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队这是什么情况,他身体里是不是也有那种虫子”唐九是这群人中胆子最小的,此时躲在距离罗俊明最远的地方。
罗俊明在注射后反应很大,李鑫良轻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退到了贺欢欢身后,眼神惊恐又带着些许怜悯。
他伸手握住贺欢欢的脚踝,结结巴巴道“欢姐,我会不会也被感染”
攸关的精神放松下来后,疼痛也接踵而至,脸色瞬间门就白了。贺欢欢没空搭理李鑫良,一手握着攸关的手腕上方,一手小心抬着他的手掌。
“攸关,你还从张卯那里听到过什么吗比如像罗队这种情况,有没有恢复成正常人的希望。”
攸关知道她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配合着认真地在脑子里搜索一番,从现今的所有资料来看,答案是“没有,据我所”
贺欢欢两手用了巧劲儿,攸关还没来得及喊疼,手就接好了。
接好后的手持续疼痛,使不上力气,至少废15天。中途不再发生二次伤害,要30天才能彻底恢复。
贺欢欢这才有工夫去管李鑫良,“这么久过去了,你要感染早变异了。”
李鑫良松了口气,身上那股一直支撑的他的力量散去,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攸关走到罗俊明身边,掌心搭上男人的胳膊上,与其说皮肤下的肌肉在蠕动,不如说是肌肉与肌肉间门在碰撞拉扯。
他跪在地上,声音盘旋在罗俊明的耳边“罗队,你要坚持住,有人还在等你去接他,那是你弟弟吧。”
罗队这样有责任心的人,在不能确保自己安全的条件下大概率不会选择结婚。他珍藏的小照片上的男孩,应该是他的亲人。
罗俊明的眼睫颤了颤,突然睁开眼睛,两手死死抓着两侧大腿,指甲勾破了裤子,将下面的肉刮下来一层。
“罗雨,小雨”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两种矛盾的情绪,绝望和希冀。
攸关想了想,继续说“他肯定还活着。”
罗俊明的瞳孔紧缩后又松弛开,窄窄的虹膜扩大了一点。随后人就再次失去人类意识,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贺欢欢见势不对,抓起一张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又招呼其他人一起过来,把人绑住。
这一次,大家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成一股很粗的绳子,成功把人压制住了。
做完这一切,每个人身上大汗淋漓。贺欢欢没闲着,她帮攸关用布条将手固定住,勒令他千万不能活动手腕。
攸关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疼痛是有的,还有一点小小的新奇。
“大哥,你是废了手,不是捡了金子,这么高兴做什么。”安奇翻了个白眼,感同身受道,“你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一只手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单是跑路就无法维持平衡,容易跌倒。”
攸关“没关系,就当是人生新体验了。”
“搞不懂你。”安奇蹙眉,“你这态度什么意思,你就一点也不怪他圣父吗你那我们刚刚帮你说话算多管闲事咯”
被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想起了“离家出走”的青年,无法理解攸关对002的态度。
“他只是个小孩子。”攸关说。
“你逗我们呢。”安奇觉得可笑,“他怎么也十七八岁了吧。”
“他没有十七八岁。”攸关严肃的纠正。
安奇觉得更可笑了,“就算才十五六,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都分不清吗从头到尾,我们对他哪里不好了结果说翻脸就翻脸。攸关,这种人我们真没办法和他相处,就算相处下去,也会心有芥蒂,无法真正的交心。”
“002今年20岁了。”
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想笑,有人想骂。
紧接着就又听攸关说“这20年里他一直待在研究所,每天面对的只有研究员、药剂,以及丧尸。”
二十年是什么概念他们所熟悉的余纵,在研究所待的时间门是15年,十岁之前,他已经初步形成了世界观和道德观。
002没有这个机会。
现在的他是一张白纸,又不是一张白纸。
他的观念中,世界是灰色的,只有险恶和算计,周遭的一点敌意和防备,都会让他产生应激反应。
“002的心性就是一个小孩子,可他真的不坏。逃亡路上,他虽然曾表现出不耐烦,却从来没有丢下我不管。我当时是发烧烧晕了,可我的大脑很清晰,我记得他背着我跑了很久。”
攸关一直表现得很安静,这种安静让大家浮躁的心受到了影响,渐渐开始客观思考002。
