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桃花(三)

小说:江东双璧 作者:非天夜翔
    周瑜搀着孙策,孙策一瘸一拐离去,沿着山路出了寨子。

    两人走出营地,孙策痛得直吸气,周瑜加快了脚步,说“快,那船老大知道咱俩身份,只怕一揭破,一会儿就追上来了。”

    “痛痛痛”孙策背上带伤,痛得直吸气,问道,“你跟那厮说了什么”

    周瑜见孙策鞭伤不轻,忍不住心痛,奈何此地不可久留,只得躬身背起孙策,踉踉跄跄地朝山下跑。

    总算查清楚脱身,孙策趴在周瑜背上,说“喂。”

    “怎么”周瑜道,“希望华雄千万别对我爹下手,把他押回洛阳都好。”

    孙策又道“到舒县那天我已朝父亲报信,别担心,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多了。”

    “你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吗”周瑜问,“怎么又能报信”

    孙策伏在周瑜身上,嘿嘿一笑,周瑜真是服了这家伙,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笑然而耽搁了这么些时候,日已偏斜,孙策的呼吸声渐重,显然体力不能支持,便在周瑜的背上睡着了。

    周瑜心如火燎,要离开孤山,前往舒县报信,孙策身体沉重,又带着他那二十斤的磐龙铁棍,走得疲惫不堪。直到黄昏时分,孙策的体温渐高,又无药医治,周瑜只得把他在山涧中放下来,给他查看背上伤势。

    孙策呼吸均匀,脸庞上带着些许红润的色泽,周瑜放下他,以清水为他洗涤伤口,并在附近寻找疗伤的草药,咀嚼后敷在他的背上。

    此刻山涧一声尖锐鸟鸣,一只通体雪白的隼展翅飞来,周瑜不由得心头一惊。巢湖附近从未见过这等鸟儿,莫非是华雄发现了自己身份,派出探鹰寻来

    那只白隼几圈盘旋,缓缓降落,飞向孙策身边,周瑜马上明白过来,快步跑出去,白隼见了周瑜要啄,孙策却已疲惫醒来,说“飞羽,快住手”

    周瑜道“你就是用这鸟儿传讯”

    孙策朝周瑜笑道“它叫飞羽,是我从小便豢养的信差,这次过来,本想也带给你看看,刚到巢湖时发现势头不对,便放了出去,让它给我爹带信”

    周瑜跪坐在孙策背后,嘴里咀嚼草药,药

    味苦涩,令他嘴里发麻,他把草药嚼烂后敷在孙策背上,孙策从白隼脚爪上取下布条,递给周瑜,上面只有一行字

    巢湖西岸等候,援军不日便至。

    周瑜松了口气,虽不知父亲被华雄关押在何处,但只要来了救兵就好办。

    孙策又痛得挤眉毛,说“你给我敷的什么药这么疼”

    周瑜道“快,没时间多说了,快走。”

    说毕周瑜便把孙策一只手架在自己肩上踉跄离开山涧,朝巢湖西北面逃去。

    薄暮冥冥,巢湖西岸,一队人马追来,为首之人是一六十有余的老者,当先喝道“孙策你又在胡闹什么”

    “孙将军”

    “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孙策道“别管了大伙儿先整队,进山里去黄将军情势太过危急,来不及通报,给大伙儿添了麻烦,对不住了”

    孙策抱拳躬身行歉礼,那老者才忿忿道“害你爹一顿好找”

    一声隼鸣,白隼离地飞起,前往山谷内侦查盘旋,部下捧来铠甲,孙策一边穿盔戴甲,一边朝周瑜介绍,老者乃是别部司马,孙坚部下,接获孙策来信后便匆匆忙忙率领四百余人到巢湖来救援。

    “唔。”黄盖打量周瑜,沉声道,“你父就是周异”

    “正是家父,老将军”

    孙策马上凑到周瑜耳畔,低声道“千万别叫他老将军,他最恨别人说他老。”

