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问完后,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个极低的声音, “除了你, 我不知道还能打电话给谁。”
在刚才听到那一声陌生的“姐”时, 林寒心里的某处不经意间一软。
她从不曾想过会遇到此般复杂又诡异的局面。
脑子里不由浮现一张介于阳关和冷峻的面孔, 对于周成林,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许敌意,毕竟他曾害过她。
但他刚才的那句话在耳畔环绕时, 她的心却怎么都硬不起来。
林寒转身看了一眼还在餐厅的父亲。
她不知道父亲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她父亲在外面的那些小三小四, 她虽不喜, 但心里更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
对于周成林来说,她和林慕又何尝不是夺走他父爱的人呢。
罢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 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你的话我会帮你转达,不过至于父亲会不会去, 我不保证。”
“谢谢。”
林寒唇边无奈的一笑, 就在她要挂掉电话时, 听筒里再次传来周成林的声音,“对不起, 推你下山的事, 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你的命。”
林寒眼神微凝, 没回答他的话, 不知怎么回。
“菲雨跟我说了, 她说你跟她说要她给我一个机会,她说会重新考虑一下我。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该恨什么,恨你,恨林慕,还是恨我们共同的父亲。以前我跟林慕说,我恨你们两个,因为你和林慕抢了我的东西。但现在我却又想,如果我也有一个姐姐,我是不是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不知怎么回事,林寒鼻尖有些发酸。
她不知道周成林说的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她也懒得再去分辨。
对于什么家产,她真的并不稀罕。
她只想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弟弟做他想做的事情,母亲在深夜的时候不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父亲鬓边的白发能慢一点长。
家庭和睦,无灾无难,仅此而已。
林寒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时,林慕像是刚讲了一个笑话,桌上难得有了欢声笑语。
林寒脑海里还残留着的声音逐渐消退,她收起思绪,唇边挂了一抹微笑,“在笑什么呢。”
林慕“姐,你怎么打电话这么久。吃完饭咱们开一桌麻将,怎么样”
林寒上次被人叫去组牌局她没打几轮就昏昏欲睡,她实在是对打麻将提不起什么兴趣,他父母在外应酬时会玩,至于林慕,林寒记得他好像也不怎么玩。
不过,打麻将应该是家里唯一一项四个人都能融入进去的娱乐活动。
林寒想起周成林说的话,“我不会玩,要不你叫人过来。”
这个小区里有不少富太太经常和她母亲组牌局,要找人过来玩并不难。
林慕很是扫兴的道,“姐,很简单的,以你的聪明才智,两下就会了。”
“我和爸还有些话要说。”
“大过年的还谈什么工作,心操的太多,小心老的快。”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务正业。”
林国兴一开口,林慕哪里还敢多嘴。
此时一家人已经吃的差不多,林寒搁下筷子,“爸,我有话和您说。”
林国兴以为林寒要聊工作上的事,“去书房。”
林寒起身时,林慕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好运。
上楼时看着父亲的背影,林寒心境又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他不是个好丈夫,而且作为父亲,他亲手扼杀了她的梦想以及初恋,但她就是没办法去恨他。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父母给她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恨。
“说吧,什么事。”
林寒张了张嘴,停顿了几秒才道,“刚才周成林跟我打电话,说想要您今天去他们家吃年夜饭。”
说话时林寒注视着父亲,她还是第一次和她父亲对视那么久,父亲脸上的表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
“好,我知道了。”
那一声好,夹着深深的叹息。
空气中安静片刻,林寒开口,“爸,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出了书房,林寒忽觉心口一松,笼罩在头顶无形中的压力,在门关上的那刻好像消散不少。
林寒没有下楼,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还未到十二点,远处传来的烟花声和鞭炮声不绝于耳。
经过窗户时,林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如黑色幕布一般的夜空下,一个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气中散开。
很短暂,却也十分美妙的景色。
躺在床上,她给沈斯泽回了电话,简单聊了一会睡意来袭。
很沉的一个夜。
这个新年,似乎过得有些单调乏味。
但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简单和安稳。
难得放假,林寒睡到中午才起来。
早上手机闹钟响过一次,被她摁掉了。
再次醒来看,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小时前,周成林打来一个,半个小时前,沈斯泽打来一个。
除了电话,还有信息。