见大家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反感002,攸关继续道“坏孩子是不会耐心照顾人的,好孩子偶尔也会发脾气,就连我们成年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吧。”
在场无一人说话。
过了半晌,受之前的“报应”说影响的李鑫良道,“当时我表现得最激烈,肯定是我把他气跑的。”
“让他出去冷静一下是好事。”攸关看着自己的手腕,语气像个遇到熊孩子的大家长,“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他忽然想起张卯以前说过,人鱼都情感偏执,余纵是不是这样攸关不清楚,反正002有这个趋势。
攸关突然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两条鱼的爹,亚历山大。
不,按辈分来说,他是002的爷爷
李鑫良“那他一个人跑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他不会跑远的。”攸关胸有成竹,按照熊孩子心理,最后发怒是因为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羞于承认。
愤怒离家是想远离他们,也是想接近他们。
002一定就在附近,等着余纵回来,也在等有人去找他。
攸关调整了下脖子上的布条,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可”李鑫良还想说什么,被贺欢欢瞪了一眼。
李鑫良嘀咕“现在外面那么危险,别两人一起出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贺欢欢怼他毫无心理障碍,见李鑫良要去抓脖子,厉声呵斥,“别去碰你的伤口,咱们现在没有药品,挠感染了你就等着截肢吧”
李鑫良伤的是脖子,截肢等于砍头,他立即放下手,嘴里时而发出疼痛的抽气声。
攸关钻出防空洞,一直守在屋子里的荣一婷看见了他,急忙走过来。
“怎么出来了刚刚下面还有人在搜查。”
“出来找个小朋友,你看见他了吗”攸关四下扫了一圈,没发现002的踪影。
荣一婷“咦”了一声,指着某个方向说“我记得刚刚还看见他蹲在那边,怎么啦闹矛盾了”
“没事,跟我玩捉迷藏呢。”攸关笑得很放松,荣一婷信了他的话,噗嗤笑出声。
攸关站在高处往下看,贫民区里的灯全灭了,基地其他区域留着路灯,唯有别墅区内灯火通明,说明他们很可能还没抓到余纵。
他朝荣一婷手指过的方向走去,心里却在疑惑余纵到底想做什么。
沈岚风的事情之后,基地当天就更改了所有城墙大门的密码,
余纵是想从领主那里弄到打开基地城门的密码吗或者是军械库和军需库的密码攸关心里划过各种猜想,直觉告诉他,这些都不对。
别墅区内,士兵把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一无所获,余纵的确不在别墅内。
领主就像是有病一样,万分肯定自己的猜测,命令他们一遍又一遍反复搜索。士兵里有人不太耐烦了,他不敢表露,只是跟战友抱怨。
“我怀疑领主脑子有问题,从晚上到现在,整栋房子我们搜了不下十遍,他是不是魔怔了。”
“别瞎说,小心被听见。”
士兵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用枪挑开不可能藏人的小柜门,他一转身,脸上神色大变,下意识拉住战友的袖子。
战友两眼呆滞,站得笔直,嘴唇蠕动,有声音发出“这里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
士兵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余纵就站在自己对面并且一只手按在他战友的肩上,像在暗中发力。
“来”第一个字尚未完全出口,余纵就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看见男人的眼睛变成了一个旋涡,里面有暗红色的光。
脑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什么都没看见他明白为什么搜寻几十次都找不到人了,因为他们即便发现了通缉犯也会忘记
余纵松开手,两个士兵一起转头朝外走,嘴里说着“我觉得他早就跑了。”
“这里面我们刚找过,没人。”出门碰见其他士兵,两人勾着对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全然忘了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余纵隐没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领主彻底失去了耐心,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亲自去了监控室查看别墅监控。最后,他让人把画面停在自己的书房外。
书房里做了特殊安保,设有机关,杂乱分布的激光线,能把人在一秒间门切成碎块。他不信余纵能躲过去,可就在半秒之间门,一道影子推门掠了进去