    周瑜哭笑不得,奈何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果然黄盖怒哼一声道“两个兔崽子在叽咕甚么真以为我听不见吗”

    孙策忙又是赔笑,又是作揖,将黄盖带进山中,繁星满天,明月隐去,周瑜看到黄盖带来的四百兵马,心中比较双方势力,对方有一员大将,只怕打起来后怕伤了人质,不好相与。

    黄盖瓮声道“罢了。周瑜,你父为官多年,持身甚正,我不与你这小辈计较,随我来的儿郎们俱非舒县人士,认不得此间山路,我且问你,你识得路不曾”

    “认得。”周瑜马上道,“黄将军,对方也有一员大将,乃是董卓手下华雄,不如等待深夜,以奇兵突袭为宜。”

    “你这是看不起黄某吗”黄盖怒道,“我还不将华雄这等竖子放在眼里”

    孙策

    忙道“黄将军,我们还有人质在对方手上,不如就听听公瑾之计。”

    周瑜心中忐忑,毕竟第一次与这等武人打交道,摸不清楚黄盖脾气。黄盖显然甚是瞧不起他,冷笑道“依我说,还等什么深夜,孙策,你我打头,一同冲进去便是了。”

    言下之意,华雄那百来人,显然还不是己方对手。

    “黄将军。”周瑜沉吟片刻,开口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远道而来,愿意相救家父,已足感大恩,若能一举奏效,尽量减少弟兄们的损伤,在下才敢将此事托付于将军。否则袍泽们赶来相救,教瑜如何心安”

    孙策脸色微变,看着黄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黄盖的脸色却和缓下来,答道“说得是,该当珍惜将士性命,便照你之计,有何安排,尽管道来。”

    周瑜思忖片刻,便以树枝在地面画出华雄官兵的营盘图,一一列出何处可攻,何处可袭,何处堵营,何处救人,何处截路以防对方逃离。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华雄一旦逃回去,消息泄露,只怕董卓不肯善罢,周瑜制订了缜密计划,只待深夜便全军进攻。

    当夜,乌云遮蔽了星光,数队人从峡谷一侧的道路掩上高地。

    白隼飞扬盘旋,传来戾鸣,孙策驻马山坡上,遥望远方山谷内。另一侧,一柄羽箭嗖然飞去,华雄派的放哨士兵无声无息倒下,一队巡逻的官兵被或手持匕首,或引的刺客从侧旁扑出,尽数放倒在地。

    营内,华雄喝得酩酊大醉,倒在案侧。

    黑暗里,周瑜站在山林间,手持青铜剑,反射火把的光芒,光亮射向对面山坡。孙策一挥手,弓箭手们齐齐架起箭,孙策手持火把,飞速掠过弓手们身前,引燃了箭矢。

    “哔哔”孙策吹响竹哨,霎时间火箭犹如流星般从两侧峰峦间飞起,落向峡谷中央的营地

    距离上次下雨已有三天,峡谷内木屋干燥易燃,纷纷燃烧,马上有人喊道“起火了”

    “杀”黄盖怒吼道。

    犹如神兵天降,长沙军悍然冲进了营地内整个峡谷内一片混乱,孙策驭马朝西边冲,然而北边,一辆马车飞速离开了营地

    周

    瑜见势头不妙,忙手持长剑,在群山间飞速奔跑,一声长啸,白隼为他领路,飞向军营北边

    熊熊火光烧起,不少正在沉睡的士兵顷刻间便葬身火海。黄盖组织起数次冲锋,华雄的军队刚抓起武器抵御便被冲散。

    华雄在火焰中怒吼道“报上名来”

    紧接着孙策从侧旁冲至,连人带马朝着华雄一撞,华雄宿醉未消,登时被撞得横飞出去,踉跄找兵器,四周小兵冲上,顾不得再战,把华雄推上马去,带着他没命狂奔,逃出了山谷。

    战事起得快,结束得也快,然而大火却蔓延到两侧山头,黑烟滚滚,巢湖边上不少渔民都看见了这一幕。

    周瑜持剑狂奔,果然看见一队官兵沿途匆匆逃离,周瑜怒吼道“哪里逃”

