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碧眸的青年站在断裂的彩虹桥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昔日金碧辉煌辉煌, 恢宏壮丽的神国阿斯加德, 已经彻底沦为了破败死寂, 满目疮痍的死亡国度。
他沿着破碎的彩虹桥往里面走去,两旁倒下的巨大石柱, 坍塌成碎石堆的房屋, 拦腰而断的高耸云台,干净的街道变得坑坑洼洼, 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有些年代的暗红血迹以及狰狞可怖的人形骷髅, 这一切都显示出这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地方受到了怎样的毁灭性的打击和破坏。
越往里深入,洛基的脚步就变得越来越慢, 他呆滞的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阿斯加德, 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茫然和困惑。
就在不久前, 他还和心爱的人牵手走在街道上, 路过的人们朝着他们投来爱戴祝福的目光。
一个稚嫩的孩童被同伴追打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在他的宽容谅解下,用纯真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您一定是最仁慈伟大的国王陛下。”
他自信而高傲道“算你有眼光。”
身旁传来噗嗤的偷笑声,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看过去,他的妻子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甚是无辜。
他没绷住, 嘴角翘了翘。
两人十指交握的双手, 亲密又透着淡淡的温馨。
但这副美好的画面立刻就被眼前死气沉沉的残垣断壁打破。
不, 这都不是真的。
这只是个噩梦
等他等来后, 这一切就会消失了。
洛基咬着牙,狠狠的一拳捶在身侧的一堵破墙上。
墙壁应声倒地,剧烈的痛楚从鲜血淋漓的指骨传来。
洛基茫然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片刻后,他颤抖着唇,不停的用目光四处搜寻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什么都没有,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走遍了整个阿斯加德,依旧没能找到一点生命存在的气息。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金宫最里面的宫殿里。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宫殿走去。
洛基越靠近里面的宫殿,心脏便跳的越发快速,但喉咙又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掐住一样,喘不过气。
这段路明明很短,可是他却走得犹如千万丈的刀山火海般艰难。
当最后一步落下时,洛基的呼吸声忽然止住了。
他怔怔的,嘴唇微张“索”
话音未落,便被人狠狠扼住喉咙撞击在墙上。
那人的蓝眸充斥着冰冷的怒火,坚毅的脸庞透着深刻的恨意和凛冽。
“你竟然还敢来这里”
他的嗓音沙哑的可怕,像是久久未曾开过口,其中蕴含着令人心惊的仇恨和愤怒。
洛基没有理会那随时能捏断自己脖子的强壮手臂,他抬起头,视线掠过男人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巨树。
这是一颗彻底枯萎的树木,枝叶凋零,树干萎缩,透着死气沉沉的不详和冰冷。
洛基看着这颗死树,呆滞的眼神渐渐汇拢了焦距,只是那目光,却无比绝望。
“芙芙、蕾雅”
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气音。
男人身体一颤,眼里的愤怒和仇恨被悲伤和颓然取代,他松开了手,像是根本没看见洛基一样,回到了巨树旁。
“离开这里,滚回你的王座上去,别再来了。”
即使两人身体里并未流着同样的血液,可他却依旧无法亲手杀死他,哪怕他犯下的罪过,足以让他杀他千百次了。
片刻后,身边气息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靠近,男人猛地抬头,冷冷道“别逼我亲自对你动手”
可洛基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径直走到枯萎的巨树面前,用手触碰树身。
“芙蕾雅。”他像曾经那样轻声唤道,然后就会有一个柔软娇小的身影飞快的扑进他的怀里,用清脆悦耳的声音欢喜的叫着他的名字。
“洛基,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她娇气又不满的抱怨着。
然而这一次,在他唤出声后,却无一人回应他。
是啊,芙蕾雅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应他呢。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洛基心痛如绞,他小声的抽气着,似乎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哭不出来,咽不下去。
是他杀了最爱他的芙蕾雅。
是他亲手将她推入冥河,令她神魂残缺。
是他断了她的情,绝了她的爱,毁了她的心。