周成林谢谢
林寒没有给周成林回电话,也没有跟他回信息。
看来昨天晚上,她父亲还是过去了。
洗漱完,林寒在衣柜里挑了半服才换上。
成熟稳重一点的衣服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临出门,林寒跟沈斯泽打电话,“我现在过来,你在家吗”
“现在才起来”
林寒听出沈斯泽说话语气似有些不悦,解释,“昨天晚上累了起不来,所以才没有跟你回电话。”
“还记得地方吗要不我过来接你。”
“我记忆力可没那么差,过来接太麻烦,我直接开车过来。不堵车的话,应该二十分钟就到了。”
“好,路上开车小心点。”
林寒出门时正是饭点,不过家里没人。
他们家亲戚多,林寒在国外读书时并不是每年都回来过新年,跟着父母走亲戚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基本就落在林慕头上。
新年伊始,路上张灯结彩,节日气氛浓郁。
自放假后,城市里很多外来务工者返乡,街道上往来的车辆再没往日那么多。
一路畅通无阻,林寒凭着记忆驱车来沈斯泽父母所在的老小区,停车时,她发现自己忘了沈斯泽父母家到底是哪个楼层。
拿出手机想问沈斯泽时,却发现沈斯泽很心细的已经跟她发了具体地址。
还真是了解自己呢。
小区没有电梯,林寒爬楼梯。
其实沈斯泽若是不告诉林寒具体楼层,林寒也能找到,她一路上来,也就他们家大门开着。
林寒脚步很轻,爬楼梯时基本没有声响,走到沈斯泽家门口时里面传来说话声,鼻尖缠绕着各种好闻的菜香。
她略有些踌躇的往里张望一眼,明明不过是第二次来,但却有一种古怪熟悉感迎面扑来。
那种熟悉感里,夹杂着亲切和温馨。
这是她在自己家里几乎感受不到的。
“小寒到了啊,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快进来。”
说话的是沈斯泽母亲,她母亲原本正在餐厅忙碌,从酒柜拿杯子时看到了林寒。
没过几秒,沈斯泽出现在她面前,从她手里接过高档酒和补品。
感觉到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沈斯泽眉心微皱,“提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要我下去接你。”
屋内开着暖气,将近二十度,林寒换完鞋便脱了厚外套,入门处没有挂衣服的地方,遂只好拿在手里。
来之前,想起沈斯泽说他父母看到她和易西城的绯闻,心里还略有些忐忑,但是一进来,心里的那股忐忑紧张在沈斯泽母亲热情迎接下逐渐归于平静。
沈斯泽把她提来的东西放好后,很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外套。
“先过去坐。”
“嗯。”
林寒进屋时,桌上的饭菜就已摆好。
林寒是客人,不好第一个坐,主动帮沈斯泽母亲去倒酒。
沈斯泽母亲自然是不会让林寒动手,忙道,“小寒,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别客气。”
林寒正想客套两句,空气里轻飘飘传来一个声音,“还没嫁过来就让你动手,把你吓跑了怎么办。”
能说这种话的人,除了沈斯泽还能有谁。
林寒嗔怪的瞧他一眼,这家伙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注意场合。
沈斯泽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妥,走到林寒面前,右手搭在她肩上,很郑重其事的对他父母说道,“爸,妈,未来儿媳就在这里,明年能不能结婚,得看您二老表现了。”
林寒胳膊捅了他一下,面色尴尬的朝沈斯泽父母看去,见二老正盯着自己,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小寒,斯泽跟我们说你们明年打算结婚,也不知道你们那有什么礼数,你看过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两家一起商讨一下。”
林寒只是过来吃个饭而已,哪里料想这还没开吃呢,就聊到结婚的事了。
但沈斯泽刚才那句话已经让她骑虎难下,若是她说还没考虑结婚的事,岂不是表明是对他父母不满。
这家伙,真是腹黑。
结婚
这两个字眼在脑海里回现时,她心里竟泛着丝丝的甜意。
她脸颊微烫,带了几分娇羞。
“家里有些事还没处理好,要不等明年五月份左右。”
现在二月份,到明年五月份也就剩三个月时间。
在林寒和易西城传绯闻时,沈斯泽和他父母解释过林寒现在面临的情况。
所以她说到明年五月份,沈斯泽父母也没有再催促。
吃完饭,林寒陪沈斯泽父母唠了会家常。
林寒性子虽清冷,但从小到大的教育问题,她说话举止很得体,没聊几句就能和沈斯泽母亲聊到一块去,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
沈斯泽年纪已是不小,在外名声又荒唐,这当父母的可没少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身边很多像他这个年纪的晚辈,孩子不说可以打酱油,起码能满地打滚。
相比较和沈斯泽之前传绯闻的女明星,在长辈眼里,林寒这样家世好有教养有能力的女生,肯定和儿子更为般配。
哪怕是一向威严十足的沈父,在饭桌上也显少再板着脸,整个人看起来和善多了。
下午沈父和沈母出去走亲戚,沈斯泽和林寒两个人在家。
本来沈斯泽父母走亲戚时打算带林寒一起走,以林寒和沈斯泽眼下的关系,带林寒去亲戚家并不唐突。
倒也不是林寒不愿意,若是有结婚的意愿,她是该去认识一下沈斯泽亲戚。
只是她眼下的状况,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和沈斯泽还在一起。
就在林寒想着怎么拒绝比较好,沈斯泽主动替她解围。
沈斯泽父母走后,家里只剩下沈斯泽和林寒两个人。
林寒窝在沙发上,双手抱着抱枕,“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
沈斯泽“我猜这件事和昨晚你挂断我电话有关。”
“男朋友太聪明了真的很可怕。”
“现在还是男朋友不是已经升级为老公了吗。”
林寒“”
沈斯泽长臂一伸,把林寒轻揽在怀里,“来,什么事说说看,让你足智多谋的老公帮你解决。”
林寒不理会他的厚脸皮,免得又被带歪,她正色道,“是周成林,他昨天跟我打电话,不仅叫了一声姐,还跟我说抱歉。我在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意图真的想悔改呢,还是在我面前博同情好让我大意。”