    为首之人正是那船老大,一见周瑜追来,便带领士兵匆忙交手抵御,双方混战一场,孙策带兵赶来,这下彻底瓦解了对方的斗志,上百人杀得对方尸横遍地。

    “我父亲呢”周瑜咆哮道,“把他交出来”

    那船老大满脸污血,一身泥泞,冷笑道“晚了,周少爷”

    “找到了找到周家的马车了”孙策手下匆忙来报,周瑜顾不得再审问那船老大,跟随传令兵跑去。

    破晓时分,孤山北面峡谷内,一辆血迹斑斑的马车停在树下,黎明光线朦胧,整个山谷内起了大雾,周瑜冲进雾中,看见自己父亲胸前扎着一柄箭,已奄奄一息。

    周异年近五旬,须发花白,不住咳嗽,嘴里溢出血来。

    “少将军。”那传令兵道,“周大人被关在营地内一间木屋的地窖里,方才破营时,被敌军送到此处,料是想出山,我们追到时,敌方士兵朝周大人射了一箭”

    周瑜跪在父亲身前,呆呆看着他苍老的容貌。

    孙策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旭日初升,山谷内洒满金晖。

    “瑜儿瑜儿”周异答道,“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昨夜就在囚牢外,我喊你了,你没听见”

    “爹”周瑜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不许哭不许哭。”周异艰难地咳了几声,口鼻中满是血沫,羽箭已深扎入肺,孙策不敢给他拔箭,生怕一拔就

    死。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周异疲惫地答道,“幸亏你来了为父不必回洛阳,行那为虎作伥之事”

    “照顾好你娘。”周异又道,“咳咳年轻人,你你是”

    “周世伯。”孙策答道,“我是孙策,孙坚的儿子孙策”

    “长这么大了”周异现出欣慰的微笑,“好孩子”

    他握着孙策的手,将他的手按在周瑜的手背上,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周瑜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仰着头,看见碧空如洗,眼中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出。

    翌日。

    周瑜送亡父回舒县。停灵,发白帖,通知亲友,吊唁,布置灵堂,安慰哭得死去活来的母亲与祖母。

    周瑜表情麻木,为父亲的棺椁挂上白绸,披麻戴孝,周家远亲近邻、堂兄弟、堂叔伯都来吊唁,舒县县令也亲自来了,各个安慰周瑜,不可过恸,须得节哀顺变。

    周瑜只是点头,亲自为亲友斟茶上酒。

    那天华雄趁乱逃离,黄盖率军追去,留下孙策,护送周瑜回到家中,一众女眷裁麻让周瑜戴孝时,孙策在一旁道“给我也留一块,我家与周家是世交。”

    女眷们纷纷看着孙策,孙策容颜疲惫,却依旧显得十分英俊,她们小声议论,又看着呆呆坐在灵堂内的周瑜,其中周瑜的一个堂妹便给孙策手臂戴上麻。

    孙策帮周瑜送走了客人,手执哭丧棒,坐在周瑜身边,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周瑜终于开口问道。

    “对不起。”孙策道,“是我没用。”

    周瑜疲惫地笑了笑,说“这怎么能怪你生死有命,伯符,这次要不是你,我只怕就撑不过去了。”

    “什么话。”孙策哭笑不得道,“我娘常说,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有享不了的福,来日方长,你得照顾好自己。”

    春雨淅淅沥沥,又下了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连成一条线,从天扯到地,又仿佛在一朵朵水花间诞生,从地飞上天。灰蒙蒙的一片,逝者如斯,化入山川,不舍昼夜。

    “你娘好点了吗”孙策又问。

    “能进点粥食了。”周瑜答道,“我去看看她。”