是他逼迫她做她不情愿的事情,令她神性泯灭,万恶缠身,生不如死。
你说,他怎么就能那么狠心绝情呢
洛基颤抖着,慢慢的伛偻下身体,手缓缓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窒息一样艰难的喘息着。
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现呢
如果早点发现自己本来就已经拥有最好的,他还会做出那些事情吗
你瞧,多可笑啊,他可是以狡诈聪慧闻名的诡计之神,能够看穿洞悉任何人的想法,但却唯独看不透自己。
他用自己的所有,换得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结局。
所以这个世界的洛基疯了。
当洛基从离开这里时,已经不是来时的洛基了。
“王,您怎么”
在看到那熟悉的目光时,下属瞬间战战兢兢的闭紧了嘴巴。
“太有趣了。”黑发的神祗玩味的勾起唇,麋鹿般无辜的碧眸里眨了眨,“奥布里,你知道我刚刚去了哪里吗”
奥布里一愣,想起对方喜怒无常的性格,迟疑道“王,您是去了您曾经所在的阿斯”
奥布里剩下的话语随着他的头颅分离身子一并消失。
“真麻烦。”
生怕那无头尸体的血溅落到自己身上,洛基撇了撇嘴,绕过那具尸首往前方走去。
“奇怪,我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咦,不对,我是谁来着”
“洛、洛基我是叫洛基”
“嗯那洛基又是谁”
洛基的离去并未给独守着宫殿的男人带来任何波澜。
他守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奥丁、弗丽嘉、芙蕾雅、阿斯加德、还有阿萨神域的子民们,他一个都没能留住。
他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可他却无能为力,连最后,一直陪伴他的雷神之锤也一同碎裂。
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世界之树枯萎,九大国度崩塌,无数邪恶种族趁机入侵阿斯加德,奥丁为保护阿萨子民战死在彩虹桥上,弗丽嘉在离去时,握紧了他的手,含泪恳求道“索尔,保护好阿斯加德,保护好芙蕾雅。”
索尔痛心的抱紧了自己的母亲,他还来不及回以承诺,弗丽嘉便在怀中化作了璀璨的荧光。
他接任了众神之王的重担,但他没能像他英勇强大的父亲一样保护好阿萨子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入侵者残忍屠杀,在最后绝望崩溃的关头,世界之树爆发了最后的生命之力,为奄奄一息的阿斯加德取得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时间。
但代价却是,芙蕾雅的生命。
诅咒和反噬令她的生命岌岌可危,这些可怕的诅咒令她在痛苦的折磨中逐渐丧失五感,她的视觉越来越模糊,听力也下降的厉害,舌头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再也闻不到阳光花朵的香气。
最后的一次爆发,耗尽了她仅剩的生命力。
“索索尔,你在哪儿”
星夜般的美丽黑眸彻底失去了光彩,她磕磕绊绊的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他的身影,身后巨响爆炸声轰鸣不断,可是她完全听不到。
被身上巨石牢牢压住的索尔没法动弹,只能艰难的出声道“芙蕾雅,我在这里。”
可是少女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从他身侧慢慢走过。
索尔眼眶通红,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少女。
“索尔,是你吗”少女冰冷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对,芙蕾雅,是我。”明知道她听不见,索尔依旧哑声回答道。
她的身体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索尔只能用力的抱紧她,希望能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一点。
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得放松了一点,她捧着索尔的脸,抚摸着他的眉眼,似乎要将他的容貌仔仔细细的牢记下来。
“我刚才有帮到你吗”
她像是邀功请赏的小孩子一样,睁大没有神采的眼眸,期待的望着索尔。
少女的发丝开始飘起了荧光,而她本人毫无察觉。
索尔痛心无比,他干哑着嗓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经过刀山火海艰难挤出,“芙蕾雅,你做的很好。”
他并不希望她这么做,可是现况却只有她能够做到,而他这个本该去做的人却像个废物一样被碎石压住动弹不得。
少女像是听到了他的夸奖,小脸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是她身上的荧光飘散的更快了,连手臂都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不”
索尔想只垂死的困兽一样死命挣扎起来,他不能再失去芙蕾雅了。
无论是谁,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高傲狂妄的雷神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他嘶声力竭的悲鸣着,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索尔,我好冷啊。”
