四起不远了,能带走的亲戚,那是一定要多带走一些的。不能带走的,也要让他们有事往昂州去。
颜神佑道“那我先跟阿娘说一声,再往本家去。”
颜肃之道“你阿娘那里我去说,你早去早回。”
当下父女二人分头行事,颜肃之去看八郎,兼向姜氏说明情况。颜神佑直奔邰阳公府,彼时颜孝之已经入宫了,家里人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宫使来时,是立等颜孝之的,颜孝之就算知道了,也抽不出身来向楚氏报信儿。
颜神佑的到来,解了楚氏的疑惑。楚氏听了,点头道“冀州离京尚远,这个年还能粉饰太平。”
颜神佑心说,将来可就不一定了,对楚氏道“出了这等事,阿爹也挂念起昂州来了,想早些回去呢。”
楚氏果断地道“能早些回去最好。”
颜神佑又问“昂州还缺了好些个人,虽然地界偏了些,却一样是朝廷的辖区,也是正经的官员。虽然补了好些,可是县令现在还缺了六个呢。您看”
楚氏会道,对他道“叫大郎随你们去罢。”
颜神佑知道楚氏听明白了,又试探地道“那阿婆呢”
楚氏微微一笑“我们都是经过丙寅之乱的,自然有办的。你伯父是走不开的,舅公那里,也是走不开的,家眷自己也不能轻动。京城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出事。”
颜神佑一想,也对,这么远的距离,不打仗,只是跑,也得跑上一、两个月呢。沿途必然会有各种抵抗力量,拖得会更久。这还是照这次起事顺利的来算的,若是不顺利,搞不好几个月内就被扑灭了也说不定。
还是提醒了楚氏一句“近来这些事情越发多,闹得越发大了。只怕情势要不大好,还有五王在一旁看着,阿婆在京里,还是小心为好。”
楚氏道“我自有道理。你们到了昂州,第一要紧是兵马,第二是粮草。有流民入境,万不可一气放开了。呵呵,流民易安置,若有士人流落过去,用的时候可要甄别。”
颜神佑笑道“这是自然的,只知吟风弄月的,想用也用不起来呀。”
楚氏冷冷地道“谁与你说那个他们要只是知道风花雪月就好啦”
颜神佑身上一凉,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忽然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阿婆是说,争权”这一点,她在昂州与阿婉讲到用人的时候已经若有所觉了。只是昂州实在太缺人了,更缺有文化的人,看到有文凭都想拐去当公务员。
楚氏满意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世卿世禄做得惯了,怎么肯低人一等呢亡命士人,田产奴婢怕都要丢了,如何安置,要你阿爹思虑清楚不要犯傻”
颜神佑也回她一个相当神似的笑来“为人作嫁这等蠢事我们是不肯做的。”
楚氏欣慰地道“正是如此。”作为一个眼光长远的人,楚氏自然看得出来,颜孝之虽在中枢,这个中枢已经千疮百孔。颜肃之虽在远州,这偏僻地界却是欣欣向荣。次子比长子的出息更大,但是与自己的关系也颇为冷淡。即使如此,终归是一家人,昂州发展得好,楚氏自然乐见,也不会吝啬于对颜肃之多加指点。并不像寻常内宅妇人,只要对自己有利的、自己喜欢的,便一力偏向,夺次子的资源令其输血给长子。
只是颜肃之这货,虽然是亲生的,对亲妈也够礼貌。骨子里还真带着些倔性,楚氏不好直接教训与他,却让感情不错的孙女儿代为转达。
颜神佑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对楚氏更是叹服。这位女士能在不利的环境下一气活到现在,得罪她的人都被她搞死了,并不是运气二字能概括的了。如此说来,女王大人讨厌水太后,那个老娘们估计也活不久了。
祖孙俩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颜神佑带着女王大人的告诫满意地回去汇报了。
楚氏看着孙女儿的背影,也很满意。将来哪怕天下大乱,她家也不至于急急惶惶了。楚氏的心,比颜肃之父女都大。
思忖了这些时日,她已豁然开朗。能据一地以自守,如何不能进而谋取大位这岂不是比依附于某一家朝廷来得更痛快么虽则昂州又偏僻、人口又少,但是昂州有一个别人不具备的优势离京城远。是的,离京远,就代表离未来厮杀的最激烈的主战场远,更有利于保存实力
楚氏脸上一阵潮红,心头噗噗直跳。又坐了一阵儿,才缓缓起身,站到屋檐下,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房檐上的积雪。侍婢取了大氅来给她披上,楚氏一摆手,对她道“去,往姚先生那里,取副卦来。”