    孙策提醒了周

    瑜,两人便一同入内去看周母,周母正在整理亡夫的遗物,带着侍婢们把积灰日久的藏书搬到阁楼上去。

    “娘。”周瑜进来道。

    周母点了点头,看看周瑜,又看孙策,虽遭遇了巨大的悲痛与打击,却勉力笑了笑,说“策儿,这次多亏你了。”

    “应该的。”孙策道,“家父身在江都,一时无暇抽身,今日派人送了信来。”

    孙策摸出信,交给周母,周母笑了笑,展开信看,上面情真意切,俱是孙坚的凭吊之意。

    周母问了些孙坚的家事,又问孙坚之母身体如何,吩咐周瑜起笔研墨,要给孙坚回信,周母问一句,孙策便恭恭敬敬地在旁答一句。周瑜则提着笔,在窗前按母亲吩咐,代笔给孙家回信。

    芭蕉叶被雨洗得新绿盎然,夜里,雨声不断,孙策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背对周瑜而坐。周瑜把药粉在一个小碟子里调开,给孙策上药。

    两人彼此之间长时间不发一语,这是周瑜一辈子里记忆最深刻的时候,正因为孙策什么都不说,他才撑过了这一段近乎绝望而漫长的日子。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问题也不想回答,一切问他的,他不知如何开口,孙策便替他把话接过去了。

    夜里他们同榻而眠,周瑜躺着,孙策背伤未好,便只能趴着,同样也几乎不说话。孙策睡觉非常安静,一睡到天亮,周瑜醒来时,便看到孙策总是起得比他早,去灵堂里忙碌了。

    头六,循例要守一夜的灵,然而这天午后,周家的几名叔伯兄弟吃过午饭,便过来探望。周瑜为人提壶斟水,一名堂叔坐下就道“瑜儿,这次咱们过来,问问你这边丝庄和铺子怎样打理的事。”

    孙策听到这话,知道是有关周家家事,识趣地坐到一旁,不再发言。周瑜喝了口水,答道“叔伯们来得正好,母亲昨天也提到此事,不知道叔伯怎么说”

    周瑜家中开着丝绸铺子,又有一块占地百亩的桑田,年年养丝,以供一家吃用,周异未举孝廉为官时,周家的生意做得甚大,占去了舒县三成的丝绸进项。后老太爷死了,几名堂兄弟分家,周异这房便分到了巢湖东岸的良田,周家本就良莠不齐,许多年过去,有生意

    做得好的,也有游手好闲把这点家产败光的,直到周瑜出世时,周家生活不景气的亲戚已有了好些。

    恰好那年周异举孝廉为官,进洛阳去当差,周瑜年纪尚小,家中无人,周异便将桑田与丝铺委托几个堂兄弟代为打理,按周母的意思,周异既亡故,这些田产也该收回来,让周瑜照看。

    周瑜刚想说以后桑田与铺子,我会多看着些,孰料几个叔伯就像商量好的,其中一人递出账本,说“瑜儿你看看,这是近几年的账。”

    “唔。”周瑜答道,翻了翻账本,堂伯又道“这几年里舒县产丝,着实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外头世道又乱,前几年卖丝往凉州,再经丝路朝西边去,全靠了你爹居中疏通转圜,才通得了关,如今朝中无人,只怕不好照拂,我们几个老头子商量了,来听听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周瑜不解,扬眉问道。

    “我看呐,现在生意也不好做。”一名堂叔道,“不如先把铺子关了,那点田地呢,叔们帮你找个下家卖了,折算成银子,也好供你上京去做官,如何”

    “万万不行”周瑜道,“我还没打定主意要进京去呢,铺子怎么能就卖”

    “不瞒你说,”堂伯道,“这些年里你父让我们几个照看着,生意呢,是不如往年。如今赊账的又多,有岁末倒了庄子不结款的,有提了货,半路被黄巾贼劫走了的。前些日子不是,你六叔那人带着货上京,全被劫了,还赔上不少车马费。这些叔伯们都给你垫着,你府上又时常来铺里支钱”