少女完全不知道男人的绝望和痛苦,她困倦的眨了眨眼睛,“我想睡一会儿,如果母后和父神来了,你一定要叫醒我呀。”
她疑惑的嘟囔道“奇怪,怎么会这么冷呢”
不解的歪了歪头,她伸手抚摸着索尔的金发,指尖穿过了他的发梢,她无知无觉的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凑到了索尔耳边。
“索尔,我其实一直觉得,你的金发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我非常喜欢”
索尔终于从巨石下挣脱出来,他疯狂的扑向少女,却只抓到了一团飘散的空气。
他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手心,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察觉到脸上的湿痕,索尔一怔,苦涩的扯开了嘴角。
他又在回忆了。
可除了回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芙蕾雅死后,他割下了自己的头发,将它们埋在世界之树下,和芙蕾雅作伴。
他知道芙蕾雅很怕孤独和寒冷,所以至少,这些她喜欢的东西,也许可以给她一点温暖。
然后他就像个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一样,守在这个宫殿里,慢慢耗尽自己的生命。
“fuck那马脸怪又坑我”
一个骂骂咧咧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索尔一惊,顿时警惕的转身看向来人,“你是谁”
来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红皮革紧身衣,身上各种伤痕纵横交错,甚至有些伤口深可见骨,换做常人早就死了,可这人还活蹦乱跳的异常精神,身上可怖的伤口更是诡异的快速愈合。
“好像第一次见亲家穿成这样不太雅观啊,不过赶时间就凑合下吧。”死侍自言自语的嘀咕一阵后,然后看向警戒提防的索尔,抬手打起了招呼。
“嘿,大舅子,容我自我介绍下欸欸,大舅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喂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等等我是来带你回到过去改变世界救我老婆我错了,是救回你妹的杀了我你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死侍被追的到处乱窜,终于在他说完后,索尔才停了下来。
见他安静下来了,死侍又忍不住嘴贱道“大舅,你不怕我耍着你玩的啊”
索尔冷冷一笑,拳头握紧。
死侍立刻举手投降,“大舅,我开玩笑的,刚才说的是真的。”
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向了索尔,“拿着这个,过去会有人接应你的。”
索尔接住一看,愕然道“时间宝石”
这个世界的时间宝石早已经被洛基融合,这颗完好的时间宝石显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握住时间宝石看向死侍,“我需要怎么做”
死侍倒是愣了下,他有些不可思议道“大舅,你都不问下回到过去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如果不是我有超强的自愈能力,早就被传送的时空乱流搅成肉末了,就算你是神体,也未必能活着回到过去。”
“我知道了。”索尔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恐惧。
死侍的神情认真了些,“同一个时空出现两个相同的生命,外来者一定会被空间法则排斥压迫,即使你改变了过去,你也很有可能会消失甚至死亡。”
索尔握住时间宝石,所谓的笑了下,“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目送着索尔离去,死侍却没有离开。
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变成齑粉的手臂,无奈的苦笑了下。
“怪不得马脸怪会选择我,要是换做普通人,早就连灰都没了吧。”
肉体的自愈能力再强,也抵抗不了自然法则。
“小丫头,欠你的这条命,我算是还给你了吧。”
“不过你欠我的承诺,我下辈子还是会找你讨还的。”
轻快的呢喃声落下后,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细碎的粉末。
洛基还未睁开双眼,便觉得脑海一阵撕裂般的头疼欲裂。
他猛地睁开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有着一双温柔蓝眸的儒雅青年还未开口,另一个声音便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我们将你的意识先后传送到了两个平行世界的洛基身上。”
一个身着复古的法师长袍的年轻男人从黑暗中渡步走来,这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深刻面孔,他的眼神深邃而具有穿透力,像是能够洞悉人们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欲望。
“奥丁之子,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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