“若是换做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曾作出伤害你的行为,有一天他忽然对你示好,你会怎么做。”
林寒想了想,“肯定不会轻易原谅。”
“所以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纠结,也就是表明,你还是很看重和周成林那一层血缘关系。”
林寒叹气,“确实被你说中了,明明我和他从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可是昨晚在听到他喊我姐时,我心一下子就软了,甚至还觉得他很可怜。”
“嗯,然后呢。”
“你说,我这种心态到底对不对我到底是应该对他铁血一点,还是看在和他的那层关系上,原谅他之前对我做的事,尽一个做姐姐的责任。”
不是当事人,沈斯泽也不好评判她家事上的孰对孰错。
“站在我的角度,任何伤害过你的人都是敌人,不管他是谁。但是”
“但是什么”
沈斯泽垂眸看着面前那张素净的面孔,眉眼间不经意间变得柔和起来。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其实我当初对你是一见钟情。”
虽然一见钟情这四个字眼咋一听让林寒心里甜如蜜,但她并不是那种听到甜言蜜语就很容易沦陷的人,短暂的甜蜜过后,她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
她回忆了一番,实在是不明白沈斯泽这种阅尽千帆的男人会对她一见钟情。
而且,一见钟情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一见钟情为什么。”
沈斯泽放置在她腰际的手微微一手,感受着怀里的温香暖玉,他眉眼间不经意间变得柔和起来。
“因为只有你,看我时眼里是满满的敌意和警觉。”
林寒很好奇,结果等了半天等到这么个回答,很是无语“就这个我说沈总,您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沈斯泽唇畔微勾,“你知道一般女人看到我时,眼里都是什么吗”
“金钱,名利,花痴,可只有你对我无欲无求。”
“”
沈斯泽“感情一旦掺杂了欲望,就会变成可以以物换物的廉价商品,所以对我无欲无求的你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沈斯泽说的这句话,林寒很能够理解。
所以她当初听到家里要和她相亲时,她骨子里充满了反感和叛逆。
相亲在她看来不就像是一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廉价交易。
“身为商人,看得最多的就是利来利往。再漂亮的女人,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可以待价而沽的商品。我这辈子都在追名逐利,但感情除外,所以我以前是不婚主义者,我以为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艺术品。”略一停顿,沈斯泽再次缓缓开口,“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以后是我沈斯泽的女人,哪怕用尽任何办法,我都会让你成为我沈斯泽的女人。”
若是以往,在听到有人对她说什么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这种类似的话,她估计会很生气,并且骂对方神经病。
但从沈斯泽嘴里听到这句话,她却没有丝毫的反感。
沈斯泽继续道,“这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你,在我看来和很多女人不一样的你。所以你说你对周成林心软的时候,我不想教你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变得和我所不喜欢的那些女人一样世俗而冷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哪怕你在这件事所做的选择是错的,只要你能追随自己的本心,有什么后果,我会帮你承担。”
林寒本来就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别看她外表冷冷的,泪点却很低。
和沈斯泽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沈斯泽对她说这么多话。
这些是他的真心话吗
魂淡,陡然这么煽情干什么。
“不和你说了,一点实用的建议都没有,说了等于白说。”林寒怕在他面前落泪丢人,佯装不满的嘀咕了两句起身就要去卫生间洗脸。
可身子刚打算从沙发上起来,腰肢上的力道又把她带回那个温暖且结实的怀抱。
“哭了”沈斯泽近距离的注视着她。
林寒眼眸微垂,“没有。”
话音刚落,眼睛上传来一片温热,很轻很柔的吻。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哭,我就不说那些话了。”很是无奈的语气。
眼睛上那蜻蜓点水般一吻的温度似还未消退,鼻尖好像没那么酸了。
“不愧是情场老手,撩妹的手段真是一流。”林寒闷闷道。
她怎么就那么快沦陷,怎么能沦陷。
现在就被他吃的死死的,以后还得了。
沈斯泽“想不想听句真话。”
“什么真话。”
“我从来没撩过妹,不需要撩。”
林寒“”
好像说的也是实话,女人看到他都是主动往上扑,哪里还需要他费什么功夫。
“抱歉,第一次找老婆没经验,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有沈斯泽在背后操作,商场上林寒和周成林的竞争,她可以说赢得很轻松。
自新年过后,周成林偶尔会跟林寒打电话,而且每次打电话都喊她姐。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两人之间的关系终归是缓和不少。
五月份的某天,微博瘫痪了一个小时。
起因是沈斯泽发了一条微博。
沈斯泽v大家觉得怎么样的求婚比较浪漫,一旦采纳奖金一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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