    周瑜马上就明白了,这群人见自己父亲死了,一失势,都跑来算计父亲留下的田产,要哄得他卖了,从中抽点钱去。

    “亏空多少”周瑜果断截住了话头,“将欠条取来,一五一十都计清楚,慢慢还就是。”

    数人面面相觑,都未料周瑜会这么直截了当,堂伯又道“年纪也大了,这产业也看不动了”

    “那就回去享享福吧。”周瑜起身,朝数名叔伯一揖到地为礼。

    一名堂叔又道“瑜儿,不是我说你,你空留着个桑田,现下也没地方卖货,你尽管看账本,当初你爹经营这铺子时,叔叔们一人也垫了不少

    银两,你爹还在世时就说好了的,丝铺、种桑的田,咱们是一人一份,当初才答应你爹帮着经营,不独独是你的。聘掌柜、请伙计的文书,也是叔几个画的押”

    “所以如何”周瑜抬眼看他们,问道,“叔伯们这是觉得,卖地更划算”

    “如今是乱世。”一名伯父耐心道,“银子在手里才是钱,是不是万一碰上黄巾贼过来,你也懂的,一把火给烧了,可就”

    “嘿。”孙策冷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是欺负人孤儿寡母,要来讹人的田产呢”

    “你这是什么话”那禀性最差的堂叔红了脸,怒道,“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的铺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这是他爹生前便亲口许了我们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孙策也怒了,冷冷道“你们还是人不是当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心里装的什么鬼前些天出去采买时,周家的丝铺里人来人往,什么时候亏空了周大人说了什么,口说无凭,须得立字据单凭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讹人对不住了,周家的朋友还没死绝,公瑾不答应,你试着卖地看看”

    数人尽数怒了,周瑜沉吟片刻,说“账本先放我这儿我查查这几年的账,若是亏得狠了,自然会”

    “报官去。”孙策却半点不与他们客气,说,“找县令问问,究竟丝铺生意里藏了多少,被坑了多少”

    周瑜道“好了好了”

    “你这小畜生”那堂叔捋起袖子,怒吼道,“你骂得也够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

    周瑜回家后未曾提过孙策身份,诸人只以为是他结识的哪家公子哥儿,堂叔被孙策损了一顿,一个小辈竟敢在面前放肆,上前就要揍,孰料孙策说动手就动手,侧左脚将条凳一挑。

    周瑜道“快停下”

    堂叔揪着孙策要打,孙策却已踢起条凳,横竖是得罪了,不如先揍了再说。周瑜简直拿孙策没办法,然而自己也是肚子里有火,上前去要拦,却接了孙策那条凳,顺手一推,条凳呼呼风响,打中堂叔腰间,将他扫了出厅去。

    数人大骂,孙策双手持条凳一挥,无人敢上前,都是一边骂一边退了出去,

    继而尽数跑了。

    孙策拿着账本,随手一甩,账本飞了出去,说“不知坑了多少,还敢分田贼赃收好,当心县令一人赏你们八十大板”

    诸人走后,周瑜和孙策面面相觑,继而爆出一阵大笑。周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扶着柱子,缓缓坐下,片刻后又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孙策坐在他的身边,一手搭在周瑜的肩上。不过片刻,周瑜渐渐地止住了哭声,双目通红,无奈苦笑。

    当夜,那几个堂叔伯家的家眷上门来,各个叉着腰,指着周瑜孙策骂,周瑜只当听不到,孙策却吊儿郎当,抱着膝盖坐在灵堂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逗着她们玩。众人吵了许久,周瑜终于怒吼一声“还有完没完要断就断,来日别再进我家门”

    周瑜犹如晴天霹雳的那声咆哮,众人被吓着了,第一次看他发火,纷纷退了一步,周瑜冷冷道“都给我滚出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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