自打姜氏弄了个算命先生,狠坑了三房一把之后,楚氏就安顿下来这个算命先生在家里住下了。平时也不用他什么,只有在比如给颜希真出嫁算个卦什么的时候,才用得到他。此时,楚氏却命人去取一卦筹来。
算卦的工具有好多种,当时用的是最简单的,这一回却非常复杂。
然而楚氏却又并不去卜卦,很有目的性的摆出一个卦相来。这是当年她要议婚前,她的父亲老楚太尉为她求签,求出来的卦相。彼时丙寅之乱才过,天下初定,楚家作为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的家族,自然是有能力下注的。
下给谁
老楚太尉自然是看好的哀太子。不特是礼法,更因其在兄弟中居长。得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卦,大吉算卦的乃是个有名的士人,解卦却是“无不利”、“得偿所愿”。
当时楚家人的心中,是冲着哀太子去的,自然是想要将楚家的血脉与皇家相融,不说共享天下,至少要做未来某任皇帝的舅家以为这大吉便是此意。孰料却是阴差阳错,落到了颜启的碗里
揭幕的那一刻,楚家上下的脸色真是相当的精彩。楚氏记得自己当时将所有带卦的东西都烧了,原本她的嫁妆里,也有这些个物件儿的,这会儿统统拿去烧掉。直到好些年后,她才能正视这些怪乱力神的东西却不再相信了。
现在又翻了出来看,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楚氏还在坐在案前看着摆好的卦相,越看越觉得神奇。暗想难道真的要应验了
却不是应在夫上,而是应在子上
楚氏的心情十分复杂。
也对啊,真是不改初衷
至于这个子与她的关系好不好,又在其次了。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倔儿,不败其家。从脾气上看,她这三个儿子,唯有颜肃之更适合做开拓的事情。颜渊之平庸,颜孝之比颜渊之好些却又拘泥古板。似这两子之人,不说天下,便是京城,一抓也是一把的。倒是颜肃之这样的,还真是少见。楚氏始终认为,这世上能成大事者,必有不同寻常之处,并且内心里一定有不太好的地方。
不够狡猾的人,是应付不来这许多事情的。
看来,真的是要应在他身上了呀
楚氏苦笑一下,旋即收敛。这个卦可真是讽刺啊难道她这一辈子,就是困在这一卦上了么
不不不,一定不是的如果当时不堪受辱受了,直如尤家十二娘,我又如何得有今日我的儿子都得被阿吴小妇害死,如何能有今日我们母子,也只好如十二娘一般,等着兄长报仇罢了今日一切,皆因自救
楚氏在傍晚的微光之中眯起了眼睛,眼神从迷惘转为坚定“收起来罢,掌灯。”
颜神佑根本不知道楚氏又摆了一卦,她赶回家里,正遇到颜肃之要出门。对颜肃之道“阿爹要去哪里”
颜肃之道“唐家。”
颜神佑道“阿爹且站一站呗,我给阿婆带了点话。”
颜肃之道“什么话”
颜神佑四下一看,都是自己人,颜肃之身边立的,是次后自玄衣里调来的勤务兵。说是干的勤杂的活儿,也算是半个学徒,跟在颜肃之身边,倒学了不少东西。便将楚氏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也不说自己的白话翻译,想来颜肃之自己能够悟到。
颜肃之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道“我还后悔近来事多,来不及在京中寻摸些士人,现在看来,倒是幸事了。你去陪你阿娘,我去唐家。”
颜神佑道“伯父这会儿又不在家,您去了,像什么还是我去吧。”
颜肃之往常这般随意惯了,听颜神佑一说,才道“也好。”
颜神佑又往唐家去了一趟,果然,唐仪不在家,蔡氏倒是知道有造反的人了却没有什么应对。打仗是朝廷的事儿,是男人的事儿,便是有她的事儿,一时半会儿打不到京城,她也可以等唐仪下班回家再说。
见颜神佑来,蔡氏还吃了一惊“这么急匆匆的,什么事儿”
颜神佑道“伯父可曾传消息回来”
蔡氏就知道,颜神佑也知道了,点一点头“不要太担心了,朝廷还有大将,冀州离京城还远,无论如何,大家都很安全的。”
颜神佑心说,您还觉不出味儿么,一年两年的,造反的越来越多,还敢说京城能保得住这个话她没说出来,怕吓着了蔡氏,只说“我来不是为这个的,出了这个事儿,我阿爹就不好在京里多留了,怎么着也要做个姿态,回去看一看昂州。先前说过的,要招娣姐儿几个到我们那里去散心,恐怕得劳您提早准备着了,好跟我们一起走。她们年纪小,独自走这么远的路,怕大家都不放心。”