不可能,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领主推开监控人员,一帧一帧地看。
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有人进去了而且在那一瞬间门,书房内的激光线没有发射。
领主从副官手里抢过枪,步履匆忙,直接跑起来。
副官的脸色也不好看,紧跟其后。
书房里有许多秘密文件,除了猎鹰基地的,还有一些与上级基地签署的重要文件。
一想到有些东西可能会被余纵知道,领主的脸色就沉得能滴水。他命人关掉了安保系统,踹门冲进去,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柜和保险柜敞开着。
想到什么,他疾步走到书桌前,低头看向平日常坐的那把椅子,藏东西的轮轴好好的,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闭了闭眼睛,命令所有人对着书房各个地方胡乱扫射。
“给我打,他一定还在屋子里,别给我留活口”
领主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之前以为余纵现身是想打听自己父亲的死因,现在才知道,他的目标更大。
书房的墙壁、家具千疮百孔,火药味和木制品的碎屑漂浮在空中。领主死死盯着前方,没有鲜血,没有倒在地上的尸体人呢,人究竟在哪里
死寂一般的屋子里,忽然响起细微的电流声。
领主从愤怒和恐惧中回过神,揪住一旁的副官推出去,一道激光从墙上射出,贯穿了副官的胸口,紧接着第二道激光射出来,将副官跌落的身体从中切断。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跑出去,几分钟后,趴在天花板上的余纵这才现身,藏进落地窗帘后。
他抠掉手背上碍事的子弹,其他的子弹被正在愈合的伤口推挤出来,掉到地上。
领主出了书房,将负责安保的技术人员叫到跟前。
他脸上带笑,言语还算温和,“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总负责人发着抖说“我,我不知道,是他鬼迷心窍突然打开的安保系统”
下属脸色苍白,冷汗连连,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不知怎么的,我,我关闭过一次系统,不过领主你放心,只有一秒钟,不,只有半秒我就反应过来了,并且重新打开了系统。我以为是主机出了问题,就去了隔壁检查。所以主管再次进去关闭系统的事我并不知情,回来看到系统显示关闭状态,还以为是真的很出了问题,才又重新打开”
“做的不错。”领主笑得眼角挤出了褶子,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敲打,“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看来我得给你一些奖励。”
下属心头一喜,信以为真,“多谢领主,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工作。”
笑僵在脸上,子弹飞过来,命中他的眉心。
领主扫了眼染红的地毯,命人用地毯把尸体裹住,一并带出去扔掉。
整整一夜没睡的他有些神经衰弱,额角两侧一抽一抽的疼,他想不通余纵整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借此试探那些资料的位置,可他在进屋以后并没有把东西拿出来过。
领主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被带倒,哐的一声砸到地上,他眨了两下眼睛,猛地抬头朝书房方向看去。
他的确没把东西取出来,可他用眼睛看过
“上楼快”领主话落时,人已经如离弦的弓箭飞奔出去。
他眼底那种巨大的慌乱让众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路上,他们就拉开了枪支保险。
书房内,常坐的办公椅子翻倒在地,四个万向轮化为碎片落在地上。
领主捡起一个碎片,死死捏在掌心藏在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四个u盘内装着的资料不同,其中一个是张卯从前传给他的实验记录,另外两个是和上级基地的秘密协约,剩下的一个,是四道基地大门的初始密码。
初始密码一直都在,只是被新密码覆盖了。
只要插入u盘就能越过新密码,直接打开大门,算是基地的备用密码。这一设定嵌在母程序中,现在更改根本来不及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把所有的重型武器全搬到城墙上,另外装好炸药,全部狙击手就位还有兵团里那些废物,把他们家里人都抓起来,再不听命就全杀了”
领主两眼腥红,忽然想到什么,他揪住身旁的人拉近,“周河彦呢,还有那两个变异者,把他们的皮剥了,脑袋和四肢砍掉,挂到最醒目的位置,我要让余纵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十分钟后,有人来报,周河彦和那两名异能者全都不见了,现场厮杀惨烈,救人的正是余纵。
