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这儿的星星倒是挺明亮的。”徒蘅鹭靠着大石头,仰头看着满天星辰说道。

    贾环嗯了一声, 上辈子, 他从来没来过这种极寒之地, 因此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等美景。

    “怎么样出来比在里头好多了”徒蘅鹭偏过头来, 笑着对贾环说道。

    贾环点头道是。

    营帐内喝了一宿的酒, 早已臭气熏天, 酒气、体臭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 光是闻着, 就能叫人把前夜的宵夜给吐出来了。

    方才在里头是久居鲍市不闻其臭, 现在要叫他再进去, 他都得做个半小时的心理建设。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我也经常溜出来看星星。”徒蘅鹭轻声说道, 他双手环抱着头, 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天上, “我娘走得时候骗我说, 以后我要是想她,就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那其中的一颗就是她变得, 我曾经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那后来呢”贾环问道。

    “后来”徒蘅鹭垂下眼睑,“后来,我就知道她不是变成星星了,而是死了。”

    贾环沉默了片刻, 所谓的知道,大概就是不得已的成长,从一个孩子变成了大人,抹杀了所有的天真,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徒蘅鹭没有母妃照料,在宫中的生活恐怕不容易得很。

    “你、你别难过。”贾环顿了顿说道,“至少你还有陛下,还有我们。”

    他不擅长安慰人,绞尽了脑汁也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徒蘅鹭笑了笑,深深地看了贾环一眼,“你说的对。”

    贾环心里松了口气。

    他心里想,徒蘅鹭大概还是有几分醉了,人清醒的时候,会把所有的伤痛都隐藏起来,而只有喝醉了,才会把那些隐藏起来的痛苦翻出来。

    看了一会儿的星辰,吹了不少风。

    忽然间,一抹雪白落在了贾环的眼皮上。

    他眨了眨眼,伸手去摸,“下雪了。”

    “嗯,走,我们也该回去了。”徒蘅鹭直起身子,伸出手拉起贾环。

    他仰起头看着飘飘然而下的雪花,琥珀似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沉下去,是雪花的倒影,亦或者是他的惆怅。

    “哈哈哈,你们可回来了。”营帐内,一干人等早已喝得不省人事,只有陈大将军和顾老将军还清醒着。

    不过,从这话听来,陈大将军恐怕也是醉的不轻了。

    陈太辉踉踉跄跄地朝贾环、徒蘅鹭二人走来,脚下发虚,贾环连忙上前扶住他,免得他摔了。

    “贾大人,老夫还没和你喝过三坛子酒呢,怎么就跑了”陈太辉大着舌头问道。

    贾环无奈又好笑,“陈大将军,这酒咱们改日再喝,好不好啊,改日再喝。”

    陈太辉摇了摇头,像是要说话,嘴巴才张开,眼皮却闭上了。

    贾环说了许久才发现他睡着了,无语地扶额,只好找来几个兵卒叫人把他送了回去。

    顾老将军眯着眼睛,品着酒,边慢悠悠地往营帐外走去,边吟着诗,“吾有好酒一壶”

    贾环和徒蘅鹭看着他越走越远,都琢磨不透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这要是醉了,瞧着也不像。

    这要是没醉,这诗也忒烂了些。

    “行了,你们两个小子别担心了,叫其他人把里头的人送回去,早点儿回去休息。”顾老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

    贾环和徒蘅鹭对视了一眼,得,没醉

    这姜还是老的辣

    这一日奔波劳累,一挨着床榻,贾环就沉沉睡去。

    其他人也入了甜梦乡。

    唯有蛮子那边。

    数百个营帐驻扎在远距大安边境一百里地的地方。

    当中,一气势磅礴的营帐内。

    赫利青、白鹤等人齐聚一堂,脸色俱都难看得很。

    座中一年轻壮实的男子猛地喝了一口酒,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大哥,我们该不会真的要践行诺言要知道,咱们的粮草可不比大安那边的充足。”

    赫利青的手指微微屈起,缓缓地在几上敲击着。

    笃。

    笃。

    一声声敲击,都仿佛敲击在营帐内众人心上。

    赫利青眯着眼睛,神色莫测,原本他们这个计划还得有二年才施行,但却因为陈深的暴露,害得他们不得不提前施行计划,而付出的代价则是他们的准备不够充足。

    粮草,对他们来说,是个致命的问题。

    大安人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儿,如果被他们发现这点儿,打持久战的话,对于蛮子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白鹤看向一脸满不在乎的图巴鲁,眼里忽然掠过一道光芒,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大王子,今日的赌是我们和大安人打的赌,但可不是三王子和大安人。”

    他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赫利青眼睛顿时一亮,看向图巴鲁。

    图巴鲁刚提起酒坛子,对着吹,见众人朝他看来,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赫利青脸上带出了笑意,“三弟,你不是一直说呆在营帐里无聊吗后日咱们打大安一个措手不及,由你带军去和大安打一场战“

    “好”图巴鲁把酒坛子一摔,拿袖子擦了擦脸,“我早就呆得不耐烦了,咱们和大安讲什么道义打就是了”

    “三王子此话不对,”白鹤笑道,“咱们这事并不违背道义,只不过是大安人蠢笨,没事先说好罢了。”

    图巴鲁直接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脑子不灵通,但是可不傻,这事他们就是做的不地道,这没什么,成王败寇,只要打赢战争,那史书还不是随便篡改

    白鹤的脸色有些发青。

    赫利青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笑着端起酒杯来,“白先生妙计,本王敬你一杯。”

    白鹤连忙端起酒杯,诚惶诚恐地喝了酒。

    赫利青以袖遮掩,将酒一饮而尽,眼神从白鹤身上收了回来,白鹤看来还算听话,今日之事想来是巧合。

    但即便是巧合,白鹤这次也犯下了大错

    若不是他不见好就收,怎会害得他输了

    尽管心中对白鹤已经生了不满,赫利青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甚至还亲自到白鹤的座前,给白鹤倒了酒。

    白鹤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安,看到赫利青这般礼贤下士后,那些许的不安顿时被压了下去。

    翌日,晌午。

    贾环是在一阵阵操练声中醒来的。

    外头士兵们训练时的口号一声更比一声高。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按着太阳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呆坐着发了片刻的呆后,贾环才回过神来。

    他到现在对这环境还有种虚幻的感觉,总感觉昨日的事就好像一场梦一般。

    “你醒了”徒蘅鹭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贾环愣了愣,慌乱地拿起外袍往身上穿。

    徒蘅鹭笑了,“你慌什么,你身上我哪里没瞧过,用得着这么惊慌吗”

    贾环险些没被他这话给呛死,“咳咳,十六爷这是什么话”

    “实话啊。”徒蘅鹭无赖地耸了耸肩膀,“当初咱们在山寨的时候不早就坦诚相见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话搁在徒蘅鹭嘴里,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贾环翻了个白眼,利落地把靴子穿好,“那十六爷可得对我负责了。”

    “那是自然的,赶明儿我下聘礼的时候,你可别不敢收。”徒蘅鹭坐在椅子上,挑起剑眉说道。

    贾环道“只要十六爷敢下,我就敢收,只是那聘礼没有一百抬,我可不收。”

    徒蘅鹭的身子向前倾,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一百抬嘛,爷暂时还没有,不过,爷这次要是表现得好,指不定能挣个一百抬聘礼来。”

    “那我可就等着十六爷您的一百抬了。”贾环懒懒地说道。

    徒蘅鹭笑了笑,身子往后靠,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好,你等着。”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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