蔡氏一怔,道“这也使得,你们这几日且不走罢”
颜神佑道“总得跟圣上说过了,圣上准了,才能走。眼瞅快到正旦了,估摸着得正旦过后了。”
蔡氏道“那成,我收拾着。”只要不是马上走,就要跟唐仪最后确认一下才好。
颜神佑跑完这两家,才安心回家去。姜家是已经知道了的,如何安置自然不用她来操心。回到家里先看八郎,这小子倒是识时务得很,烧已经退了,只是比刚来的时候略瘦了一点。当初的胖底子还在,依旧是个圆宝宝。四下张望,颜神佑已经不在姜氏这里了,颜神佑奇道“阿娘,阿爹来过没有”
姜氏道“来过了,他说的,可是真的”
颜神佑道“是啊,我在外婆那里听到的,阿舅使人来说的。回到家里,唐伯父又使人告诉阿爹了。想来是真的了。除非外头传进宫里的消息是假的。”
姜氏道“这大过年的”
伸手在八郎圆嘟嘟的脸颊上点了两点,颜神佑问姜氏“阿娘,八郎这个样子,能随咱们一道走么”
姜氏咬牙道“那也得一同走。是我大意了,当年六郎的时候,我那么小心,他小,我就留在昂州照看他。真是儿子多了,就不小心了么”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颜神佑忙打岔道“虽然定下要回去,这年恐怕还得过呢。咱们走礼的单子都拟好了往年人不在,有疏漏还好说主人家不在,路上有疏失,如今人在京里,可得仔细了。”
姜氏嗔道“还用你来说”又叹道,“这是怎么了不过又一次乱民,便这般放到心上,朝廷,真是”
未尽的叹息里真是无限惆怅之意,想不到有生之年,说不定就能看一次朝代更迭。这种感情,真是复杂得紧。哪怕这个朝廷确实乱七八糟的,要说换一个,似姜氏这等身份的人,却又并不是欢欣鼓舞的。看到朝廷不得人心,有点风吹草动大家就觉得它要倒了,姜氏也是颇为难过的。
颜神佑道“管朝廷如何呢现在只盼着百姓别受太多的罪,无论从逆与不从,兵锋所指,都难有好日子过了。哪次大乱,人口不会骤减的该得想想有流民涌入之后,昂州要怎么办了,我怕会乱呐。”
姜氏看着颜神佑咬着拇指想办法,难道没有出手打掉她的爪子,抱起八郎来,轻轻拍着,也不打扰颜神佑想事儿。颜神佑想的是,如果涌进了灾民,那得怎么安置又要怎么管理如果有流亡的士人,又得怎么办呢最怕就是士人与流民混杂,这尼玛要是来抢地盘,那她家就二逼了
头一条,亲民官得是自己人。再者,流民里也可募民,这就得自己人来带,或者,颜肃之得亲领。练兵的凑合也不能交给外人
颜神佑这里,也是想到掌灯。姜氏道“好了,不要再想了,饭好了,去用饭罢。”
颜神佑抬眼一看,吃惊道“都这个时候了”
姜氏道“可不是么,有什么事,吃过了饭再说。”
饭才摆上来,还没扒两口,宫里又来了使者,道是急召颜肃之入宫议事立等。
颜肃之只得放下饭碗,来使还说“使君无须担心,宫里有饭的。”
颜肃之换了衣服,再跟使者入宫。姜氏命取了赏钱与他,颜肃之还要打听点消息。宫使道“您入宫就知道了,在外头说,传出去了可不好,这事儿真不能说”
颜神佑心道,有什么事,是给了钱也不能现在说的难道是宫廷阴私之事宫廷阴私之事,又如何要一个外臣去商量再者出兵平乱又或者安民的事情,朝廷里自有人做。柴丞相虽不如米丞相,也不至于想不出安抚的办法。郁陶还在呢,平乱也不至于无人可问呀。
颜肃之道“我只问一句,今天回本家,听说尚书令皆被召入宫中,现在他们出来了没有”
这个能说,宫使道“不曾,正是为了商议此事。”
那就更奇怪了呀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想不出办法如果是缺钱要山寨,可能这些人不熟悉,颜肃之就能出个主意搞个土豪金啥的。再常见不过的军国大事,怎么可能没办法呢
很快,颜肃之就知道了小吏果然奸滑如油,打出的旗号却是齐王
齐王死,这没错。可死人比活人好利用,因为死人不会说话,不会站出来说我是真的,我都死了还不让我安生,当心我找你聊天
阿米豆腐这小吏金井栏,没错,就是这个名字,他爹不会起名字,给儿子想名字想得太入神,不小心撞到井栏上,儿子就叫井栏了。这个金井栏同学,颇熟一些暗箱手段,做事又比史九精细得多。扯出一面齐王的大旗来,谎称齐王没死,要向虞喆讨个说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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