像是故意在跟他们作对,领主之前说明天一早就挂人,余纵偏抢在他们行动之前把人救走。
姓周的老头子看着是个瞎子,耳力惊人,竟然能精准捕捉到扳机被扣动时的方位。那两名实验体就更别提了,受伤的镣铐被余纵用枪崩断后,他们瞬间门化身成了怪物。
“领主,他们不是人,其中一个的手竟然能变成章鱼的触手上面的吸盘能把飞过的子弹给吸住,又丢回来”来汇报的人当时就在现场,他浑身带伤,现在想起那些画面还心有余悸。
“对了,还有一个,他,他是人鱼基因携带者,他一开口我们就会产生幻觉”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我要他们死,一个都不许留”
混乱的基地内掀起了血雨腥风,所有失败品和实验体的家人都被抓了起来,他们被捆绑在一起,放置在一个铁笼子里。
笼子悬挂在1号门外,根据勘察,明天气温突变,寒潮即将来袭。
游荡在附近的丧尸为了躲避寒潮,会本能的朝有人聚集的,温度更高的基地聚拢。
笼子一旦开启,里面的人就会掉下去,成为丧尸的盘中物。
城墙上24小时戒严,方圆公里内不许有人,所有居民全部撤离。
攸关一直坐在小山坡上,他用荣一婷自制的粗糙望远镜看出去,发现许多人正在城墙上布置炸药。
照这数量,别说人了,连城墙都会被炸掉一半。
基地的人是不是疯了
而且从此举动推测,余纵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002,你爸很快就回来了,你高兴吗”攸关坐在垃圾堆上,身上披着麻袋伪装自己,不走近的话无法辨别出他是个人。
002不知所踪,但攸关知道,他就在附近,因为时不时他就能听到一点响动。
有时候是塑料袋突然飞起来,有时候是一个纸团莫名掉在自己附近。
真是个别扭的孩纸。
攸关在寒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喷嚏,又一个麻袋扔过来,罩在他头上。
笑了下,他道“小二啊,你是还在生大家的气吗你要知道自己是个很厉害的人,相对于你和余纵来说,我和其他人都是弱者,弱者畏惧强者是很正常的。”“你骗人,他们根本不是怕我,是厌恶我我有眼睛,我看得见。”002从一堆垃圾里钻出来,头顶上还有一个铁皮盖子。
他随手扯掉,眼神凶狠,“你也一样,你也讨厌我。”
“如果我讨厌你,为什么要来找你呢,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了。”攸关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讨厌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吹着冷风跟他聊天”
002冷哼,“那你刚刚还说你畏惧我。”
“畏惧只是从能力角度来说,可是从其他角度,我们把你当成弟弟。你如果想和大家打成一片,单靠拳头造成的威慑是不够的,你要让他们知道,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不是异类,而是同类。”
攸关打断想要开口的002,“我希望你能忘记自己和人类的差异,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
002之所以应激反应强烈,有个根本因素是他排斥自己的身份,甚至有些自卑。
越是自卑,被人针对时他的反弹越厉害。
从张卯对余纵的态度可以想象,那傻逼一定没少在002面前强调过他是怪物,二十年的时间门,这个自我定位在他心里扎了根,一时半会儿无法拔除。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002死鸭子嘴硬,落在大腿两侧的手收紧成拳,眼神飘忽。
攸关伸手,掌心将他的拳头包裹住。嗯,这小子拳头很大,一只手居然包不住。
“你干什么”002想要挣开,可在看到攸关吊在胸口的手后,他停下了动作。
他眉头紧拧,一副想揍人又被束缚的烦躁表情,胸腔里的小火山正在喷涌。
“放手。”
“不放。”攸关手指一点点往上移动,捏着他的手腕说,“碰一下你能少块肉吗”
002眼神微乱,眼珠子左右移动,耳根子都红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你,你对他也是这么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吗”
攸关冷下脸,002心里小小的慌了下,不会吧,这样就生气了
他咬了下唇,正想解释刚刚自己是乱说的,就听攸关道“怎么可能,是你爸对我死缠烂打。”
“哦,是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攸关一时没反应过来,扬起脸笑着回应,“我向来只说实话。”
看见余纵死气沉沉的脸,他的笑容凝固了。而余纵身后的周叔正一脸姨母笑的望着他,另外两个陌生人则是一脸戒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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